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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绿风如刃 序章

作者:雪乃纱衣 字数:10073 更新:2024-02-23 01:36:30

<p>别名“水都”的蓝州境内,有着气势恢宏的城郭。</p>

<p>因为四周护城河和水渠纵横密布,从高空望去宛如浮在水面的城郭一般。故而比起家名(蓝州城)来,称其为“湖海城”的人反倒更多些。这座城迷倒了众多前来游览的诗人,据说称颂其绝世美景的诗篇达到千篇以上。而一到战时,这座城郭往往又会变成比王城还要稳固的要塞。</p>

<p>在这座水上要塞的某个楼阁内,有三个三十多岁享受着习习凉风的男子。三人正做着的事情完全不一样:一个睡得正酣,一个独自下着围棋,最后一个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的书简。</p>

<p>“……然后呢?最小的那孩子在信上怎么说?”</p>

<p>“说什么这个冬季感觉世界像是天翻地覆变了样子……”</p>

<p>在桌边读信的青年这样回答独自下着围棋的男子的提问。于是睡着的那人停住了酣睡时发出的鼻息,眼睛睁也不睁就像猫一样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p>

<p>“毕竟寻找了十八年啊。见那两个人没事,小幺也会觉得高兴吧?”</p>

<p>“但是龙莲被利用了居然还能毫不在意,对长老们来说,这件事本身就很成问题吧。”</p>

<p>语调、声音、甚至抑扬顿挫都一模一样,几乎让人分不清是谁在说话。</p>

<p>“有没有被长老联督促笼络那俩人啊,雪?”</p>

<p>“嗯,猜对了。杜影月那边还好说,问题还在于绍可大人的女儿。蓝家的命根子居然被红家的直系长女攥在手中,想想就觉得吓人哪。”</p>

<p>“你还是只知道考虑眼前的事。绍可大人暂且不说,若就凭红黎深那样的人,哪能对蓝家的事指手画脚呢?‘蓝龙莲’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p>

<p>“比起这来更重要的是——”睡觉的青年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或许对于龙莲来说,长久以来,活着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吧。这才是更重要的啊。”</p>

<p>氛围稍稍变得温和。在桌边刷刷地写着书信的男子,不经意地喃喃道:</p>

<p>“……楸瑛要是偶尔也能回来一趟就好了。我和玉华一直都在等着他的啊……”</p>

<p>闻言两人都微微露出苦笑:就是为这,楸瑛才老不回来的呢——长兄夫妻间好的过分,无论在一起多久都跟时间停滞了一样的如胶似漆。</p>

<p>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睡着的男子一手托腮,直起半身来:</p>

<p>“啊,那就让他回来吧,反正也是时候了。”</p>

<p>“也是啊,总不能一直放在王的身边吧,浪费了楸瑛,辅佐那么个国王……”</p>

<p>下着围棋的青年也打了个响指,回头说道:</p>

<p>“数楸瑛最率直最认真最可爱了,赶快让他调回来吧。反正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并不打算真正想王上效忠,大概还为这些无聊的事而开始烦恼吧。不知道如何道别而纠缠不清也怪可怜的,还是帮他做个决断,让他好好理清思绪吧。”</p>

<p>把坐在桌边的兄长撂在一边,剩下两人径自说起话来。</p>

<p>“也是啊。那王上那边怎么办?”</p>

<p>“有十三姬在就行了。就等着瞧王上会怎么办吧。”</p>

<p>“对了,十三姬和秀丽还是同龄呢……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安好心。”</p>

<p>下着围棋的青年微微笑着,敏捷地将手一挥,抓住了一枚从窗外飘进来的绿色叶子。</p>

<p>“那个王,意外的顽固而且理想主义,让人不由得想逗逗他。他比起清苑来有趣多了。这样那样的最终居然能把自己的想法坚持下来,而且也没有像我所预料的那样,留下很多芥蒂。”</p>

<p>“确实是啊。居然能孤军奋战了两年。即使受到不公的指责也像柳树一样默默承受平淡置之。预先也会做些最低限度的疏通,最重要的是忍耐到极限从不真正生气。这一条相当奏效,要是换作先皇或者清苑王子的话,大概就会迎头反击,结下很多仇怨了吧……”</p>

<p>“居然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化解了矛盾。郑悠舜也当了他的尚书令。看样子事情确实是变得好玩起来了呢……”</p>

<p>“王上怎么样都无关紧要了,喂,雪,就这么办吧。反正是迟早的事。”</p>

<p>面对连睫毛的长度和数量都一模一样、好像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两个弟弟的说词,蓝家长兄、三胞胎宗主之一蓝雪那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苦笑。</p>

<p>“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啊。这些话直接对楸瑛说呀。”</p>

<p>一边温和地笑着,一边手托腮点了点头:</p>

<p>“不过,也确实是时候了,楸瑛也到了该结束游学回家的最好时机了。”</p>

<p>序章</p>

<p>“臣建议将现在的冗官尽数撤职、并加以处分!”</p>

<p>听到门下省长官旺季这么一句,最沉得住气的刘辉都惊得说不出话来。</p>

<p>——倒打一耙啊。</p>

<p>被他抓住了刘辉和绛攸措施中的漏洞,毫不留情的迎头一击。悠舜的十条约定不过是个借口,悠舜不说的话,旺季大概也会说同样的话吧。</p>

<p>所以这只能说是刘辉和绛攸自己挖掘的坟墓。</p>

<p>旺季悠然自得的微笑,像是在嘲笑说:再怎么有才干也不行哪,两个小娃娃处理的政事,终究欠缺在经验上浅陋哪!</p>

<p>(不、不行,必须得说点什么才好。)</p>

<p>脑海中不知哪一角还知道这样对自己敲着警钟,可是剩下的却只有一片空白了。</p>

<p>这时,像是安抚他的心一样,一阵微风从左侧吹过来。</p>

<p>过了一会儿才觉察到,原来是悠舜轻轻地摇动着手中的羽扇。</p>

<p>“……旺季大人说的话确有一些道理。”</p>

<p>悠舜沉稳的声音没有一丝犹疑,刘辉不禁转头看他。他回以不变的微笑,好像在宽慰他“不要担心”一样。</p>

<p>“我也在考虑整顿人事的事情,不过现在朝廷人手短缺是个不容忽视的事实……而且也不能说所有的冗官都是些庸才。我以为应该设定时间进行审核,然后择优留用。不知旺季大人意下如何?”</p>

<p>听到悠舜的还击,刘辉提着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来,手心捏着的一把汗也退去了。</p>

<p>“旺季大人肯定也没有打算把所有的冗官都撤掉吧?”</p>

<p>“当然,要把在冗官中没用的挑出来,清理出去。”</p>

<p>在冗官中有不少是在旺季袒护下的高官子弟,从旺季平淡的声音可以猜得到他本来就打算想办法把这些人留下来。</p>

<p>刘辉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霄太师。</p>

<p>论年龄、官位、实力,能够从正面劝诫旺季的也就有霄太师了,可是他却照例一副超然局外的神情,什么也不说。</p>

<p>刘辉用小楷在纸片上写好字,揉成小小一团,乘旺季和悠舜说话的时候,看准机会偷偷向霄太师扔了过去。本来是想砸在他身上的,不想却被霄太师很轻松地接住了。</p>

<p>“不能帮忙说两句吗,死老头!睁着眼睛在那打瞌睡吗?白拿俸禄的家伙!”</p>

<p>读完纸条,霄太师也把一个字条揉成团向刘辉扔了过来。</p>

<p>“还没被逼到那个份上呢,滥说什么呢,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还不是你自己太愚蠢把事情搞成这样的!在你脑筋发育完全之前先清醒着点吧!”</p>

<p>满纸透着轻蔑的讽刺意味,气得刘辉直发抖。</p>

<p>(这、这、这个死老头!)</p>

<p>虽然这老头看起来想杀都杀不死,可是还是很想挖个坑把他给埋掉。看人家悠舜那么拼命地在努力……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啊。</p>

<p>“——我明白了。”</p>

<p>悠舜的话让刘辉抬起了头。</p>

<p>“那么就通过吏部选定能让旺季大人认可的人选,让他们各显神通去。期限为一个月……一个月内拿不出像样成绩来的,就给以相应的处置。如何?”</p>

<p>“可以。——另外,还</p><p>有一件事。”</p>

<p>旺季“咚”的敲了一下桌子:</p>

<p>“关于盐、铁、茶叶……”</p>

<p>旺季的第二个奏议,让刘辉陷入了沉思。……暂且不论关于冗官的处置,但就这一条奏议来说还是很有道理的嘛。</p>

<p>但是像是为了阻止刘辉说话一样,悠舜的羽扇向刘辉一摆。转头看去,悠舜的表情和刚才不太一样,很罕见地显得有些僵硬。</p>

<p>“……关于这一点,请让我有所保留。过后我必当有所提案,还请旺季大人稍等一段时日。”</p>

<p>委婉的口气和笑容。悠舜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神色。</p>

<p>接下来又处理了几个议案,刘辉却渐渐有些心神不定了。</p>

<p>刘辉偷偷瞥向独自坐在一边、好像要把自己埋在座椅中的仙洞省次官羽令尹。因其身材太小,刘辉只能看得到他肩膀以上的部分,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沉默着。</p>

<p>(……不对劲,吓人哪……)</p>

<p>要是像往常一样,羽令尹应该会为了追问刘辉娶亲问题,而虎视眈眈两眼放光吧?但是因为刘辉也没有做好反击准备,所以也不敢故意招惹到他。</p>

<p>刘辉和羽令尹目光交汇之时,羽令尹似乎微微笑了一下,雪白的胡须轻轻颤动着。</p>

<p>(……这人,打什么主意呢……)</p>

<p>相当相当恐怖。</p>

<p>刘辉对现在正在进行的“反击”,能起到什么影响呢——</p>

<p>“接下来是最后一条提议,铸造比以前更难仿造的新货币。”</p>

<p>听到悠舜的提案,刘辉用余光瞥了一眼旺季,他的脸上一丝变化都没有。</p>

<p>铸造新货币的提案一致通过,这天的会议到此结束。</p>

<p>“……对不住了……都怪孤太过愚蠢……”</p>

<p>宰相会议结束后,看着沮丧得一下子趴倒在书案上的王上,悠舜侧过了头。</p>

<p>“偶尔犯犯傻也没什么,否则不是活得太累了吗。今天的事不必放在心上。”</p>

<p>“身为一国之主犯糊涂不是会坏事吗?”</p>

<p>“不是那样的,像燕青那样的,屡屡犯傻拿着州府的欠条到处吃白饭,不,应该说是白吃白喝,跟他比起来您这就完全不成问题了。甚至可以说,您是过于努力了。”</p>

<p>那是因为你选的这个比较对象的原因吧,刘辉暗想。不过这个从悠舜口中很爽快地说出来的“过于努力”更让人惊讶。</p>

<p>“……孤……不努力不行……”</p>

<p>“当然了,不是让你丢下政事整天游玩,我是觉得你什么事都想要做到完美,太过紧张了。”</p>

<p>悠舜边说,一边露出一丝苦笑。……简直就是在说过去的自己嘛。</p>

<p>“王上没有必要完美。而且那也是不可能的。正是为了弥补王上的不足,我们臣下才会在这里,弥补之后能够圆满就足够了。说的极端一点,如果王上能听得进百分之九十九的谏言,那么国家就能够治理得好。如果王上在该振作的时候能好好振作,臣下就能放心了。虽说不能轻视政事,但是如果稍稍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官吏们就会有觉得‘偶尔王上会有些考虑不周,这些地方得靠我们来弥补了’,由此会独立思考的官吏就会渐渐增加。而王上要是什么都想靠自己做好的话,就会渐渐听不进别人的谏言了。”</p>

<p>悠舜的话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原先紧紧束缚着刘辉的无形绳索顿时解开、消失了。</p>

<p>“臣以为,一个好的王,不是一个人什么都能做的完美的神仙一样的王上。对您的努力,作为一个臣下,我非常欢迎,但是这期间不管犯了什么过错,也没有必要一直沮丧下去,我一定会帮助您的。”</p>

<p>他并不是试探什么,或许是正如他所说得那样,他把留在刘辉身边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p>

<p>亦即是说,为了把他留在身边,刘辉并不用特意去做什么。</p>

<p>“只有一条希望您能做到——从我开始,不管谁向主上进言,都希望您能把话好好听进去。对方是官吏也好,路边玩耍的孩童也好,都要一样对待。顺耳的话听个大概就好,刺耳的话要把它当作庶民的心声听进去。我只有这么一个请求。”</p>

<p>刘辉点点头,抬起头看着悠舜温和的脸庞。</p>

<p>“……我感觉,悠舜大人只对我说顺耳的话……”</p>

<p>“那么,那些话也只听个大概就够了。这样您大概就不会有真正让我生气的时候了。”</p>

<p>“嗯,好的……”</p>

<p>悠舜一边微笑着,一边低头看着今天宰相会议的纪录。</p>

<p>“不过,实际上,主上这次的略微失策也确实是件好事。对方也一时糊涂让我钻到了空子。——以前还有些担心……不过这一下,说不定能将错就错、迎头反击。”</p>

<p>听到“担心”一词,刘辉不禁想起刚才在宰相会议上悠舜曾有一度露出了严肃的神情。</p>

<p>“……悠舜大人,关于旺季大人提出的那条有关盐、铁、茶叶的提案……”</p>

<p>“如果,我表示反对呢?”</p>

<p>“……我倒是觉得可以的,又不是说要让国家专营……”</p>

<p>“我知道了。既然旺季大人提出了议案,近期找个时间好好说说这件事吧。在此之前,关于我为什么要反对,有空的时候还请陛下动动脑筋考虑一下。全当作锻练脑力好了。我不会擅自作什么决定,所以请陛下尽管放心。”</p>

<p>相比于正确解释,悠舜的语气似乎更注重在“考虑”上,刘辉一边揣度,一边点了点头。</p>

<p>“本来我就考虑要整顿人事,所以这次提出整顿倒也没什么,只是,让我担心的是秀丽。”</p>

<p>刘辉吃了一惊,曾在茶州一同共事的悠舜理应对秀丽十分了解才是啊。</p>

<p>“秀丽的话。你们不是曾在茶州一同努力时已经有所了解了吗?”</p>

<p>悠舜对年轻王上的话报以一丝苦笑……他并不是怀疑秀丽的能力。</p>

<p>可是这里已经不是所有官吏都是刚毅之士的茶州府了。这是在朝廷了啊。</p>

<p>悠舜将一丝忧虑埋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如今对他,和王上一样,已经帮不了秀丽了。能做的,唯有相信她自己的能力,为她祈祷而已。</p>

<p>“……是啊,只能希望是这样了。”</p>

<p>“——啊?”</p>

<p>吏部尚书室里,从黎深那里听到宰相会议内容的绛攸禁不住惨叫一声。</p>

<p>这下坏事了!——由于受到过度打击,他的脑海里一时只能反映出这么几个字。</p>

<p>黎深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p>

<p>“还好有悠舜在,替你跟小儿王上把你们自己掘下的漏洞堵上了。”</p>

<p>“…………”</p>

<p>“跟你说过目光要放得长远些的吧?就是因为你只看到眼前的事情才被人家有机可趁。是不是以为在冗官期间不会有什么事?幼稚!才当了区区八年官,以那些老狐狸为对手你哪有资格掉以轻心!”</p>

<p>养父的一通教训说得绛攸哑口无言。</p>

<p>“……既,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p>

<p>黎深横眉道:</p>

<p>“蠢货,我凭什么要替那个拖着鼻涕的小儿出主意?听好了,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对王上对政事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可能会利用他,但是绝不会帮他。过去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要不是为兄长和秀丽的事,今天我都要笑他活该了!”</p>

<p>虽然有些扭曲,红家宗主黎深的这番冷漠话语,实际上也正是红家一族姿态的写照。</p>

<p>冷静地观察政事和国情的动态,却又绝不深入,不该出头的时候决不出头。正是因为这样,红蓝两家才能一直保持名副其实的望族地位。</p>

<p>毫无疑问,只要一旦作了决定,黎深就能毫不犹豫的抛下国家和王上,就像一年前红玖</p><p>琅冷漠地停止了城中机能那样。对他们来说,最重要最值得保护的不是王上,也不是国家,而是红家一族和归属在红家保护下的人民。政治不过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的策略和手段而已。</p>

<p>——突然觉得腰间佩挂的雕着菖蒲花图案的玉佩变得重了。</p>

<p>(那么,我呢——?)</p>

<p>那代表的向王上全心尽忠的誓言啊。</p>

<p>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带着阴影,一点一点地开始显形,那时某种以往从未察觉到的东西。</p>

<p>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养子的黎深,对着扇子轻轻叹了口气。……傻瓜啊。</p>

<p>“你那是什么表情?又不是你的错……”</p>

<p>“嗯?”</p>

<p>黎深使劲摇着扇子:</p>

<p>“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出了错。但是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吏部侍郎,你的任务不是辅佐王上而是协助我工作,你甚至都不够资格出席宰相会议。你好像都忘了你是应霄太师的邀请被借用的,你不管说了些什么都不过是一般的闲话而已,而最后听取了你的闲话作了决定,那就是那鼻涕小儿的王上自己的责任了。你说是不是?”</p>

<p>黎深的话让绛攸一愣。</p>

<p>而且,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若说是,就代表意见只是说说,什么责任都没承担。若说不是,那就等于自认为不是协助黎深的部下,而是属于王上那一方的人。不论哪一样解释,都是绛攸不能承认的。</p>

<p>黎深很清楚绛攸陷入混乱的原因,但是却什么也没说。</p>

<p>不管他本人是否明白,黎深还没有蠢到对已经成年的养子指手画脚的地步。而且最终结果会怎样,对黎深而言,无关紧要。</p>

<p>只要是绛攸他自己的决定,不管他最后选择了哪条路,都没有关系。</p>

<p>想起悠舜,黎深皱起了眉头。</p>

<p>……因为这些悠舜都明白,所以才比较麻烦。</p>

<p>“啪”的合上扇子的声音,让绛攸抬起了头。</p>

<p>黎深拿着合上的扇子赶着绛攸。</p>

<p>“好了,别再想那些没有用的事了,赶快开始工作。知道吗?现在处于紧要关头的可是秀丽。而且向秀丽发出面临撤职危机的通告是你我的工作,这都是拜那个蠢货陛下所赐啊。”</p>

<p>门下省长官旺季认同的应裁减的人员名单,其中不可能没有秀丽的名字。</p>

<p>“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在吏部工作吧,没时间在那个拖着鼻涕的王上周围瞎打转,听到没?”</p>

<p>“是……”</p>

<p>绛攸点点头,内心某处似乎也为自己有了些整理心绪的时间而感到一阵轻松。</p>

<p>晚上,工作暂告一段落的葵皇毅起身打开窗想透透气,薄暮中突然飞过来一个红红的东西。</p>

<p>反射性地想打落那东西,飞到眼前是才认出那是个苹果。而同时,也发现了把它扔过来的家伙。</p>

<p>“以为是血吗,皇毅?”</p>

<p>从窗下扔苹果过来的晏树微笑着,看着带着一幅厌烦神色把苹果接在手里的皇毅。</p>

<p>“你,工作过于拼命了哦。”</p>

<p>“……是你太过清闲了吧?”</p>

<p>“这话倒叫人意外了啊,明明是你害的我工作负担大大加重了。”</p>

<p>“咔嚓”,听声音,像是在窗下直接啃着苹果。</p>

<p>“关于冗官的处置措施,传达到了。”</p>

<p>“是吗?那也是因为朝廷不需要没有任何用处的官员啊,趁早打发掉好了。”</p>

<p>“那,榛苏芳也被处置了?”</p>

<p>“大概是觉得把他跟他爸一样处以严刑,能起个杀鸡给猴看的效果。原来在工作上没能出过什么力,在工作生涯的最后能派上这点用场也好。”</p>

<p>“听说是受那个拼命三郎的红秀丽所引诱……”</p>

<p>“尽做些没意义的事情,那也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姑娘,轻易就被眼前事物所迷惑。”</p>

<p>皇毅冷冷地说完,随手把一口都还没吃的苹果像装饰物一样搁在了旁边的架子上。</p>

<p>“不管怎样,是不是完全没用的人,这一次一试便知,拭目以待吧。”</p>

<p>“……可不要太苛刻了哦,人家可是个女孩子。”</p>

<p>“别说傻话了,是她自己挤到这种地方来的。这种没出息的借口在这里可行不通!”</p>

<p>风吹过树梢,传来了沙沙的声音,也传来了微微一声苦笑。</p>

<p>“是啊。好吧,那么你苛刻的部分,就用我的温柔去补偿好了。”</p>

<p>对念叨着要抽空去找秀丽聊天之类的好友叹了口气,皇毅连透气结束的招呼都不打,唰的关上了窗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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