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幕间

新的一年到来，现在是帝国历八五一年——「雷吉斯～雷吉斯～啊，找到了。」阿尔缇娜走进军官餐厅。看样子她一直在四处找人。阿尔缇娜来到雷吉斯的座位对面，咚的一声坐了下来。此刻已过下午三点，餐厅里看不到其他的军官。「请别边走边喊我的名字……我又不是小猫小狗。」「就是说呀。如果是小猫小狗，就会响应我的呼唤，也会主动跑来找我。」「……也是。」的确，就算听到对方呼叫自己，雷吉斯也不曾特意应声。「可是，既然这样……就当我比猫狗还不如好了，可以拜托你别边走边喊我的名字吗？」「为什么？」「感觉很丢脸嘛。何况我平常都待在餐厅或是自己的房间啊。」「偶尔运动一下会比较健康喔。」「是啊，听说有些贵族就是因为运动不足而生病。不过平民没机会得这种病啦。而且真要谈健康的话，我更想要充足的睡眠时间……」「你没睡吗？」「年底的工作我还没处理完啊。」「嗳呀，真辛苦呢。」「如果同情我，能否帮我增加几名文官啊？」雷吉斯用疲惫的声音提出要求。阿尔缇娜闻言耸了耸肩。「我有提出申请啦……可是很难招到人呢。拜尔修米特边境联队没有文官这件事好像传出去了，听说会忙到死所以没人愿意过来。」「去跟军务部反应啦。我还活着，不会忙到死掉。只是文件多到满出房间，而且没有时间睡觉而已。」「我可以照实说吗？」「……请在招募要点中，写上安全、简单、高薪(各人感受不同)。」「好吧，我会妥善处理。先别管这个了，你听我说！帝都的朋友寄信来了！」阿尔缇娜拿出典雅的白色信封。那是寄给她的信。雷吉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你说什么！？」「呃……我还没说到半句会让人惊讶的话耶。让人吃惊的事情写在这里面……」「原来你有朋友喔！？」他好惊讶。阿尔缇娜皱起眉头。「我说你啊……到底是用什么眼光在看我！？」「没有啦，因为你似乎在宫廷里遭到孤立嘛……」「唔唔唔……那是因为……好吧，我跟贵族是处得不太好啦……」在两人谈话的期间，侍女克劳莉丝端着红茶走过来。她是一位沉着又有气质的少女。年纪比雷吉斯大了一点，不过她的气度应该不单是源于这个因素吧。「打扰了。公主殿下，要不要来杯红茶？」「我要喝！谢谢。」「不客气——雷吉斯先生，您呢？」之前曾有过同样的对话。本以为她是在问自己要不要喝茶，结果她却捉弄自己说「我是问您将来的打算」。我可不会重蹈覆辙喔。雷吉斯谨慎地回答。「……你是在问我将来的打算吗？」「嗳呀，我好开心。雷吉斯先生，您想跟我谈谈未来的打算吗？怎么当着公主殿下的面这么说呢，真让人害羞。」「咦咦！？」「真没想到只是泡杯红茶而已就有人向我求婚。公主殿下，我该怎么办才好～」克劳莉丝扭动身体摆出娇态。阿尔缇娜瞪大了双眼。「刚才是在求婚吗！？」「不是啦！我才没有说那种话！」「就、就是说喔。吓我一跳。」「呼呼呼……请用红茶。对了，公主殿下，那封信是巴塔萨尔大人寄来的吗？」「嗯。」是帝都里的重要人士吗？雷吉斯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想不起来是哪一号人物。从名字来看似乎是男性。雷吉斯没来由地心慌意乱。「……他是阿尔缇娜的朋友吗？」「是呀。巴塔萨尔是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家，不过他可是一位很有名的剑士喔。你没听过他的名字吗？」「咦？难不成是巴塔萨尔·巴吉尔·德·巴尔札克侯爵！？他不就是有帝国最强称号的剑士吗！」「没错没错。他家好像是从炎帝时代传承剑术至今的名门世家。巴塔萨尔已经退休了，不过他有时会到宫廷露脸。」「你们是怎么结识的啊？」「当时我在中庭挥剑，他突然对我大骂：『真不像样！』」雷吉斯说不出话来。克劳莉丝轻轻摇了摇头。可以吐槽的地方太多了。「……皇姬在宫廷的中庭……挥剑是吗？」「啊哈哈！那是我十岁左右的事情喔。」「应该不止那一天吧？」「嗯……我几乎每天都会挥剑啦。」这跟十岁一点关系也没有吧——雷吉斯暗想。「……另外，巴塔萨尔大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耶，看到年幼的皇姬在挥剑居然大声斥责。」「记得他说，挥剑的当下我就是剑士，跟皇族或小女孩这类身份地位没有关系。」「真是个怪人哪。」对方若不是怪人，就不会做出向不受宫廷欢迎的阿尔缇娜搭话这种疯狂的举动吧。「从此之后，他每次来宫廷就会教我剑术喔。」「巴塔萨尔大人他！？教你剑术！？」「嗯。他说他不收徒弟，但是成为剑友的话就愿意教我。所以，我们就变成朋友了。」「某本介绍剑术流派的书里有写到……巴尔札克家族的剑法只传给自家人，从不收徒弟的。」「啊，是喔。」雷吉斯惊愕不已，然而阿尔缇娜的感想却很平淡。克劳莉丝怀念地说。「两位总是开开心心地挥剑呢……我常常在练习时送水过去。」「就是呀～」「巴塔萨尔大人连我都想教，实在让我很为难……」「啊哈哈！对对对。其实巴塔萨尔很闲吧？」「他家的剑术不是只传给自家人吗！？」搞不好他教的只是基础，阿尔缇娜并没有学到秘传的剑法。况且巴塔萨尔也年老退休了。话说回来，真没想到阿尔缇娜会是帝国最强剑士的嫡传弟子。怪不得没有实战经验的她实力仍那么强。老剑士为什么要教皇姬这个外人剑术呢？是一时心血来潮吗？抑或是同情呢？真想跟他聊上一回——雷吉斯心想。阿尔缇娜打开信件。「然后呀～巴塔萨尔好像听说了我们边境联队的传闻。」「传闻？」「就是这个啦……」她把信摊放在桌上。上好的纸张里，罗列着笔劲雄浑的粗体字。致吾友新年到来，老夫亦离寿尽之时更近一部。老夫虽远离俗世，但听闻此大快人心之事，遂提笔写信于你。据悉你于北方边境获得蛮族支援，军力大增两倍三倍。老夫不禁想起炎帝的传说。日日剑软弱贵族仓皇失措实在痛快。友老巴「嗯……原来如此……」雷吉斯低吟。阿尔缇娜笑得天真无邪。「很厉害吧。这件事好像已经在帝都传开了呢！？」「我是有提醒自己别说溜嘴啦……果然还是瞒不住吗？毕竟送出那么多物资，士兵们也会发现吧。」「蛮族加入我们的事情曝光，会有什么麻烦吗？」「那种程度的问题，还在领主杰洛姆，以及堡垒司令官阿尔缇娜的处理范围内。话虽如此，要是对手因而产生戒心也没有好处。」「是吗？我觉得让对方以为我们很强比较好耶……」「想在混战中获胜，诀窍就是不要引人注意。巴塔萨尔大人也在为你担心。」「就是那句『勿先一步上路』对吧。意思是要我别比他先死吧？」「这也是其中一点，不过……」雷吉斯指着信纸说。「对帝国人而言，蛮族是未知的存在。他们的协助能有多少效果？是两倍还是三倍……军部还无法掌握情况。更重要的是，这分明是军队的事情，巴塔萨尔大人却提到贵族仓皇失措……可见他们听到你的传闻后相当心虚吧。」「是这样吗？」「贵族就像喜好饮酒那般喜欢眨低他人。动手时完全没有罪恶感，但是当他们眨低的对象拿起剑时，就会回顾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害怕起来。说不定在他们眼中，你看起来就跟恶魔没两样喔。」「看在我眼里，他们才是吸国民鲜血的可怕恶魔。」「有着跟平民一样的认知就会这么认为吧……」阿尔缇娜受到平民出身的母亲影响，尽管贵为皇姬却相当了解民众的心情。「所以雷吉斯，你是在担心贵族会不会刁难我吗？」「简单来说，就是这么回事。况且这里还有杰洛姆将军在。」阿尔缇娜点头说：「对喔。」杰洛姆在战场上的表现过于杰出，因而遭到其他贵族排挤，最后得到这块边境的土地，被人赶出了帝都。他不仅单挑从没输过，指挥部队的能力也很强。「本以为把英雄和皇姬流放到严苛的最前线问题就解决了，结果他们的力量却超乎想象……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把我们带回去吗？」「事实上，这是最好的办法吧。只要把人摆在看得到的地方就好对付了。不过，这种事不容易办到吧。因为贵族很重视面子和心情。他们是不可能把看似对自己抱持敌意的人，召来自己身边的。」「的确是这样呢。要不然，下令要我们别跟蛮族合作？」「这点小事倒是能够轻松应付……官方报告书上并没有提到合作的事情，到时只要坚称『双方没有密约』就行了。」「嗯——照你这么说，不就都有办法对付吗？」「真是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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