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2章《任务开始》

又是全新一周的中午休息时间。阿夜走向约定地点的中庭，看到蕾法已经躺在草地上面等候了。「好久不见，小夜同学。」睁着和平常无异的朦胧睡眼，蕾法先行打了招呼。「看起来还挺亲近你的嘛。」和往常一样，蕾法总是被无数猫咪包围，其中特别是那只白色小猫——那只被取名为小黑的野猫，更是有别于其他猫咪。看到阿夜来了也不躲起来，还是趴在一旁。「这个孩子似乎没有妈妈的样子。所以说小黑，我走了。这个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都说了我是小白了！」和机械黑猫一如往常地表演一段相声后，蕾法站起身来将沾黏在身上的杂草拍掉。「承接任务的地方是在……」「上面写着『特殊大楼·理事长室』耶。」阿夜看着寄到ESP的邮件说道。在各别负责的教职员进行仔细说明、指导，并确定承接后，任务会才算是真正开始。因此，首先他们必须先到负责任务的教职员身边聆听说明才行。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是「世界师」研究讲师，名为优诺·葛雷西的女性。原本他们应该先和她取得面试预约，然后再前往她的所在位置——「不过为什么不是在讲师研究室，而是在理事长室啊？」「小夜同学你没有印象，是这样吗？像是你有做了什么犯罪行为之类的……」面对一脸正经开着玩笑的蕾法，阿夜露出苦笑。「不是因为某个在中庭睡午觉的翘课大王的关系吗？」尽管反驳了对方的话，不过阿夜心里却直觉认为可能跟自己有关。星令学园占地十分宽广。不只有高等部校舍，还有诸如操场等等的运动设施，就连学生宿舍、教职员宿舍等设施都在其中，甚至还有包含「世界师」研究所在内的「特殊大楼」。虽然高等部表面上是由校长管理，不过基本上他不会干涉「世界师」的问题。管理「世界和平协会」旗下「世界师」的工作听说还是由特殊大楼的理事长负责。「打扰了。」敲了理事长室的门，里面传出了少女用温和的声音说「请进」。进到里面，就看到里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楼层的宽广空间。一整面的红色地毯上摆放着奢华的办公桌，正中央则是接待用的沙发和茶几。「好久不见了，夜同学。看到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既是理事长，也是《和平协会》会长的少女——塞尔茨·法姆·伊格利思微笑着寒暄。白金色头发配上白色洋装，如果用深闺大小姐来形容她的话，那真是再贴切也不过了。在她身后身穿着燕尾服的女性则是护卫·六条月见。在房间里面的两名侍女则是她的妹妹。戴着眼镜的文静少女似乎是六条雪见，看起来活泼爱笑的少女则是六条花见。身为「世界师」一族十神家之一的「六条」一派，两个妹妹也是塞尔茨的护卫。这件事情在阿夜转进星令学园的时候就有再次听说了。「我只是来承接任务而已……请问您是这项任务的负责人吗？」「怎么可能。」阿夜试探性地一问，塞尔茨展露出有如花朵般的笑容来闪避提问。「负责你们的讲师——优诺·葛雷西有起床气，所以我只是想说在她准备好以前的这段时间就由我来陪你们聊天。造成你们的困扰了吗？」「……」真的是这样吗？与年轻的样貌相反，身为《和平协会》会长的这名少女有着精于算计的智慧。阿夜在心里面猜测，对方是不是为了跟自己说些什么，才会利用这个任务把他叫了过来。「请坐。」戴着眼镜的侍女——雪见开口说话，阿夜和蕾法只好就着沙发坐了下来。没过多久，茶色鲜明的红茶送到了面前。「上次像这样见面是你转学进来的时候呢。学校生活过得怎么样呢？」坐在对面的大小姐——理事长，塞尔茨用带着寒暄语气的话来问候。「托您的福，过得很好。克萝诺转学进来的第一天过得很惨呢。」回想起和克萝诺重逢时的事情，阿夜喝着红茶。「那真是太好了。我最近也过得不错……哎呀，难得见到夜同学，作为加深我俩交情的纪念，来，这个给你。」不晓得是藏在身上的哪边，塞尔茨突然把附上照片的拷贝纸递了过来。黑色主色调缀上白色花边的洋装——身着所谓的哥德罗莉装扮的神秘少女露出笑容摆姿势的图样就印在上头。「这什么啊？上面写着『黑蔷薇妖精，姬奈的闺房』的标题……」「这是我正在经营的部落格介绍。然后上面的人是我。上面的地方有网址，还请务必在家观赏。可以的话还请写上『姬奈好可爱啊』这类的留言也没关系喔？啊，不过性骚扰发言还请自重喔。」「……我再说一遍，这是什么啊！？」看了露出像是野地花朵般清爽笑容的塞尔茨，阿夜凑近身旁的蕾法耳边。「……喂，我们学校的会长要不要紧啊？比起担心这个世界接下来的发展，我觉得还是先通知本人已经是重病末期了会比较好吧……」「这样算是还好，是的……不久之后就会有友情客串演出的邀约了……」似乎是过去曾经被做了什么，在看到蕾法露出有点厌恶的表情时，阿夜俩人身后的侍女花见「啊啊！」地小声叫了起来。「塞尔茨小姐！您到底都做了什么！？已经告诉您多少次了，不是说好只有网路偶像是不可以做的吗——！？」「对不起花见，不过只在照片网站投稿的话不过瘾嘛……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优诺好像到了。请你们慢坐。」响起「叩叩」的敲门声后，理事长室的门慢慢开启。「哎哎哎，一大早的有什么事啊……？」出现在眼前的是个有着一双碧眼、戴着眼镜、穿着松垮白衣的年轻女性。长长的金发随意地绑在身后，给人一种男生束起长发的粗犷感受。白衣女性来到塞尔茨起身离开的沙发，「咚」地一声在阿夜的对面坐下来。「已经过了中午时间了，请问您是这项任务的监督者吗？」阿夜礼貌询问后，白衣女性过目了手上的文件，抓了抓脑袋。「真是麻烦死了！听我说啊。就一般而言，这种事情应该是要专门监督任务的人员来做对吧？再说为什么原本负责研究工作的我得在这里搞这些学生的监督不可啊！又不是什么薪水比较高的工作……」「优诺老师，请你不要对学生抱怨。要是又被扣薪水的话我可不管喔？」花见将红茶送到眼前时这么说着，在回了一句「啰嗦！」后，优诺摆出了一副苦瓜脸。「喔……调查『十字之门』吗？连B级的家伙都得处理这件事，从这点来看，说不定『大十字』快到了呢！」优诺视线扫过任务的详细内容并自言自语，然后抬起头看向阿夜俩人。「先不谈《佐狄亚克》的小女孩，这位少年很陌生啊……你已经知道『十字之门』的事情吗？」「大致上听说了。据说是连结这个世界和平行世界的门……」所谓的『十字之门』，就像是地震一样的自然现象。像是异世界的生物来到这里，或是产生特殊现象等等。本来嘛，不管是多大的『门』，在经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关闭，不过偶尔也会有极为罕见的例外。」「……例外？」「总之呢，大致上可分为两个。一个是『异层世界』，会将『十字之门』包覆进去。『异层世界』是眷属才能使用的特殊『世界』，在碰触期间，『十字之门』会自然保持开启状态。」说出「然后」的优诺将红茶的茶杯凑近嘴边，并凝视着阿夜。「还有一种状况，就是『魔王』硬将即将关起来的『门』之孔穴撬开。魔王的《4次元展开》能够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变成平行世界。只要运用这项能力，就可以暂时破坏现有世界与平行世界的境界线。」「这个意思难不成是……」话说到一半，阿夜突然哑口无言。「没错，也就是能够有计划制造出『十字之门』的意思。因为这样，以往发生的灾难已经无法估算。就连隔壁的凪市，过去也曾经因为大规模的『十字之门』而出现大批罹难者。」听到这番话的同时，阿夜的心「怦咚」地跳了一下。「……」之前他就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了。让阿夜失去家人，那场不幸的凪市事件。尽管之前有怀疑，就算假设是因为「十字之门」导致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刚好在同时被卷入魔王之间的争斗呢？如果说那个事件是某人预谋的攻击，也就是屠杀的话——「这次任务是调查似乎是在隔壁镇上发生的『十字之门』。根据附近居民的情报指出，有人目击到存在于平行世界《机关管制》，像是自律机械的东西。」「机械世界里人口极为稀少，取而代之，在这里有自律调节的自律机械的存在。和眷属、眷属操控的〈分身兵器〉不同，由于该物体本身没有自我意识，因此有可能会对周遭进行攻击。」「因此，有可能是身为眷属的『世界师』在暴动，或者是『十字之门』出现导致自律机械入侵，调查这些事情是否属实就是这次的任务目标。详细事项你们就透过传送给你们的资料来确认。只有在自保的情况下才允许战斗。如果发现『十字之门』的话，就立刻向我或是学园呈报。就这样。」快速说完后，优诺「咚」地一声盖上印章，将文件交给蕾法。「了解。小夜同学，这份文件就由队长的我来保管没问题吧？」「嗯？啊啊……」不晓得是不是察觉到阿夜正在发着呆，蕾法探过头来看着阿夜的脸。「就指定范围来看，大概要花个两、三天，只要每天用个几个小时就可以调查完毕，不过还是依照原先预定，后天放学后再开始吧，是的。」「……知道了。」勉强回答后，阿夜和蕾法一起离开了理事长室。「任务的事情还请加油喔。」「喔……」阿夜听着塞尔茨的勉励也没能反应过来。过去侵袭凪市的天灾。假设那是某个人恶意策划出来的事件……在和蕾法分开后的下午授课时间，阿夜的思绪仍然无法从这件事情里面抽离。◆◇◆放学时已是下午五点过后。阿夜前往位于凪市北区的仓库，像平常一样打工。仓库里面还是老样子，只有阿夜、羽流两个人。「你啊，还在靠吐司边减肥吗？」在寒冷的仓库里面，羽流看着手上的书说道。会在工作时搭话还真是难得。「我可不是因为喜欢才这样子挑战极限的……」在工作了约莫三十分钟后，阿夜的身体渐渐开始感到吃力。这也难怪。由于今天学园餐厅的三明治店临时休息，阿夜连吐司边都没得吃。尽管白天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到了晚上，而且还加上肉体劳动，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硬撑下去了。即使今天的工作量算是比较少，不过最少还得花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在阿夜快要昏过去的时候——「肩膀。」羽流突如其来的话让阿夜愣了一下。「肩膀好僵硬啊。最近工作好忙，有没有谁能够帮我按摩啊？」「这样啊。反正你有的是钱，要不要干脆买台按摩机？话说回来，看起来你的胸部也没大到会让你肩膀僵硬的程度……」喀啦。「我、我什么都没说！开玩笑的！当作没听到吧！」看到羽流面露微笑从铁管椅子站起身来，阿夜紧张了。从张脸可以看到平常冷静表情所藏不住的怒火。这是他第三次看到羽流笑的样子。前两次的经历同样惨痛到让他连回想起来都觉得害怕。「没有那个必要。我这里可是有比按摩机便宜，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够当成替代品的奴隶在嘛。不过呢——我有个很棒的礼物要给你呢。有『按下按键就会勒紧脖子的项圈』还有『不按按键也会勒紧脖子的项圈』喔。你喜欢哪一个？」「我错了！」「……肩膀还在酸呢？」「就让我来为您服务吧！有这么温柔的上司，我真的好幸福啊！」阿夜从作业区走下来的时候，脚步稍微跛了一下。洗过手后，他走到羽流身后开始帮她按摩肩膀。尽管阿夜从来没有听羽流开过任何黄腔，不过她似乎非常重视仪容，发间传来了阵阵清香。「唔……！」阿夜的指尖一用力，总是一副冷静态度的羽流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似乎是做过什么劳动的样子，肩膀还真的挺僵硬的。「你最近有做什么运动吗？」「……也没有。」在阿夜询问时，羽流硬是恢复若无其事的表情来回答。因为羽流擅长事务性质工作，所以反而不擅长运动。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行，不过在星令学园的「世界师」里面大概是后段班吧。阿夜有种「她应该是做了不习惯的运动而导致疲劳」的感觉。「再用力一点，背部也要。」按照对方的要求，阿夜继续按摩。只要指尖稍微用力，像是在压抑般的低吟声也跟着跑了出来。「我说羽流，虽然我不知道你都在哪里做了些什么，不过不要太勉强自己了知道吗？」「唔……呼。你在说什么？」呼吸有些凌乱的羽流抬起头来看向阿夜。尽管羽流口风很紧，不过说的谎很容易识破。只要提到不想谈的话题，或是快要露出脆弱一面的时候，她总是会摆出固执的表情。第一次看到这副表情，大概是在阿夜开始打工过了两个月左右的时候吧？因为人手不足而自己搬送仓库货物的时候跌倒，面对着说出「我来帮你吧？」的阿夜，羽流表情生硬地说着「我没事」。不向旁人撒娇、不亲近他人。就算是从那个时候便这样活下来的阿夜眼里，羽流没有变化的表情也透露着相同的意念。开除你」这些话，冷淡的声音里面掺杂着怒气。不过很不可思议，被骂的阿夜没有感觉到不快。因为那个时候第一次有情绪化表现的羽流看起来似乎非常难受。阿夜直到最后都没有为自己辩解，并说了句「抱歉」，然后只是遵照羽流的指示去做事。隔天，当他来到打工场所时，羽流垂着眼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一如往常地面无表情，不过阿夜却觉得对方并非在嘲讽他，而是感到后悔。在那之后过了几天，羽流在休息的地方加上了给阿夜坐的铁管椅子，而且还在桌上放了咖啡机。然后，在工作到一半或结束时，也经常会邀阿夜坐在那里。或许这些行为就是对阿夜卸下心防的证据吧。「已经够了。你坐下吧。」因为对方这么说，阿夜便放开了手，在对方正前方坐了下来。结果羽流「啪」地阖上正在看的书，从包包里面取出了某样东西。「给你。」看也不看就递了过来的，是用水滴图样手帕包起来的箱子。「……这是什么？」解开打结的地方，发现里面是个便当盒。盖子上面印有滑稽的小狗标志，看起来像是个小学生用的便当盒。「难不成……这是你做的？」「先跟你说清楚，你这么让我很困扰耶。」一直不肯跟阿夜对上视线的羽流断然说道：「话说回来，你是笨蛋吗？尽管我知道你不想造成其他人的困扰，不过你在让人替你担心的时候就已经造成其他人的『困扰』了。你就老实地拜托旁人啊。加奈加也好，美波阿姨也好，就算是跟会长说不要那么在乎钱也可以啊。难不成你是个连说清楚情况并请求协助也不会的笨蛋吗？老是在乎你那无聊的自尊心，你觉得很帅气吗？真的是……笨得让人受不了。」听到羽流这番话，阿夜想起了羽流过去的态度并露出苦笑。「……？你在笑什么啊？」拒绝他人关心的少女因为相同的原因斥责自己，这是不是意味着羽流已经没有把阿夜当成外人了？不论外表再怎么冷静、有条理，羽流也有着相当情绪化的一面。实际上，在打工时脚步不稳的阿夜也有错，一想到对方特地为自己做了便当，反而还向对方抱怨，这样也似乎有些不通情理吧。「我知道了。虽然没看过你下厨让我有些不安……但我就不客气了。那个……羽流，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谁跟你说我在担心你了？」「你今天的个性还真是有趣啊……」为了避免捉弄羽流过头而挨骂，阿夜打开了便当盒。便当盒里面有鸡肉松、蛋盛在白饭上面，而且还装进肉丸、沙拉、小型可乐饼等菜色。尽管不是什么特别的菜色，不过也没有偷工减料，这点透过外观、味道就可以清楚了解到。看着阿夜默默吃着便当，羽流把视线转移到手中的书上。虽然羽流摆出一副不在乎便当的模样——「啊，忘了跟你说。很好吃喔，羽流。原来你也会做菜嘛。」「……！？」阿夜冷不防地出声，羽流立起了手上的书来遮脸。原本是想缓和场面才说的，结果反而让场面变安静了。「难不成你这样的个性还跟人害起羞来了？」阿夜试探一问，羽流放下了立起来的书，眯起眼睛冷静地盯着阿夜看。「……顺带一提，材料费跟制作酬劳我会先从你的薪水里面扣——一千三百圆。」「你是恶鬼吗！？怎么可能要这么多钱啊！就这些料！？」「原价大约三百圆。服务费要一千圆。有意见吗？」「这算是诈欺了吧，你说呢？」「反正你再来就能承接任务了，努力赚钱吧。」用认真的表情说完话后，羽流又低着头看起书来。回到平时的风格，阿夜还是拿羽流没辙。吃完便当后，阿夜喝着咖啡稍事休息。尽管仓库里面冷得吓人，不过现在他却觉得相当满足。「话说你们感情好像挺好的嘛。你跟那个《佐狄亚克》的女孩……」「……嗯？喔，你说蕾法吗？」这个家伙会关心其他人的事情，还真是难得啊。「不过是现在的目标刚好一致罢了。尽管我觉得她的嘴巴挺毒的，你知道她的事情吗？」「没什么……」羽流说了这句话后便没有开口。经过十五分钟，阿夜重新开始工作，并在七点过后结束工作。尽管阿夜原本想跟羽流一起回神月馆，不过对方却说：「虽然很可惜，但我今天有其他事情要办。」结果，阿夜便独自回去了。「阿夜。」在确认仓库门窗锁好并准备分头行事的时候，羽流罕见地回过头来开了口。「怎么了？」「小心那个女的。」「……？什么意思？」尽管阿夜回问对方，不过羽流没有回答。然后她便这样消失在冬天的夜色中。◆◇◆几乎在同一时间。克萝诺独自一人走在大型购物中心里面。因为目前加入了《和平协会》，并接到「尽量避免单独外出」的指示，不过就只有今天，她实在是忍耐不了，想出门透透气。「好久没来了，这里还是没变啊。」在五花八门店家陈列其中的购物中心里面，情侣、家族出游特别显眼。原因大概是因为时段的关系吧。每每和这些人擦肩而过，就会有种无法言喻的焦躁感缠着自己。克萝诺自己也很清楚阿夜所说的话。如果想在「大十字」战争爆发前以克萝诺正式伙伴的身分来战斗，就得在限定时间内全力以赴。因此，就算多多少少会无法见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今日临时取消的外出约定也是。之后一定会跟自己一起外出……尽管阿夜有这么说——「……是这里吗？」走到了和阿夜来过几次的电玩游乐场，克萝诺停下了脚步。将口袋里面的千圆大钞放进兑币机，并笔直走向熟悉的夹娃娃机放置的角落时，克萝诺突然被一旁的店员叫住。「这位小妹妹，怎么可以一个人来这里呢？都已经这么晚了喔？」「唔嗯？这家店不是营业到晚上十一点吗？现在才六点多而已啊。」眼神扫过店里面的时钟，克萝诺出言反驳对方，不过店员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经过下午六点后，未满十六岁的人似乎不能进入这家店。原本克萝诺应该是不受限制的，不过似乎是店员误会她未达规定年龄的样子。「不是跟你说了我十七岁了吗！」「你身上没有能够证明的证件对吧？前一阵子有发生一些事件，你的父母也会担心喔？」「咕呜……！如果他一直这样讲下去，那就没完没了——」别说是让对方撤回失言了，还完全被当成小孩子看待，克萝诺对这名店员气得肩膀直发抖。「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尽管穿着在神社以外碰到就会让人觉得怪异的服装，不过像发饰一样斜戴在头上的狐狸面具更是酝酿出一股独特的氛围。「呃……那个，这位客人？」店员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并看着身着巫女服的少女。「不好意思。她是我的朋友，我们是同一个年级。这点我可以保证，而且我们也会一起回去，所以可以让我们在这里待一阵子吗？」巫女在说完话后低下头来，并将像是记事本的东西递给了店员确认。「……未满十八岁的话只能待到晚上十点，不要待太晚喔。」「谢谢你。」尽管对那身装扮感到讶异，不过应该是受到少女不卑不亢的态度请托，店员很干脆地离开了。等到店员从视线中消失，巫女歪着头转身面向克萝诺。「我会不会太多管闲事了？」「不会，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谢啦。」克萝诺对着一脸歉意阖起双手的巫女道谢。定眼一看，满是柔和笑容的巫女，她的手脚「喀答喀答」地微微颤抖着。「啊，不好意思。因为我不太习惯和别人说话，所以有点紧张……虽然我来过这间电玩游乐场好几次了。」「你很久没来了吗？」「是的，大概半年左右。已经三个多月没出门了，所以也完全没有认识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能够陪我聊聊天吗？」「这样啊。我在电视上面有看到有些人老是不出门喔。没错的话，确实是叫做『家里蹲』来着的……」「不是那样！」听了克萝诺的话，巫女连忙焦急地提高声调叫道。「那是尼特——」「哇哇哇——！？请别再说了！我不是因为喜欢才不出门的！我是在家里面帮忙，而且也有接受函授教育！」「我知道了。偶尔也会有不想接触人群的时候。我可是有好好学习人类社会的事情喔。」「总觉得好像产生严重的误会了……」「好！没剩多少时间了，快开始玩吧？我打算玩夹娃娃，你打算玩哪个？」面对双肩无力的巫女，克萝诺轻轻拍了她的背，并在说完这番话后走了起来。之后俩人玩了一阵子游戏。不知道是不是巫女对玩游戏也相当热衷，俩人聊得很起劲，不知不觉间克萝诺就说了相当多的事情。「原来如此，原本和仆人先生一起出门的约定取消……还真是令人遗憾呢。」「唔嗯。虽然我明白那个家伙也有该做的事情，不过竟然忘记跟我有约，这点让我很不高兴。」休息时，克萝诺和巫女坐在电玩游乐场的沙发上面闲聊。当然，向一般人高谈「世界」、「世界师」、《和平协会》这类事情是被禁止的，这个部分的内容克萝诺则是模糊带过。最后会不小心谈到阿夜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和刚刚认识的聊天对象在久违的开放气氛下导致她兴奋过度吧。「原来如此……要是你很在意的话，要不要偷偷地跟在后面一起去呢？只要不打扰到他们工作就好了啊。」巫女一提议，克萝诺便说「真是个好主意！」，眼睛为之一亮。巫女笑着说「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说完这句话后，因为时间已经相当晚了，俩人便决定就地解散。「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是祸刻克萝诺……」「我叫做伊智那。如果还能再见面的话就好了，克萝诺小姐。」用和煦的笑容回答克萝诺后，巫女便在行礼之后转身离去。然后——「她还是跟当初一样，完全没长进呢。那我就不客气地设下陷阱了……」脸上带着一抹黑影的巫女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在开始执行任务的当天放学后，阿夜前往车站前的咖啡店和蕾法会合。有别于平常学校里面看到的哥特萝莉风服装，蕾法今天穿着其他便服。披肩式外套、条纹长筒袜，不同于平时充满神秘感的形象，今天的服装走的是休闲风格。「你特地换了衣服才来吗？」因为刚刚才放学，阿夜直接穿着制服过来，所以看起来有点不搭调。「嗯。难得出来约会，所以特地打扮了一下，是的。」站在阿夜身旁，蕾法一脸昏昏欲睡地这样说。蕾法提议在前往任务现场前先稍微讨论一下内容，于是便约了阿夜到咖啡馆。「尽管很抱歉，不过我别说缺钱了，现在的我根本是身无分文。饮料你自己点就好了。」「这点钱我还请得起。跟小夜同学不同，我都有好好过日子喔，是的。」「……不晓得是谁之前忘了带钱包喔？」说着，阿夜点了咖啡，蕾法则是点了美式烤松饼。尽管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不过这名少女的步调就是这么独特，要是被牵着走的话就会很麻烦……阿夜默默这么想着。「话说在执行任务前，我想问你关于『世界』的事情，是的。」「是《圣罚规约》的事情吗？不过我个人不想深入谈论这件事。」关于「世界师」固有的「世界」，不将详细内容透露给其他人知道，这通常是「世界师」普遍会有的想法。不论战术再怎么令人佩服，只要有方法防范的话，就会失去它的威胁性。因此，除了克萝诺以外，阿夜在其他人面前都会避免详述自己的能力。「我是工作伙伴，是的。」看不见情绪起伏的双眼紧盯着自己，阿夜无可奈何地投降了。「我使用的『世界』——所谓的《圣罚规约》是一种在施展时订定一项规则，让施展范围内的人在违反规则时受到惩罚的能力。所以，这种能力不能用在没有意识的物质或是睡着的生物身上，而且连施展这个『世界』的本人也是其规范对象，因此也就不能胡乱设定规则了。好比说……」「必须倒立刷牙——如果设定了这种规则会怎么样呢？」「……设定时有一个部分必须要注意。〈发动法则〉的规则内容必须要考虑到接触『世界』之对象的意志，并以在场者能够达到的内容为条件。」好比说，这项能力不能设定要双脚骨折的人『无时无刻全力冲刺』的法则，因此就算是设定了这种法则，也会被视为无效。因为这类法则一开始就像是杂耍一般，是不可能办到的。至于设定法则的时机，则是要透过自己和对方的互相认知来设定「只要努力就有办法遵守」的法则。只要没有达到这项条件的要求，规范出来的罚则就无法适用在对方身上。不过，要是设定好法则后情况有变，使得对方无法遵守法则时，这样的情况又是另一回事了——罚则会在当下自行发动。以前在旧校舍设定了【不能留在这个世界超过十秒】的法则时，尽管对克萝诺也被施以这个法则，不过因为当时的克萝诺的伤已经痊愈，所以只要施展全力就可以破坏锁炼逃离。了。蕾法将淋上了融化奶油和满满蜂蜜的美式烤松饼切成几份，然后拿着叉子挑起了其中一份。「小夜同学，你饿不饿？」蕾法看了喝着咖啡的阿夜一眼并问道。「别在意，反正我平常就跟着老是在我面前大口吃饭的家伙一起。现在才……」「来，啊——请张嘴，是的。」依旧是面无表情，蕾法将叉住美式烤松饼的叉子伸到了阿夜面前。「这是为之前的事情表达歉意的一点心意。请至少吃个一口。」尽管看似理所当然，不过在众人面前这样吃还真是让人不好意思。不过看着身为当事人的蕾法没有任何感觉，要是拒绝的话，说不定又会显得自己意识过度了。纠结到最后，得出这个结论的阿夜张开了嘴。「啊嗯。」叉子的一端折了回去，进了蕾法的嘴里。「……」「哎呀——上当了……是的。」面对着带一张扑克脸还有毫无起伏的音调津津有味吃着美式烤松饼的蕾法，阿夜哑口无言。「你对我有什么怨恨吗！？」「没有，我一点也没有怨恨你喔。硬要说的话，就只是在生理上面无法接纳你的信念而已…，是的，所以便情不自禁地恶作剧了。对不起，是的。」「……你曾经说过讨厌正义之类的话，指的就是这件事情吗？」阿夜问了这句话，蕾法微微睁大了双眼。「我只不过是小小声地嘀咕了句而已……你记得真清楚呢，是的。」「我是无所谓。我自己也不是所谓的正义信徒，只是知道理由会让我比较安心罢了。」「……那个，你要吃烤松饼吗？」蕾法又一次随性将叉了松饼的叉子伸过来。尽管觉得对方为了转移话题的敷衍行为过于露骨，不过阿夜还是放弃争论，吃了一口松饼。「话说回来，老是和你一起的黑猫不在吗？」「小白今天留下来看家了，是的。我拜托它寻找最近常黏着我的小黑，就是那只白色小猫，并替我看好它，是的。因为今天中午难得没有看到它，所以我有点在意……原本没有这个打算的……」总是面无表情的蕾法罕见地微微皱起眉头。「我很喜欢猫独来独往的个性，是的……明明从以前照顾过一阵子的狗不在后就开始这么想的说……」面无表情的蕾法在这个瞬间遥望着远方。看着那样的蕾法，阿夜霎时间不禁看得入神——「话题有点岔开呢。总之，今天的预定我已经事先安排好了，现在要跟你讨论一下。」说着，蕾法就把显示在自己ESP上的地图递给阿夜看。任务内容是确认被怀疑出没在隔壁城镇的「十字之门」真实性。这次说到底虽然是以调查自然现象为名，不过只要是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状况下，就必须事先假设会有战斗的危险性，并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呢，一开始的调查地点是……」「嗯。没错，是废弃工厂，是的。」地点在不良少年、流浪汉经常逗留的一座郊外废弃工厂。自从有人在那里目击到奇怪机器以来，现在这里已经俨然成为一片不毛之地。当然，警察不可能认真看待这件事情，收到传闻的《和平协会》则是压下了这个消息。距离上一次的目击情报大约是两个礼拜以前。据说《和平协会》的探员们出访考察了好几次，不过都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十字之门」曾经在这里出现，不过已经自然消灭了。尽管这样的可能性也非常高，不过因为必须确认前后整个过程的关系，所以这个任务便成了有可能引发战斗的B级任务。「尽管附近似乎也有目击到奇怪机器人出没的消息，是的。不过我认为从这里开始搜查会比较快。」「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做吧。」阿夜对蕾法的意见表示赞同，俩人离开了咖啡馆并前往废弃工厂。在约莫二十分钟后，阿夜、蕾法抵达了目的地。「不过，这里还真是个名符其实的地方啊……」越过标有「禁止进入」字样的告示牌，阿夜俩人潜入废弃工厂内部。在光线透过损毁墙壁、碎裂窗户照进屋内的幽暗厂房里面，露出了房架的钢骨，而且长有铁锈的铁管、油桶也不规则地散乱一地。「这里还挺宽敞的呢。要不要从顶楼展开地毯式搜索呢？至于是否分工的话……就先暂定没有好了。」「说得也是。」尽管目前还看不出任何异样，不过情况却不容许他们粗心大意。阿夜也赞同蕾法的提案，俩人便从包含顶楼在内的五个楼层开始逐一调查。不过，厂房里面所见之处净是普通的机械制品、制造机器的残骸，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话说回来，小夜同学的主人怎么了呢？」在搜索进行约莫三十分后。大概是开始觉得无聊了吧，蕾法突兀地搭了话。「我们并没有老是在一起。那个家伙现在也还不能承接任务。」「也就是说，克萝诺同学不是你的真命天女，是这样吗？」「……你在说什么啊？」面对蕾法一脸淡然的询问，阿夜露出了惊讶表情。「没什么，因为平常有那么多女孩子围绕在身旁，所以才想说大概有喜欢的人在里面，是的。以年纪稍长的姊姊身分，我对这件事有点感兴趣。」蕾法用丝毫不感兴趣的表情低声说道。「我记得你也才一年级吧？我不觉得你可以假装比我年纪大耶？」「嗯。我的生日是四月四号，是的。小夜同学的生日是几号呢？」真是麻烦的女人……阿夜心里面这么想。如果对象是加奈加的话还能够敷衍了事，不过眼前这名叫做蕾法的少女，尽管看起来破绽百出，不过有些地方还是不能够轻忽大意。「你自己又怎么说？转学才不过半年就升上位阶SS了不是吗？就算不邀请像我这样的人，应该也有很多人会答应你的邀请吧？」「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伤心，是的。」看着语气里面带着嘲讽的蕾法，阿夜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在转进学园里面的时候，如果我也有伙伴在身边，或许今天的情况就会不同了，是这样吗？」说着，蕾法的音调稍稍降低。「小夜同学。人们会为了相同的目标携手合作……尽管这样说会比较好听，是的。不过，只要和『世界师』扯上关系的话，那就是派系间的权力斗争了，是的。为了在『大十字』战争里面提升功绩，成为能够在解救世界这个方面派上用场的人，并取得之后的权力……」光是自命清高是没有办法当饭吃的。为了在这个现代社会存活下去，身为「世界师」的异能者不仅会依附那样的权力或组织，并藉此证明自己的实力和存在价值，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事实上，日本的「世界师」派系——十神家如今也走上了衰败一途。唯一一个承接台面下工作而遭到十神家放逐的「祀樱」，如今却成为规模最大、战力最强的派系，这件事就是最好的证据。同样的斗争在《和平协会》里面也没有例外。在后来听到的传闻里面，转学不过半年就成为学园里面最强资优生群，即《佐狄亚克》成员的蕾法，似乎是例外中的例外。人们在遇见能力出类拔萃的人时，会采取的反应大致上分为两种。为了利用而接近，或是因为隔阂而疏远。而蕾法恐怕正是后者。这样的情况也适用在阿夜等人身上。身为魔王的特殊人物——克萝诺，还有她唯一的随从阿夜。加奈加、羽流、白羽等人在同一个学园里面，会跟他们亲近地打招呼。也多亏有她们在身边，阿夜和克萝诺才勉强摆脱了被孤立的惨况。「抱歉。我说话太不经大脑了。」阿夜表示歉意后，蕾法浮现了淡淡的笑意。「那可不行。我不会那么简单原谅你，是的。」说着，蕾法从油漆剥落的钢制阶梯走了下去。一回过神，从顶楼展开的废弃工厂搜查工作总算到了最后一楼。「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说的也是呢。那么——你可以当我的朋友吗？」「——」轻易抛出的一句话，还有由下而上的眼神。不过，阿夜却因为这句话而全身僵硬。这是阿夜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去刻意追求的事物。他在过去是个为了自己而牺牲了无关他人的男人。这种人是不能交朋友的，是没有资格和他人拥有牵绊的。在帮助克萝诺的那一天后，阿夜至今依旧无法完全从那个束缚当中脱身。就在阿夜犹豫的时候，「锵」的一声，背后突然传来声响。「……！？」阿夜、蕾法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从钢架阴影里面出现了异形。乍看之下以为是人，不过却不是。那是被破布包裹住的悬丝傀儡。有如人体模型的身体像狗一样匍匐在地面上，从背上延伸出的四只手臂分别挥舞着刀剑。镶嵌在微微抬起、有如能剧面具的脸部瞳孔中闪烁着八球火焰。额头上面则是刻有「土蜘蛛」字样。「消失吧……」伴随着低沉的声音响起，能剧面具的嘴巴「喀啦」一声打开，射出了不明物体。是暗针！就在阿夜反应过来的刹那，蕾法早已展开行动了。「《机关管制·1次元展开》。」那是当初蕾法在位阶战斗一开始施展的〈电击铁线〉。事先装填在衣服的钢索从手掌里面像是鞭子般延伸而出，将敌人的暗针弹开。接着，钢索直接在空中翻转蜿蜒成螺旋状，稳稳地打在悬丝魁儡身上。被打中的魁儡撞破了老旧墙壁往后方飞去。「……」好强。尽管阿夜自认为自己也有苦练一番，不过对于刚才的突击，他却没能反应过来。虽然阿夜再一次为蕾法的实力感到惊叹——不过她的视线却早已从敌人身上移开了。「似乎打飞到不妙的地方了，是的。我的直觉……」她的视线投向了不久前敌人所在的铁制地板。「什么意思？」一边防备着不见踪影的敌人，阿夜开口问道。「连祀樱的人都在这里出现的话，感觉会变得很麻烦呢。」「你说祀樱？」「祀樱」。遭到「世界师」核心统治者十神家放逐，规模最大，号称无法无天的臭名远播集团。杀人、抢劫、恐吓。只要是为了钱，不管什么工作都会承接——是个阿夜过去曾经差点成为其中一员的组织。「冥府世界《深渊眠暗（Tartaros）》的人经常使用那种式神，是种让怨灵附在实体人偶上面来操控的东西喔，是的。事先先将尸体一部分的骨头、皮肤塞入内部……」将自身肉体化为灵体，或是让死者灵魂寄宿在物体或生物上再加以操控——冥府的眷属。关于这件事，阿夜也有在学园的课堂中听过。「但是——为什么这些家伙会在这里？」这正是疑点所在。据消息来看，应该是疑似《机关管制》所有的机器人在这个可能有「十字之门」的地方被目击到。那么，为什么会有其他派系在这里现身？面对阿夜的疑问，蕾法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的。有可能跟我们一样是受到某人雇用而来到这里调查『十字之门』，抑或是……」就在蕾法准备说下去的时候，「锵！」的一声，厂房深处传来一声顿重声响。阿夜俩人赶往声音发出的位置，在那里却不见悬丝傀儡的踪迹，只有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朝着地底蔓延开来。「地下室吗……？」像是低吟般，阿夜低声说道。尽管刚才的敌人似乎逃走了，但这也有可能是陷阱。是应该往前进？还是先撤退呢？就在阿夜、蕾法互相交换眼神的一瞬间……突然「叽——！」的一声，似乎要撕裂耳膜的金属声音响遍四周。「咕呜……！？」定眼一看，眼前的景色正随着七彩雾气逐渐扭曲。就像是烤墨纸一般，数十具机械兵、机械兽渐渐从暗处现身！不仅有金属组成的老虎、乌鸦型机械兽，还有人型机械兵戴着类似中古世纪骑士甲胄般的装甲，手里拿着剑和枪械。「看来似乎中大奖了，是的。」现实世界和平行世界的原理，混合两者的异空间出现……「这就是『十字之门』吗……！」阿夜原本想要施展「世界」，不过却临时打消念头。他无法判定这些机械物体里面是否存在自我的「精神」和「意识」。阿夜的「世界」《圣罚规约》在敌人完全无意识或睡着时无法施展。要是敌人对阿夜施予的「法则」没有认知、理解的话，阿夜的能力也无法生效。因此，在施展《圣罚规约》前必要事先确认敌人的本质。「《狂月长夜·0次元展开》！」阿夜展开了身为吸血鬼眷属的克萝诺赐予其右手的「世界」。他所使用的是〈发动法则〉的〈灵素之血〉。是一种大幅强化体能，并在攻击时将其转化成冲击力道的能力。「嘎嘎……！」闪过机械兵挥来的剑，并用拳头迎击敌人，机械的表面「啪」的一声凹陷下去。这个方法行得通。尽管没有办法像克萝诺一样打碎铁块，不过扭曲金属结构并破坏其内部机关似乎还是办得到。「……似乎能够搞定呢。那就确保退路后先回去报告吧。」蕾法一边用〈电击铁线〉将数具敌人击飞并回头说道。「了解。」就在阿夜答完话，并挡开正面袭来的虎型机械兽攻势时——「磅！」的一声，从阿夜背后逼近的其他机械兵被弹了开来，机械兵的躯体被剖成两半飞了出去。「叽……！？」机械兽们见状脸色都变了。造成这个状况的主因正站在天花板附近的配线管上。「区区的几个铁渣，倒是有脑袋知道要害怕嘛。」「什——！？」熟悉的声音让阿夜睁大双眼。——黑色斗篷、红色上衣、白色紧身短裤、咖啡色长靴。吸血鬼魔王——祸刻克萝诺就在那里。「嘎啊啊！」施展的「世界」和阿夜一样是〈灵素之血〉，不过威力却有如其他次元。受到攻击的所有乌鸦都在空中粉碎并飞散出去。「一群小杂碎……想让我杀就一次过来！真是无聊透了。」克萝诺从配线管跳到地面，并看着停下动作的敌人，摆出了无所畏惧的笑容。「喂。」看到敌人还有一段距离，阿夜朝着克萝诺的头敲了下去。「痛……干嘛突然打我！？我可是特地救了你啊，你这个奴才！」「闭嘴！你到底是来干嘛！？你连承接任务的许可也没有吧！？」「才、才不是咧！我可不是特地追在你们背后的喔！那什么……散步散到一半无意间看到……」「要找藉口就找个更有说服力的啦！我说啊——」在阿夜、克萝诺快要吵起来的时候，蕾法的〈电击铁线〉将袭向俩人的炮弹打飞开来。「请你们稍后再吵，是的。」定眼一看，尽管遭到具有压倒性第五灵素的克萝诺逼退，不过机械们却还在持续攻击，并且逐渐拉近距离。「呼……」阿夜头痛地抱着头微微地叹了气。「克萝诺，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你，但也只能之后再说了。就现在的话——」「唔嗯。隔了好一阵子，总算能够痛快打一场了，阿夜。」说完话，阿夜、克萝诺同时再次面向敌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预警，异常现象再次发生了。周遭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随着大地传来震动，铁制地板开始崩塌。重力蓦然消失，感觉是在坠落。然而，正下方却不是一片黑暗，而是眩目的七彩光芒。「……这是怎么一回事！？」七彩光辉映照在叫了起来的克萝诺脸上。「『十字之门』正在发动……传送要开始了！」夹杂着蕾法的声音，三个人被光芒包住。就在这个瞬间。三人在废弃工厂里面同时失去踪影。◆◇◆同一时间。暮色低垂时的废弃工厂，羽流、加奈加正站在顶楼。「真的是这里吗——？」「照近卫骑士团的报告来看应该没错，不过似乎已经太迟了。」加奈加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劲。相反地，羽流一脸认真地将浮现着魔法阵的手掌心朝向正下方。「所以，现在可以得知里面的情况吗？不过我看不到羽流的『世界』啊？」羽流的固有「世界」——《夜幕月光灯（search light）》是种能够读取到所有接触到的空间、物质、生物等详细资料的能力。一方面相当方便，不过也会因为施展「世界」时的光芒被其他「世界师」查觉到，也就是会有被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危险性，不过——「只要施展我的〈发动法则〉·〈暗视（night scope）〉，就会让我以外的人无法感知道这个『世界』了。虽然因为第五灵素的消耗量也会倍增所以不能维持太久，不过我已经掌握到情况了。」「法露菲涅鲁大人。」蓦然出现在羽流身后的是一名女性和跟随其后的数名男子。女子身着一身端庄的套装，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可从中窥见到像秘书的威严、知性的人物正注视着少女。「辛苦你了，缪兹恩卡诺芙。之前说的东西准备得如何了？」羽流说道，女子对她夸张地鞠了一个躬。女子手用手做出一个暗号后，背后的几名男子将手上大约八个硬铝箱摆在顶楼。「那个人已经来了吗？」打开了箱子的锁，缪兹恩卡诺芙向主人寻问。「似乎透过『十字之门』移动了。虽然不晓得对方是故意的还是意外，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呢。」「那么也请让属下一同作战，在身边守护您的安全。」女子提出了随伺在侧的请求，不过羽流轻轻地摇头。「这件事有点麻烦，不用你们来。比起这个，你们只要做好警戒，别让其他东西进来干扰即可。这座工厂的下面躲了不少人呢。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不过他们有可能会插手干预。为了避免无关的人闯进来，帮我把人清空好吗？」羽流淡淡地下达指示后，女子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不过敌人是『魔王』，请至少让属下在您身边」「我说了不需要。——要我说第三遍吗？」羽流冷冷地抛下话后，名为「缪兹恩卡诺芙」的女子低下头说「属下冒犯了」。「那你们就照计划开始行动吧。还有——」「是。」「谢谢你为我担心。」羽流错开视线这么说后，女子反射性地单膝跪地说：「您言重了，属下这就展开行动。」鞠了躬后，缪兹恩卡诺芙便对着身穿黑衣的部下做出指示，自己也跟着离开现场。身边只剩下加奈加在一旁，御堂羽流叹了口气。「我果然还是不习惯带领部下呢。」「卡诺芙小姐人挺好的不是吗。」站在背后的加奈加苦笑说道。「我知道。她不过是——在完成她自己身为近卫骑士团团长的使命罢了。完成不了的是我啊。」羽流自嘲地低语。「……果然还是得战斗吗？」「不喜欢的话你可以回去喔。这件事一旦曝光，说不定连你也会受到《和平协会》处分……不过话说回来，在这里也很有可能被杀呢。首先，你也不是机械眷属，这跟你也没关——」「当然有关系。我怎么可能让朋友一个人身处险境呢！」「……真是笨蛋。」

第二卷 第2章 《任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