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不过是世界的真理，我一个人就够了 Flag2 贤者之石、心之石

情人节当天早上。冒险寮，琉璃的房间。琉璃在耶诞节前几天安装的『动态连结程式库圣杯（DLL）』……启动了倒数。那即将倒数完毕。平常这个时间应该还要继续充电才对，琉璃却冷不防地醒了过来。椅状维修槽发出了哔哔的短促警告音，表示尚未充电完毕，但琉璃毫不理会，离开了房间。然后，她来到走廊，走向一间房间。她使用指尖的电磁石开锁，一进房间，房间主人就被声响弄醒了。「……你的睡眠很浅呢。」「持续很久了。」坐起上半身，坐到床缘的房间主人——飒太浮现淡淡苦笑。「……所以，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琉璃？」「是。」琉璃这么说完，一瞬间稍微低下头，轻声说了。「……我是来道别的。」「道别……？」飒太有些语塞地问道，琉璃的电子眼笔直地盯着他的眼眸。「过去八个半月，我获得了许多资料。那是一般不可能取得的资料……最重要的是，你们大家……你将我当成拥有心的人对待。你对我这个仿造人的机器付出的真心，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回报。」琉璃从口袋取出小小的水蓝色纸包，放在飒太的手心上。一股独特的甜甜香味刺激飒太的鼻腔，他马上就明白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巧克力？」「是。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哈哈哈……情人节第一棒是琉璃吗？谢谢你回报真心，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不……那是附赠品。接下来才是我必须送给飒太先生的东西。」「接下来……？」「我答应要给你贤者之石。」「……！」飒太竟然不小心忘了倒数的事情。一部分要怪他从很久之前，就已经习惯不再思考将来的事情。在背负死亡旗标的他眼中，『未来』是在眼前忽隐忽现的死亡瞬间，除了绝望以外，什么都不是。但，该说是人类的本质吗？即使充满绝望却还是不忘找寻希望，或循着神秘信件追查谜团，或寻求贤者之石。尽管如此，他却还是差点忘记倒数的事，果然还是因为在他眼中绝望远比希望浓厚的关系吧。「等一下。你刚刚说道别……对吧？」发觉琉璃头上竖起别离旗标的飒太提高嗓门，语气心急如焚。「……贤者之石是我的双核心组件之一。就算移除还是能够运作，但是……我将不再是我吧。」「…………」飒太怔愣地张大嘴巴，下一瞬间，他不自觉发出颤抖声音，同时作势起身。「为……什么……？为什么你之前不说！？早知道这样，我怎么可能要你分离贤者之石……！！」「…………」「中止程序！现在马上停止分离，琉璃！！」「……办不到。依照程式设定，那个DLL在安装到我体内的瞬间就会实行。然后，一旦实行就不可能停止。」「……那就表示……」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这个念头使得飒太颤抖。但是琉璃微笑了。看似微笑了……在飒太眼中看来。「没关系的，飒太先生。」「琉璃……」「我现在透过在我胸中运作的程式……总觉得好像明白了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不像是出自机械的话语。那使飒太体认到，不寻常的事正在发生。「…………」「飒太先生需要贤者之石，对吧。」「……这……」照理说没有感情的琉璃，略显哀伤地微笑了。「我是幸福的机器人。」娓娓诉说的琉璃，身体渐渐发出淡淡的水蓝色光芒。「我能够遇到我应该效力的人，得以为了那个人而存在，最后还能够替为了我这个机械露出那种悲伤表情的人指引明路。如果你能够因此逃过非死不可的命运……」接着，火花宛如小蛇般爬过覆盖她的光芒表面。「飒太先生，还请你……」然后，那阵光芒即将淹没飒太的视线范围时……「——请你使用我的心。」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强烈放电烧焦了周围的空气。——等到光芒转弱后，飒太战战兢兢地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闪耀着水蓝色光芒的电浆结晶——剔透无比的瞳仁大小结晶体——点点光粒在其中描绘着∞（无限大）形轨迹的宝石————眼前是掌心托着贤者之石的琉璃。「琉……璃？」「是的。」「……！！」飒太……一直和琉璃在一起的飒太明白了。光靠这句简短回应，飒太就明白，直到刚才都还存在她身上的些微温暖，已经完全消失了。在完全没有生命感的眼球摄影机注视下，飒太伸出颤抖的手触摸她掌心上的贤者之石。『好温暖……』琉璃确认飒太缓缓地拿起贤者之石以后，转身要离开房间。「琉璃！」「是的，我正要进入下一个程序，返回维修槽完成充电，请问有事吗？飒太阁下？」他认识的琉璃已经不存在了。他根本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早知道这样，就不会同意了。但是……正因为如此，琉璃才只字不提吧……飒太产生这种想法。如今已经无法知道，她对贤者之石、飒太置身的状况、以及之间的关联性究竟掌握了几成。他或许正要利用琉璃的体贴，替自己害琉璃改变一事开脱。就在他正要这么责备自己的时候……他想起来了。他想起琉璃最后的话。『如果你能够因此逃过非死不可的命运……』『甚至能逃过非死不可的命运』……这是新年去美森家时，他自己说过的话。然后……「琉璃总是随时确认我的一言一行。就算分开……也会偷偷在我身上装麦克风……」飒太凝视着琉璃刚才离开房间时关上的门，握紧拳头。「原来你听到了吗……！！当时的对话……！？」琉璃她……她得知，自己体内的贤者之石或许能够帮助飒太得救……如此心想、如此相信，交出了自己的心。所以她说了。一刻……还是能够停止程式的吧……？对吗……琉璃？」飒太拚命强忍涌上的冲动，询问手中的温暖宝石。宝石中的光粒，微微地……微微地增强了光芒，像是要安慰他一样。早上，飒太被一如往常过来叫自己起床的菊乃来回摸头夸奖：『阿飒居然不必姊姊叫就先起床了，真懂事！』之后，比平常晚一点点出房间下楼，便看见茜等人一副满怀期待的样子迎接他。「飒太同学，早安……奇怪？你好像没什么精神……呢？」「……没有啊。」「骗人骗人！阿飒的眼睛有点充血喔？姊姊好担心！」「说到这个，一大早好像听到一阵很强烈的火花声。哥哥是不是被那个声音吵醒，没睡饱呢？」「那是什么声音呀？」那是琉璃在飒太房间发出的放电声。「……没什么啦。是我拜托琉璃帮我一点忙。抱歉惊动你们了。不过我今天早上是真的比较早醒来。」「是吗？不可以勉强自己唷，飒太同学。要不然就去学校到保健室躺一下唷。」惠说道。飒太理应已经为了避免他们担心转换了心情才对，但是这种粉饰太平的作法，在对他观察入微的茜等人面前根本没有意义。「那家伙什么时候有精神过了，一向都很阴沉哪。要是动不动就为了这种事担心，反而是我们会先累垮哪。」「啊！我看飒哥是因为很期待情人节，所以没什么睡吧？」菜波&芹香这对死党互使眼色合力打圆场，帮助飒太摆脱受女生担心地狱。担心地狱与担心天堂互为表里，是担心※HELL&HEAVEN，也是担心HEAVEN状态，实在不知所云，常常教人担心。（编注：出自动画《勇者王》中，男主角的必杀技。）「是、是吗！？那那那那那、那么事不宜迟……！！」茜正要眉飞色舞地从书包取出一个包装得可爱至极、大小莫名大的盒子，芹香发出「呜喵！」的一声扑过去。「笨蛋笨蛋，小茜茜是笨蛋！！」「呜噎噎！？被臭骂一顿了！」「啊，抱歉抱歉。可是你听我说，小茜茜！小茜茜你太不懂男人心了哟！！」「※男人心……吗？不是弹琴心？」（编注：日文中两者音近。）「莫名其妙！？」弹琴心听起来像是某种艺术造诣，但不管怎样都很莫名其妙。「男人心是什么？」不懂男人心的女子代表——凛抖了一下耳朵。「人家懂唷！人家可是男人心的化身唷！！」惠得意地挺起了稍微隆起的鸡胸。「男人心既纤细又害羞唷。所以，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送出去唷。」在「哦……」地发出感叹的女生之中，芹香对惠「呜喵！！」地使出只有轻轻碰一下的手刀。「小惠惠是笨蛋！不对哟！完全不对哟！所谓的男生呀……所谓的男生呀……！！要在众人环视下……尤其是在大量男生的羡慕眼光之中收到女生的巧克力，才会满足自尊心，觉得太棒了哟！！」「和小惠姊姊的答案呈现两个极端啊……」听到胡桃子无心的直率意见，『男人心的极端……』惠不得不认清自己位于终极少女心的顶点，眼眸失去光辉。「是吗——原来男生是这样子吗——……真是深奥！」「男生真幼稚呀……」「哪会！？不是很可爱吗！？本人……我倒觉得男生这种幼稚的一面很可爱啊……很可爱喔？」每当感受到飒太的视线，就自然地改口换成可爱语气的美森很心机。「那么，就趁有很多男生在的时候……不然就找很多男生来，在那时候送巧克力给飒太先生好了。好了。」「不要真的找来啊……」就连尽管想要放下早上的事，最后还是没走出阴影的飒太，听了白亚的话都不由得阴沉地苦笑，虚弱地吐槽。这是为了飒太而不择手段的沉重女人旗标，其带来的冲击战胜精神打击的瞬间。「那么，就在学校众人面前，送阿飒巧克力吧～！」『喔～！』冒险寮全体女生高举拳头，响应菊乃的号召。前往学校的路上。在电车车厢里，飒太始终无法摆脱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对劲感觉。「……？」就在这时。飒太看到窗外的风景一瞬间沙沙地闪过杂讯。那就像是预兆一样，接着世界变成黑白慢动作镜头。『怎么回事……！？』尽管飒太没有发觉，但在口袋中发出强烈光辉的贤者之石一渐渐减弱光芒，景象就再度闪过杂讯，恢复正常。『……刚刚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死亡旗标显示的影像吗……？』这表示死亡世界接近了吗？飒太打起寒颤。他摇摇头，甩开讨厌的想法；这时胡桃子走近飒太，偷偷地问他：「……哥哥。不光是哥哥，今天早上琉璃姊姊也没什么精神，在哥哥起床前，大家稍微聊了一下这件事……哥哥知不知道些什么呢？」「…………不知道耶？嗯……这样好了，我会和她谈谈的。」「好，麻烦哥哥了。」飒太尽可能不想害她们担心，这么告诉胡桃子以后，走到琉璃（她没和沉浸在情人节气氛的茜等人在一起，独自站在稍远处）旁边，轻声细语问她：「……琉璃。那颗石头可以装回你身体里面吗？」「不可能。根据纪录，那是判断为异物而拆除的东西。因此，重新装回去是不合效益的行为。」这番话听起来和以前不一样，像是完全消除感情、货真价实的人形机器人，纯粹陈述事实的言词。所以飒太相信现在的琉璃这番话。「……这样啊。」他之所以没有马上使用贤者之石，就是想确认这件事。但听了琉璃这句话，飒太……下定决心了。将贤者之石用在自己身上……『要嵌进额头喔。使之寄生在脑部。』脑中想起之前和炼金术师圣日耳曼等人交谈的内容。『要是那么做，脑会变质……』『或许会变为非人之物。』假使就算真是这样……『我本来就没有退路了……是吗？』一年F班教室。自从早上临时喊卡以后一直延到现在，茜再也忍不住，一抵达教室就马上从书包取出装着巧克力的盒子，奋力递给飒太。「飒太同学！！请你收下我亲手做的本命巧克力！！」但是他们马上就振作起来。这是因为，受欢迎程度与茜不相上下的国民偶像，从书包取出了显然是巧克力的包装。『还有希望……！！』『还有芹芹……！』『我们还有芹芹！！』看到男同学充满希望的眼神，据说菜波心想：『一群白痴哪……』为了尽量吸引男同学的羡慕眼光，芹香摆出羞怯的样子。「芹芹这份巧克力……要送给谁好呢～……」芹香与巧克力。这个组合出现在情人节，就已经足以从周围教室召唤源源不绝的男同学过来。召唤寺同学与这个情形无关。塞爆走廊的男同学在教室入口倒成一堆。一看闻风前来的男同学人数到达上限，芹香马上转为攻势。「飒哥，如果你不收下芹芹亲手做的巧克力，芹芹会很困扰哟！」「嗯……谢谢。」飒太置身于男同学的强烈羡慕之中，一边流冷汗，一边拿着茜的巧克力，收下芹香的巧克力。尽管早就心里有数，男同学还是又遭受了笔墨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折磨，一个个双手双脚着地摆出orz的姿势。但是他们看到白亚取出巧克力，马上就振作起来。『这些人为什么振作起来呢……？』鸣对他们非常无谓的行为投以同情目光。「这是我想着飒太先生，为了飒太先生，希望看到飒太先生的笑容所制作的，混合了我的一部分的巧克力。巧克力。请收下。请收下。」「等一下。刚才好像混了某种奇怪的东西进去喔？」飒太吐槽的同时，『来，张开嘴巴♡？』白亚打开包装，直接把巧克力塞进飒太嘴里。看到飒太不仅双手抱着巧克力，还有公主亲自喂食，男同学第三次双手双脚着地摆出orz的姿势。鸣看到男同学后来为了冒险寮成员全部orz过一遍，最后心想：『男生是蠢得可怜的生物呀……』第一节下课时间。在钟响的同时，飒太突然被菜波拉到走廊尽头无人的楼梯处。「……怎么了，菜波？」「哪，飒太……汝知道那个吗？耶、耶诞节的事……汝还记得吗？」「你叫我忘记的。」「汝、汝很坏哪。汝明明就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带汝来这里！」菜波感觉到飒太正看着从自己制服口袋露出一截的小包装盒，捶了一下飒太的胸口。「虽然汝不全然是因为本宫拜托才答应本宫，尽管如此，汝还是替本宫设想，答应本宫的要求，本宫很感谢汝……同时，却也有点儿恨汝……汝在奇怪的地方老实过头了哪。」「…………」如果……如果那时候飒太抱住菜波，说他不想忘记，菜波或许会撤回要他忘记的那句话。而且那或许是菜波真正的希望。「…………」「…………」菜波沉默地凝祝飒太，飒太也同样沉默地看着她。「……后来本宫就一直思考，本宫其实想怎么做、希望汝怎么做。」「…………」「……但，本宫搞不懂答案。实在搞不懂哪。」「菜波……」菜波伤脑筋地笑着，即使这份心情让她不知该如何处置，却也有点儿乐在其中的样子。「真是不可思议哪。明明很苦闷，却也很高兴自己能够确实表达心意哪。」「…………」「汝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哪，傻瓜。」菜波这么说完，轻轻地亲了一下装巧克力的小盒子以后，塞给飒太。「本宫并不是希望汝有所表示。本宫也很喜欢现在的关系哪……不过，今后本宫就勉为其难试着坦率一点儿好了哪。」然而讲这种话就已经称不上坦率，飒太于是笑起来，菜波也跟着笑了。这时两人听到了一群熟悉的少女的声音。「飒太，你在哪里——！」「哥哥，女国中生来送亲手做的巧克力给哥哥了！」「飒太亲亲，学生会长以也来了……也来了喔！」菜波露出有点坏心眼的表情，轻轻地拍了一下飒太的背。「好了，还不快去哪。要是本宫一直独占汝，就要被互让逆摊牌排挤了哪。」「……嗯。」看着菜波毫不勉强的温和微笑，飒太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却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看着那个背影，菜波想起和茜她们一起为了飒太的事一喜一忧的自己，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腼腆起来。第二节课上。飒太以气色不好为由，要求去保健室。茜她们想陪同，但飒太指名要琉璃一起，打算两人单独离开教室。众人目送他们的背影。「飒太同学！」但此时，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冷不防觉得飒太好像要离开她们到别的地方去一样，于是叫住飒太。「？」「……啊，不，没事。」在班上同学淡淡苦笑中，作势站起来的茜坐回椅子上。……结果是假动作，她又站起来了。「那、那个！吃了甜食，心情就会变好！」茜快步跑过去，将放在飒太坐位旁边装满巧克力的纸袋拿给飒太。里面包含了在第一节下课来过的凛、美森、胡桃子及深雪老师在众人环视中送给飒太的巧克力。「谢谢。」「不会、不会！」「…………谢谢。」总觉得飒太的笑容很哀愁。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飒太重新一一环视班上少女们的脸……他看着茜、看着菊乃、看着惠、看着月麦、看着鸣、看着白亚、看着芹香、看着深雪老师……然后看着菜波以后，在琉璃陪同下离开教室。来到楼梯时，飒太一脚踩上上楼的阶梯。「飒太先生。保健室在一楼。」「……我知道。琉璃先回教室。帮我跟大家说……我去保健室了。」「收到命令。」琉璃似乎不抱任何疑问，向后转朝教室走掉了。飒太瞥了她的背影一眼以后，仿佛要斩断什么一样，一步又一步地踩稳脚步走上阶梯。一路循着在阶梯点点绽放的小小故事旗标……好几次……碰到那个纠缠世界的杂讯侵扰，终于爬到楼梯顶端的飒太，站在屋顶上。杂讯发生的频率随着时间推移而升高……持续时间也愈来愈长。然后，倚靠着入口门的他，以缓慢的动作从纸袋拿出巧克力，放进嘴里。「……伤脑筋啊。好吃得教人舍不得放开『现在』啊……」后，飒太站了起来。他从口袋取出琉璃给他的贤者之石，那就像有生命般依然温热。因为始终挥之不去的犹豫使然。飒太缓慢地、缓慢地将贤者之石放到额头上。在那瞬间——「！！」贤者之石融入额头，从指尖消失了。——然后。「……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构成自己的一切从头顶瓦解，取而代之有别种东西从腹部深处往上蠢动爬行的感觉。这股笔墨难以言喻的猛烈痛苦与厌恶感，弄得飒太快要吐出来。自己逐渐重组成别种东西的恐惧。在自己体内急剧扩张的未知事物。在哪怕一瞬间也好，一旦放开意识就再也无法回来的强迫观念之中——「唔……啊……！？」飒太的意志力忽然间……差点儿中断……异形的怪物——妖美的幻兽——神龙——曾经为人如此称呼的压倒性绝对存在，将他的一切吞噬殆尽，即将占据他的身心，就在那刹那——「！！」在意识中的漆黑空间，一道金色幻影留下残像，仿佛要保护飒太般搀抱住他。「……！？」与其说是被搀抱，比较像是被擒抱撞得往后踉跄几步的飒太，感觉自己被弹出漆黑空间而回过神来。在眼前景象转换为学校屋顶的同时，飒太看到，直到刚才还贴着自己的少女，如今伫立在即将消失的漆黑空间之中。看着那名黄金色少女的背影，他从仅存的记忆一隅察觉那究竟是谁。「姊姊……！！」金色光辉模糊了少女的轮廓，她就这么和漆黑空间一同消失。留在原地的飒太茫然地呢喃着。「姊姊……你……救了我吗？」——这时。飒太察觉。贤者之石已经唤醒了一直沉睡在他体内的东西。以及——至今他生活的这个世界……现在染上陈旧泛黄色彩的这个世界的真相。这瞬间，他听到了世界扭曲歪斜的声响。「怎、怎么回事……这是……！？真的是……这样吗！？这是骗人的吧……！？」难以置信的事实流入脑中，飒太不自觉踉跄。不管再怎么否定……不管再怎么否定、再怎么否定……如今与世界的一切连结的他，都无法否定这个事实……「怎么会这样……这个世界……我们的这个世界竟然是……」然后，某人肯定了他得知的真相。「是假想世界。」「！！骗人……那是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告诉我那是骗人的！！」飒太呼唤不知何时站在飒太背后空中的面具人的名字。「No.……0！」布列德费尔德公国，七德院，上议院议长，No.0。「我没骗你。这件事你本人最清楚……不对，应该说就像你现在得知的那样。旗立飒太，你凭自己的力量，终于唤醒那个能力，察觉事实，进入神的境界了吗？」「是……吗？果然……果然……没有错吗？」飒太垂下肩膀，No.0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我一直等待这一刻到来。等你得到那个力量……不对，更正确地说，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唤醒了那个能力……所以，应该说，我一直等待某人……得到力量的某人拯救我们……拯救世界才对。没想到那个人是你……造化弄人啊。自从七德院调查得知你偶然与sacrament接触时，我就一直半信半疑地追踪你的动向……你懂吧。」「我的力量……」「没错。就是正因为是在假想世界才能够使用的力量。」「透过操作旗标，操作这个世界的演算资料的力量……」「窜改演算资料的能力。然后，如今得到管理者权限，升华为能够改变世界的能力了。」那已经超越了干涉旗标这种世界碎片的程度。他现在成为这个世界的神了。这时，飒太的眼睛，看见了化为可视的世界系统资讯与参数。「世界……停止了？」静止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真正模样。其意义，他也隐约明白了。「原来如此……为了在假想世界内实现我的力量，伺服器几乎耗尽所有处理能力，以致于无法维持负责世界运转的处理程序吗……」「魔导书。」「……？」「魔导人工卫星——魔导书。那是位于现实世界的主机名称。既是卫星的名字，也是量子电脑的名字，那就是魔导书。然后，这个世界是魔导书内构筑的无数假想世界之一。世界编号83462。」仿造的世界。仿造的自己。至今支撑自己的一切发出巨响崩塌毁灭。尽管如此……尽管如此，自己确实存在于此，那群亲爱的少女确实存在于此。在这个一般而言就算发疯丧失自我也不奇怪的状况下——就只有这件事，勉强支撑着现在的他。但，他也不全然是靠这件事保住他想要狂吼的心。飒太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普通人了。就像之前担忧的那样，他已经变成了眼前的面具少女或狐耳亚人伊甸……那边的生物了。他知道他的心因此麻痹……不对，是已经进入不同阶段了。就像蚂蚁的心和鸟不一样，鸟的心和狗不同，狗的心和人相异那样。他的心已经不是人的心了吧。要不然，他不可能在得知至今自己相信的周遭一切都是仿造的假象以后，还有办法保持神智正常。但是，就算是这样……『这就是……世界的真理吗？为了找到这种东西，我……！！这样别说是折断死亡旗标了……这个死亡旗标根本是……！！』飒太不由得咒骂此刻不在场的sacrament。飒太将这股气愤转变为空洞的严厉视线，睥睨No.0。「……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你会在这个时机出现，想必有什么理由吧？」「那么……现在，我就来告诉你，关于人类面临的存亡危机吧。」

第九卷 不过是世界的真理，我一个人就够了 Flag2 贤者之石、心之石

第九卷不过是世界的真理，我一个人就够了 Flag2 贤者之石、心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