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五章深渊的醒觉

对她而言，这次的工作着实索然无味。高层所交付的任务，是负责监督海底打捞作业的现场。前一阵子发现了一口吸血鬼的棺木——而既然发现了那种东西，就无法摒除还有其他棺木存在的可能性。一日一发现了有「东西」的棺木，就必须尽速加以捕获内容物——这就是高层所交付的任务。真是有够愚蠢的。捕获吸血鬼的难度虽然会因对手的等级而异，但是只要使用搜魔课的装备，基本上就应该能够办得到。为了研究所需，确保样本是不可或缺的作业流程，即使有人抱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该项研究本身，从一开始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举凡人类的进化、对医疗的贡献、对于学术的探究心——其实都不是什么崇高的事物，只是历代的掌权者始终追寻不放的梦想，同时也只是为了实现「长生不老」所做的研究而已。当然，该项研究的成果最后必将不会回馈到普罗大众身上，而会完全被掌权者所独占吧。搜魔课之所以改变体制，持续地存在这个世上，说穿了也只是因为掌权者想要以吸血鬼为代表的魔物之力罢了。但是，实际上无论再怎么深入研究吸血鬼，依然无法得到掌权者们所渴望的成果。要达成「长生不老」的目标很简单。只要放弃当个人类就行了。例如只在夜晚生存，背负着各种弱点，并且依赖吸吮鲜血为生。只要愿意承担相对的风险，人类随时都能够获得长生不老的资格。然而贪求安稳生活的掌权者，并没有勇气和觉悟舍弃当个人类。他们既不想面对无法抵抗而终将到来的死期，更希望保持着人类的模样，不失理性，不渴求鲜血，不会因日光或十字架的影响而变得虚弱，永远地活着——这就是掌权者所要的，堪称只图私利的长生不老。当然，目前与此相关的尝试并未真正成功。想必今后也不会有成功的一日才对。除了舍弃人类的身分之外，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达成长生不老的目标。这是因为所谓的人类，本身就是一种设限的存在。即使不加以反驳，自己的直属上司恐怕也理解这些道理才对。然而他们单纯因为追求自身的出人头地，依然在理解的状态下，为了长生不老献给试图改变世界现况的掌权者们而展开行动。她同样理解这些，但为了和上司一同攀上「高峰」，愿意担负起如此乏味无趣的工作。但遗憾的是，这一次依然没有任何成果。再次进行的打捞作业并未有什么显着的收获，也没有发现特别值得一提的物品。不但没有找到新的棺木，也没有发现任何吸血鬼留下的痕迹。打捞作业本身也因为预算问题，在此画上了句点。接下来只要回到本部，向上司提出报告书，然后在中午前把工作完成，就可以提前下班了——她在心中如此盘算着。在奔驰的车子里，她为了买罐装咖啡，特地停下了车。而当她将手伸向自动贩卖机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为了应付特殊情况，她特地将对方的号码登录在手机里，然而却从未想过对方会主动打来。因此看见手机显示的号码时，连她都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喂？」「是大神小姐吗？我是狩夜。」「还真是难得呢。你从那男孩那边听到了什么吗？」「有事找你的不是我，是他。我现在把电话交给他。」电话那头的声音中断了一会儿，接着又换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一道似曾相识的嗓音传进耳里。是那个和吸血鬼纠缠不清、令人感到不悦的少年。「呃，是大神小姐吗？请问你现在在哪里？你在警视厅里吗？」「还真是冒昧耶。我正在回警视厅的路上。」「麻烦你，立刻去接已经回收的棺木，然后监视棺木的变化。如果发生什么状况的话，就把整口棺木给毁了。」「啥？你莫名其妙地突然说些什么呀？你的意思是说棺木会自己动起来吗？从分析的结果来看……」「不是棺木会动。」绯水断定的语气，令兰月不禁闭上了嘴。这个少年——或许真的知道些什么。「吸血鬼就在棺木里。」「……怎么可能？棺木里什么都没有啊。你应该也亲眼看见了，而我也看到了…………」「你真的那么认为吗…………？」「………………」「你……从一开始就发现到透子小姐的存在，而且是我和狩夜都还不知情的时候就知道所以你昨天见到我们时并没有感到惊讶。而且，你还说了我被幽灵缠上。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透子跟在那口棺木上，所以才会悄悄地持续调查看起来空无一物的棺木。我猜，那与其说是上司的指示，对上司这么建议的人就是你本人吧？」「你好像真的有点小聪明呢……不过，就算事情如你所说，又有什么问题吗？我们既没有做出什么错误的判断，实际上棺木里没有吸血鬼也是事实，顶多只有一个幽灵罢了，这样你还要教我做什么？」「在你当初没从透子小姐那里打探消息的时候，你就已经犯下了错误了，傻子。如果不想让自己更加失态的话，劝你最好立刻赶往棺木的所在处。」对方说完想说的话后，便径自切断了电话。真是个令人满肚子火的小鬼。但是，他所说的话确实也令自己十分在意。稍作考虑之后，兰月逦是决定驱车，朝着放置棺木的证物区而去。「听你这么说，棺木里似乎还藏着什么秘密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开始说明了吗？」绯水在巴士发车前挂上电话，众人和来的时候一样，大家一起坐到最后排的位子。等到众人坐定位后，枝璃便率先开口寻问起事情的真相。当然，其他成员也全都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注视着绯水。「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刚才那些连珠炮般的酸言酸语，也只是为了替最糟糕的状况先设下防火墙而已。」「然后要是没发生你所谓的最糟糕状况，你也可以用那只是自己这个平凡高中生做出的不当发言来安全下庄对吧。我很感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但还是请你快把你的推测告诉我吧。」「……我一开始觉得有问题时，是在起初听见透子小姐声音的时候。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吗？」「嗯………………」透子轻轻地点了个头。当绯水正准备触碰棺木时——透子出声阻止了他。当时他还不知道透子的存在，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如今回头想想，那正是两人的首次接触。「当时你为什么要对我说『不可以』？」「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因为透子小姐已经陪着那口棺木十年，既然她都那么说了，代表棺木里面搞不好有什么东西在。那么，具体而言到底是什么？」「答案很简单。吸血鬼还在那口棺木里面。」「怎么可能……你应该也亲眼看见了吧？而且我也确认过了，那里面不可能会有吸血鬼的……」「所以我说，他是以无法看见的姿态存在着，至少应该没办法用肉眼看见才对。不，或许连科学的观测方法都办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方法？」「就像刚才巢道说的那样。」绯水用大拇指指着芽依，回应讶异的枝璃所提出的质问。「咦，我？我刚才有说什么吗？」「吸血鬼的特殊能力。」「咦，啊…………？你是说我之前说的……像是化成雾气，或是变成一群蝙蝠之类的能力吗？可是，那种能力不是…………」「雾……？请等一下，难道说……！？」「看来你也想通了呢。我想，杀害了透子小姐的吸血鬼，恐怕能够将身体变化成雾状。对于吸血鬼而言，拥有那样的能力或许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对我们来说，遇到的话可是相当棘手的。例如，即使把他关进某处——只要有一点点缝隙，他还是能够轻松逃走。」「原来如此，难怪那个时候即使被我关进棺木里，他还是能够表现得一派轻松的样子……！？」透子的脑中，再一次鲜明地浮现将死之际的记忆。他为何会如此容易地就被关进棺木里——正是因为他能够将身体化为雾气，然后从棺身和盖子之间的缝隙毫不费力地逃出。那口棺木之所以在构造上不重视气密性，也是由于重视便于逃脱的设计之故。「很可惜的，无论透子小姐再怎么努力将他关在里面，最后也都毫无意义。古代的做法中，也是有拿圣饼塞满棺盖和棺身之间的缝隙这种方法。可是这么明显的举动，想必在进行的时候就会被发现了，而且当时你应该也没准备那种东西吧？」「嗯……我连想都没想过。我真是没用……做什么事都是半吊子…………」「才没有那种事呢。你已经把自己的任务做得很好了。」绯水难得带着情绪肯定地说道。没错。十年前都是因为透子的功劳，才能一度让所有事情画上句点。「透子小姐你把吸血鬼关进了棺木里。你耗尽了所有力气，而且那家伙随时都能够离开棺木；然而在这不利的时候，发生了预期之外的状况。」「你是指……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对吧？」绯水用点头回应了希璃华。当时透子的祈祷或许被上天听见了，也可能只是碰巧的一次偶然——总之，船身倾斜，就这样没入了海底。「我想当时状况应该来得相当突然才对。船失去了操纵者，而且八成又在很短的时间内沉没。而更因此感到惊讶的人，我想应该是棺木里的那个家伙。毕竟自己厌恶的海水突然灌进了棺木里，当然会吓得惊慌失措。当他察觉的时候……便发现大事不妙，自己已经身处在海中，渐渐地往海底下沉。即使想要脱身，身体化为雾状，也会和海水混合而被冲散。如果是普通的水，或许还有办法可想，但对吸血鬼而言，害怕海水的程度可是仅次于圣水。当身体溶解于海水时，不但会失去意识，还会就这样和海水溶为一体——也就是实质上的『毁灭』。除非全部的海水干涸到一滴不剩，不然就没有任何复活的机会。」「也就是说，不管是继续待在棺木里，或是设法离开棺木，想要避免接触到海水，都是不可能的事对吧……」希璃华和做出重要提示的芽依纷纷点了个头。正因为棺木里的吸血鬼硬是让身体化为雾状，他没有任何能够顺利脱身的方法。「就算解开雾状化，以实体的模样现身，结果还是不会改变的。不管怎么做，只要海水浸泡到身体，他的行动就会变得迟缓，意识也会逐渐模糊。就此陷入假死状态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是高阶吸血鬼，还能绞尽全力从内侧破坏棺木，拼死游到岸边……这样的做法虽然未必不可能，不过一旦当棺木沉到比较深的地方，就无计可施了。我想那家伙应该也很清楚才对。或者应该说，他恐怕没有解除雾状化的闲暇时间，因为海水一直灌进来，渐渐和自己混在一起。于是他只能先设法固定自己的存在，然后静待被打捞上岸的那一天。而为了这么做…………」「他才将雾状化的身体和棺木混为一体……是吗？」枝璃点出了最后的答案。如果在雾状化的状态下完全溶解于海水之中的话，吸血鬼的存在就会面临实质上的毁灭。话虽如此，其实在海水的影响下，他的意识早已渐次远去，身体也已经无法自由行动了。因此，他只能让身体保持着雾状，渗进铺放在棺木内侧的布料之中。「正确答案。事实上，这么一来就会变得和假死状态没什么两样。那家伙没有身体，没有意识，漫长的岁月都潜伏在棺木中，待在冰冷的海底。透子小姐应该是本能地察觉了这一切，所以才会一直待在棺木旁边监视着。透子小姐之所以没有意识，是因为没有特别顾虑的必要，毕竟对方也和死人没有两样。然～而～呢……棺木却被打捞上了岸，因此透子小姐才会觉醒过来。」「原来……如此。我想一定就是这么回事。虽然我还没办法清楚地回想起来，但我确实知道，我心里一直有种……『不可以离开这里』……的想法…………！」「所以当我准备触碰棺木的时候——你才会下意识地向我发出警告。因为吸血鬼还在那里，有一定的危险性在。是说……现在也一样啦。」「在棺木开封后，如果有照射到日光的话，事情可能就已经结束了，偏偏存放在地下之后，就不曾再拿到室外去。对于吸血鬼复活．正好提供了绝佳的环境呢。」枝璃和绯水同样忧心，不安地蹙起了双眉。从棺木被打捞上岸至今，已经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时日。海水的效力恐怕早已消退，变化成雾气的吸血鬼即使已经取回了实体，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吸血鬼光只有实体化，还不至于构成威胁。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是动物进入冬眠状态一样……我想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动静才对。」「可是，如果稍微给予其刺激，或是让他喝到一滴血的话……就前功尽弃了。吸血鬼将会立刻复活，并且像是要把至今为止所累积的郁闷一口气抒发似地大闹一场…………！」如果这一切只是杞人忧天就好了。毕竟目前仍没有任何实际证据。或许一切都只是自己和透子想太多而已也说不定。如果真是如此，搞不好才是最棒的结局。每个人都带着焦虑陷入了沉默之中。尚未得到证明的真相——众人祈祷着这一切只是绯水的误判，而即使推测正确，也希望能够赶得及阻止，他们就这样快马加鞭地踏上了归途。存放在搜魔课的证物，和存放在一般警察机构的证物，在意义上有着绝大的差异。基本上，由搜魔课保存的证物，每一样都是危险物品，在管理上，也必须有相应的知识和技术才行。的物品。但是，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因而被视为无特殊危险性的证物。搬到这个地方后，接下来就只要等待报废作业就行了。之所以会随意地放置在地板上，也是为了后续报废便于搬运之故。总之它只是没有丝毫事件性的古董，而事件本身也将就此告终。「呃，数据、数据……找到了。」此时，一位新进的男性职员为了拿取忘记的资料，一个人回到了保管库。他虽然已经接受过研习和教育课程，但是从事这个工作的资历依然尚浅。对于魔物的认知也相当有限。更没有实际与魔物对峙过的经验。也因此，他能够进出的区域，也只有保管库当中放置最无危险性物品的地方。由于菜鸟是每个人必经的过程，因此行动范围受限也是非战之罪。而不小心把档案夹遗忘在桌上，也是经常有的事。而那张桌子就在预定报废的棺木旁边……也单纯是凑巧罢了。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存在。只能算是微小的不幸正巧叠在了一起。就只是如此而已。隆剧的真实情况，若一言二以蔽之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吧。「嗯…………？」棺木的盖子并未完全紧闭着，而是稍微开了个缝隙。由于高层并未规定非得将棺盖确实关上，因此即使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实际上先不论工作，在私生活方面，他也不是个性那么一丝不苟的人，因此自然不会特别在意这件事。——直到他看见在微开的棺盖底下，有个类似人脸般的东西浮现为止。「………………！？」那是一幕难以想象的光景。毕竟自己也一起参与了开封作业，棺木里确实空无一物。不只是他，还有好几个人也同时目睹了棺木的状况。然而眼前的光景，却推翻了先前所得的结果。这——应该不是某人的恶作剧才对。再怎么说，这里的职员并没有人会做出躺到吸血鬼的棺木里这种低级恶作剧。「不可能吧…………」或许是自己眼花了也说不定。于是他先将视线从棺木上移开，然后再一次将手伸向棺盖。然而，当手一碰到棺盖时，一阵尖锐的痛楚立刻窜过了整只手。「呜…………」仔细一看，自己的指尖竟然裂了开来。再朝着棺盖边缘仔细端详，才发现部分的边缘竟然冒出了刀刃，如果一不小心碰到的话，很可能就会被割出严重的伤口。「………………！！」此时，他不自觉地回想起在研习时所学到的吸血鬼棺木的相关知识。吸血鬼为了保护自己的安眠之处，自古以来就会在周围设置各种机关。当然，直接在棺木上设置机关的例子也不在少数。要能够睡得舒适，同时也要能确实地防御外敌，这虽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为此在棺木上设置各种机关的做法可说是屡见不鲜。如果以近年的例子来说的话，就是在棺木外壁通电。而较为古老的做法则是设置毒针，或是设置如同方才刺伤了自己的刀刃。当然，诸如此类造成手部些微伤害的机关，是无法让真正的外敌感到恐惧的，顶多只能当成威吓用的道具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吸血鬼真正的目的往往只有一点——那就是造成对方流血。无论陷入了多么深邃的沉眠，只要身旁出现鲜血的味道，吸血鬼那敏锐的嗅觉就会立刻发觉，并且毫无疑问地将从睡眠中觉醒。无论陷入多么深沉的睡眠，那对于吸血鬼而言比起任何事物都要来得直接且值得信赖的闹钟，将会促使吸血鬼从沉眠中觉醒；让他们对带着白木桩、十字架和大蒜的外敌，作好随时敲下铁槌的准备。「难、难道说…………！！」他用手按住自己的伤口，对准棺盖的安全部分以脚尖踢开，朝棺木里望去。果然有吸血鬼。有个年约二十岁左右的金发青年，此时正全裸地躺在棺木中。那张看起来气质典雅的脸庞，似乎带着欧洲血统，令人不禁联想他或许正是来自原产地的纯正吸血鬼。其端正清秀的容貌．即使称之为贵族的末裔才有的模样也毫不逊色。肌肤色泽也同样是吸血鬼特有的、接近于苍白的美丽肌肤。体型纤细，却有着分布适中的肌肉，整体而言可谓具备了天生的完美条件。其中最具特色的，就是那双赤红色的嘴唇。宛如用鲜血所画出的线一样，红通通的颜色几乎令人无法正视。而此刻，那双嘴唇正沾染着鲜血的色泽。方才从男职员受伤的指尖所滴下的鲜血，将那双原本就已通红的唇染得更显血红。「啊、啊啊啊啊啊………………！」油然心生的恐惧令职员不禁向后退开。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无以为意的行为究竟造成了多么难以想象的后果。棺木里的青年开始动了起来。他缓缓地起身，并且——伸出舌头舔了舔沾染在唇边的血渍。眼前虽然是个用舌头舔舐着嘴唇的男性，却有着笔墨难以形容的官能之美。这一幕令职员不自觉地忘却了想要逃走的念头，伫足出神地呆望着。而这样的动作，竟成了他的致命伤。「糟糕。」当职员回神发出声音的同时，他也已经顿悟了接下来的命运。自己的颈部传来一阵遭到尖牙啃咬的触感。对方毫不留情地吸取着自己的血液，并且迅速地超过了足以致死的血量。接着，吸血鬼更给了他带着诅咒的剩余人生。「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还有，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我到底沉睡了多久？」那声音听起来既充满魅惑而又显得高贵。尽管眼前是必须警戒的大敌，职员仍带着虚无空洞的双眼，将所有自己知道的情报据实以告。「……哼，原来我沉睡了这么久啊。那个女孩还真是拖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呢。算了，你走吧。」职员顺从地按照主人的指示离开了。闪着赤红色光芒的眼瞳，以及一口尖锐的牙齿。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人类或是警官在场了。「就先来填饱肚子吧。」赤红色的眼瞳再度闪烁起危险的光芒，刚刚觉醒的吸血鬼就这样开展了行动。「……这是怎么回事？」回到警视厅的兰月急忙前往保管库，眼前这一幕令她不禁表情紧蹙。空气中飘散着微淡的血腥味——兰月推测出只有些微的出血量，不过毕竟是放着棺木的场所，因此她提高了警觉。她一边回忆着绯水所说过的话，一边保持戒备，缓步朝棺木接近——而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再度令她蹙起了眉头。棺盖的边缘还持续滴着微量的鲜血。就在此时——远处也传来女性的尖叫声。「该不会…………！」她不加犹豫，立刻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只见她快速地拿出手机，并且做出指示。「厅内很可能已经遭到吸血鬼入侵，一般职员即刻逃往安全场所。其他人员准备对付吸血鬼专用装备，并且于各个出入口待命。立刻行动！！」「总算到了…………用跑的，真的很累人耶…………那个叫做大种的大姊都没有和我们联络吗？现在状况到底怎么样了？」「看起来似乎不太妙的样子。我们走吧。」绯水和枝璃急忙跑过警视厅霞关本厅舍的大厅，而露修罗等人也跟在他们身后。众人的目的地，是绯水几天前曾经使用过的职员专用地下电梯。然而就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一行人和某位奇妙的人物错身而过。那是一位有着一头美丽金发的欧洲系青年——光是这样的人出现在此处，就足以启人疑窦，更遑论他身上竟然只随意披着毛毯当成蔽体的衣物。而且在与众人擦身而过时，他身体所散发出的气味更令人蹙起了眉头。毫无疑问，那是血的气味。「………………！」绯水讶异地转过了头。青年早已快步离开，直朝着出口而去。「那家伙…………」「就是他………………」透子语气害怕地说道。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然而即使如此，她依然强忍着恐惧和战栗，伸手指向对方的背影。「他、他就是杀了我们的…………！」绯水等人也不禁彼此互视。看来整起事件并非只是绯水的多虑而已了。敌人已然觉醒，状况也演变成了最恶劣的事态。「我去吧。毕竟我和他同样是吸血鬼吧？」露修罗率先阐明自己的任务。而芽依则紧跟在她之后开口：「我也一起去，这样一来绯同学会比较放心吧？」「……我也去吧。红城同学和狩夜同学请先去确认警察的状况。」希璃华同样告知了自己将采取的行动。绯水和枝璃对彼此点了个头，然后将吸血鬼托付给了眼前的三人。「……你们可不要乱来喔！？」「我们每个人都比你要耐打得多，倒是你自己才要小心点！！」露修罗充满自信地笑了笑，接着便立刻追着吸血鬼而去。芽依和希璃华也同样紧跟在后。「我们也行动吧。」「……是啊。」两人各自转身，一起向前跑了出去。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地下的搜魔课本部。枝璃并未搭乘电梯，而是选择了楼梯。而且她还沿着和先前不同的通路前去。「为什么要走这里？」「搜魔课本部为了预防最糟糕的状况，具备隔离设施的功能，拥有封锁魔物出入的任务。毕竟上方是防卫首都的要冲，绝对不能够让事态扩散出去，因此必须在地底下控制住状况才行。面临紧急事态时，电梯将会停止运行，通路同样也会自动封闭。到那时候，能够从外面进入内部的，将会只剩下包括像我这类，一部分拥有特定权限的人。」「原来如此……这样的防卫体制已经启动了吗？」「我刚才听见了只有相关人士才能听得懂的厅内广播。事态属于LEVEL 2 ，代表已确认有复数的吸血鬼入侵了。」「也就是说…………」「应该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咬了。」枝璃略显悲伤似地垂下了视线。绯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加快脚步在通路上奔驰着。「只要再往下一层，就可以抵达本部了。」「好…………！」前方已经可以看见一道厚重的防卫墙了。只要枝璃用自己昀ID卡碰触边侧的传感器，就能够进入本部了——然而就在此时，两人时看见了墙壁旁边有个倒卧在地的人影。「喂，你没事吧！？」绯水急忙跑上前去。那是一位十分年轻的女性职员。从装扮判断，她应该是负责行政职务的职员，不像是和此刻紧急状况有关连的人。「振作一点……你受伤了吗？」绯水一边关心地问道，一边径自确认起她的颈部。上头——没有咬痕。但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当完全化身为吸血鬼时——牺牲者身上的晈痕将会自动消失。「快点离开她！」然而女性职员的动作却比枝璃的警告还要快了一步。原本有着朴素温柔表情的女性，此刻眼瞳忽然闪过一阵红光，并且露出狰狞的獠牙袭向绯水！「…………」「砰！」一声干涸的枪声划破了空气。正确无误的射击，直接命中了女吸血鬼的眉间。以手枪射杀吸血鬼的铁则，就是要确实地命中脑部或是心脏，还得使用经过特殊加工的银制子弹。宛如范本般精准无误的射击，虽然只击发一颗子弹，却已确实地让女吸血鬼从诅咒当中获得了解放。倒卧在绯水怀中的她表情显得十分安详，这也成了唯一的救赎。然而，那副表情并未顿留许久，因为很快地，她的全身便已化为灰烬四散。遭到诅咒后的结局即是完全的虚无——那就是吸血鬼的宿命。即使是被迫成为吸血鬼之人，同样无法颠覆这绝对的法则。「如果是我……就算被咬也不会有事呢。」绯水淡淡地呢喃道。不过他很清楚，现在说这些话无济于事。他也同样知道，枝璃接下来将可能会说些什么。「……不过，要是喉咙被撕裂的话，恐怕还是会死吧。出血量突然间暴增也是。我们快点赶路吧。」「………………」果然没错。真正感到痛苦的，究竟是谁呢？想必一定是亲手用圣枪射杀了同事的枝璃吧。彻底地化为吸血鬼的人类无法再次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是人类的敌人——如果枝璃能够如此冷酷地区分开来的话，绯水也不会主动协助她的工作了。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继续前进，很快地便抵达了本部。同一时间，枝璃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喂。」「狩夜小姐？你现在在哪里？」「我已经到厅内了。也已经大致掌握状况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兰月的联络，枝璃带着僵硬的表情答道。「战斗人员已经暂时集合到隔离区域了。细节我会到那边再告诉你们。」「我明白了。」待对方挂上电话后，枝璃便将集合场所告诉了绯水。「接下来要前往之前带你去过的场所。那里称得上是隔离设施当中的隔离设施，就某个意义而言，应该算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知道了。」绯水一边回应，一边转头朝后方望去。露修罗她们——现在不晓得怎么样了？明明芽依也在。而且希璃华也同行。但是，心中的不安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消散。「站住！！」露修罗等人在霞关的街道上狂奔着。「那家伙…………」露修罗虽然也想用魔眼与之对抗，但却挂心对普通人类造成影响，无法放手去做。事实上，若面对位阶明显逊于己身的对手所使用的魔眼，拥有「真祖」之力的露修罗要抵销其力量，可说是相当容易的事。但是，如果双方的力量彼此抗衡的话，同时受到两人魔眼影响的人，精神就会因两股相斥的力量而承受极大的伤害。「那家伙……！」就在露修罗犹豫不决时，对方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她焦躁地踹着地面，但情况也没有改变。「拜托你冷静一点。手忙脚乱的也无济于事。」「可是……好不容易才追上他的耶？而且只要消灭那家伙，透子一定也能……！」「你对于向同族痛下杀手这件事还真有热情呢。」芽依的话并非讽刺，只是纯粹的疑问而已。如果自己是受害者倒可以另当别论，但是今天遭到杀害的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人类——而且还已经死了。「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她就没办法『成佛』对吧？伤口的痕迹……也会一直留着。」「我当然知道呀。我也很同情她的遭遇，也希望能为她做些什么。可是……对方做的，不就是普通的吸血鬼所做的事吗？如果加以否定的话，你自己也会很痛苦。」「………………」露修罗没有反驳。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现在所做的事，以吸血鬼来说，除了伪善之外什么都不是。「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既然她除了红城同学的血之外，就没有再去吸其他人的血，不知道普通的吸血鬼的感觉，也是很正常的吧？」希璃华像是要为两人调解似地，插入了对话之中。但是，她的表情十分严肃，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袒护露修罗。「不过，或许有一天，光只有红城同学的血无法再令你感到满足也说不定。即使没有变成那样，你也可能会想起过去曾经吸过别人的血的自己。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相处在一起了喔？」「……我想也是。」露修罗并未将视线移开，而是直接了当地回应道。毕竟这是早就明白的事。打从一开始就已了然于胸。「那就好。那么……该怎么继续追上去…………可以拜托它们吧？」「嗯。」露修罗伸手拿出短剑，轻轻地划过自己的手腕。鲜红色的血滴缓缓地落在地面。为了避免自己闻到那香气，芽依和希璃华用手遮住了口鼻。魅惑的甘美香气徐徐地飘升而上。那是一股能让所有人类，甚至是一切生物都为之疯狂的香气。在为数众多的吸血鬼之中，唯有「真祖」拥有这样的力量。能够将一切生物变成俘虏的甘美之血，将会使猫狗、无数的小动物，乃至于昆虫、鸟类全部聚集到血的周围。而聚集而来的生物们，皆臣服在释放着赤红光辉的少女面前，遵从她的命令。「有个和我一样的吸血鬼就在这附近，把他找出来，告诉我他在哪里！！」这就是露修罗的『真红妖视』——足以支配所有生物的魔眼。她将这股力量释放至最大，让自己立于食物链的顶点，对在场的所有仆人发号施令。「去吧！！」随着露修罗的一声令下，成群结队聚集而来的众多生物，立刻朝四周快速地散去。它们毫不在意路人们的讶异目光，只是各自朝着心有所本的方向而去，目的则是为了达成主人所交付的使命。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得到有用的情报吧。即使芽依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露修罗的此项能力，但再度看到也令她不禁发出了佩服似的感叹声。这种能够使他者臣服于下的能力，完全是吸血鬼占尽上风。「你的力量还是一样强得令人瞠目结舌呢。」「但是对绯水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就算我再怎么认真盯着他看，我的能力还是派不上用场。不过如果我这么做，他的脸颊不知为何就会变红，还会把脸转过去，然后碎碎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那下次你试着露出撒娇的眼神，对他说声『拜托你嘛♡』。这么一来，我想无论你有什么要求，他几乎都会买单才对喔。」「哦，区区一个冒牌货，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那是因为我的女性魅力胜过你两倍以上的关系。既然他无法老实地做你的仆人，魔眼又派不上用场，不如改用女性特有的魅力征服他如何？」「原来如此…………谢啦！」露修罗难得率直地向对方道了谢。而芽依则像是有些不知所措似地搔了搔脖子。「你这样做真的好吗？这可是在帮助敌人喔？」「……反正我又不会输给她，我也一样不会输给学姊喔。」「……这样呀。」希璃华意有所指似地应了个声。女人们的战争，此时依然处于现在进行式。「喔……真是令我惊讶呢。想不到会有这样运用魔眼的人在啊。」在大型百货公司的一隅，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正语带感佩似地说道。原本戒备十分森严的大都会里的百货公司，如今却被为数众多的小动物和鸟类的呜叫声占据了整个楼层。这些生物寻找的目标想必就是自己吧。再过不久，自己的所在处应该就会被发现才对。这样也好。毕竟自己原本也打算主动去找对方。「真不错的质料呢。」青年摸了摸穿在身上的绢丝衬衫，露出满意的微笑。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间百货公司，主要就是为了取得衣物，打理好身上的装扮。他使用发胶仔细地整理那头闪耀的金发，接着便离开了男士服饰卖场。虽然他没有付钱，但没有任何人因此叫住他。所有人皆已化为干枯的尸体。宛如要证明青年疯狂的『饥渴』似地，他将现场所有人身上的血吸得一滴不剩。而化为木乃伊的尸体则是凄惨地凌乱散躺在四周。察觉了异状的警备人员当然立刻赶了过来。而他们的命运也和躺在地板上的尸体相同。即使向警察求援，状况依然无解。立场相当于和吸血鬼作战之核心的搜魔课，如今由于正值最为混乱的时间点，导致其几乎无法发挥正常的作用。吸血鬼原本就拥有绝大力量，一旦大开杀戒，牺牲人数自然不在话下。「大致上都已经收拾完毕了。你们可以不用担心了。」兰月朝来到了先前曾一度造访的封锁区域的绯水和枝璃说道。周围散乱着无数的灰烬。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兰月和其部属歼灭了多数吸血鬼的证据。这一幕确实地证明了她毫无疑问是拥有和枝璃同等以上力量的女性。「关于详细的牺牲人数……不，吸血鬼的数量虽然还没办法确定，但顶多也只剩下两、三只而已才对。他们不可能离开得了本部，厅舍的出入口也全都设下了严密的看守。看起来应该可以在内部就处理好。」思。就某个意义来说，最早从透子身上获得了提示的绯水，反而还得负起相对较重的责任。「我不认为这是警界的失态，我想……只能当成是不幸的偶然所造成的结果。但是，最重要的棺木里的吸血鬼确实逃走了。加上他才刚刚觉醒，想必一定极度渴求鲜血，因此可能会毫无节制地到处吸取人血也说不定。你们至少该发布情报，或是呼吁民众避难之类的，要做的事不是还有很多吗？」「没有那个必要。搜魔课的工作可是绝对的机密，就某种意义而言，严守秘密甚至比公众安全还要重要。再说如果国家大声宣示魔物确实存在的话，事情会变得如何？你不需要多操心，该做的事我们都会做好。而且那个吸血鬼也不是笨蛋吧？就算有过一段空白期，但也应该知道在现代社会当中的生存方式，所以我认为他不会随便造成人类的死伤。」「那是警察应该说的话吗？」绯水用一如往常懒洋洋的无力语调应声道。但是，他的眼瞳深处确实熊熊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是呀，这就是警察的工作。维持国家治安，同时维持组织运作。所谓的正义可是件很麻烦的事呢。要扮演正义的伙伴更是麻烦。所以，即使必须牺牲一百个人，但只要能因此拯救一千个人，就是一件值得高喊万岁的事情了。必须将这一切切割清楚。」果然是成熟的大人会说的话。更是从许久之前就已经明确地将组织的正义和自己的正义完成切割的大人所说的话。也因此，还是个小鬼的绯水完全无法把这段话听进耳中。「谢谢你的高见。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你想去哪里？你不要擅自行动。如果你敢乱来，我可是会把你拘留在这里，直到一切告一段落之后才放你走喔？」「一个小鬼再怎么闹事，社会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啦。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家的那位麻烦的食客是不是又开始乱来而已。」「你那样就已经多事了。更何况我还希望那两个吸血鬼能够同归于尽呢。像吸血鬼这种垃圾，如果能全部消灭就再好不过了。」「………………」「哎呀，你生气了吗？我看你果然已经成了那个吸血鬼的俘虏了对吧？如果真的是那样，而且阻碍了我们的行动，你将会变成一个罪证确凿的罪犯，成为人类的敌人喔。」「你说……人类啊？」绯水的声音带着微妙的语气，同时用轻蔑的视线望向兰月。看见诽水的眼神，兰月不知为何一阵焦虑，不悦地啧了一声。「……干嘛？」「应该不是人类才对吧……你说错你的种族了吧？」兰月的脸色随之一变。她宛如要让指甲嵌入皮肤似地紧握着拳头，脸上也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你以为我完全没发现吗？再说不管再怎么训练，凭你的体格，都不可能拥有能够将夜晚的吸血鬼踢飞的力量。至少那不可能是人类拥有的力量。」「……………………」「然后是现在的状况。对手是吸血鬼，所以在场的人理所当然会警戒，装备上也必须全副武装才对。除了脖子的防护措施之外，机动队也需要穿戴上了密不透风的防护装备。可是你却只穿着便服而已。而只要警戒状态持续下去，你也不可能有时间去换衣服。再加上……你手上没有东西。你既没有银制子弹，也没有拿白木桩，到底要怎么消灭吸血鬼？」「………………请你闭嘴。」「你的手上有鲜血的味道。另外，指甲也染得赤红。如果说那只是指甲油的话，未免也太没光泽了。你应该是用那双手挖出了对方的心脏对吧～」「………………闭嘴。」「拥有相当于吸血鬼的灵敏动作，而且能徒手挖出对方心脏，加上和人类十分相似。就我所知，这样的魔物世界上只有一种而已。我没说错吧，真实身分是狼人的大神小姐？」「给我闭嘴！！」兰月踏地向着绯水暴冲而来。那是连世界纪录保持者都望尘莫及的静止状态加速。和猎豹相同等级的速度，已非人类所能到达的领域。同时间，兰月的容貌也发生了变化。她的嘴缘闪起了有别于吸血鬼的兽牙白光，双手的指甲也逐渐化成了宛如肉食兽般的利爪。那副模样的确是狼人的样子。足以和吸血鬼以及弗兰肯斯坦的造物相提并论，同时也是代表性的魔物之一，世界许多传说及神话均可窥见其姿态的最高等级之兽人。那只见于传说中的兽爪，此刻正直朝着绯水的脖子袭击而来。但是，就在利爪即将刺穿他脖子的危急之际，枝璃迅速地介入了两人之间。「住手！！」她举起了圣枪『银枪』。银制子弹已经上膛的手枪，即使面对的敌人是狼人，依然能够发挥一击必杀的威力。「哎呀……你想保护他吗？真是难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和恋爱无缘的女人呢。」「……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请你先退后。他的言行举止虽然不能说没有问题，但是在这里起争执也没有意义。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枪法才对。还是说，你想要亲身体验银制子弹的威力呢？」「前提是要能击中我才有用吧？你有亲眼看过我认真起来的样子吗？」即使被对方举枪对准弱点，兰月依然无所畏惧地笑着说道。比起绯水，她对于枝璃的敌意似乎还要来得更强。「我看你们实在很不顺眼呢……半吸血鬼。既不是人类，也不是纯粹的吸血鬼，但是却会吸血杀人。就某种意义而言，简直比吸血鬼还要糟糕。我族也有许多人死在你们手上呢。」「……吸血鬼和狼人原本就不和。由于两者力量相近，因此为了争夺霸权而竞争互斗的状况更是屡见不鲜。不过很抱歉，我对这些历史一点兴趣也没有。你想消灭吸血鬼就随你高兴吧。可是，如果你和你的族人敢对人类造成危害的话，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手中的扳机。」枝璃冷酷地回应了兰月。她并未被种族的因缘所束缚住，也没有因为同是魔物而对兰月产生丝毫怜悯。这就是她的作风。「你退下，狩夜。如果你想战斗的话，就放马过来。由我来当你的对手。」绯水将枝璃推到一旁，然后一副没劲地站到了兰月的面前。他看起来虽然显得游刀有余，但身体能力比一般人还要差的他，绝对不可能有一丝胜算的。「蠢蛋……我看你只是想等狩夜小姐拔刀相助吧？她看起来虽然冷酷，但是却有着太过天真的一面，所以才会被部下背叛。反正到了危急时刻，她也一定会为了你扣下扳机。你明白这点，所以才敢站出来逞英雄对吧？」「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不如试着拿出比子弹更快的速度让我看看如何？既然是狼人的话，应该做得到吧？还是说你没办法……难道你已经落到任人使唤的警犬的下场了？」「………………！」兰月的眼瞳开始闪烁起金色的光芒。同一时间，她全身的衣物也瞬间爆裂开来。狼，同时也是存在于人们传承至今的传说中的魔物，此刻正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眼前。「兽化…………月龄确实是已经足够了…………你是认真的吗！？」「呜嘎——！」

第三卷 第五章 深渊的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