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四章学习系统所学会的事

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正站在我家的车库中发愣。他们分别是小个头但属于杰尼斯系的高仓康夫，还有身材格外高挑的眼镜男川森慎太郎。「如此这般，她就是我们机器人机器人社的新人……不对，是新机器人乐芙！」当明里社长这么说完之后，预先准备好的聚光灯便打在乐芙身上。顺带一提，聚光灯是我在负责操作。除此之外，为了在车库里装设这个聚光灯，让我昨天一直忙到深夜，全部都只是为了这个表现。真希望明里社长这种不管什么事都想搞成活动的习惯能稍微节制一下。就她本人的说法是「这是要介绍我的救命恩人，所以当然会想弄得热闹一点啦！」而明里社长如此热情地提出这种希望，让我跟小遥也无法反抗。结果在明里姊的监督下，我们三人就为了这仅有两名观众的活动忙了一晩。在我们辛苦结晶的聚光灯下，乐芙深深地低下头。「幸会，我叫乐芙。请多多指笑……指要……」她舌头打结了，机器人也会紧张吗？但是，康夫及慎太郎并没有反应。而且似乎不只是那样，他们两人完全愣住了。不过，这也难怪。通常只有大富豪才会拥有的人型机器人就在眼前，而且还被当成新入社员介绍，会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正常反应。「那个…社长，乐芙说错什么了吗？」「啊～～你表现得很完美啦。说话打结的部分也能完美地提升好感度，这两人纯粹只是太惊讶啦。」面对乐芙带着不安的疑问，社长轻松挥着手这么答复。「她、她真的是机器人吗？」将眼睛睁大到极限注视乐芙每个反应的康夫，战战兢兢地对明里社长这么问道。也难怪他无法轻易相信，毕竟乐芙怎么看都像是人类嘛。「这是完美的事实喔！你看，像是这个地方。」明里社长边说边用手戳了一下乐芙头部那对人型机器人来说一定会有的连接装置。「请、请不要戳那里！那里是……很敏感的部分啦！」看来有些动摇的乐芙，一脸害臊地用手遮住连接装置。是喔，原来那里是弱点啊……我对这意外的事实产生莫名的感慨，而在一旁的康夫则依旧带着半信半疑的表情，睁大眼睛看着乐芙。「真的是人型机器人啊……我可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呢。」「她是我老爸送来的。但有点……怎么说……是未完成的。」「未完成？明明有这么惊人的机体不是吗？跟人类根本无法区分呢。」「乐芙似乎是以接近人类为目的的试作机，而且好像是使用罕见的学习型系统。但是，目前还无法发挥什么像样的机能……」我话还没说完，康夫便弹响手指。那模样莫名地有型。「啊，之前本气跟我问的那些，就是因为这台机器人的关系吗？」「本气！我有话想问你！」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我跟康夫的对话。声音的主人——川森慎太郎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将康夫推开并正视我。「这台人型机器人……不、她是本气你老爸送来的；也就是说，她是本气你老爸所制造的吗？」「嗯，是这样没错。有什么问题吗？」「那么说，大河原博士对她来说，算是像父亲一样的人啰？」「嗯，也不是不能这样说啦。」「这样啊。那好，这样所有条件都齐全了。」「你从刚刚开始，到底想说什么啊？」插图167当我为这番丝毫无法理解的对话皱起眉头时，慎太郎接着对乐芙开口：「我问你，你对在那里的大河原本气是怎么称呼的？」「呃……我称呼他为主人。」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慎太郎的双腿在乐芙面前瘫软下去。「喂！怎么啦？慎太郎你没事吧！？」在我们连忙聚到他身边时，慎太郎这么说道：「这时候应该要称呼『哥哥』吧！以常识来想！」「我才不想那样咧！」「好，我懂了。既然这样，机器人妹！」「我不是机器人妹，我是乐芙。」「是乐芙还是鲍伯都没差啦！啊，不对，鲍伯不太好。总而言之！既然本气拒绝『哥哥』这个称呼，那只剩一个手段了。你就叫我『哥哥』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慎太郎已经开始在胡言乱语了。「少啰唆！我想要被人叫哥哥啊！」慎太郎发自灵魂的恸哭撼动着车库。「听好了，乐芙，你千万不能跟这个男的独处喔。」「遵命。遥小姐。」「唔喔喔喔喔喔！为什么！？高科技妹妹是全世界男生的梦想耶！以常识来想！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明白呢！」先前有些不耐烦看着我们的小遥，在用像是看着害虫的眼神，鄙视着绝望蹲在地上的慎太郎之后开口：「对了，乐芙，可以不要叫我遥小姐吗？」「好的。那么，我该怎么称呼才好呢？由于需要进行登录变更，因此需要主人的指示。」「嗯～～那么叫『小遥』怎么样？这样可以吗？小遥。」「嗯，就那样吧。」「好的，以后就将称呼改成『小遥』对吧？」乐芙看来十分开心地接受了我的指示。这样说起来，只有在称呼小遥时加上小姐是有些奇怪。这样特别的对待，搞不好还会让人怀疑她们的关系。「这样说起来，为什么久远会在这里呢？她跟机器人机器人社应该没有关系的说。」尽管给人温顺的感觉，但对事情相当敏锐的康夫脱口而出。唔，果然有人这么想了吗……不过，这毕竟也是在预料之内的事。「没有啦，只是乐芙碰巧被跟我是青梅竹马的她看到了，所以这件事我也不能瞒着她。」「对对对，是我拖她下水的。」在我用欠缺演技的语调说出这个借口后，明里社长立刻笑嘻嘻地开口附和。而小遥则是不悦地将脸别开。平常身为严厉班长的她，现在这样的态度其实比较像平常的模样。「原来如此，她是来监视的就是了。久远同学就连在学校外都很辛苦呢。」「可不是吗。」不悦叹气的小遥，露出一脸像是在说自己真的很辛苦的表情。「对、对不起。小遥，是乐芙的关系吗？」「……这问题让我选择无可奉告好吗？」面对露出担心表情的乐芙，小遥则是扳着毫无表情的面孔。由于初次看见完全处于模范生模式的小遥，让乐芙有些不知所措。我见状连忙插到两人中间。「没、没关系啦，别太在意了。乐芙，你只要以后多学会一些事情就好了。」「好的。对了，主人，可以容乐芙问一个问题吗？」「好、好啊。有什么问题吗？」乐芙用她那对大眼睛注视着我。「大家都称呼主人『本气（MAJI）』，但这是为什么呢？就连小遥偶尔也会……」意下差点将我跟小遥的关系曝光，被我们这么匆忙制止。「是这样吗？本气跟MAJI是一样的，乐芙记住了！」在我们交换这番对话的时候，在一旁的康夫及明里社长则正兴奋地讨论着。「话说回来，真是太惊人了。明里社长，那可是真正的人型机器人呢，而且是采用最新型机体，并且配备了未发表的控制系统耶！能见证实验机的试验运用，真是太棒了！不知我是否也能参与运用实验呢？虽然应该有保密协定就是了……」我并没有告诉康夫他们乐芙为何会来到这里，我仅对他们说明乐芙是老爸交给我保管的。想像成是类似萤幕测试那样的康夫，显得相当兴奋。「呵呵，现在高兴还太早啰，高仓康夫。我的野心可不只有这种程度喔。」「这话怎么说？」「乐芙现在还是受到未完成系统摆布的状态，现在要靠我们将她塑造成绝对完美的机器人。而在这个过程中，我要吸收跟人型机器人有关的技术，而她也能学习各种事物来获得成长，这可是一石二鸟的状况啊！」「真不愧是社长！我好期待喔。她会怎样学习呢？真是太令人兴奋了。」「而且我们还能趁机尽量卖人情给大河原，最终大河原本气跟久远遥两人，都会正式升格成机器人机器人社的社员。当然我也会让乐芙以社员的身份，成为我们的招牌。然后我就能接收这间车库，把它当成机器人机器人社的社办！最后我们机器人机器人社将一举成为全国顶尖的名社团！怎样？我的秘密计划很完美吧！」拜托，我全都听见了啦，明里姊。「会不会成为名社团倒是无所谓，但能任意使用这间车库的零件，听起来很有魅力呢！」所以说，我通通都听到啦，康夫。你如果是朋友就应该阻止她吧！「「呵呵呵呵呵呵！」」两人都开始发出诡异的奸笑，我实在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而我则是在心里决定，无论是成为正式社员还是接收车库的事情，我都要抵抗到底。如此这般，人型机器人乐芙的事情意外干脆地让机器人机器人社接受了。而之后机器人机器人社的活动，也会集中在我家车库进行。由于不能把乐芙带去学校社办，所以这也是别无选择的结果。但我心中还留有一些不安。其中之一就是我跟小遥的时间，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另一件事，就是在勇希姊下次来家里的时候，乐芙是否会成长到能成为打扫车库及屋子的战力。如果办不到，大家跑来家里制造的残局，可能会让状况变得更加严重。可是，既然已经有了要培育乐芙的这个目标，比起我一个人独自努力，借助机器人机器人社的力量，我想肯定是比较好的选择。「乐芙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说话，所以相当兴奋！请大家多多指教！」光是看到乐芙那开心的表情，我便确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然而模范生模式的小遥，她那面无表情的态度也让我有些挂心。但在明里社长的号令下，大家就这样开始了乐芙的欢迎会，因此我也无法将自己的担心表露出来。在这之后的一个月，我们渡过了一段跟乐芙在车库打发放学后时间的日子。距离学校不到五分钟路程就能抵达的车库，什么人最先抵达会影响到那天乐芙的学习是以何种形式进行。在这个部分，大家都想了不少点子。而在这当中，乐芙也展现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成长。只是那是否符合我的期待，就是另外的问题了。明里社长所揭示的机器人机器人社新目标是「完成乐芙」，换言之就是教乐芙各种事情，并让她实际体验，说起来还算是颇为单纯的作业。换句话说，「累积经验」这件事就是目的。虽然这样的比喻有些老套，但乐芙就像是吸水的海绵一样，就连一点帮助都没有的无意义知识，也都不由分说地一一学习。单纯的资料及知识，乐芙只要一次就能立刻记忆，但需要技术及经验的事，则需要靠着反复尝试&犯错来熟练，这部分与人类的学习方法十分相似。因为这样，只要是反复进行的事乐芙就能学得很好，但这并不代表她是在学我希望她做的事。原因就在于……机器人机器人社的人，他们并不是想要培育出一台精通家事的机器人，而这一点也逐渐成为巨大的盲点。而今天乐芙也同样跟聚集到车库的机器人机器人社成员（+小遥）努力学习。遗憾的是，乐芙学习的方向跟我的希望有些不同。「那么，乐芙，接下来把手指伸到食指的位置……对、对，接着将右手小指的部分松开，然后往线的另一头……好！完美的四段梯完成了！」「哇……主人！你看！」乐芙开心地对我展示在她双手间的花绳梯子。「喔！很棒很棒。」所以说，今天学的东西似乎是花绳的样子，其他还有折纸跟剑球。昨天乐芙才玩过慎太郎带来的掌上型游戏机，而今天突然改成各种传统的玩具。「可是，为什么要突然玩花绳呢？」「呵呵呵，问得好。」听到我提出这单纯的疑问，让明里社长露出得意的笑容。「这算是一种头脑的体操喔，人类能够借由活动手指来给予脑神经剌激吧？我想这对乐芙来说可能也有效果，所以才想说要试着加进学习内容啊。」原来如此。这或许可以说是专门针对学习型人工智能设计的训练。「我在为不能活动的下半身进行复健时，不规则的活动也是很重要的。就我的状况来说，虽然不能自己活动，但也是要借由他人或机械进行复杂的动作，活动平常没有用到的部分，这样可以给予神经正面影响，并放松僵硬的肌肉及血管，这个道理也是一样的。」虽然社长容易让人觉得是凭兴趣或冲动行事的人，但其实意外地有许多考量……「但这些其实几乎都是跟康夫现学现卖的就是了。」明里社长吐着舌头这么说道——把我的敬佩还来。「这是我看乐芙昨天跟慎太郎打电玩时察觉到的。乐芙手指的动作感觉有些僵硬，所以我想说先让她多做运用手指的动作来累积经验，让手指的驱动装置与控制系方面的连动性増加……总之就是想说这样子手会不会变得比较灵活啦。」只是让乐芙打电玩就能想到这些，真不愧是康夫。「哼……这也多亏有我带来这个东西啊。」慎太郎得意地拿出今天带来的掌机这么说道。「让机器人操作歌唱机器人系的音乐游戏，就是这种包含多重作品要素的行为，才能有这样的新发现吧。」「这就算是慎太郎的功劳吧，你就尽量让乐芙打电玩吧。」「好！那就来努力攻略E模式吧！」尽管以我的立场，是希望乐芙能学习烹饪跟打扫，但慎太郎一到放学时间，就会第一个跑到车库，然后让乐芙打电动，虽然也有很多让我感到困扰的部分，但这次或许可算是意外的收获吧。「主人主人。」「怎么啦？乐芙。」「乐芙玩花绳，手就会变得比较灵活吗？」「康夫是这么说的。事实上，我也觉得应该会有帮助吧。」「要是手变灵活之后，也会变得比较会做菜吗？」习能力虽然总是令人惊讶，但最让人感到吃惊的，还是乐芙那逐渐变得丰富的表情。乐芙会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并且也逐渐学会各种和人类一样的表现。如果这也是0系统的功劳，那么她身上到底哪里有「瑕疵」呢？我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不过，她确实是要耗费不少时间跟心力就是了……而经常维持模范生模式的小遥，则在跟我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着我们在说说笑笑。为了避免我们用机器人去做坏事而进行监视，这是小遥表面上的借口。小遥似乎是对乐芙充满活力的声音有所反应，她放下原本正在阅读的教科书抬起头来：「你们几个，机器人似乎是很努力在学习，但你们自己的课业有记得顾好吗？」啊、小遥说了不该说的话。关于这件事，我可是刻意假装忘记的说……「这样说起来，下星期开始就是期末考了呢。」康夫看来不以为意地这么说道。小遥跟康夫基本上都是在课业上不会感到困扰的那种人，所以才能如此轻松地把考试的话题说出口。对像我这种除了擅长科目外，其他都只能勉强拿到及格分数的人来说，那可是不吉利的词句。「期末考啊～～那东西好麻烦的说～～」明里社长正如自己所说的露出一副厌烦的表情。但社长这样的发言当中，其实充满了强者的从容，那绝对不是在我这个阵营的意见。学生会长大人虽然是这样随便任性的人，但成绩却相当好。因此，实际上提到期末考而会产生危机感的人，就只有我跟慎太郎而已。明明过着同样的生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距呢？「真的让人很念不下去的说。尤其是日本史的范围，可是期中考的两倍呢。」慎太郎放下手中的电玩，一脸不耐地如此抱怨，我跟他也有同样的感受。「是啊……需要硬背的科目真的很不想念呢。」真希望我自己脑袋里也能有个硬碟，只要轻松把文章拉到硬碟里，就能把东西都记住的话，不知会有多么轻松。「包在我身上吧，主人。乐芙的脑袋里已经记忆了高等学校使用的日本史教科书内容了。」「喔？什么时候的事？」「主人去学校的时候，因为没事可做，所以乐芙一直透过网路登入免费的书籍资料。除了日本史之外，另外还阅读并记忆了西洋史及近代史。教科书相关资料可以在图书馆免费登入，相当经济实惠喔！」乐芙边说边得意地挺起胸膣。「喔喔！那样要硬背的科目，几乎等于稳臝的嘛！」「是的！可以帮上主人的忙喔！」「所以说，你打算带机器人去期末考吗？」「呃……」小遥态度冰冷地这么问。没有啦，其实我很明白。只是稍微逃避现实一下也没关系吧？小遥似乎有些看不下去地合起教科书。「既然那么不安，那就别待在这里玩，花时间多记一个单字也好吧？」好评模范生模式，别名傲模式的小遥尖锐地指出我的错误。小遥在这么说的同时，自己则用色纸折起看来格外复杂的纸飞机玩了起来，感觉真是从容啊。「小遥，请问那是什么？」「这、这还用问吗？就只是色纸而已啊。」不知从什么时候，乐芙已经贴到小遥身边，全神贯注地看着小遥手指的动作。「乐芙知道色纸，但那种形状是什么东西呢？那是在乐芙的资料库中没有的折法。」「这只是以前爸爸教我折的飞机而已……」「乐芙也想试试看，请再折一次！」「是可以啦……」小遥争不过双眼闪闪发亮的乐芙，再次折起纸飞机。小遥的父亲跟我老爸在同行中是被并称为天才的机器人工学专家。由于是那样的人所创造，因此是相当纤细且复杂的折法。然而在看过小遥熟练的动作之后，乐芙轻而易举就模仿了小遥的动作。「折好了！」乐芙像是看见宝物一般，望着自己完成的漂亮纸飞机。「真是的，为什么总是模仿我……」正如小遥带着叹息所说的话一样，最近乐芙除了在车库学的东西，也很积极跟在小遥身边，模仿她的一举一动。说起来，或许也是因为小遥命令的优先度，是仅次于我的关系吧。乐芙的举动看来就像是小孩在模仿父母，或是年长的兄弟姊妹那样。「小遥，你还知道更多折纸的方法吗？」「呃……知道是知道。」「请教我！乐芙想要学会很多折纸的方法！」「……真是的，所以说为什么偏偏要找我啦！」虽然小遥夸张地垂下肩膀，但仍没有拒绝乐芙的「请求」。「这样感觉还挺温馨的呢，就好像缠着姊姊的妹妹一样。」明里社长这么说道。「但小遥本人的感受很复杂就是了。」自己明明很想撒娇，却反而被人撒娇的小遥，常常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自从乐芙来了之后，小遥也无法像以前那样随意地向我撒娇了。以我立场来看，我认为这对小遥来说，或许也是个不错的经验，但她本人似乎累积了相当多的郁闷。在这天晚餐的时候，小遥跟乐芙并肩坐在一块儿，而我则是坐在她们对面。这样三人一起用餐，我们已经相当习惯了。但是，当小遥将筷子伸向凉拌豆腐、而乐芙也跟着模仿时，小遥累积的郁闷突然毫无预警地爆发。「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每个动作都模仿我！」小遥开始指责乐芙模仿自己动作的行为。问题是出在小遥的筷子没能将豆腐夹稳，让豆腐掉在餐桌上而连忙擦桌子的动作，乐芙都一一模仿。「就算我把豆腐弄掉，乐芙你也用不着跟着模仿吧？」「是……对不起，下次会记得不弄掉的。」「不对不对！我不是叫你不要弄掉，而是不要模仿我！」「好、好的……可、可是……」学习中的人型机器人理解自己被骂的理由后，将身子缩了起来。「好啦，也用不着那么生气嘛。乐芙也没有恶意，只是因为我们指示她要模仿各种人类的行动来累积经验，所以才会……」「没恶意比有恶意还更糟糕！」虽然我试着打圆场，但却让小遥的心情变得更差。「乐芙，为什么你都只模仿我呢？你也可以模仿本气吧！」「……呃、因为…主人是不行的。小遥很可爱，模仿小遥比较好。」「咦？什么？可、可爱！？你、你在说什么啦！你别乱说话！」听到乐芙出乎意料的答复，让小遥满脸通红，虽然一下子就变回了傲模式，但脸颊还是很红喔。「是社长这么说的。社长说小遥很可爱，还说男生都喜欢像小遥这样可爱的女生。而且社长说小遥也是主人最喜欢的人，所以一定要模仿小遥。乐芙觉得很有道理，乐芙想学习小遥！」「最、最……喜欢…的……啊～～会、会长真是的，乱乱乱、乱说什么啦……」是乐芙当真，不是让人很困扰吗丨「咦？乐芙是学到不对的事吗？社长说错了吗？」「啊、呃…虽、虽然也不是没有那样的部分，但、但并不是那种意思……」「啊唔～～好难喔，乐芙好像还弄不懂人类感情的样子。」在我眼前是用手抱着头的乐芙，跟一样用手抱着头的小遥。就像明里姊说的那样，她们两人摆出相似的姿势，看来就像是姊妹一样让人感到温馨，而且还是一对难得的美女姊妹呢。「……本气，你在笑什么？看我困惑的模样很有趣吗？」唔哇！小遥好像真的生气了。她现在完全处于傲模式全开的状态。身为风纪委员久远遥那能冻结整间教室的冰风暴，此时完全针对着我一个人。我连忙寻找借口。「没有啦，我只是想说你们真的是一对美女姊妹而已啦。」「美女姊妹是指小遥跟乐芙吗？姊妹是用来叙述人类亲戚关系的词句，所以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吧？乐芙是机器人嘛。」插图183「我是说看起来很像的意思。就算不是事实也没关系的。」「那是所谓的比喻表现吗？」「唔～～差不多吧？」「本气，这种暧昧的说法会让乐芙混乱吧？是比喻表现没错，乐芙。」「是，小遥。这是比喻表现，乐芙记住了。乐芙听人说跟小遥像是美女姊妹，觉得很高兴喔，嘿嘿！」不知乐芙是否是模仿刚才的小遥，她羞红的脸颊看来很可爱。「才、才不像呢！乐芙只是模仿人家啦！」喔喔，小遥又露出本性了。「乐芙会努力变得更像小遥那样可爱的。」「都说不要模仿人家了嘛……真是的……」「别计较了啦，就协助乐芙学习吧，毕竟乐芙自己都说希望以小遥为目标了嘛。」听我带着笑意这么说，小遥瞪了我一会儿。接着小遥在重重叹气之后，对乐芙点了个头。「……既然本气这么说，那就这样吧。乐芙，你可以模仿我。」「好的！谢谢小遥！」相较于满脸笑容看来十分开心的乐芙，小遥则是露出心情复杂的表情。从小遥无奈的反应来看，她似乎还有些难受，但却不可思议地选择接受了。对喔。我突然明白了。以我刚才的讲法，小遥或许得遵守小遥3原则才行吧。那是她跟我说好的规则。这样说起来，乐芙在的时候，小遥一直都是模范生模式。虽然说乐芙是人型，但毕竟是机器人，我认为小遥其实用不着在意才是……也可能因为机器人是小遥失去双亲的原因，对小遥来说，机器人是跟她争夺爱情的存在，所以才刻意保持距离也说不定。我不太清楚究竟何者才是事实，但是，小遥的表情让我实在放心不下。「乐芙，抱歉。可以让我跟小遥两个人独处一下吗？」「好的。那么乐芙先暂停用餐。小遥，乐芙先行告退了。」乐芙带着微笑行礼之后，便离开饭厅。那毫不迟疑的举动，让小遥带着比先前更加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乐芙离去。等乐芙把门关上之后，小遥这才将视线转向我。小遥的沉默似乎在询问我这么做的理由。「……小遥，现在只有我们，所以你可以轻松点了。」「……！」或许是感受到我的心意，小遥的表情中浮现笑意，那是我许久不见的率真笑容。「本气！」这样整个人抱上来的感觉，令我相当怀念。「哇……是本气……好高兴喔，好久没有这种能源充满的感觉了！」「因为我让你忍耐很久了嘛……对不起，小遥。」「别这么说，本气超体贴的！怎么办！？本气本气！你还好吧？是不是因为小遥硬要你准备考试，所以有什么地方短路了？」「呃……少乱讲，这样听起来好像我平常是个很糟糕的人似的。」使尽力气用力抱着我的小遥，仰着头满脸担心地看着我。「可是，本气平常都会说我已经是大人了，不要一直黏着你嘛……」怎么说，那算是符合道德常识的发言吧？要是这种画面被人看到并传出去，我们很快就会被迫分开。「这是因为我明知小遥讨厌机器人，还让小遥勉强自己的关系。我得要照顾小遥才是嘛，这属于3原则吧？」「哈哈……小遥虽然讨厌机器人，但是……并没有那么讨厌乐芙喔。」「喔喔，因为那丫头没什么机器人的感觉嘛。可是，听你这么说，也让我放心不少呢。」「但是……人家好像……有点羡慕她耶。」「嗯？羡慕乐芙吗？也是啦，毕竟以明里姊为首，大家都对乐芙很着迷嘛。」听我带着感慨这么说，小遥并没有显露不悦，只是低声说道：「不是那样啦……本气刚才不是叫乐芙让我们两人独处吗？」「嗯？喔，那有什么问题吗？」「乐芙毫不犹豫地照办了吧？虽然本气看来有些歉意，但乐芙一定是真的不在意吧……」「你是指让她暂停吃晩餐的事吗？说得也是啦，要她那样确实是有些可怜，但那比较像是我太过感伤的关系啦。反正她原本就是只需要充电而已，而且机器人遵从指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人家就是羡慕那样，本气大概不会懂就是了。」小遥手臂稍稍用力，把自己的脸靠在我的胸前。「……人的心好麻烦喔……比起来，机器人要……好太多了。」「咦？你刚刚说什么？小遥。」小遥那闷在我胸口的话语，让我无法听清楚。「……我好想变成机器人喔……」紧紧抱着我的小遥，迟迟不愿将手松开……直到小遥放开双手之前，我都只能一直轻抚着她的背。这个时候，乐芙坐在一直摆在车库外的缘台上，眺望着夜空。「真伤脑筋。『一下』这种暧昧的时间设定，乐芙不太能够理解。早知道就应该向主人问清楚才对的。乐芙又犯错了。」说到这里，乐芙垂下肩膀开始陷入反省。「比喩表现……暧昧表现……人类要比机器人复杂好多喔。」确认着今天学到的东西，让乐芙对人类的难解发出感叹。「但是，被说看起来像姊妹，让乐芙很高兴。这算是乐芙逐渐能够理解了吗？乐芙想了解，想了解更多关于人类的事。了解并帮上更多忙的话，主人跟小遥应该也会高兴吧？」乐芙那像是对不在这里的主人所提出的疑问，静静消失在庭院的夜色中。此刻乐芙还不知道人类是如何称呼自己所抱持的感情。但是现在还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光是乐芙抱有那种感情的这个事实，本身就是一件奇迹。人机器人社弄乱的车库好好清理干净……我原本是这么想的。「等、等一下！乐芙！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摔倒呢！？本气！本气你快过来！乐芙出状况了！」听到小遥近乎哀嚎的声音，我立刻冲出车库前往主屋。「小遥！乐芙怎么了！？」我一打开门，就看见小遥蹲低身子的背影。隔着小遥倒在那里的身影，看来确实是乐芙。但是，乐芙的头跟脚却弯向跟原本相反的方向。乐芙是以类似从倒立转成前翻时的状态，被堆放在阶梯旁的车库物品夹住了。「乐芙！你怎么了！？乐芙！」「主人、小遥，乐芙没事，请放心。」相对于狼狈的我们，只有乐芙仍然十分冷静。但是，她看来似乎无法起身。「乐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被夹在这里……」在小遥这么问乐芙时，我先用目视检查乐芙的身体。虽然没有严重的破损，但或许是摔落的角度不好，结果让乐芙完全卡在缝隙中。老实说，如果换成人类的话，造成一两处骨折都不奇怪。「对不起，乐芙不小心绊到脚，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从楼梯上……MAJI……不对，本气，你都没发现吗？」「因为我都在车库的关系……乐芙，你是什么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是在9960秒前。」咦！？她已经摔在这里近三小时了吗？我还以为她正在整理主屋的说……「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对劲？」「是。关节部位、可动部位虽然因为物理障碍无法动弹，但自我诊断程式仍在运作中。诊断再过240秒结束。目前只有确认到轻微的压力而已。」「是吗……耐用真是你的长处呢。」我放心地抚着胸口，我在这时稍稍感谢老爸他那作为技术人员的本事。「你怎么不大声叫我们呢？你自己无法起来吧？」「呃～～因为……大概是……应该还有自力恢复的可能性……」「这种时候不要用暧昧表现敷衍！你应该老实求救才对！自我保护也包含在机器人3原则当中吧！」变回傲模式的小遥生气地教训乐芙，刚才慌张的时候还是本来样貌的说。「是、是的！对不起！」我们等乐芙的自我诊断程式完成后，便立刻将乐芙搬到车库。虽然得出没有严重损伤的结果，但我总感觉没有亲眼确认就难以安心。我用车库里的人型机器人用维修槽检查故障部位，确认了的确只是皮肤及部分骨架有擦伤的轻微破损而已。另外我明白一件事，就是自我诊断程式一但启动，乐芙基本上就无法动弹。这是因为在有故障的状态下，活动可能会更加危险的关系。这也让我重新体认到人型机器人真的是属于精密机械的事实。由于不能保证同样的事不会发生，所以我得想个对策才行。「嗯，乐芙没问题，这样应该一下就能修好了。就算是用家里的旧型维修槽，也不用五分钟就能搞定。」「太好了……」听我这么一说，小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看来她之前一直摒气在等待结果的样子。「乐芙，听我说，如果摔跤就要尖叫。这是命令。」「尖叫……是吗？」「为了让人知道你可能正处于危险状态，所以要尽可能大声尖叫。你办得到吗？」「尖叫吗？摔跤就要尖叫。」乐芙露出不解的表情。看来她不是很清楚我的意思，这样可能需要一个范本才行。「既然乐芙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回房间准备考试啰，因为今天也不太可能再去整理车库了嘛。」也许是感受到不祥的预感，小遥匆匆打算离开。「小遥，回去之前，可以请你示范一下尖叫吗？」「本气你自己来不就好了？人家才不要做那么丢脸的事呢。」傲模式的小遥冷静沉着地说道，她的确不是那种会摔跤就尖叫的笨女孩角色。「小遥。」「就算你用那种充满期望的眼神看我也没用！还有，比起尖叫，觉得危险也要记得跟人求救。本气也是，比起整理车库，别忘记还要准备考试！」走到一半转头开始教训人的小遥，脚边正好是慎太郎摆在这里的老式主机所伸出的电线。「小遥，你脚边——」「我都说不会……呀啊啊啊啊啊！」把我警告打断的小遥，绊到电线摔跤了，且还发出了无可挑剔的尖叫。「没、没事吧！？小遥！」「好痛……我没事啦……只不过稍微绊到而已。」看小遥将手按着摔痛的臀部想要站起来，我也伸手过去帮忙。「摔跤的时候尖叫……原来如此，就这样啊！乐芙记住了！」「鸣……能有帮助真是太好了……人、人家是故意的啦！」这么说的小遥，眼角还有些泪水就是了。小遥抓住我伸出的手迅速站了起来，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车库，她似乎觉得有些丢脸的样子。而乐芙在其后则试着发出完全没有控制音量的尖叫，让我慌张了好一会儿。之后在其他日子也有发生过这样的事，那是我在教乐芙厨艺时的事。这次的课题是蛋包饭，要作出蛋皮松软的蛋包饭，是很需要一些技术的事。「又失败了……乐芙明明练了那么久的花绳，手脚却还是很笨拙。」乐芙难过地看着手中的平底锅。没法顺利包住米饭的蛋皮，呈现出扭曲难看的形状。弄成这样，感觉也只能作成炒蛋了。「看来乐芙的力量还无法控制得很好呢。没关系啦，慢慢来就行了。」虽然我这么安慰，但乐芙自己好像无法接受似地，再次伸手抓起鸡蛋。「这次一定会成功！乐芙是只要努力就会成功的高性能机器人……应该是。」喂，不该自己加一句「应该是」吧？——我带着苦笑这么想道。看来乐芙好像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了。只见乐芙将完成调味的蛋汁倒入平底锅，在一边稍微煎熟的时候，就到了决定成败的时刻。乐芙轻轻将锅铲伸出，接着哼了一声，便将蛋皮以折半的方式翻了过来。「喔，成功了吗？」「还、还不能松懈！」乐芙说的没错。但是在这个阶段，已经比先前失败的蛋包饭要好上许多了。乐芙逐渐有所进步。「这时要晃平底锅，哼！」「喔喔！翻过来了。」「最后一次……哼！」虽然有些用力过头，形状不太好看，但总算完成了可以算是蛋包饭的东西。「成功了！乐芙成功了！主人！」「很厉害喔，乐芙！只要努力就会成功呢。」「是的，主人。乐芙是努力就会成功的机器人，因为乐芙是高性能的。小遥也请看，乐芙做出蛋包饭了！」「知道了知道了。恭喜你啊，乐芙。」将教科书摊开放在餐桌上的小遥不怎么感兴趣似地，很敷衍地回应。「就算只有成功做好一个乐芙也很高兴，这是给小遥的份。」「咦？为什么要给我？」「因为乐芙听主人说蛋包饭是小遥喜欢吃的东西。」「不用管我啦，给本气吃不就好了？他是你主人嘛。」其实也差不多啦。」「少推托了！拿去给本气吃，乐芙。」「咦？」「这是你难得做成功的料理。第一次成功的东西，是要给教你做的人吃喔。」「啊，是，乐芙知道了。这样可以吗？」听小遥带着微笑那么说，乐芙转头像是确认般对我询问。「而且我肚子也还不饿，这种时间吃东西会胖的。」「啊……也对，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那就当作是我们两人的试吃会吧。拿盘子过来，乐芙。」乐芙开心应声后，便立刻跑去拿盘子了。小遥看着乐芙离开的背影，嘴里不知嘀咕着些什么。「我喜欢的不是蛋包饭……」那是让我听不太清楚的微弱音量。「我是喜欢本气做的蛋包饭啦……乐芙。」「……？小遥，你刚才说了什么吗？」「……并没有，我没说什么。」当我看到乐芙回来时，小遥也变回了平常的模范生模式。结果我到最后都不知道小遥究竟说了什么。自从乐芙来了之后，小遥便比以往更早去学校。她在早上还是尽可能跟往常一样过来叫本气起床，早餐跟晩餐则一起吃。跟以前相比，本气似乎有变得比较体贴一点。但是，不管到哪里都会有乐芙在，这让小遥很难找到与本气独处的机会。虽然小遥的感情算不上是气愤，但由于原本就对机器人有所排斥，因此小遥看见本气跟乐芙在一起的模样，经常会感到有些难受。带着叹息来到教室的小遥，发现一名早已来到学校的朋友。连小遥自己都很清楚自己脸上带着很不爽的表情，但那名丝毫不以为意的少女一见到小遥，表情便立刻亮了起来。「小遥，来教我功课吧！」那人自称是久远遥无可取代的挚友「宫武富子」。尽管在学校的小遥被人认为难以亲近，但富子却总是黏着她。以模范生模式的小遥来说，富子或许是跟她最亲近的人。只是那恐怕只是一种单向的爱情就是了，小遥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富子。「惨了啦，我真的惨了啦！数学、物理，还有化学的考试日期竟然是同一天呢！」「富子，你看不出来吗？我才刚到学校呢。还有，我今天早上必须准备学生会的文件。不好意思，我不能陪你准备考试。」「这我也知道，但我现在也是大危机啊！求求你，我们是好朋友吧！还有，别叫我富子啦！」小遥重重吐出一口气，再吸完气之后，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富子。那就来比较一下吧。来比较我放弃准备这些文件对学生会业务造成的延迟及因此造成的损害，跟你3个科目都不及格的状况所产生的损害吧。首先，这些文件在放学后还没完成的话，预定要开的会议就得延期。那样等待文件完成开始工作的5名学生会成员，就得直接回家。就算我在家里完成文件然后用电子邮件传给会长确认，至少也会拖慢3到4小时的行程。单纯想成3小时5人=15小时的损失。接着来算富子不及格得要留校补习的状况。虽然我没有留校补习过，所以不太清楚，但通常是1个科目补习3次，3个科目共计9小时。其中的补考时间与富子准备补考的时间假设是3小时好了。哎呀，真不得了，合计是18小时呢。另一边只是15小时，是富子这边的损失比较大呢。话说回来，这些文件是跟社团活动的预算申请有关，如果迟交的话，各运动社团预定在暑假进行的集训费用到学期结束都拨不出来。顺带一提，我并不打算积极隐瞒预算申请迟交的理由。那么，我们就来准备考试吧。」「……对不起，我自己来就好了……」看着自己话说到一半时就已经快哭出来的富子，让小遥有些心痛。其实自己也不需要说到这种程度吧，小遥感觉自己有点在乱找人迁怒的味道。小遥从开始在别人面前扮演模范生到现在，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也有自觉这原本用来掩饰自己撒娇个性的努力，演变成具有攻击性的行动。但类似「马虎点」的选择，小遥觉得自己不太可能做到。这次小遥在为自己的表现叹气之后，便从书包里取出3个科目的笔记。「出题范围我用红笔标记起来了。预测问题则是用蓝笔标记。因为在课堂上老师有另外帮课本补充的部分出题率比较高。这些我已经记住了，你就拿去用吧……」「谢谢！人果然还是要有朋友的！」突然被富子抱住，让小遥对自己稍稍显露的亲切感到后悔。因为这让小遥觉得早上拥抱本气的感触变淡了。其他也想看小遥笔记的女孩们，这时纷纷聚集到小遥身边开始喧闹起来，小遥虽然置身其中并加入谈笑，却同时感受到一份奇妙的孤独感。稍晚才到学校的本气，看见小遥和人谈笑而露出安心微笑的模样，也让小遥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烦躁。就算到了暑假将近的时期，机器人机器人社的成员在放学后仍跟往常一样聚集到车库。而乐芙也同样努力想在机器人机器人社提供帮助。虽然我并不觉得对机器人来说，有努力之类像是精神论的要素，但不管怎么说，乐芙确实很努力。而那份努力不只是她身为机器人遵从指示的行为，那甚至是能让人感受到热诚的表现。不过，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就是了……我想认同她的努力，但也只有努力而已。「呃、我很想知道究竟要怎样才能搞出这么具有前卫风格的装饰品，我愿意花一个小时来了解这件事。」在苦笑的慎太郎眼前放着的东西，是慎太郎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等身大玩偶，跟公惠老师请我修理的吸尘器，两者完成奇迹合体的成果。说好听点是前卫艺术品，而更直接的感想是一堆垃圾。「对、对不起！」「吸尘管像胃镜导管一样连接的表现，看来很有反派角色机体的味道呢。」「啊哈哈！吸尘口插在头上的角度，感觉还挺经典的不是吗？」设法说好话的康夫跟放声大笑的社长形成强烈对比。「乐芙又搞砸了。」看见乐芙沮丧的模样，仍旧止不住笑的社长挥着手否认。「是我多管闲事乱画的关系，才让乐芙有些混乱的吧。」「唔唔……对不起。」「这样要是给小惠惠老师看到，真的会哭出来吧。」慎太郎不小心脱口说出的这句话，让乐芙显得更加沮丧。要解释事情经过的话，就是这次慎太郎捡来了一个等身大玩偶，说要给乐芙当朋友。而在此同时，我也期待乐芙的精密能力，打算请乐芙帮忙分解小惠惠老师找我修理的吸尘器。虽然我从网路上抓下了吸尘器的设计图，但这时看见那两个东西的明里学姊，却将那两个东西合在一起画了一张涂鸦……结果就变成这样了。「乐芙会犯错的原因，应该是个性太正经了。」「这是当然的啊，总不能要机器人不正经吧？」里社长摆出比较认真的表情。「我想，既然难得遇上这种状况，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来想些避免乐芙犯错的方法吧？」「呃、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但这其实会让人困扰吧？像今天的事情也不能怪乐芙，毕竟根本没有理由怪她嘛。因为人类与机器人的差别，就在这种地方啊。」面对社长这番十分合理的论调，让我不知如何回应，因为确实就是社长说的那样。「就算乐芙能够模仿我们，但那终究是模仿而已。那只是从庞大的固定状况中挑选对应行为去套用。但那就是困难点。因为没有办法能预测所有状况去做准备嘛。如果是一般的机器人，就可以透过网路安装软体来累积经验，但乐芙只能从生活中去学习而已。要是乐芙能有想像力或思考能力的话，那还另当别论，但是……」「在接受指示行动之前，就算只是找人先商量一下，应该也会有帮助吧？」「喔喔！我刚才正好也想到这个呢。」听到康夫的提议，慎太郎立刻这么附和。先不管慎太郎说的是不是实话，我也赞同他们的意见。「简単的说，就是『波菜』原则吧。」（注5）「波菜……是吗？」听到乐芙有些不解地这么一说，社长点了点头。「就是报告、联络、讨论的意思。乐芙你在想做什么的时候，要先跟人报告。这时候最好就是找跟你住在一起的本气。身边没有人的话，就要跟人联络。而讨论则是要说明你想怎么做，确认是否没问题。取得同意的话再实行，如果实行途中遇到什么不明白的事，则要再讨论一次。光是这样，应该就能避免很多犯错的状况了。」听社长一口气这么解释，慎太郎脸色苍白地表示赞同。这样说起来，这家伙好像是有跟女生交谈超过140字就会昏倒的毛病。「这或许是个好办法。过去乐芙都是先进行尝试，再从错误中学习，但如果能变成每次要做什么之前，先询问其他人的经验再去学习的话，应该就能减少错误吧。」我觉得这是相当不错的主意，但是乐芙却罕见地没有露出笑容。「怎么啦？乐芙。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吗？」「不、不是的。乐芙明白这些话的意思。这样做为了让乐芙成为性能优秀的机器人吧……乐芙明白。」※注5：日语中报告、联络、讨论这三个词的开头发音相连，音同波菜。用感觉有些敷衍的语气这么说完后，乐芙便低下头。而不知为什么，小遥也陷入沉默。「不用太担心啦，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问我就好了。虽然大河原常说自己讨厌机器人，但他很照顾乐芙的，而且……」社长话说到一半，便将视线转向小遥。「乐芙身边还有小遥在嘛。」看社长带着调侃人的笑容这么说，让我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这个人一定有什么企图吧。「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个提议。」社长完全无视于我的不安继续开口。「乐芙常常会模仿小遥对吧？既然这样，让她们两个更接近点，效果应该会更好。我认为乐芙紧跟着小遥学习应该会很有效喔。」「等一下，那样不是会欠缺多样性吗？」「哎呀，从一开始就追求多样性是不可能的。首先要一点集中！小遥是乐芙身边最近的人，最重要的是小遥很优秀嘛，你就当乐芙的模范不是很好吗？」「怎么这样……请不要擅自决定。」当小遥不悦地将脸别开时，社长则带着满脸笑容凑了过去。「如果乐芙的性能提升，在许多方面应该都会很方便喔。」「许多方面是……具体来说是哪些方面？」「咦！？我可以具体的说出来吗～～」社长脸上始终带着不吉笑容。由于不清楚明里社长对我跟小遥的关系了解多少，让感到不安的我跟小遥互相看着彼此。「有什么好玩的吗？也让我加入吧，就算只能听也没关系。」可能是对社长那欲言又止的笑容有所反应，慎太郎也跑过来凑热闹。康夫虽然没有开口，但也开始注视着我们。由于感觉再这样下去，事情似乎会往相当糟糕的方向发展，所以我决定上前站到小遥跟社长之间。「啊～～既然社长这么建议，我想这么做应该是不错吧。」我用眼神对小遥送出「现在先暂时让步」的讯息，说服小遥附和社长的提议。小遥似乎也察觉到社长可疑的态度，点头表示同意。「那就这样啰。现在就立刻让乐芙跟小遥独处吧。既然这样，男生们，我们就先离开吧。」「『既然这样』是什么意思啊？很莫名其妙耶！」「因为女生跟女生在一起会比较轻松吧？我要留下来是也可以，但那样可能会变成百合女生聚会的样子喔。让乐芙模仿我也没问题吗？」那样……不太好。对乐芙的教育来说，那实在不是好事。「我明白了……那小遥，乐芙就麻烦你了。」「等一下……」我们就像是刻意抛下还想拦住我们的小遥，几个男生跟社长就这么一起离开车库。被留下的小遥此刻也只能看着像是无助小狗般的乐芙叹气。「让我们两个独处，究竟是希望我怎样啦……」「呃……请多多指教！乐芙会努力模仿的！」看乐芙低头行礼的模样，小遥脸上露出恹恹的表情。就算说指教，究竟该教什么？还有乐芙知道哪些事或不知道哪些事，小遥也不清楚。「……乐芙你想知道些什么？」「呃、呃、乐芙想知道很多人类的事……」「那样说没有具体性啦……」「这样说……也对呢。是，对不起。」见乐芙再次行礼道歉，让小遥不禁叹气。「乐芙你能告诉我你现在会做的事吗？」「好的，这没问题！首先是乐芙会洗衣服了，也会晒衣服跟折衣服。还有，也学会吸尘器的用法了！」看乐芙边说边数着手指的模样，让小遥内心涌现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感。乐芙是这么努力，就算看在女性眼中，也相当可爱。明明是机器人却有些迷糊，这也是让人无法讨厌她的原因，小遥自己也无法讨厌乐芙。乐芙似乎是以成为高性能、什么都会的机器人为目标。那是跟小遥完全相反的希望。小遥其实希望自己是什么都做不好的女孩，因为那样就能让本气来照顾自己了。可能的话，小遥很希望能成为机器人。小遥厌恶从自己身边夺走亲人的机器人，但同时也希望自己成为机器人。如果小遥是机器人的话，父母是否就会留在自己身边了呢？那样是否就不会因为意外而离开了呢？小遥常有这种想法，他们是否会因此更爱自己呢？最重要的是，因为小遥希望能待在本气身边，所以想成为机器人。现在跟小时候不一样，自己跟本气不知何时得要分开。但如果是机器人的话……如果自己是本气的机器人，那么本气是绝对不会抛弃小遥的。那样本气就会一直待在小遥身边保护小遥吧，因为本气就是那样的人。经学会摔跤时一定要尖叫了。」「够了，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小遥克制不住内心的感情，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乐芙还有其他已经学会的事。」「不用再说了……就是这样我才讨厌机器人。」「是！乐芙也不怎么喜欢机器人。」听乐芙满脸喜色地这么一说，让小遥吃了一惊。自己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语，乐芙不但没有因此受伤，反而还开心地附和。「……那是什么意思？」「人类比较复杂。」「或许吧。」「人类也比较亲切呢」「也是有残酷的人喔，也会做很多糟糕的事……机器人只是根据命令去做事，但人类是本身抱有恶意去那么做的。」「但也有很多亲切的人，机器人机器人社的人都很亲切呢。」「……这我不否认。」大家都为了乐芙的成长付出心力，就连那个有些问题的慎太郎也一样。「最重要的是，主人跟小遥都对乐芙很好。」「本气是那样没错，但我对乐芙你并没有很好喔。」「很好啊。」「才没有！」「很好啊。小遥会为乐芙担心，也会教乐芙事情，小遥是很亲切的人。」「那是因为……不是那样的。」是因为本气希望自己那么做。因为3原则的关系，两人说好只要本气说出命令，小遥就会听话。只是那样而已。「我对你才不好呢……」因为小遥的世界只要有本气就够了，所以怎么可能会有对乐芙好的道理呢。「不管小遥怎么说，乐芙都想成为像小遥这样的人。」「咦？」「乐芙……希望有天能成为人类。因为乐芙是学习型，所以乐芙想说一直学习许多事的话，或许有天真的能成为人类喔。」「我跟你说，乐芙。机器人要成为人类是……」说到这里，小遥止住了话语。「乐芙想成为像小遥这样的人类女孩。」看到表情认真的乐芙这么说，小遥不知何时紧绷的肩膀，瞬间没了力气。「不管是我还是乐芙，都是半斤八两呢，哈哈……哈哈哈！」小遥希望成为像乐芙那样的机器人，而乐芙希望成为像小遥那样的人类女孩。完全放松的肩膀随着小遥的笑声晃动着，原先在内心涌现的不快感情也跟着脱力消失了。「哈哈！小遥笑，乐芙也要笑。」「真是的，这种事不可以模仿啦。」看见跟自己一样发笑，小遥内心获得一个微小的确信。小遥确信乐芙绝对不是因为模仿自己而笑的。期末考开始之后，乐芙的学习会也被迫暂停。乐芙对这种状况感到遗憾。累积经验变得更像人类之后，就能帮我跟小遥更多忙——她或许是这么想的。如果干脆让乐芙去上学，她应该会很高兴吧？我虽然有过这种想法，但说机器人会高兴也挺奇怪的，但乐芙确实很常说自己很高兴呢。但考虑到被人知道她是人型机器人后不知会引发什么骚动，就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无法实现。「等一下，本气，你不带乐芙去洗澡是什么意思！」当我在客厅享用晚餐后咖啡、并思考这些事情之时，小遥突然生气地这么对我说道。她之前跟乐芙两人在收拾餐具，应该是在那时候提到这件事的吧。「什么意思…我必须带乐芙去洗澡吗？」「这还用说吗？就算她是机器人，但不让女生洗澡实在太差劲了！」「要是我带乐芙去洗澡的话，那样才差劲吧？」「唔！」看，没话说了吧？「虽然我是有在维修时看过乐芙的样子，但那跟洗澡可不一様。」「洗澡跟维修不一样，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你是指用看女生的态度去看乐芙吗？还是说歧视她是机器人呢？」我觉得那两种说法都有点不太对……大概吧。「我明白了。我要带乐芙去洗澡，浴室借我用一下。」「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会用吧？啊，对了，可别乱碰奇怪的地方喔。」「拜托！奇怪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女生跟女生才不会做那种事呢！」虽然小遥满脸通红地这么反应，但很快就察觉到自己严重误解了我的意思。「你、你的意思是像头上之类，有机械露出来的地方不要乱碰对吧？」「不要一一确认啦，这样连我都会不好意思的。」这样岂不是会让我产生奇怪的想像吗？给我健全的休息时间吧。「乐芙，跟我来，我们一起去洗澡。」「好的，小遥。」小遥就这么带着乐芙到浴室去了。完全没心情享用咖啡的我，决定为考试做些无谓的挣扎。就算到现在，小遥还是觉得大河原家浴室的空间意外宽阔。虽然小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人一起洗澡，但就算是现在，这间浴室依然有着能充分容纳两人的空间。「哇～～这是乐芙第一次让人洗头发，虽然对乐芙来说，洗澡本身也是初次经验，但跟维修槽不太一样呢，好暖和喔。」看机器人舒服到瞇起眼睛的模样，让小遥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小遥早已明白乐芙与人类十分相似，但在浴室这么触摸之后，也让小遥再次感到惊讶。乐芙的头发仿佛像是幼儿般柔顺并带有光泽，肌肤则像是经过细心打磨的大理石般晶莹剔透——那是令全世界女性都憧憬的理想发质与肌肤。在身材方面也无可挑剔。或许是因为设定年龄偏低的关系，虽然有不少看来发育尚未成熟的部分，但感觉就连那样的设计都构成良好的表现。虽说对方是机器人，但以女性来说，具有如此完成度的躯体，让小遥也只能叹息。「唔～～头发感觉没有洗得很干净呢。」「没关系，而且过一阵子就会长新的了。」「是这样吗？机器人会长头发？」由于一直关心乐芙的身体也只会受自卑感煎熬，因此小遥决定找其他话题。「乐芙的皮肤及头发是用紫外线增殖型的生物素材构成的，所以会以大约13周的循环周期代谢，更换成新的。」「是喔，那么其实不洗澡也没关系吗？」「不过，虽然只是微量，但在运作时会带有静电，因此无法避免会有污垢、杂菌、灰尘等附着在表面上。从卫生面来考虑，还是建议能定期对表面进行清理。使用说明书是这么写的。」「有那种东西啊？乐芙的使用说明书。」「由于乐芙不是既有产品，所以乐芙阅读的是最新人型机器人通用的说明书。人型机器人是十分昂贵的产品，因此说明书也是像辞典一样厚重，文字也小，不仅不方便阅读，现在想起来，也有许多问题点……」乐芙越说声音变得越小。机器人特地阅读机器人的使用说明书（而且还是实体书），并且还会对说明书抱怨的事实，让小遥有些不知该如何吐槽，因此小遥决定听听就算了。只是越听也越让小遥觉得眼前的少女实在不像机器人。就像现在，洗发精跑进眼睛，乐芙甚至还一脸很难受的模样。自己从没听过有机器人是这样的。「乐芙你真的是机器人吗？越是跟你相处，越让我搞不明白了……」「是的。乐芙跟人类是不一样的。像是这个头部零件，基本上是拿不下来的。」「这样啊……我可以摸看看吗？这个可以打开吧？」「当然可以。啊、可是请小心点喔。虽然这个零件不怕水，但要是肥皂之类的东西跑进去，会有些麻烦，头部零件是很敏感的。」「嗯，我知道了。」小遥先将洗发精的泡沫冲干净之后，再跟乐芙一起泡进浴缸。接着帮乐芙将头发上的水滴擦去后，才伸手去摸乐芙头上的零件—那个象征乐芙是机器人的部分。「啊！有点痒呢。」「对、对不起。」「没关系。那么，我要打开了。」乐芙话还没说完，头部零件就伴随细微的声响应声开启。其中可看见画有美丽几何学图案的复杂机械零件，并且各处都有像宝石般的电子光在闪烁。那像是脉动般规则闪烁的光亮，会让人不知不觉看到出神。不会错的，眼前的少女不是人类，而是机器人——小遥这么想道。但明知如此，小遥心中不知为何，仍抱着一个模糊的疑问。不过就连小遥自己都不清楚，那是针对什么事情所抱持的疑问。「……谢谢你，乐芙。可以关起来了。」「好的！嘿嘿嘿！能跟小遥关系变好，让乐芙很高兴喔。洗澡是一件很好的事呢～～啊，这种时候，人类都会唱歌吧？」「唔～～要看人吧？」「吧吧、吧吧、吧、吧～～♪」「这歌很老耶！？你是从哪里学的啊？」「是主人…呃……是前主人大河原博士教乐芙的。」本气的父亲似乎还是老样子，这么想的小遥叹了口气。（怪不得本气会无法抛下这个孩子……）本气对弱者有很强的庇护意识，那或许是因为本气强烈感觉自己是被双亲抛弃的孩子吧，本气从小就决定自己不要变得像父母那样。正因为这样，本气不会对人置之不理。无论是小遥、永野明里，还有这台机器人都是一样。听乐芙唱着那有些滑稽的歌声，小遥的内心相当复杂——小遥的目标、想要的东西。这些乐芙仿佛全都拥有的想法，让小遥十分难受。「机器人真的把我所有东西都拿走了呢。」「小遥，乐芙有拿走什么小遥的东西吗？」「不是啦，不是那样的。」小遥摇了摇头，接着将视线从乐芙身上移开。小遥那纤细白晰的肩膀正微微颤抖。「只是因为我自己也有要遵守的3原则而已，虽然那跟乐芙的3原则不一様。」遵守本气的命令，不伤害本气——绝对、绝对不行！「呃…小遥……？」「哈哈！眼睛被热水溅到了。好了，我们再不出去，等本气洗澡时热水就凉掉了。」小遥边说边偷偷用无名指擦了一下眼角。乐芙精致的眼部摄影机并没有错过那细微的动作，并留下记录。但是，乐芙不了解其中的原因……因此乐芙决定保留判断。洗完澡的两个女生，正在客厅吹头发。我经常会抱着一个疑问——为什么从女生身上飘出的洗发精跟沐浴乳气味，会带有香味呢？小遥跟乐芙所用的洗发精跟沐浴乳，也是用我家里的东西，我自己也每天在用。而且对方还是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像是妹妹般的人，另一个甚至是机器人。明明是这样，为什么会让我的内心这么混乱呢？「本气，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小遥用像是看见奇怪东西的眼神盯着我的脸。「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人类的不合理性而已。」「那什么鬼？不管了，来帮我弄头发啦。」「还要吗？那种事你自己——」「小遥3原则。」「……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一提到那个，我就无法反驳了。我尽可能不去意识先前那原因不明的悸动，专心梳理小遥的长发。小遥的头发还有点湿。从小我就是这样帮小遥梳理头发，不知道有几百、几千次了。虽然以前从来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但这时候我却感觉有些难为情。我不清楚这是因为我触碰到的是女生的头发，还是因为对方是小遥的关系。「嗯……」乐芙凑在我们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这样说起来，早上我帮小遥绑头发的时候，乐芙也常这样观看呢。「怎么啦？这有那么有趣吗？」「是的！很有趣！」这么说的乐芙双眼充满生气。看来就连这种时候，乐芙的好奇心都没有休息呢。提到学生的本分，自然就是学业了。姑且不论这样的表面说法，学生平日致力于学业，相对的是拥有名为暑假的长期休假，这可以说是学生所拥有的特权。但是，那也是在付出名为期末考的代价之后，才得以获得名为暑假的长期休假。要是在这部分有所疏忽，就得强制渡过暑期辅导这种耗费体力、精神力，并压缩宝贵休假，有同恶魔般的时间。在此刻，告知学期结束的钟声响起了。「呼～～！我昨天只有睡两小时，超累的。毕竟我只睡了两小时啊～～」这是不知为何这么得意炫耀的慎太郎。「考试这种东西最终还是要靠平常的累积啊，这样就算面对抽考也不成问题啦。」这是拥有莫名领悟且展现从容的康夫。「呼！最近真的得忙不少事呢。」还有带着感慨望着远方的我。顺带一提，期末考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在刚才钟声响起的瞬间成为过去式。「平常有好好用功的话，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好紧张的。」小遥看来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也是啦，小遥的成绩格外出色，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事。就这样，考试期间也顺利结束了——所幸我不需要接受暑期补习——再来就是考试假跟所剩不多的课程。那是在暑假之前短暂的助跑期间。话虽这么说，其实跟平常也没有多大差异，到头来也就是大家聚集在我家车库打发时间罢了。「啊～～好无聊喔一而且好热喔～～」挥着圆扇替自己搧风的明里社长懒散地这么说道。明里社长把轮椅弄成躺椅状态瘫在上面的模样，老实说在十多岁的男生面前，实在希望她能有所节制。明里社长身上质地轻薄的上衣因为汗水紧贴着身子，那以同龄平均值来说相当大的胸部，感觉被特别强调出来，加上翻起的裙摆从我这里的角度，甚至都可以一直顺着那大辣辣伸直的双腿，看到接近根源的位置了。虽然我有尽可能不要让这些画面进入视线当中，但眼睛却有违我的心意，视线常不自觉被拉过去。振作点！别被骗了！那可是光看上几眼，就不知会被要求付出多少代价，类似黑心骗局的东西啊！这或许也可算是一种「伤眼」的状况吧。「本气啊～～你知道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那种事情不可能每天都有吧？」在回答的同时，也尽可能将精神集中在眼前正在进行修理的冷气机上头。「真没意思……话说回来，乐芙你们在做什么？」「是，乐芙在玩扑克牌。呃、啊！？」从慎太郎手里抽出扑克牌的乐芙，突然露出难堪的表情。「呵呵呵！机器人妹啊。这样谁都知道你抽到鬼牌啰。」「乐芙才不叫机器人妹！乐芙是主人取的重要名字。」「不会叫哥哥的机器人妹，用机器人妹称呼就够了！」慎太郎，这已经算刻意找麻烦了喔。「好啦好啦，乐芙，现在轮到我抽牌了。」「好的。我会让康夫抽到鬼牌的。」原来如此，今天是观察对手脸色的练习吗？康夫也挺会想的嘛。「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这么嚷嚷的明里社长似乎已经到达忍耐的极限，开始像小孩打滚那样闹起脾气。话虽这么说，因为社长人在轮椅上，所以也只能像磕头虫一样原地砰砰跳而已。那么闲的话就来帮忙处理学生会的工作吧，还有很多必须在学期结束前处理完的文件呢。「咦～～人家讨厌文件～～」我是觉得小遥其实也不用特地在这种冷气修理中的地方处理文书工作，但毕竟学生会的会长又是那副德行。「啊～～真是的！这里真的很热耶，我把头发绑起来好了。」小遥一脸郁闷地抓了抓自己那头长发这么说道。听小遥这么一说，乐芙突然站了起来。「小遥，乐芙来帮你绑头发！」「呃、不用啦，我自己来就好了。」「请放心！乐芙每天都有看主人是怎么绑的！」「主人？」康夫脸上浮现疑问。「主人是指本气吧？本气有在帮谁绑头发吗？」「是的！主人每天都会帮小遥——」「唔喔喔喔喔喔喔！哇啊啊啊啊啊啊！」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捂住乐芙的嘴巴。「好、好吧！乐芙！既然你话说得这么满，就让我们看看你的本领吧！小遥，你说对吧？」「是、是啊。我也突然想让乐芙帮我绑了呢～～」我跟小遥过着几乎可说是同居生活的事情虽然是项秘密，但身为机器人的乐芙无法说谎，因此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别说」而已。可是，乐芙还无法想到这一步。而我也能清楚感受到在我身后的康夫跟慎太郎，正露出充满怀疑的眼神。「对了！大家找时间出去玩吧！」就在这个时候，社长突然这么说道。话题突然改变，也让我们松了一口气。「出去玩…那要去哪里？」「嗯，这是现在要决定的问题。」这种走一步算一步的发言，确实很有社长的作风。但也多亏了社长，让康夫他们没有继续追究小遥的事。至于明里社长是否也是考虑到我们才那么说，我就不知道了。「这样说起来一该去哪里玩呢……」社长从敞开的车库入口望着外头这么说道。从刚才开始，外面就一直传来剌耳的早蝉声响。对了，天气预报有说过这星期应该会是今年最热的时候。「决定了！」这么说完，社长脸上露出了调皮小孩的笑容。我在明里姊他们跟小遥回去之后，难得用强烈的语气叮嘱乐芙。「乐芙，你怎么可以提到那种事呢！」「是、是的！对不起！乐芙哪里犯错了吗？」「我跟小遥的事，不可以在康夫他们在的时候说出来啊。」「为什么呢？乐芙有被要求模仿主人跟小遥……」「那没关系！但是，那种话是不能说的。我跟小遥平常都在一起的事，是一件秘密。没有事先把这件事说清楚，这个我也有不对，但以后绝对不能再那样！」「是、是的……遵命。乐芙不会说出去的。」我的态度虽然让乐芙有些傻眼，但乐芙还是老实地如此回复。可是，我心中不祥的感觉并没有消失。我将收拾的工作交给乐芙之后回到自己房间。不知是否该说是不出我所料，尽管小遥已经回到房间却没有打开电灯。我利用房间的照明送出摩斯电码。摩斯电码是小遥父亲有玩无线电的嗜好，所以我跟小遥一起学习过，是我们之间带有回忆的暗号。我还记得听到小遥父亲说这是已经没人在用的东西，知道这是只属于我们的暗号时，让我们十分开心的事。虽然是我们年纪还很小的事，但就算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别、担、心、没、有、穿、帮我送出的讯息，在没多久之后便得到回应。不、是、乐、芙、的、错、但、是但是——在那之后就没有讯息了，我像是催促似地开关电灯。但是，小遥的回应就这么结束了。隔天早上，小遥没有过来。而且当学姊他们放学过来直到离开，小遥也都没有现身。「呃……主人，小遥怎么了吗？是生病了吗？需要乐芙去探望小遥吗？乐芙最近都没见到小遥……」当这样的状况又持续几天后，乐芙带着担心的表情来问我，我无法给她答案。万一，我跟小遥到现在也几乎处于同居状态的事被勇希姊知道、要是小遥跟我的事情被人传开，那我们就会被迫分开了——小遥就是在害怕这种事。乐芙那没有恶意的学习，有可能在某些地方让我跟小遥的事暴光。不久之前小遥在乐芙面前几乎都还维持着模范生模式。因为最近对乐芙放松戒心，反而开始出现预料之外的危机。虽然说我已经告诫过乐芙，但正处于学习途中的乐芙，对这种复杂的情况究竟能有多少理解也不清楚。这种行为简直就像要天真的小孩保守秘密一样。我明白小遥的感受，但是……我还是无法在这时候抛弃乐芙。「……我去小遥那里一趟。乐芙，麻烦你看家。」我去拜访了小遥住的房间，这是因为我希望至少能抱抱她。听到敲门声前来开门的小遥，面容虽然显得有些樵悴，但还是对我露出笑容。「是本气～～本气是来帮小遥补充能源的吗？抱抱～～」在没有其他人的房间里，小遥一直抱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遥在抱着我一段时间后，仰头看着我并努力挤出笑容。「本气，小遥有遵守3原则喔。小遥会听本气的话，你放心。」小遥这么说完之后，又再次将脸埋进我的胸口。把乐芙赶走——对于小遥没有提出这种要求的善意，令我感到心痛。「小遥……对不起。乐芙的事，如果我能更注意一点……」「……没关系。因为本气的体贴处，小遥是最清楚的。」被如同自己重要妹妹般的存在这么说，让我重新调整了心情。要打破这种状况，最快的方法应该还是让0系统接近完成。如果能让乐芙理解我们复杂的细微感情……我在内心发誓，要在应该有足够时间的这次暑假将问题解决。与此同时——在某个研究室的一角，有名正在操作手机的白衣美少女。她是在拥有大河原姓氏的著名机器人研究者当中，年纪最轻的大河原勇希。从她平淡的表情与那令人猜不透思绪的气质下或许难以想像，但她现在正感到有些困惑，并且也自觉到心中正萌生一股近乎愤怒的情绪。听着电话声的勇希，在声音响到第12响的时候按下通讯切断键。12响这个数字，是从过去自己打电话给弟弟本气时，记录的资料所得出的数字。她对于心爱的弟弟会在电话响到第几声时接听电话，通通毫无遗漏地「记」在脑中。「竟然连响到了最大次数都不接电话。看来真的是因为有某些状况，让他抽不开身，这种时间他不可能已经睡觉了。」平淡地这么说道之后，勇希接着按下另一个联络目标。在手机的通讯录当中，「久远遥」的文字亮了起来。在一阵冰冷的电话声后，电话被接入留言服务。「……这里也一样吗？」听到机械性的应答词句，让勇希罕见地面露不解。从过去的统计来看，两人同时处于无法接听电话的状况并不多见。而且就算是那种情况，在一小时之内，也一定会有其中一边回电。顺带一提，从大河原勇希拨打第一通电话到现在已经拨了三次电话，有共计四小时的时间没有取得联络了。这对她来说是异常状况，并且也是不容忽视的严重问题。「他们两人或许有些被放任过头了吧，毕竟他们都还是十多岁的人……真让人担心。」勇希将视线转到手机萤幕上，在那里显示着勇希密密麻麻的行程；几乎是以每两小时为单位，有些日子甚至是以几分钟为单位排满了行程。

第一卷 第四章 学习系统所学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