第四卷完美纯白第9话不会说再见

「椎名。」医院里。这就是暑假里我受伤住院的那家医院。我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时，桃香小姐向我搭话。车站里那场意外之后。夏目马上被救护车送进了这所医院。在场的我和汐音当然也陪同前来，而且由于这是紧急事态，还联络了桃香小姐让她赶来。「桃香小姐，夏目身体怎样了？」「不用那么担心。只是在从楼梯上摔下来时稍微撞到了一下头，检查也没发现异常。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症状，很快就会醒来的。」「那，她的手……」「手也没事。只是擦伤而已，不会影响到工作的。不过，椎名，联系秋月家了吗？」「还没。虽然打了电话，但没有人接。」夏目和母亲二人一起住。听说母亲在服装类公司工作，相当忙碌。也许因此还没回家。「我明白了。那我就陪她待到她醒来再说。」「……对不起，桃香小姐工作本来也很忙的。」「你不必道歉。这也是我身为秋月责编的工作。不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希望你们能告诉我。」「……」你们，听到这一个词时，坐在我身旁的汐音猛然颤抖了一下。在坐上救护车时，毕竟不能只将汐音一个人留在那里，我就带她过来了。但到了医院之后，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也难怪的。当时夏目为了保护汐音而摔落了楼梯。也许她因此受到了很大冲击吧。不过——桃香小姐还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汐音会逃离我们身边——「汐音。」桃香小姐追问起自己的妹妹，「听椎名说，秋月是为了保护汐音才摔下楼梯的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那是因为……」「而且在事故发生之前，我还收到了椎名打来的找汐音你的电话吧？汐音真的从椎名和秋月身边逃开了？」「……」沉默。汐音只能以此回应。她垂下头，眼眶里大颗的泪珠几近滴落。——不行。恐怕现在她是无法说明情况的。「桃香小姐，能过来一下吗？」「啊……怎、怎么了，椎名。」我站起来，有点硬来地拉着桃香小姐的手臂走远了几步。是的，就像要和汐音拉开距离一样。我觉得，接下来的话还是别让汐音听见为好。「哥哥！将桃子带到这种地方来是想干什么！？」「不，不会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啦。别再装妹系角色了啦。」我们来到医院入口附近的自动售卖机前面。这里离汐音身处的等候室有很长距离，我才松开了桃香小姐的手臂。「是啊。现在也不是闹着玩的时候。既然椎名将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不希望让汐音听见吧？」「是的。今天我找桃香小姐商量过吧？说我收到了汐音的情书。」「唔呒。所以你才接受汐音的邀约在车站前广场等她的吧？于是告白的结果如何？」「那件事……结果变得挺麻烦了。」「麻烦？」「情书并不是汐音写的，而是夏目写的。」「什——」桃香小姐听完我的话吃了一惊，然后托着下巴开始了沉思。「情书原来是秋月写的吗……也就是说，今天椎名你不是被汐音，而是被秋月邀约的？」「对。我也是到达车站广场之后才发觉的。看来夏目太紧张，忘记在情书上署名了……」「但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今天会跟汐音在一起？既然情书是秋月写的，汐音就应该不会来车站前广场啊……」「那是因为……」我一字一句地将来龙去脉告诉了桃香小姐。我之前以为情书是汐音写的，结果就将她约到车站前广场见面了。到来的汐音目击了我被夏目告白的情景。「我是不可能喜欢她的吧？」这句本来是对夏目说的话，却被本人听见了——「……」听完我的说明后，桃音小姐「……哈啊」地重重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总算弄明白了。之后目击秋月告白现场的汐音就立刻跑掉了。然后为了找到她，椎名你就给我拨了电话。」「就是这样。多亏桃香小姐帮忙，我找到了汐音，但一看夏目出现，汐音又逃跑了……」「于是就发生了意外——然后呢，椎名。你打算怎么办？」「……我……」我攥紧了一下拳头，组织起想说的话。「我觉得，还是必须跟汐音说清楚。」「唔呒。现在她应该有点受惊吓了。毕竟被你约出来却突然目击了秋月的告白现场。而且她也许……觉得自己被椎名拒绝了。还由于自己而导致秋月受伤。」「幸好只是轻伤。不过还是必须跟汐音说清楚。」「是啊。我也觉得那样是最好的。不过要怎么开口？椎名连自己已经知道汐音的心意这件事也要说出来吗？」「汐音的心意……」「我也一下子以为情书是汐音写的了。所以午间才会在咖啡厅说自己的见解。关于……『汐音应该是喜欢你的吧』这件事。」「……」对，问题现在才开始。要解释来龙去脉，我该怎么开口？即使情书是夏目送的，但我已经得知汐音的心意了。干脆佯装不知，巧妙地跟汐音解释这一经过？不过，汐音的真正身份是桃音汐音。实际上她的直觉很敏锐，头脑也很灵活。那样就会察觉到我在撒谎——「——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这一刹那，一副突然响起的童音使我和桃香小姐都哑口无言。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芹泽汐音就站在那里。至今她一直藏在我们视线的死角里。本应待在等候室的她，静静地走了出来。「汐、汐音……！从什么时候……」「老师……解释情书那件事时就在了。老师将夏目姐姐送给你的情书当成是我送的了吧？」「那、那……」「然后，姐姐就都说出来了吧？我是……怎么看待老师的，全部都……」「汐音……」桃香小姐只能沉默了。十来秒。沉重的沉默支配着现场十来秒后——「拜托你了，姐姐。」汐音轻声跟桃香小姐说。那口吻，就像是忍耐着几近决堤的泪水一般——「能让我，和老师两人单独聊一会吗？」&医院附近的一个公园里。秋千、话题、攀登架。寂静的公园里只有几副生锈的游乐器材。由于已经很晚了，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汐音选择在这里和我对话。「……汐音。」我平静地说出站在面前的少女的名字。芹泽汐音。对我来说是不可替代的作家伙伴。但是，她的表情却比平常都要僵硬。考虑到现在的情景，也不是不能理解。汐音将我叫来这里的理由。音用某种不含感情的语气开口。「没想到夏目姐姐竟然会用情书向老师告白，我一点都没注意到。而且，老师还将情书当成是我写的，对吧？」「……对不起，汐音。」「请不要道歉。倒不如说……该由我道歉才对。从车站前广场跑开，给老师你们添了麻烦，还让夏目姐姐受伤了……我真是个笨蛋呢。不过……」说不定，这也是我该遭到的报应吧……汐音自虐地说。「报应？」「是的。……还记得吗？之前去别墅时，我喝了酒跟老师撒娇撒得很厉害吧？……对不起。那是在骗人的。其实……我并没有喝酒。」「……」「然后第二天，我假装在海里遇溺了。然后老师救起了我。还给我人工呼吸……跟我接吻了。这次，一定是当时的报应吧。是我骗了老师和夏目姐姐的报应……」「……」为什么要做出那些演技？我无法问出这个问题。因为为什么汐音要骗我，已经显而易见了。她希望得到我的注意。希望我能注意她的存在。所以会装着喝醉酒跟我撒娇。会假装在海里遇溺而向我求救。一切都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导致她这样做的原因，一定就是秋月夏目。回想起来，出发到别墅那天，汐音目击了我和夏目两人在书店露面的情景。于是她才会感到不安吧？毕竟，夏目是我在四年前告白过的女生。深陷不安的汐音为了设法引起我的注意——「——老师。」然后，汐音开口了。这，一定是她很久以前就一直没能对我说出的话——「我，喜欢你。」汐音挤出了嘶哑的声音向我告白。「契机……是在旅馆里看见老师闭关撰写原稿的情景。老师当时那一心集中在原稿上，连我都察觉不到的身影……使我十分向往。我也希望像老师那样。所以，我拜托了姐姐，让我和老师一起进行创作活动。」对，这就是椎名步[Ayumu]和桃音汐音[Shion]相识的开始。彼此都陷入了瓶颈的我们，就这样相遇了。「一起参加创作活动……真的非常快乐。我之前从未和别人竞争过。尽管出书的本书和销量都有差距，但对我来说，老师就是我的竞争对手。我感受到一种只要一松懈，就会败给老师的压力。不过，这份重压很舒服。只要能继续和老师一起进行创作活动，我觉得就能写出更有趣的书。然后……当注意到时，我就变得脑海里只想着老师的事情了。」我也很快乐啊。尽管我想这样说，却不知为何没有说出口。不对，是没能说出口。「这一定……就是喜欢上别人的心情吧。于是我写下了那个故事。『双子泳手』是血脉相连的双胞胎挑战禁忌爱情的故事。在故事中，女主角妹妹爱慕着男主角哥哥，希望和他共伴一生……她，一定就是我的写照。」禁忌的爱情。我们之间，也存在着跟故事中主角和女主角一样的障碍。年龄差。这种无可奈何的障碍——「不过，随着时间这一障碍就会解决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老师十六岁而我十一岁。五年之后，即使彼此相恋也不稀奇。所以只要等待时间过去就行了。我曾经是这样想的。不过——」我没法，就这样等下去了。汐音一边紧紧按着胸口附近，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原因，一定是——「老师的身边，有一位我一直憧憬着的对象在。她有着许多我所没有的……我所希望有的东西。和老师同龄，是一起出书的搭档，至今和老师共度了很长的时间……也被老师告白过。而且，她内心也一定喜欢着老师的……待在身旁的我也能察觉到。」「……」「因为我和她一样，也喜欢着老师。所以我非常羡慕她……非常羡慕夏目姐姐。而且……内心也嫉妒着她吧。和老师关系那么好，和老师一起进行创作活动，从旁看来就跟恋人一样……我每天都有种心痛欲裂的感觉。」「……」「说实话……我已经尝试过放弃好几次了哦？不过，无论如何都办不到。所以……我在别墅里做了那种事。就算要欺骗老师和夏目姐姐，我也想和老师在一起。因为……」下一刹那，一阵暖意潜入我的怀里。汐音正面紧抱着我。——数秒之内。一阵沉默之后。「……对不起。」汐音泣不成声地说着。「对不起。我也知道，这种话是不能说的……就算说了也只会让老师困扰而已。但是，但是……」「汐音……」「喜欢，我，喜欢老师！我希望老师并不是把我当成作家伙伴，而是当成一个女孩子来看待！即使我知道这是多么不被容许的事情也好，我也无法阻止自己的这份心意！今天本来也想从老师身边逃开的，但最终我还是办不到！我心里还一直希望着，希望着老师能温柔地对待我！」「……」「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即使我说了这些，也只会让老师你感到困扰吧？但是，只有现在，能听听我的话吗？我……我最喜欢你了！注意到时，我已经无时无刻只考虑着你的一切！之前我一直都是只将创作故事，当成我的人生意义的！不过，现在不同了！就跟我迷恋创作故事一样，我也同等程度地迷恋着老师你！」「……」「我还想和老师一起尝试各种各样的事情！一起创作，一起去书店，一起在泳池游泳，让老师教我功课教到很晚，偶尔转换心情一起出去玩，一起欢笑，一起拌嘴，然后和好，为了实现彼此的梦想而努力……然后总有一天成为恋人！约会，牵手，拥抱，接吻，伤害对方和被对方伤害，治愈对方和被对方治愈……我想谈一场这样的普通的恋爱！我本来是想这样的！但是……！」汐音一边紧抱着我，一边声嘶力竭地倾吐着自己的想法。这副娇小的身躯，究竟是在哪里隐藏着如此激烈的感情呢。我产生了要抱紧这副纤细身躯的冲动。但是，理性告诉我，只有这一选项是决不能选的。因为她——「……老师。」汐音松开了我的身体。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拭去泪水，像是为了掩藏刚才的激烈情感而微笑着。「和夏目姐姐交往吧。」「呃……」「我觉得这样一定更好。老师和夏目姐姐在四年来也一直一起进行创作。老师也曾喜欢着夏目姐姐对吧？那样……我觉得夏目姐姐和老师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汐音……」「而且，如果是夏目姐姐的话……我也，就能放弃了。……不，我会努力放弃的。必须放弃这段感情，继续写原稿才行。因为我是职业作家嘛。」「……」这句话刺痛了我的心。十一岁。汐音比我还小五岁。但她是桃音汐音[Shion]。是职业作家。回想起来，汐音以前职业意识就很高。写原稿的速度也很快，也有好好写大纲，而且必定在截稿日前交稿。要是自己不满意，就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写，在创作时的集中力也很惊人。——不过，现在谈原稿，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这不就像为了让自己的恋情作一个了结，就强行将话题转到工作上一样——「所以说，老师，」对着无言以对的我，汐音紧紧按着自己的胸口这样说。「能暂时，别再一起进行创作活动了吗？」「咦——」……等一下。这就等于说……「汐音，不想再当我的作家伙伴了吗？」「……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要是待在老师身边……我一定没法集中精神创作吧。我……还是挺讨厌放弃的。也许要是继续待在老师身旁，我就无法放下自己的这份感情吧。」「……」「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至今一起创作也好，一起取材也好，在泳池教我游泳也好……都暂停了吧。老师本来还是我的家庭教师的……不过已经没问题了。我一个人也能努力念书的。所以……」「但是，汐音——」「拜托你了！」汐音恳求着，泪水几近又要从眼眶中滴落。「拜托，你了。不然……我会忍不住的。我要是再成熟一点，也许能为老师和夏目姐姐交往献上祝福吧。不过……现在的我一定是办不到的。不仅办不到，还会变得很难受，羡慕起夏目姐姐，还可能会讨厌老师的……我很害怕会变成这样。明明是这么喜欢的人，却讨厌起对方什么的……！」「……」「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没事的。也许你会担心我，但我会好好工作的。我也会小心别因为自己的外表，而卷入什么不对劲的事件里的。就算不在老师身边，我也没问题的。所以……」椎名先生，就请待在夏目姐姐的身边吧。「……」椎名先生。被她这样称呼，我心痛欲裂。就如同被一柄锐利的小刀直插心脏一样，无法开口。只是被她称呼我的姓氏，就已经有如此强烈的异样感了。本来我并不喜欢被称呼为『老师』。但我既是汐音的作家伙伴，同时也是她的家庭教师。所以在这种意义上，汐音才称呼我『老师』的。就跟亲近的朋友称呼绰号一样。这个称呼，肯定就是一种亲近的证明吧。于是事到如今，才用姓氏这种疏远的称呼什么的……同时也有，明确表示出现在我和汐音之间的关系的意思吧。椎名步[Ayumu]和桃音汐音[Shion]。将两位作家的关系……「……我明白了。」然而我只能点头应允。内心里却还有另一个自己在拼命大喊。现在让汐音独自一人真的好吗？明明是椎名步[Ayumu]将她伤害得这么重，事到如今才要撒手不顾吗？你真的对汐音不抱有任何想法吗？这样自问自答着。但我还是点头同意了汐音的提议。即使我烦恼着，这样真的好吗？不答应的话，总觉得汐音现在也几乎就要崩溃了……「没事的。请别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然而，汐音却坚强地担心着我。「这又不是永别。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觉得我们还会再见的。说不定没法恢复和以前完全相同的关系……但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再次一起进行创作活动的。」「嗯，是啊。」「这半年……真的很快乐呢。」「嗯，我也觉得很快乐哦。」「我……最喜欢椎名先生了。」「……嗯。」「喜欢，喜欢，最喜欢了……我第一次有这种心情，好几次都觉得连自己都没法弄懂自己的想法了。希望一直和椎名先生在一起……我曾经是这样想的。」「……嗯。」「不过……这样就，结束了呢。我……桃音汐音[Shion]的初恋，现在就结束了。」「……」只有最后这句话，我无法点头回应。我还没成熟到，能做出如此残酷的举动。不过——「这半年……真的非常感谢你。」连再见也没有说。汐音像是要隐藏零落的泪水一般，离开了公园。「……」我无法追赶她的背影。没法办到。桃子老师的轻小说Q&A Part 19桃香：「呜噢噢噢噢噢噢噢本篇变成相当让人吃惊的发展了！这样好吗！？交给桃子的话又会不看气氛乱塞呛人捏他的哦！？」步：「啊，这就是这个栏目的节奏呢。于是这次也是介绍来自读者的提问。『各出版社的新年会是怎样的？』」桃香：「都是去借一个大场地然后以自助餐形式办立餐酒会的吧！？有些出版社在新人赏颁奖宴会上也会开设这种酒会。」步：「颁奖宴会上创作者和编辑们也会来很多的。我出席那次第一场也是立餐就会。不过都只顾着跟编辑和其他创作者打招呼了，完全没吃上什么料理，身为高中生也不能出席第二场聚会，就回去了。」桃香：「出席第二场的人比第一场要少，有时也会去卡拉OK店的大房或者小酒馆包场。之后就会转场到第三场和第四场……」汐音：「……请等一下。第四场究竟打算开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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