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一章牺牲

台版转自轻之国度图源：氮气扫图：花椰菜录入：zbszsr修图：cocy「——没有人能阻止我们。」音原市一隅的海滨公园内，她在月光下如此说道。遗产No.13——「白兔」。她向我们五十年前以上的魔女祖先挑起战争，如今也对我们下了战帖。另一方面，她所操纵的那名身穿黑色洋装的银发女性正是——莉莉·瓦伦泰。她是遗产No.12「尸操书」所制造出来的傀儡。「尸操书」利用死者的一部分身体做为媒介，使死者复活。而被选为媒介的就是小青。她是我的魔女遗产，遗产No.1「苍柩」，亦为得到最多魔女血液的魔女遗产；正因为如此，「白兔」才会选择小青做为使魔女复活的媒介。和魔女对峙的，共有三人。过峰家现任当家，过峰梨央。雾谷家前任当家，雾谷雪奈。以及我本人，过峰冬夜。七海、艾莉丝、真由香已被魔女打得倒地不起；照魔女方才展现的战斗力看来，战况或许对我方不利，但魔女也并非没有弱点。「尸操书」所制造出的傀儡一照到阳光就会消灭。现在时间是半夜三点多，这个季节通常四点多就会天亮。换句话说，剩下一个小时。只要我们撑完这一个小时，魔女应该就会消失——「来，开始吧♪」「！」想着想着，「白兔」已将银色怀表握在小小的手中。「白兔」的能力——怀表炸弹。怀表的破坏力相当于手榴弹，只见「白兔」将它扔至魔女和我们之间——「唔！」我的视野，刹那间被狂风掩埋。这是宣告开战的炮响。魔女穿越爆炸的黑烟与火焰，朝我们直奔而来！「——哈！正合我意！」一条黑色身影朝魔女疾驰而去，似乎打算迎击。是雪奈。利用「魔狼」第二兽化型态将身体与魔女遗产同化的她，挺身面对魔女的来袭。「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记猛烈的右直拳，伴随着兽嚎挥去。然而，魔女却动也不动就挡下雪奈的拳头。这是魔女最擅长的魔法——结界魔法。球状魔法阵笼罩着魔女，挡下雪奈的攻击。——好惊人的防御力。我挨过第二兽化型态的雪奈挥出的拳头，所以我很清楚其破坏力；一拳就能将柏油路打出一个大洞的雪奈，竟被魔女轻易挡下——「区区一尊傀儡，少给我嚣张！」雪奈再度展开攻势。这一回，她的左勾拳砸向魔女的结界，完成强劲的左右连段。尽管结界没有毁坏，但魔女无法完全抵御这超近距离下的一击，身体往后一退。「——『赤锁』。」紧接着，现场响起冰冷的嗓音。发话者是梨央姐。她手上的赤刀生出好几条锁链——这是她赖以维生的魔女遗产「血核」的能力，操纵血液。赤锁瞄准吃了雪奈一拳而踉舱的魔女，飞驰而去——「————！」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颤，窜过我的背脊。左右摇晃的魔女，居然朝梨央姐伸出右手掌，创出直径两公尺的圆形魔法阵。那是——结界弹！「梨央姐！」「我知道！」梨央姐闻言往右一跳，我也朝右方猛力一跃。仅仅两秒后，魔法阵便落在我们方才所立之处，在石板地砸出宛如怪兽践踏过的大窟窿。将笼罩魔女的结界当成子弹发射的魔法——结界弹。艾莉丝只不过挨了一击，便倒地不起。能轻易抵挡「Ⅸ」等级战斗型魔女遗产攻击的结界，以及藤有压倒性攻击力的结界弹——最强之矛与最强之盾。两种最强的相反属性。「唔……！」这就是莉莉·瓦伦泰。她就是我们眼前的对手……！「啧，真难缠。」雪奈一边观察魔女的动向，一边退到我跟梨央姐身旁。「真不愧是老祖宗。这玩意是结界魔法对吧？我在雾谷家的古老文献看过这东西，但想不到这么难对付。」「嗯——我觉得明知难对付还与她硬碰硬的你，也很不简单呀。」「烦死了，梨央，你跟老兄只管掩护我就好。还是说，你有什么妙计？」「这个嘛，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倒操纵魔女的『白兔』，或是从她手中抢走『尸操书』。不过，她早就趁着刚才那场爆炸溜走罗。」「哼！隔岸观虎斗是吧？这下麻烦了。」雪奈望着重整态势起身的魔女，如此低语。没错，现在的情况确实很棘手。正如梨央姐所言，眼下最应该解决的不是魔女，而是操纵魔女的「白兔」，但她却不见人影。刚才怀表炸弹所引发的那场爆炸肯定不是为了攻击我们，而是为了替她争取时间，隐匿行踪。「但是，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根据遗留在过峰家的文献以及我的观察，结论是：魔女的结界魔法有一项弱点。因此，雪奈——」梨央姐注视着雪奈。「我希望你和魔女一对一单挑，尽量逼她使出零式结界弹。」「…………！你是认真的吗，梨央姐！」零式结界弹能将攻击范围较广的结界弹破坏力凝聚为一点，其威力十分巨大，甚至能将挡下「四枪奏」最后一枪的「月华冰刃」之冰壁轻易破坏。梨央姐居然想让雪奈和拥有那种可怕魔法的魔女短兵相接？「哈！你这人还是老样子，超爱使唤人。」「抱歉，不过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因为魔女的魔法之中，唯有零式结界弹破绽最大。」「猪头，不必道歉啦。我们都认识多久了，你的想法我还不懂吗？反正，也只有我这个『魔狼』拥有者能完成这项任务嘛。」语毕，雪奈再度朝魔女踏出一步。她脸上挂着欣喜的笑意。「————」难不成，她真的乐在其中？过峰梨央与雾谷雪奈。她们曾是至交好友。以前双方都是当家时，曾彼此争夺魔女遗产，也曾为了搜集魔女遗产而并肩作战。如今她们俩站在同一阵线，面对魔女这名敌人。或许，这就是雪奈斗志高昂的原因——「注意看喔，冬夜。」梨央姐望着雪奈的背影，沉静地说道。「能攻击魔女的结界魔法弱点的，不是我的瞬转，就是你的强制解放。」「咦——」我还来不及问是什么意思，战况便产生变动。「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雪奈发出狼嚎般的咆哮，接着往魔女猛冲挥拳！她彷佛殴打沙包的拳击手，如机关枪般不断攻击笼罩魔女的球状结界……！「听好罗，冬夜。」梨央姐望着这场攻防战，如此低语。「魔女的结界魔法，其弱点就在于攻防切换的瞬间。」「攻防切换的瞬间？」「如你所知，魔女的结界共有两种，分别是：现在防御雪奈攻击的球状防御型结界，以及使用结界弹或零式结界弹的圆形攻击型结界。这两种结界无法同时使用。」「也就是说……她无法一边启动防御型结界，一边使用结界弹或零式结界弹？」「宾果。换句话说，当魔女使用结界弹或零式结界弹时，身体可谓破绽百出——而我们等的就是那一刻。如果我失败了，你就给她最后一击。」「失、失败……」「放心吧。我趁着刚才爆炸时预先准备了王牌，即使失败也不必担心。」「什——」什么王牌？难道说，刚才趁着爆炸时行动的人不只「白兔」？当大家被爆炸遮蔽视野时，梨央姐做了什么——「冬夜，机会只有一瞬之间。」语毕，梨央姐利用操纵血液的能力制作一支刀鞘。紧接着，她收刀入鞘，压低腰身。——居合。一星期前，梨央姐的拔刀术重创雪奈。这是强行解除魔女遗产强化限制的技术，瞬转。不过，「血核」是濒临毁坏边缘的半成品。一星期前，梨央姐由于使用瞬转而倒下；如果她今天重施故技，恐怕……！「……我知道了。」尽管内心百般不愿，我仍然压抑住胸口翻搅的情感，点头答应。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我要跟家人并肩作战。并且夺回家人。因此，我……「要上罗，冬夜！」「好！」梨央姐一声令下，我们兵分两路，朝魔女疾奔而去。正在击打魔女结界的雪奈似乎察觉我们的到来，往后一退……不，难道她是为了引诱魔女使出零式结界弹，才故意拉开距离？不久，魔女的右手浮现攻击型结界。直径两公尺的结界瞬间凝聚。操纵魔女的「白兔」选择了零式结界弹，看来她想一口气打倒雪奈。「——有意思。」不料，雪奈的行动却出乎我意料之外。她竟然压低身体，宛如扑向猎物之前的狼。我一星期前见过这架式，那是她准备使出全力一击的信号。难道说，这家伙……「有种把我杀掉啊！臭傀儡！」雪奈的呐喊响彻海滨公园。魔女接下战帖，将凝聚起来的魔法阵和右拳同时击出！零式结界弹。雪奈不仅没有躲避这千钧一发的危机，反倒压低身子，疯狂加速！「喔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她高声咆哮，将自己的拳头砸向魔女的右拳。——磅！雪奈的奋力一击和魔女的零式结界弹正面交锋，双方的右拳互相碰撞——「嘎！」碎裂声。雪奈伴随着拳头碎裂的钝响，弹飞至后方。正面冲突的结果，魔女取得一胜。「干得好啊，小雪！」然而，梨央姐早已趁机踏进居合的攻击范围内。刀光一闪！我的动态视力连刀影都追不上，红色闪光砍向毫无戒备的魔女——「————！」紧接着又是一声钝响。梨央姐的一击还来不及碰触魔女，便已被结界弹开。——不会吧？雪奈牺牲自己的拳头制造机会，梨央姐也完美地使出瞬转逮住良机，却……结界魔法无法同时攻击与防御，不是吗？攻防的切换速度太快了。证据就是，梨央姐的一击被挡下来了——！「快逃啊，梨央姐！」我反射性喊道。映入我眼帘的，是施展拔刀术后浑身破绽的梨央姐，以及手持魔法阵接近梨央姐的魔女。一击必杀之拳，正打算袭向梨央姐——「——上钩了吧。」令人惊讶的是，梨央姐竟在这绝望的情况下泛起微笑。梨央姐手握黑色刀柄。毋庸置疑，那是她妹妹过峰真由香的魔女遗产——「月华冰刃」。她从容不迫地抡起从前属于自己的魔女遗产。——难道，这就是梨央姐所说的王牌？梨央姐趁着那场爆炸，收回了真由香的「月华冰刃」？「月华冰刃」的上一任拥有者是梨央姐，假如她跟我一样，同为拥有两项魔女遗产的双重拥有者——！「——『双璧！』」我的疑问，在眼前的景象中得到解答。一道由血与水所制成的双重障壁，矗立在梨央姐跟前。关键时刻的二刀流——「血核」与「月华冰刃」。梨央姐同时操纵了两项魔女遗产……！「冬夜！」梨央姐嘶哑大喊，我也同时朝魔女奔去！零点零几秒后，魔女的零式结界弹正中双重障壁。但是没有碎。由血与水所制成的双重障壁挡下魔女的拳头，令她短时间停止动作——！「——强制解放！」我逮住机会，启动手上的「华尔兹」，加速狂奔。沉重的负担瞬间令负伤的身体吱嘎作响，视野一闪一烁。不过，我不在乎！目标是魔女破绽百出的身体。我趁着她施放防御结界前，疾速逼近——「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用力将剑刺进她的胸口。血光四溅。刀刃快狠准地贯穿魔女的身体，令她血洒石板地。利用强制解放所使出的全力一击，确实剌中了她的要害。——赢了！只要打倒傀儡，就能解放囚禁在「尸操书」里的媒介。如此一来，我们就能救出小青……！「你太天真了，冬夜。」不料，现场响起白衣少女的声音。「什么！」话音刚落，血染深黑洋装的魔女便以左手握住贯穿自己胸部的剑，彷佛想限制敌人的行动。紧接着，她无情地朝我伸出右手。「凭你这点程度，是打不倒魔女的。她可是『尸操书』所创造的傀儡，也就是死人；才这么点小伤，怎么可能杀得了死人？」某处传来「白兔」冰冷的宣告。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直径两公尺的魔法阵浮现在我面前。——快躲开！脑中浮现这三个字时，一切都已结束了。「！」磅！我的身体猛然飞到空中，宛如被大型砂石车撞飞。我无力调整落地姿势，凄惨地摔落石板地，倒地不起。「嘎……啊……！」一股铁锈味从胃部经由食道攀升至舌尖，随后血溅地面。我拚命重整呼吸，但浑身的剧痛令我连呼吸都……不，连动都动不了。我没能逃过魔女的结界弹。激烈的痛楚，令我几乎意识中断。此时——「真可惜呀。」我隐约听见白衣少女的声音。「你身上的魔女血液最为纯正，而且跟魔女一样关心家人，所以我本来有点期待你的表现，结果根本没什么嘛。」同一时间，我在朦胧的视野中看见魔女拔出插在胸口的剑，对倒在地上的我亮出掌心。接着，她的手中浮现魔法阵。「啊——」「拜拜，冬夜。」一阵轰然巨响，伴随着冰冷的道别响彻海滨公园。一时之间，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魔女施放的结界弹粉碎了我刚才躺过的地板。但是我还活着。这究竟——「你没事吧？冬夜。」「梨、梨央姐……」过峰梨央。她抱着我的身体瘫坐在地，想必是梨央姐使出瞬转救了我，我才能幸免于难。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的脸色如此苍白？彷佛死人一般……「今晚就到这儿为止。」曾几何时，白衣少女——「白兔」再度现身，撂下此言。「虽然距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但今晚就到这儿为止吧。难得第二次魔女战争开打，才打一次就结束，多可惜呀。」「……给我站住，你想逃走吗？」雪奈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与零式结界弹硬碰硬的她，身上的铠甲满是裂痕；尽管如此，她仍然起身发问。「啊哈哈哈哈哈哈♪逃？雪奈，你真爱说笑。兔兔只是想享受战争罢了。魔女战争好不容易才开打，我怎么舍得一下子就结束？」「…………！」「白兔」此言一出，令我不寒而栗。其实她大可杀了我们，但她却故意手下留情，打退堂鼓。——战斗狂。满脑子只想尽情战斗的狂徒——「况且，下回就是你们的复仇之战了，这样你们不是比较有干劲吗？毕竟今晚这一战，你们那边有个人被淘汰了嘛。」「咦——」她的话语，强烈地回荡在我模糊的意识中。……开什么玩笑。这种说法，岂不是表示我们这儿死了一个人……「那就拜拜罗，梨央。」「白兔」留下这句话，带领魔女离开海滨公园。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梨央姐！」而梨央姐的身体也越来越无力。「呜唔唔唔！」我拚命地支撑她那如人偶般一动也不动的身体。好痛，我全身的神经彷佛都在哀号，但比起痛楚，我的心更为另一件事担忧。——太冰冷了。梨央姐的身体如冰块般冰冷，犹如路边的石头。难道梨央姐——「抱歉喔，冬夜。」梨央姐在我怀里虚弱地微笑。她的心跳，变得无比微弱。「今天我好像拚过头了。我好累喔。」「梨、梨央姐……」一股漆黑的绝望，淹没我的心灵。利用瞬转使出居合，然后是「血核」跟「月华冰刃」的二刀流，再来是救了我一命的最后瞬转……梨央姐怎么会如此乱来呢？她明明知道自己赖以维生的「血核」濒临毁坏边缘……！「可、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喔。因为……你终于肯依赖我了。不过，抱歉，我好像坏掉了。」「不、不准说傻话！不准放弃！只要拜托七海，你一定能……」「……没用的，老兄。」发话者是雪奈。她拚命压抑自己的情绪，颤声说道：「……凭『红柩』的能力，无法修复濒临毁坏的魔女遗产。这一点……你应该也心知肚明。」「唔……！」不知不觉间，雪奈已站在我身旁。我无力反驳，只能咬紧下唇。……可恶。难道我只能袖手旁观吗？家人就在自己眼前与死神搏斗，而我却……「……小雪，谢谢你。最后能跟你并肩作战，真的好开心。」「……梨央，抱歉，我……」「别说抱歉。不过……我走了之后，你能不能帮助冬夜他们……帮助我的家人？不必太久，只要帮助他们打败『白兔』跟魔女就好。」「————！」只见雪奈强忍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好。老兄他们，暂时就交给我了。」「嘿嘿，小雪，你还是一样善良。」梨央姐说话时，身体传来的心脏跳动也越来越微弱。她的眼神空洞无比。连她的呼吸，也正一点一滴地消失。梨央姐的性命，正从我怀中逐渐逝去。迈向死亡……「……奇怪……」即使如此，梨央姐还是虚弱地抓住我的手臂，彷佛拚命找寻我的身影。「冬、冬夜？你在……哪里？冬夜……冬夜……」「梨央姐……」我不相信。谁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明明近在眼前，梨央姐却看不到我？「不……不要……这、这里，好冷，好暗……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要……孤单一人……」「…………！」我再也听不下去，赶紧用伤痕累累的双臂抱紧梨央姐纤瘦的身体。这是我唯一能做的。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啊。」即使如此，梨央姐还是深情地紧抱着我。接着——「冬夜，你好温暖。」她临终前微微一笑，缓缓闭上眼睛。「————」我抱紧她娇小的身体，迟迟不肯放手。因为我认为如此一来，她就会再度对我微笑。对我露出以往的天使般微笑。我一心期盼着——这样的奇迹能够发生。「……梨央姐！」然而，她的眼睛不再睁开。无论我如何等待，她就是不肯睁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二次魔女战争的第一夜，就此落幕。可是，我们却失去了无可替代的至亲。过峰梨央。她是过峰家现任当家，也是「血核」的拥有者；她是三年前曾一度失去性命的女孩；她是藉由半成品魔女遗产维系命脉的死者；她的身体无法成长；她彷佛恐怖电影里的活死人。

第六卷 第一章 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