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终章

「——原来如此。叔父大人和希涅堤殿下都已经做好了遭到讨伐的觉悟……」第二天早上。听取希斯报告王城中的遭遇之后，露蒂洛的语气十分沉痛。「为什么……不，我想跟他们同进退的想法，是不是代表我还不够成熟。」地点是医务室。医生交代露蒂洛一定要躺在床上静养，不知她跟希涅堤之间的对决到底有多激烈。小队成员全体集合，席露维当然也在场。希斯转述了国王的说法，其中包括了国王打算负起引发剑刻战争的责任，成为众人眼中的暴君，结束一切纷争。爱莉娜和玛那不发一语，露蒂洛则是紧咬下唇，强忍着泪水。——若不是剑刻战争的关系，国王和希涅堤殿下都是无从取代的亲人。露蒂洛十分熟悉他们温柔的一面。就在大家陷入沉默的时候，艾丝堤尔率先开口。「那个，可以谈谈我的事情吗？」「你的事情？」艾丝堤尔面带苦笑。「其实在这种时机说这个有点不太恰当，不过似乎又应该趁这个机会告诉大家。」「所以到底说不说啊？」微微苦笑之后，艾丝堤尔的表情变得异常认真。「我必须回到北方大地。」大家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这是怎么回事，艾丝堤尔？」「我的陛下，也就是现任的魔王大限将至，应该撑不过一个月。」大概是从弗蓝口中得知的情报。「可是《剑刻》的结界……」抱着些许的期望提出质疑后，艾丝堤尔却只是摇摇头。「抱歉，其实之前我就已经知道破解的方法了。」「什么……？」「既然席露维的〈楔〉可以破解，原理相同的〈门〉照理也有办法破解才对。」——操纵魔力的方式，我可是比人类来得有自信——第一次见到〈楔〉的时候，艾丝堤尔就成功破解了。〈门〉虽然是《剑刻》的封印，好歹也是艾丝堤尔的魔法，更没有无法破解的道理。「所谓的之前是指……？」「大概是露蒂洛成立这个小队的时候……吧？」希斯这才回想起来。——欸，希斯。你现在快乐吗？——那我就再陪你一下下——小队第一次远征的时候，艾丝堤尔曾经这么说过。提出这个问题的用意，原来是因为艾丝堤尔不知道应不应该破解〈门〉的封印，返回北方大她。「为什么一直不告诉大家？」「因为……一旦说出真相，就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寂寥落寞的语气带给所有人莫大的冲击。——最珍惜这个地方的人，说不定就是艾丝堤尔。若非如此，向往自由、豪迈不羁的艾丝堤尔又怎么会长时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事情就是这样，我必须回去一阵子才行。」「所谓的一阵子是多久？」「直到我成为魔王……以目前的魔力来说，恐怕得花上好一段时间吧。」艾丝堤尔的魔力尚未完全恢复，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没什么好担心的啦，我应该还是最强的继承人。而且如果国王的说法当真，说不定也有唯独魔王才知道的《剑刻》传说呢。」艾丝堤尔的脸上浮现出一如往常的笑容。「我一定会回来的，只是暂时——真的只是暂时缺席而已。」就连视艾丝堤尔为偶像的皇祸·弗蓝，见到她现在的模样，也陷入强烈的失望与愤怒之中。回到北方大地之后，艾丝堤尔的处境想必不会太好过。然而身为皇祸，身为魔王首席继承人，艾丝堤尔还是决定回到罪祸的社会。希斯能够体谅艾丝堤尔的苦衷，于是他伸出了右手。「——一路顺风，艾丝堤尔。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回来。」好想跟她在一起。好想陪她一起回去。或者让她留下来。只要在她身边，应该多少帮得上忙。——但这是艾丝堤尔的决定，我也必须做出自己的决定。所以选择了送别。剑刻战争——一千年前的真相——以及小丑。这里还有许多必须解决的问题。并不是因为被卷入其中，也不是由于持有《剑刻》，而是透过自己的意志，主动想跟这些问题做个了结。因此希斯不能跟艾丝堤尔一起走。他必须留在埃斯特拉继续奋斗。艾丝堤尔露出欣喜的笑容。「谢谢。一定要等我回来喔，希斯。」艾丝堤尔回握希斯的手掌，爱莉娜的手也叠了上来。「少了你之后，学园肯定静得吓人。要快点回来喔。」「嘿嘿嘿……在我回来之前，别忘了开发新的搞笑手法喔，爱莉娜。」爱莉娜的脸颊微微抽搐之际，玛那也握向大家的手。「没有艾丝堤尔学姊，我不会来到这个学园。我会一直等着学姊回来的。」「玛那，希斯和露蒂洛就拜托你了。」这时席露维也怯生生地加入。「我对〈楔〉的掌握度还有加强的必要。训练还没结束，你可要快点回来啊。」「席露维……都已经指导那么久了，还是不行吗？」席露维的眼角泛起泪光，艾丝堤尔连忙轻抚她的头以示安慰。……直到最后一刻，她还是不忘欺负人。最后露蒂洛的手也放了上来。「一定要回到这里，我的魔王。」「一定会回来的，我的骑士公主。」离别的时刻紧接着降临。跟大家一一话别之后不久，艾丝堤尔就这样消失了。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大概是趁着大家祝福露蒂洛早日康复，注意力自艾丝堤尔身上转移的时候吧。「……好寂寞喔。」发现艾丝堤尔消失，露蒂洛率先开口。玛那轻握住希斯的手。「哥哥，这样真的好吗？」或许自己应该出言阻止，或是跟她一起走。内心的迷惘仍未消失，但希斯还是点了点头。「我不再是剑刻战争之中单纯的受害者了。见到许多人、得到许多东西、接受许多托付之后，这已经成为我必须主动面对的问题。」最初是格雷特，之后不但与耶里欧特、多特雷斯、以及成为刻魔的堤奴菈交手，这次还跟国王、希涅堤以及卡洛尼加这些肩负不同使命的人相会。其中也包括再也无法见面的人物。希斯从这些人身上所继承的使命，绝对不是轻如鸿毛。「艾丝堤尔之所以非回去不可，应该也是因为肩负着许多人所赋予的使命。」这份使命，绝对比希斯和其他人所承担的更加远大、沉重。平常总是流露出强烈存在感的少女突然消失，让众人各自陷入神伤——「不好了，艾弗纳儿大人！」气喘吁吁的卡塔莉娜冲进医务室。「怎么啦，副会长？……该不会艾丝堤尔又跑到王城里作怪——」露蒂洛原本想开个玩笑，却立刻察觉卡塔莉娜的神色有异。于是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出了什么事？」「请您务必保持冷静——」卡塔莉娜接下来的描述，令在场众人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希涅堤暗杀国王并消失了身影的消息，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传遍了全国每一个角落。

第四卷 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