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共撑一把伞

事情发生在七月下旬，距离暑假只剩几天的某日。那天的天气很不稳定，自早晨起小雨便下下停停。下午两点多时太阳有露一下脸，但这是唯一一次放晴。之后天气循着恶化一途发展，社团活动开始后过了三十分钟左右，天空下起真正的大雨。「话说，泽渡同学……」学校旁的人行道响起狮堂的声音。此刻下着大雨，我们却待在室外，站在人行道一旁。位于操场外缘铁丝网边的这条路是大家上下学的通道，现在是放学时间，所以路上有许多离校的学生。对那些撑着伞的行人而言，无所事事站在人行道一隅的我们看起来应该很碍眼吧。「我个人啊……」我的视线落在站在我身边——和我撑着同一把伞的狮堂身上。冷漠的同班同学即使在这种忧郁的下雨天，还是散发着凛然气质。「最讨厌没有意义的行为了。」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远方。她看着铁丝网另一头的操场。在有如莲蓬头淋浴的大雨中，足球社和棒球社的人在充满水洼的操场上满身泥泞，追着球四处跑。位于更远方的长曲棍球场上，也看得见爱火她们长曲棍球社在练习。远远望着，也看得出她们的长曲棍球队服已经彻底湿透。如果有人要我以「倾盆大雨中的放学时间」为主题拍一张照片，我一定会在这里按下快门。此刻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便是这样的光景。「在如此大雨中练习那些运动的人，脑袋一定有问题。」「说得也是。足球就算下雨，比赛还是会继续进行，姑且还有练习的意义……但棒球和长曲棍球若遇到大雨，比赛就会中止啰。」「在雨中进行练习明显有反效果嘛，他们有可能会感冒或者受伤。」即使如此，棒球社和长曲棍球社还是在大雨中继续练习，这是为什么？棒球社的人和长曲棍球社的女生们都练得兴致勃勃，看在我眼里甚至像在享受这场大雨。我们站在外围也听得见他们充满活力的呼喝声、欢呼声，以及大爆笑的声音。「这是构成不了什么练习，但好像能加强大家的凝聚力，所以也说得过去吧。」比方说大家毕业后，隔了许久社团成员再度聚首闲聊过往，会被拿出来讲的应该是像今天这样，大家满身泥泞一同欢笑的回忆吧。但对我这个资深回家社成员来说，这种事仅存在于想像之中。所谓青春的一页，指的应该就是这种蠢到不行的瞬间吧。「凝聚力吗？哼，果然是我不需要的东西……对了，说到没意义……」狮堂慵懒地拨动她的黑发。她的长发吸了水气，感觉重了一些。「很多亲昵行为都没有意义耶。不，不是没有意义，而是意义不明。」「是吗？比方说？」「泽渡同学平常和飞鸟井同学会去约会吧？」「嗯，会啊，比较正式、从早出门玩到晚的约会大概一个月一次吧。」「你们会做什么事？」「像是去热闹的地方单纯逛街啦，去唱KTV啦……不会做什么特别的事呀。」狮堂一副无法接受的模样耸耸肩。「哼，单纯逛街真是极致的意义不明，明明不买还跑去看商品，这有什么好玩的？就买下来呀？」「高中生的零用钱也不多啊，实在很难买下手。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以高预算大批采购。你应该会说『这个架子的商品，从这边到这边我全要』吧？」这是我这辈子至少想说一次的豪爽台词，但真正有钱的人层次和我不同。「我才不会说这种话呢。基本上我根本没有自己买过东西，大部分的东西都在我想要之前就有人帮我备妥了。」我彻底傻眼，不过还是反驳：「单纯逛街的时候，买不买不是重点。看看自己不至于想买但有些兴趣的商品，并以此当作闲聊的话题，好玩的地方就在这里啰。」比方说，前些日子我和爱火一起去逛动漫商品店，逛到角色扮演服装区时，两人开始畅谈「会想要对方穿哪一套衣服」这个话题。我当时觉得美少女剑士里面一名角色的角色扮演服很适合爱火，但那一件的暴露度颇高，胸口和腋下都做得很开（我乍看之下没注意到），结果爱火满脸通红地说了「由吾，你真的很色耶～～♡」还捶了我一下。「狮堂你应该不讨厌聊天这件事本身吧？」「是啊，我觉得和你讲话很好玩。」「我也觉得，虽然你的话题都游走在尺度边缘，常让我冷汗狂流，不过还是很好玩。如果有个地方排着一大堆你有兴趣的东西，在那里聊天你不觉得会聊得更开心吗？」「听你这么讲好像还真是那样。好，我想和你去情趣商品店逛逛。」「高中生最好进得了那种店啦！」「我想和你去色情DVD店，要你挑一片喜欢的，然后责问你：『哎呀呀，原来你有那种毛病啊，你这变态。』感觉好好玩，我们什么时候去？」「我才不去！死都不去！」「唉，可惜。」狮堂看来一点也不惋惜地耸耸肩。「我收回单纯逛街没有意义这句话，不过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是真的没有意义吧？」狮堂指了指上头。位于我们头上的是一把黑色雨伞。「本日的亲热项目！主题是——『爱情小雨伞』。」这个主题当然是冰雨老师选定的。「冰雨姊姊当时一脸开心地表示『终于下大雨，让我可以实行这个构想了』……但我觉得，这真的是最意义不明的行为。」大颗雨滴落在雨伞上，发出鼓声般的声音。「为了不淋到雨，撑伞是很正常的。如果有人忘了带伞，没办法也只能让对方进来自己的伞下，这样的情况我还能理解。不过依冰雨姊姊的说法，世上的情人们即使拥有两把伞，还是会共撑一把伞。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我感觉不到有任何好处。」「嗯，而且明显是有缺点的，空间会变窄，自然就会淋到雨。」这把黑伞是向六连兄借来的。管家们在下雨天都要为主人撑伞，而这把管家专用的伞为了满足不让主人淋到雨的目的，做得又大又坚固。但就算用这把偏大的伞，我的裤子还是湿了。没办法，毕竟我们此刻在大雨中共撑一把伞。「你有办法解释共撑一把伞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吗？」「嗯，情侣间会想共撑一把伞的理由吗……」我以右肩轻轻碰了一下我身边狮堂的肩膀。「两人一起挤在同一把伞下，身体必然会靠在一起吧？能够互相依偎着走在路上，这样不是很好吗？」肩膀的碰触似乎让狮堂小鹿乱撞了一下，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红晕。「姑且不论已经在交往的情侣，如果是处于暧昧期的男女，这应该是个特别让人心跳加速的行为。」狮堂似乎想掩饰害羞，哼了一声说：「换句话说，即使是平常无法牵手走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了共撑雨伞的大义名分，就能肩并肩走在一起对吧。」「要是对方没带伞，还能成为邀对方一起回家的理由吧。」「邀自己有好感的女生共撑一把伞，让两人身心两方面的距离都急速靠近……原来如此，这样我就能理解了。泽渡同学，你搭讪女生时一定会拼命用这招吧？」「不会啦！拜托，我才没有那么轻浮呢！」「你会跟对方说『雨势变大了耶，我们找个地方避雨』，然后带对方去很那个的大楼吧？下流胚子。」「下流的是你的发言吧！」狮堂在我身边窃笑。不过一如往常，她的眼里没有笑意，只是扬起她的唇角而已。我们的身边经过一个又一个撑着伞的行人。狮堂瞥了那些雨中离校的学生一眼。「我又找到一个共撑雨伞的好处了。就是雨声能盖过说话声，很适合两人私下密谈。」「要是没下雨，经过我们旁边的人就会发现你喜欢开黄腔这个秘密。」「机会难得，我就更猥亵一点吧——嗯喔喔喔喔喔！」「别闹了！」「厉害的要来了————！」「喂，真的别闹了！不要一脸正经说这种奇怪的话！」」「……嗯？喔喔，这不用在意。」六连兄借我的这把伞还满大的，但挤两个人还是有点不够，所以就没遮到我的肩膀，导致那边湿了一片。狮堂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肩膀上。她的制服没有湿。狮堂有点吃惊又有点开心，鼻子呼出长长一口气。「我又找到一个共撑雨伞的好处了。除了共撑雨伞，男生很少有机会能这样假装不经意地保护女生。」「说保护有点太夸张了。」我只是稍微注意一下，不要让狮堂淋到雨罢了。和女生共撑一把伞时，每个男生都会注意到这一点吧。「不，我一点也没夸大。如果现在下的是枪林弹雨，保护我的你已经独自死去啰？」「但是我们本来就不会走在子弹飞来飞去的最前线吧。你在和谁作战啊？」「我有点心动的感觉喔。」冷漠的同班同学抱住我，依偎到我怀里。「喂、喂！你靠太近了。」「我也不好让你一个人淋雨吧？为了让你也能进到伞下，我才贴这么近。感谢我吧。」狮堂的体温近在咫尺，被雨濡湿的黑发散发出洗发精的香味，窜进我的鼻子。雨声成了细密的杂讯，捂住了我们的耳朵……感觉我的意识好像即将远离。「呀喝——！好好玩喔～～！雨再大我也不怕了～～！」然而，远方长曲棍球场传来一道比别人多出一倍活力的声音，让我清醒过来。爱火淋着夏季暴雨，和队友们一起大肆嬉闹着。全身彻底湿答答后，她们反而放得更开，兴致变得高昂。……真是的，这完全是爱火会做的事。丫头，你可不要感冒了。我在心中自言自语，不知不觉间脸上泛起笑意。仰着头的狮堂见到我的反应，没来由地说了一句：「……难得刚刚这么愉快。」在雨声的掩盖下，我没听清楚同班同学的这句话。「你说什么？」「不，没有。」狮堂在极近距离下注视着我，黑色眼睛释放出魔法石一般的妖艳光芒。「我给你一个忠告，飞鸟并同学和你本来就是情侣，接个吻什么的当然无所谓，但在学校里接吻可不太好喔。」「咦？你怎么会知道？你看见了？」「……原来你们真的会在学校接吻啊，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泽渡同学，我说啊……」狮堂的手抚上我的脸颊。「你和我只接吻过两次吧。在放学后的教室里以及毕业典礼的时候，两次的吻都像是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冷漠的同班同学带着冷冷的表情，将脸凑过来一些。淡红色的唇微微湿润，泛着美丽的光泽。「你可以再吻我一次吗？」「呃，这！接吻不好吧！」「我现在就要发作了，你不吻我，我可能会扑到其他男人身上。这样也没关系吗？」……唔，她这样说我实在很难拒绝……「不、不行啦！我想帮你抑制发作，可是我们还是想想别的方法吧！」「不要，我就是想接吻。」「在、在这种地方？现在旁边有一大堆要离校的学生耶？」「泽渡同学，我又发现共撑雨伞的另一个优点了，真不愧是冰雨姊姊选的亲热活动。」狮堂的视线扫视一圈，我们的周遭都覆盖着雨伞的黑色伞面。「原来共撑一把伞就能制造出两人独处的空间，一个不会让人看见的秘密场所。」狮堂轻轻踮起脚尖。「只要拿雨伞做掩护……」她的手绕上我的脖子，脸靠了过来。「我们甚至可以在上下学的路线旁接吻呢。」接着——嘴唇贴了上来。同班同学的唇十分柔软，同时又微微颤抖，好像感到害怕一般。在雨伞构成的黑色穹顶下方，能看见离校学生们的脚。换言之，此刻我们的身边正经过许多人。<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1/1066/119931/69246.jpg" class="imagecontent">可是我们竟然在接吻。我明明有女朋友，却和别人在接吻。强烈的罪恶感朝我袭来。狮堂的唇与我稍微分开，湿润的眼睛凝望着我，小声地下达指示：「……你也要激烈地吻我，这是命令。」这句话说得高高在上，但她的口气听起来却像是在畏怯。对女友的罪恶感和想救狮堂的使命感在我心中缠斗。在这场缠斗分出胜负之前……同班同学的唇再次贴了上来。她的香舌像是央求一般，舔上我的唇。我微微张口，接受了狮堂，情不自禁地接受了她。在名为雨伞的布幕之中，在夏季之雨的浇淋之下。我和狮堂激烈相吻。不知吻了多久，狮堂与我的唇缓缓分开。「我曾做过很多次舌吻的幻想……」轻碰——她的额头顶住我的胸膛，我看见她害羞得连脖子都红了。「但真的实行起来，却是超乎想像的刺激，让我几近晕眩。」「……」我说不出任何话，因为我觉得自己背叛了青梅竹马，胸口好痛。满脸通红的狮堂仰头望着我，轻轻哼了一声。「……我还是先道个歉。对不起，我刚刚忍耐不住。」「那、那是你的病，没办法。」狮堂以很小很小的声音回了一句：「压抑不住的不是我的病——不，没事。」此时，远方传来打雷的声音。在操场上练习的学生们纷纷开始撤离。我们听着变大的雨声，默默伫立了一会。之后我又和恋爱心理研究会的其他成员共撑雨伞。印象中，六连兄好像酸了我一句：「你拿雨伞的方式实在不像样。」佐寺同学则喝斥：「你不要靠得太近！」……但细节我实在不太记得。这应该是和狮堂共撑雨伞的记忆太过鲜明的关系。×××之后下午五点左右。我站在学治楼大门入口旁。由于下雨的关系，各个运动性社团都提早结束练习。入口大厅挤满了准备回家的学生们。大厅没有冷气，十分闷热，大门的窗户玻璃起了厚厚的白雾。不晓得站了多久以后——「圣乃，拜拜～～小心不要感冒喔～～！」爱火拿着折叠伞朝友人挥挥手，走出社办，出现在走廊上。被称作圣乃的长曲棍球社队友则反覆张合手掌。「好呀好呀～～小爱也要小心喔……不过看来会有人给你温暖，所以不用担心感冒了，嘻嘻♪」温馨系美少女发现我的存在，发出奇特的笑声。「喂，圣乃！不要调侃我啦！」爱火对社团朋友抱怨了一声后，小跑步到我这边。「怎么了，由吾？有事找我啊？」「想和你一起回家啰。」青梅竹马瞬间喜上眉梢。「真的？好开心喔！」爱火发出一声欢呼，准备撑开她的折叠伞。但伞才开到一半，她便注意到我手上拿着一把尺寸较大的伞，连忙将她的伞收起来。「我、我跟你说，我的伞好像有点……坏掉了！」见青梅竹马努力编理由的模样，我露出微笑。「我们一起撑一把伞回去吧。」「可以吗？」「嗯，我本来就打算这么提议。」「耶！」爱火脸上洋溢着笑容，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得跳起来，短裙和她微湿的头发轻轻飞扬。青梅竹马纯真的模样看起来好可爱，不知为何，我的胸口隐隐发疼。我和爱火两人撑着伞，一起走在平常返家时走的堤防边自行车道。如果是晴天，下午五点这个时段的亮度几乎等同于白天。但今天的天色有点暗，不同于黄昏，这是雨天特有的昏暗。平常恬静的河堤风光，今天变得不太平稳。此时河水高涨，变得混浊，虽不至于称为浊流，感觉却很有魄力。伴随河风吹来的，是黏答答的潮湿空气。唯一的救赎，是此刻雨势开始转小。「♪哼～～哼～～哼～～」天空明明下着雨，爱火这丫头的心情却只有一个好字可以形容。她挂着满脸笑容，鼻子哼着奇妙的歌，脚步轻快到仿佛要踩小跳步。或许是她刚刚在学治楼冲过澡的关系，摇曳的头发散发着华丽的香味。「这雨下得这么恼人，你怎么这么亢奋啊？你不是讨厌下雨吗？」「嗯，很讨厌啊，我的头发会乱翘，也没办法带安彦先生出去散步，社团活动也往往会取消……不过今天我们倒是顶着大雨练习。」爱火比了一个挥动长曲棍球球棍的动作。「大家都淋得一塌糊涂，队服也都沾满泥泞，可是和其他时候相比，真的好玩许多。要是顾问老师没骂人，那就更完美了。」听她这么说，似乎是今天下午顾问老师们都跑去开教职员会议，家里没大人，所以各个社团都是下了雨照常练习。「可是我现在兴致更高昂喔。」青梅竹马露出仿佛夏天雨中放晴般的满面笑容。「因为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提议要共撑一把伞，而且是在知道我有带伞的情况下提的。」我和爱火是多年朋友，所以也曾因为突然下雨共用一把伞。不过，原来这是我第一次主动邀她共撑一把伞啊。「由吾，你记得吗？我曾在我们两人建的秘密基地，用刻刀刻下共撑一把伞的图案。」「喔喔，有耶，你是刻了那个图。」共撑雨伞这个词，不单指两人分享一把雨伞的行为。在一把像是箭号的雨伞符号下写下两人的名字，借以表示两人是情侣——那种图案也称为共撑雨伞。我们小时候建造的那座秘密基地里，确实有标示「由吾」和「爱火」的共撑雨伞图案。「你当时很生气地说：『不要做这么让人害羞的事！』结果我就哭了。」「我那时一定是很害羞吧。」「你虽然很生气，却没有把那个符号涂掉耶。」爱火紧紧抱住我的右臂。「当时那么怕羞的你现在竟然会邀我撑一把伞，你真的成长了～～」「呃，喂，别闹了，这样我很难撑伞啦！」「没关系嘛没关系嘛，反正雨伞挡着，外面的人又看不见我们。」她抓住我的手晃动，雨伞也跟着摇晃。喂，干什么，会淋到雨啦！「你最近很积极耶，常传简讯给我，也常用APP跟我聊天，会陪我回家，也会邀我到处去玩。」「嗯，算是吧。」爱火小小声地补充一句：「……那件事更积极一点，我也OK耶。」「嗯？你说什么？」「什什什、什么也没有，我在自言自语啦。」爱火微微踮脚，嘴唇贴上我的脸颊。「嘿嘿♡由吾，我最喜翻你了♡」「……关键字不要口齿不清嘛。」「啰嗦啰嗦，这种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是会紧张嘛！」脸颊泛红的爱火看起来好幸福。我是不太愿意赞美这丫头，不过……我青梅竹马开心的模样的确很可爱。我以空着的左手手指搔了发烫的脸颊几下。她会这么开心，表示冰雨老师说得没错，共撑一把伞确实是一种优秀的亲热行为。爱火像只被带出门散步的小狗，绕着我转圈圈，眉开眼笑十分快乐。突然间，「咦？」她露出狐疑的神情，侧头表示不解。「由吾，你左边的袖子是不是特别湿啊？」我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制服上，从左边肩膀到袖子一带湿得相当透彻。仿佛太阳躲进云层一般，爱火的笑容蒙上一层阴影。「难、难道……你今天有和其他人共撑一把伞？」我诚实地点点头，因为我觉得隐瞒这件事更奇怪。「恋爱心理研究会的活动啊，今天的主题是『共撑一把伞』。」「所以说，你也有和狮堂同学、佐寺同学共撑一把伞，是吗……」「嗯，我因此才知道共撑一把伞是情侣间很经典的一种亲昵行为，想说你应该也喜欢这样，刚刚才提议一起撑伞。」「喔，这样啊，这样啊……」变小的雨势再次转强，打在伞面上的雨声逐渐变大。「嘿嘿……」青梅竹马寂寞地笑了几声。「喝！」她从我的伞底下跳进雨中，变大的雨倾注在我的青梅竹马身上。「喂！爱火！会淋湿的！」在夏季的倾盆大雨下，我的女朋友再次露出满脸笑容。「没关系！我现在就想淋雨！耶——好舒服！」她摊开双手承受雨滴的浇淋，并原地转了一圈。大颗的雨水渐渐淋湿青梅竹马的制服，透出底下的内衣，她却毫不在乎，继续淋着雨。「回家的路上你也和我一起淋雨吧！这比共撑一把伞舒服多了！」「我才不要，喂，会感冒的。」「什么嘛，你好小气喔，笨蛋！」「不要骂我笨。」一颗又一颗滑落爱火开怀笑脸的大水珠仿佛在轻抚她的脸颊。我完全不懂她明明那么喜欢共撑一把伞，为什么突然就不一起撑了。我只明白，爱火在雨水浇淋下的明亮笑容，深深刺进了我的心里。×××那天之后，狮堂开始不时向我索吻。只要她以治疗为理由，我就无法拒绝，只能带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犹豫和她四唇相接，同时不断告诉自己，我是治疗者，这是不得已的。为了尽可能不让爱火难过，我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情人。

第三卷 共撑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