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六章反吸血鬼

「这里是………？」露修罗苏醒过来，环顾了四周，发现自己在一处昏暗的场所。这里看起来是某种仓库，周围散落着一大堆纸箱。偌大的空间里，隐约回荡着海潮的声音与气味，大概是位于港口的某处吧。她追寻着模糊的记忆——顿时感到十分火大。刺鼻的大蒜味，不管闻过多少次都不会习惯。对了，我那时候晕了过去——她想到自己的大意就十分懊恼。这时………她注意到自己的四肢无法自由地活动。「………！？」她当然不能动，因为她的四肢都被银色锁炼紧紧系住，栓在墙壁上。那似乎是事前便准备好用来拘束她的，装置在墙上的锁炼十分刚强。要是身为吸血鬼的露修罗使劲拉扯，连墙壁都一起崩塌也不足为奇——不过她却办不到。「是银吗………」碰触到锁炼的肌虏像灼烧般疼痛，她这才注意到这些锁链的素材。那不但是吸血鬼最害怕的银，仔细一看，每个锁链上都雕刻着精致的圣句。这恐怕是专门用来限制吸血鬼的道具，让她几乎不可能逃脱。「您醒过来了呀，『真祖』大人？」「你……！」虽然露修罗并不认识他，不过眼前的男人是绯水和枝璃称呼为岸田的男子。「你是谁……？明明和我同族，却能自由使用这么讨人厌的锁炼哪？」露修罗说的没错，用来对付吸血鬼的道具，吸血鬼本身应该也无法随意接触才对，可是眼前的男子一点也不受影响。「请称呼我『男爵』。虽然和西方的爵位不尽相同，不过也曾经是这个国家正式授予的爵位。」「是吗……我问过我的仆人，这个国家早已没有所谓的贵族制度了。这么说来，你从很久以前便一直活到现在了呢。」「和『真祖』相较之下算不了什么的。不过，我在人类世界生活这么久，也学到不少知识。能禁锢同族的道具自己恐怕也无法触碰，但是对变化中的吸血鬼来说，倒是不成问题。」男爵的背后，站了一名身穿病服的少女。「班长……！？：就是你攻击她的吗！？」「正是。年轻的处女……更何况还是圣女，让我也心疗难耐呀。她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喔。尽管我无法触碰锁炼，只要命令还在的她，她可是会乖乖地替我把你绑了起来呢。」「原来如此……你之所以没有把她吸干，就是为了能有个忠实又能代替你执行讨厌任务的仆人啊，真是低级的男人。」「抱歉，我可不像『真祖』大人那么高贵呢。」自嘲交杂着愤怒，让男爵歪斜着嘴角浮起诡异的笑容。露修罗哼了—声，轻蔑地问道：「既然这样，为何你这个低贱之徒要对我做出这么无礼的行为，该不会是为我的魅力所倾倒呢？」「魅力……的确可以这么说呢。我可是找真祖级的吸血鬼找了好久了呢。」「什么意思？」「我是自愿变成吸血鬼的。让『主人』吸了血，抛弃人类的身分。因为我憧憬着与曰月同寿的永恒生命。然而实际上，却发现了许多不便之处。」「我们的弱点你之前应该也都听说过吧？事到如今了还想抱怨什么？」「没错……畏惧阳光、十字架等事也是无可奈何的。然而，像我这样被『主人』咬过才变成吸血鬼的『仆人』，无时无刻都必须面对破灭的危险哪，你明白吗？」「谁晓得啊。」露修罗傲慢地说道。那些对她来说，只是低贱之辈的烦恼，她一点儿也不在意。男爵憎恨地歪斜着嘴角。「真是傲慢哪。我们『仆人』会随着『主人』被消灭而连锁灭亡，你懂吗？永恒的生命只是徒有其名罢了，我们『仆人』可是随时随地都活在连锁破灭的恐惧中。这种苦恼，你能明白吗！？」「我才不想知道。那只是你自己觉悟不足罢了。想要保留自己的存在，留下后代不就行了？『主人』和『仆人』的连锁破灭，仅存于咬人者与被咬者之间，并不会殃及子孙。你的子孙不会随之灭亡，得以继续延续你的血脉。」「太可笑了，我追求的是我自己的永恒存在。然而，我却永远无法超越『主人』的力量，活在连锁破灭的恐惧下。不管我吸了多少的血，这点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谁想要这种命运啊？」男爵失去了冷静，激动地挥舞起双手。「所以，我下定了决心，要完成以往吸血鬼无法达成的禁忌——『超越主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不停地寻找着『真祖』……你会是真正的『真祖』吗？」男爵伸出食指刺向露修罗洋装的胸口，尖锐的指甲划过她深邃的谷间，在她的皮虏七留下一条朱红色的线。「你………！」羞耻和轻微的疼痛，让露修罗怒吼了起来。被划过的地方渗出了血，滴落在地板上。露修罗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禁低头一看。男爵也同样低下了头。之前绯水曾说过的真祖识别法——其结果就在地板上。地板上出现了一枚宛如蔷薇般的纹章。自然落下的血滴，在地板上画出了复杂精美的纹样。就算是精巧的工匠也难以描绘的纹章，清清楚楚地烙印在地板上。「货真价实的『真祖』……！！太好了，看来我终于找到了！」男爵感动地握紧了拳头。露修罗也因为自己的记忆为真而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不过她的表情随即覆上了一抹阴霾。「就算我是真祖……你又打算做什么？我可没办法将你从吸血鬼的宿命中解放出来呀！？」「这可很难说喔？要是解开——真祖』身上的谜团，或许可以找到答案呢。关于『真祖』的一切几乎都是个谜。如果说是人类经过某种变化而成，那么人类究竞要如何不经由吸血而变成吸血鬼？要是像猴子一样，在进化的过程中与人产生了分歧，那么人和吸血鬼在什么时候开始分歧的？如果像外星人一样，是完全没有瓜葛的异种，吸血鬼又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不管真相如何，其中必定藏有『超越主人』的秘密！！」男爵的眼眸中闪耀着鲜红色的危险光芒。看到他贪婪的嘴脸，露修罗不禁背脊发凉。自己——当自己在吸人类血液时，也是露出这种令人不快的表情吗？「我苦思了许久……我想还是先尝尝作为一切力量来源的『血液』吧。」男爵歪斜着丑恶的脸，吐着血腥的气息，靠近了露修罗白皙的脖子。「住、住手……别过来！！」「为什么害怕呢？你应该也吸过不少的血吧？」我才没有——她很想这么反驳。至少在她记忆所及，只吸过绯水一个人的血。不过事实上——她应该吸过更多人的血吧。像这样露出满溢着食欲和情欲的表情，睁大着血红的双眼，让人感到恐怖。直到现在自己成为被吸血的一方，才终于感受到那份恐惧和嫌恶。眼神空虚地站在一旁的班长，当时也经历过相同的感觉吧。交杂着情欲的吐息吹拂着脖子。长牙的尖端瞄准细嫩的皮肤剌去。「不要………！」露修罗的双眼泛泪，发出了与她的外貌年龄相符的娇弱悲鸣。了双眼。只见脖子上还缠着绷带的绯水，露出自信的笑容站在那里。「那个女孩，不管真实年龄有多大，精神年龄顶多有只有十几岁喔。对未成年出手，就算对方同意也不会被允许的。这可是基本常识吧？」「你怎么会……！」露修罗难掩兴奋地大喊。绯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淡淡地说道：「我救了你，就算你欠我一次喔……大叔，我的忠告你可有好好听进去了吗？」「你叫谁啊……你怎么可以反抗我！？你可是被我吸过血的啊！？」「偏偏我的体质不肯乖乖听话呢。要是沟通无效，我就只好使用武力了呢。」这时，露修罗和男爵才首次注意到绯水身上的银色锁炼。以及他背在身后的——巨大十字架！两个吸血鬼都反射性地闭起眼睛，别过脸去。绯水便将身后的查拉之刃往地上一插，并全力朝它猛击。「唔喔——————————！！」在一声钝响后，仿佛撞钟般的声响回荡在仓库里。宛如音叉震动般的现象，瞬间驱逐了在场所有的吸血鬼。「吼——————！！」男爵一边咆哮着，一边捣住了耳朵。受到禁锢动弹不得的露修罗痛苦地扭曲了脸，甩着头。变化中的玲奈捣着耳朵蹲伏在地。吸血鬼及快成为吸血鬼的人皆痛苦地挣扎，在那之中只有绯水一人丝毫不受影响。查拉之刃产生的音波，对人类来说只不过是像有点吵杂的钟声。可是那圣性的十字架所发出来的声音，对吸血鬼来说简直像圣歌大合唱。绯水很快地穿过男爵身边，跑向露修罗。「你穿得也太性感了吧………你还好吗？」「闭、闭嘴………你怎么没早点来………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听在吸血鬼耳里，那声音大概就像是用指甲划过黑板，或是某个卡通里胖小孩的演唱会吧。绯水不顾露修罗正拚命喘息着，一个劲儿地帮她解开禁锢的伽锁。就在即将全部解开之际，他感受到背后一股邪恶的气息。「小鬼……你不要老是来碍事！！」「你这么快就恢复了啊？不过我现在没空理你。所以………交给你了，巢道。」「是的，遵命」随着一声娇艳的声音，她走进了仓库里。男爵才刚察觉到她的存在，就已经被她纤细的手抓住脖子——整个身体被甩了出去！「啥————！？」「虽然比不上我的先祖，不过我的力气还挺大的喔………?」芽依向在天空飞舞的男爵眨了眨眼。接着她的右眼发出了光芒——放射出带有热能的光束！光束烧灼着男爵的脸，瞬间仓库内宛如白昼般光亮。被灼伤的男爵凄惨地摔落在地板上。「好了，任务完成………如何呀？」芽依原本得意洋洋地转头看向绯水，不过随即以严峻的表情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男爵。正如她所预想的，对手可是吸血鬼——拥有强大的不死之躯。「还真有两下子呢………小丫头！！」脸部被烧毁的男爵——伤痕正以惊人的速度复原中。就算被核弹炸过，应该也能彻底复活吧——这就是吸血鬼的特性。「我要宰了你！！」他露出獠牙，往芽依袭击而来。他亮出尖锐的指甲——那也是他的武器之一——疯狂地朝芽依挥舞着。「哎呀，要比力气吗？」仿佛摔角招式般，芽依伸出手抓住了男爵的两手，露出无所惧的笑容。可爱的少女与吸血鬼——如此悬殊的差距，竟然是由芽依胜出。她拥有与外表不相称的惊人蛮力，将男爵往后压制。「哼……真不愧是弗兰肯斯坦的被造物………」「我的力气可是与先祖差上一大截呢，不过还是比你强就是了。」「或许吧，不过和你的先祖一样愚蠢呢。」「你说什么！？」芽依愤怒地使尽了全力，男爵虽然落居下风，却仍从容地问道：「对了，人造人啊………这个变化中的家伙，会怎么样呢？」芽依这时才惊觉自己太大意了。仓库里还有………其他人，而且是几近于吸血鬼的人类。玲奈站在男爵的身后。她手里拿着刀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要是继续来妨碍我，她就会没命。你应该知道变化中的人会听从主人的命令吧？她的血几乎快被吸个精光，所以格外言听计从呢。我就是考量到这点，才把她变成这样的。」「你………！！」不可原谅。不过，再射出雷射光束也无法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要是不彻底摧毁这家伙，就不会有任何改变。芽依感到束手无策。绯水和露修罗也看着眼前的难题。好不容易解开了束缚，但受到锁炼圣性的影响，露修罗还是十分虚弱。「怎么办……？这样下去，那个冒牌货和班长都会………！」「我知道了，你……吸我的血！」绯水低声说道。他拿下应急处理而缠上的绷带，露出了脖子。这是让战力———露修罗复原最快的方法，不过露修罗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已经很虚弱了……刚才已经被吸了不少了吧！？」「……只是被吸了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绯水逞强地说道，但关于血的事，可是瞒不过露修罗的。她十分忧心地说道：「其实你现在光是要活动都很吃力吧？这我还看得出来。要是再失去更多血液的话………！」「没问题的，你不用担心我。」「要是我吸足了能让我完全恢复的血液，你恐怕会………！！」「别说那么多了，快吸啊！」绯水强硬地说道，露修罗不禁默不吭声。他又级续向她劝说：「再这样下去，我、巢道和班长都会死，你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可是要是你拿出应有的力量，那种低阶的吸血鬼必定不是对手吧？最糟的状况，也只会牺牲我一个人啊。」「你………！！」「好了，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尽量吸到你完全恢复体力吧。你一定要消灭那个大叔喔。」绯水直视着露修罗的眼睛说道。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可是………！」眼看着又要重复相同的争执，此时，芽依忽然被猛力甩到两人身旁的地板上。「巢道………-你还好吗！？」「我可能……撑不下去了……」芽依闭上了眼睛，动也不动。绯水再度指着白己的脖子，对着露修罗说道：「快吸啊！」露修罗没有回答，直接把尖牙刺进绯水的脖子里。「哼……终于开始有点『真祖』的样子了呢。不过那小鬼的血味道是不错，就是『等级』太差了。明明吸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什么力量。」「…………」「还是应该吸个精光才对，这样多少舍有点用吧。」「给我闭嘴！！」露修罗怒吼着，双腿往地上一蹬，飞向空中。她的脚下是无力倒地的绯水。他全身几乎都没有了血色，和玲奈她们一样，脸色苍白得宛如死尸。他的血液几乎流失殆尽。「我绝对……饶不了你！！」露修罗抽出大腿上的两把短剑，反手砍向男爵。奇异的二刀流速度快得惊人，连男爵也难以招架。不过他露出了从容的笑容，不断地闪避着。「别想逃！！」「我可不打算逃，只是要找我的人质罢了。」男爵闪避的方向，是倒在地上的绯水。他伸出利爪架在他脖子匕，让露修罗脸色发。「果不其然。虽然你的动作的确很快，但离『真组』还差得远了。我想，你大概是为了保住小鬼的命，给他留了点血吧？你以为我不会发现吗？」「闭嘴……给我离他远一点！！」「你还真是执着呢，既然这样……你就乖乖献身给我吧。」眼见绯水被当作人质，露修罗不发一语地将两把短剑丢到地上。男爵立刻抓住她，将她扑倒在地。「我的仆人，要是这个女的敢反抗，就立刻把那小鬼给我宰了。」接过了男爵的命令，玲奈摇摇晃晃地走向绯水。露修罗感到彻底绝望，身体也不再抵抗了。男爵得意地笑着，将利牙伸向了她的脖子。露修罗眼眶泛着泪水，别过脸去。视线的前方，是倒在地上的绯水。「………咦？」绯水那毫无血色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不够。血液不足。生命从身体里消逝。这样很好。就等着这一刻。流失的血液——超过两公升。几乎是血液总量的二分之一。也就是——濒死状态。血压急遽下降。出血性休克。心跳微弱。逐渐远去的意识中——不愿回想的记忆苏醒。鲜血与哀号交飞的战场，有个人拚命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你给我活下去！」吸血鬼呼唤着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年轻人，拚命地做着心外按摩。够了。他很想这么说。已经够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他很想这么对她说。明明是个吸血鬼，要是直接曝晒在阳光——要是为了救活我而级续这么做——那比谁都白皙的肌广、浓黑的秀发、美丽的容颜，将会开始灼烧。崩坏已经开始，每当双手按在我的胸口，就一点一滴地化作灰燫。好了，够了，蜜拉露卡。然而她没有停止。一直持绩到我睁开双眼。为了不让我死掉，为了让我活过来——为了让我在被吸血鬼吸了血之后——能继续身为人类（我）。为了让我在被吸血鬼杀害之后——能继续活下去。觉醒的时刻来临。绯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仿佛想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似的，他解开了脖子上的绷带。接着，绯水凛然地念起了宣誓的誓言。「………吾之肾，何以离弃吾（Ell，Ell，Lema Sabachthanl）汝之血，为吾之血。吾之血，亦为汝之血。恩赐之血，慰吾之饥渴。释吾身于伽锁，迎赎罪之时！」反吸血鬼模式——启动！霎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一道声音————那是每个人都十分熟悉，却甚少意识到的声音。——响亮的心跳声。「让开。」在男爵注意到那是绯水在他身后发出来的声音之前，身体已被抛向了空中。直到身体狠狠地撞向了墙壁，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踹飞。怎么可能！姑且不论人造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是垂死之人。然而现实极为残酷。「退到一旁，露修罗。」听到绯水呼唤自己的名字，露修罗茫然地望着他。他的脸上仍然毫无血色，但却不再是平时的绯水。解开绷带的脖子，别说是吸血的痕迹了，连被撕裂的伤痕都逐渐复原。取而代之的，他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乌黑的荆棘纹样。爬满了荆棘的脖子，看起来仿佛拒绝任何接触——包括吸血。而后胸口中央的伤痕，也在衣服下透出鲜红的光芒！「你到底是谁！？」听到男爵的质疑，绯水轻轻地抚着胸口的伤痕说道：「让开。」「我这个体质啊………不管被吸多少血也不#变成吸血鬼，不过要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所以在失血过多濒死前，就会自动变成这个样子。」没错——他会变貌，保护自己免于吸血鬼的伤害。尽管身为人类，却拥有和吸血鬼相当的力量。伤口急速愈合——无法吸血鬼化的体质。即为反吸血鬼。是与吸血鬼对立存在的天敌。存在于鲜红宿命之外的人类。无法同化之人。也因为这样的体质，他才会一直避免被露修罗吸过多的血。因为不愿意伤害她。「你该不会是为了变成这样才让我吸血的………！？」「失血的量很难控制啊。自己来的话似乎办不到，所以就让你来吸。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在我失血过多之前便停下来的。」「笨蛋………！！」露修罗泪眼汪汪地戳了戳他，不过脸上却浮现了笑容。「我不是跟你说过，关键时刻，我体内的力量就会苏醒。」绯水重新看着男爵。男爵咬牙瞪着他。人类不可能有这种身体的。然而现实是无情的。颠覆吸血鬼常识的人类，确确实实就在眼前。情势相当不利——既然如此，就只能利用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所准备的玲奈了。他视线移向玲奈时，却发现她的身旁站着一名同样被自己利用的女子。——狩夜枝璃。根据绯水他们事前讨论的计划，枝璃的任务是保护身为一般人的玲奈。趁绯水觉醒，男爵的注意力暂时从玲奈身上移开的时候，她才进到仓库里来。「你………！」「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枪法吧？我是绝对不会射偏的。除了这个可怜的牺牲者之外，你要找谁当盾牌都随你高兴。反正吃上一、两发子弹，应该死不了的吧。」枝璃冷冷地说道。她手上拿着一把与娇小身材不太相称的武器——圣枪『银枪』的枪口瞄准了昔曰的部下。「……别逞强了，顾问阁下，你可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嫩多了。就算你对吸血鬼再无情，对人类是下不了手的。哎……毕竟你是个肮脏的冒牌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枝璃依然板着一张脸，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却增强了力道。「我看哪………你是没办法对那臭小鬼开枪的吧！？」男爵动了起来。枝璃瞬间立刻扣下了扳机。随着一声枪飨，正如她所说的，子弹准确地贯穿了男爵的右肩。但总比留在体内要好得多了。还能充分活动身体，只要尽全力奔向那个臭小鬼——那个人类的地方去就好！！男爵彻底发挥了黑夜吸血鬼的力量，抓住了绯水。接着让他转身向外，挡在自己前方当作盾牌。「如何啊，这样你就没办法开枪了吧！？就算你再怎么逞强，你也绝对不可能动手杀害人类的！」枝璃似乎肯定他似的，露出苦涩的表情，把枪放了下来。男爵得意地笑了，再次将利牙伸向了绯水的脖子。「不会变成吸血鬼……！？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我就再吸你一次，把你变成我的仆人！！」这么一来，自己就有了胜算。把他当作盾牌，让他成为诱饵，利用的方法多得是。虽然放过眼前的「真祖」实在可惜，不过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笨～蛋！」「………咦？」没有办法吸血。尖牙——动不了。确实已经撕裂皮肤，刺进肉里——最后抵达了血管。然而，却有种强烈的压迫感，让男爵没有办法继续动作。他仔细一看，发现绯水的伤口里竟然没有渗出一滴血。「难道说……你……！？」绯水没有动。唯一动的地方是包覆着脖子的颈阔肌和胸锁乳突肌。也就是说，光靠肌肉收缩的力量，便压制了男爵的利牙。「什么————————！？」「你忘了我的体质了吗？」爬满荆棘纹样的脖子，物理性地抗拒了吸血。反吸血鬼。不愧对其名，连吸血也完全排斥。「岸田，你给我听好了，这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们事先讨论过对策，吸血鬼被逼入绝境后的行动并不难猜测。上了当的人是你喔？」枝璃讽刺地说道。男爵的行动彻底被封锁，脸色一阵苍白。此时，绯水又加以反击。「露修罗！！」听到他呼喊自己的名字，露修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快把你的脏嘴从我的仆人（所有物）身上移开！！」露修罗大吼，捡起地上的短剑，往男爵的心臓刺去！「咕呜………！！」他顿时口吐鲜血。刺穿心臓的激烈痛楚………让他愣了一会儿。绯水把握这短短的空白，放松脖子周围的肌肉，放开了男爵。绯水为了施展他的绝招，与男爵拉开一点距离，接着便立刻将他踢飞。「绯同学！！」发起欢呼轚的，是方才被男爵打得一败涂地的芽依。她恢复了之后，便悄悄来到插在地上的查拉之刃旁边。她本来的任务便是牵制男爵——以及搬运绯水这把沉重的武器。「走啰！」她拔起巨大的十字架，以惊人的臂力往绯水一丢。「漂～亮。」查拉之刃十字中央的圆形部分，正好镶在绯水的右手臂上。瞬间，绯水的右臂也浮现了荆棘纹样，臂力暂时提高了不少。仿佛右手臂上装着一张十字盾，又像是配备了一把拳刃，绯水的右臂转变为对付吸血鬼、攻防一体的武器。光是看着闪耀的银光，男爵顿时失去了斗志。十字灼烧着他的眼瞳，再生机能等肉体机能都停滞了下来。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一刻——以最适合制伏吸血鬼的武器，确实地屠杀吸血鬼！！「放、了、我………！！是、我、不………」「啊～可以啊，无所谓。」绯水以慵懒的语调说道。他打从心里觉得无聊透顶似的——冷冷地说道：「这一切就用你的血来偿还。」银色的闪光优雅地切断了男爵的脖子。锋利的尖端接着朝向失去头颅的身体，贯穿了心臓！以砍掉脑袋、剌穿心臓这最古老的方法制伏了吸血鬼，男爵的身体瞬间化成灰烬。肉体崩塌，从此消失。「干得好！！」露修罗飞奔到绯水身旁。绯水顿时无力地倒卧在她怀里。「咦、喂、你怎么了！？」绯水一动也不动，回到觉醒前的状态……不，比觉醒前更加苍白，他完全陷入了昏迷。「糟了……他陷入了休克，必须赶快输血才行………」一察觉到绯水的异状，枝璃立刻采取了行动。「他有救吗！？」

第一卷 第六章 反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