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破坏者第三章

3*1“早上好。”叶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滨门陆的脸就在仅有几厘米距离的地方。“——”理解现状用了三秒钟。“已经是早上了，早上好。”陆以一副奇妙的表情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她会在枕边正座着，从正上方探头看着叶的脸。因为睡觉而散乱的头发和看上去很柔软的嘴唇，就停在叶的鼻尖上——“呜哇——哇啊啊啊啊啊！”叶从毛毯中钻了出来，一直退到墙边，满脸通红地抗议道：“搞搞搞搞搞什么啊你！从哪进来的！啊，窗户吗！不对，再怎么说也太没常识了吧。趁我我我我熟睡的时候来袭击，打算干什么！”“看看这个。”完全没有在意的陆接通电视机的电源。“——请到有关的专家。像连日来由恐怖活动带来的破坏行为正从海外传播开来的形势下，关于今次的事件有怎样的看法——“似乎是向全国播放的早晨wide show，播音员和评论员正在和穿着西装一副学者样子的人物议论着。“这次的事件增加到现在这种程度，呃，不得不说这会引起危险性会变得非常巨大的推测呢，毕竟今天受到不明袭击的地方非常特别。这所设施，德国的国立研究所是——”“……！”叶的心脏咯噔一跳。“这个地方是国营的化学技术研究所，呃，同时从国际性的角度来看也是极度重要的设施。当然一来那里很多东西都是国家机密，二来至今仍未公布受到什么损失这点也让人在意。虽然这只是假设，不过受到严重的损失的可能性也是……”“犯人那边没有发出声明这点，当局似乎也很迷惑呢。根据当地报纸的情报，袭击这座设施的人看起来是受过训练的士兵——”“Doku……德国的研究所被袭击了，昨天晚上没跟你说吗？”从露出僵硬的笑容的陆的脸色可以看出不安的心情。“直奔主题吧，希望能给我们预测一下，这次的袭击了引起了怎样的损失，和这一连串的恐怖活动之间是否存在关联性这两点。”“说到损失的话，嗯，毕竟是化学研究所，有可能被抢走最先进的化学品或者精密仪器之类的，然后可能转手赚钱呢。”“恐怖活动间的关联性呢？”“应该考虑成不同的事件吧，因为没有犯罪声明。而且，要使用那种特殊的东西，高深的专业知识是必要的，也需要对设施内部非常熟悉吧。比起恐怖活动，以金钱为目的而计划的强盗事件的可能性——”“——无聊”叶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抢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诶？”“单纯的偶然，不过是以金钱为目的之辈趁着世界正因恐怖活动而失去冷静之际露出贪婪的爪牙而已，马上就会被当局抓捕的。”“是、是这样吗？”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真是个感情都会写在脸上的少女。“因为Doku昨天吓人啦，所以陆一定——”“比起这个，”叶用毛毯围着身体，脸色涨红。想起刚才陆的嘴唇，用指甲按着自己的嘴唇，移开了视线。“没有对、对我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吧……”陆咚地侧了一下头。“奇怪的事情？”“所、所以说，那个……趁我睡着的空档，对我的身体……”陆吃了一惊，她也满脸涨红起来。“笨蛋！为什么陆要、对Doku什么的！什么都不可能做吧！”“真、真的吗……？”“别红着脸低着头！去死！”陆捡起笔扔了过去。额头吃到攻击，叶也激动了。“你这家伙！只是非法入侵还不满足，还要做到性骚扰想将错就错吗！”“谁性骚扰了！自我意识过剩！你这老古董！”“说我是老、老古董？我可是天才喔！才不是那种敲敲就能修好的收音机之流！”“什—么天才啊！明明什么了不起的人这些都全是骗人的！你这大骗子！”“说全都是骗人的……不、不可饶恕！这样的话得展示下实力了！给我出去！”“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啊！——真弱！”“这、这家伙——啊”叶被轻易地放倒了，演变成了陆压在叶身上的状态。两人发现一个人影，正从庭院对着的宅地外看着这边。大概是偶然地经过这里的吧。拿着鱼竿的孩子，是春正。“……不”陆脸一直红到耳根，说着些什么。一对穿着单薄的男女，而且还是少女压倒少年的形态，互相揪着对方的衣服——看到这种状况，春正欢天喜地地跑开了。“陆姐姐在H啦！Doku也在H！”“不是啊！”陆尖叫道。“等等，阿春！喂啊！”满脸通红的陆从窗户飞奔到庭院，回过头说道：“我去在传到谁那里之前截下他！——喂，你在害羞个什么劲啊！”“你、你的目的果然是这个。”“不，不是的，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可以不要再会错意了吗？”陆一脸认真地做出了停止的手势。“好了，Doku快去换衣服！等会儿会回来接你的！”“接我？”“想要台手机对吧！等会要去北谷（Chatan），所以说也会带上Doku的！”陆一边留下这样的话一边跑远了。虽然只是原田径队的她用漂亮的跑姿疾驰起来，但从背影都可以看到耳朵都在发红。“CHATAN？”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似乎是要带他到买手机的地方。“……”真是个吵闹的早晨，感觉有如被台风迎面吹过。叶捡起落在地上的遥控器，再次打开了电视。“这所德国的研究所正在进行着涉及许多领域的研究——”转了一下频道，不过每个台都全是放着相同的话题。虽然看起来引起了很大的骚乱，但在这里并没有紧张感，而像是事不关已的沸扬。实际上也是在遥远的异国发生的案件，所以也可说是理所当然。但是假如这个国家被恐怖活动所波及的话，会变成怎样呢——很容易想象得到，正因是习惯了和平的国家，反应会更加强烈。“——是偶然。”叶在起居室坐了下来，将毛毯披到头上。冷汗从全身涌出来。“我对那所研究所很熟悉这件事也是——”看着电视的叶的脑海里，浮现出受到袭击的研究所的内部结构。不仅仅是建筑物如何建造，还有主要的研究人员的面孔，保安的配置情况。还有就是封印在研究所在深处的、令人畏惧的灾厄——所有的这些，都保留着鲜明的记忆。“知道有关‘地狱（Hell）’的事情也是……”刚才在陆的面前的平静是装出来的，其实内心是被不安和焦躁感占据。看到新闻画面的时候，也是几乎要惨叫出来。此之外，没有更深的意义——“……”看到脚边的录音机，叶咕地吞了一口唾液。昨晚发生的事。叶带过来的行李里，证明过去自己的痕迹的东西消失了。录音机里录下的声音也是——明明是年轻人的音色，听起来却是像要寻死的老人般的疲惫的声音，与得意洋洋地在那霸机场下机的叶判若两人。“我……”看着贴在墙上的笔记。破坏者（Demolisher）——叶从那些文字上移开了目光，用颤抖着的手拿起了录音机。“8月13日。今天风势有点强——”为了掩饰颤抖而蜷起了身体，叶说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平稳的早晨——”那个从录音机听到的低沉的声音，——大骗子。仿佛在他的耳边如此低声说道。3*2“你、你啊——”在国道上奔驰着的面包车的副驾驶座上，叶抬头看着坐在驾驶席上的男人。“应该不会从拳头伸出艾德曼合金造的爪子的吧……？”【注：A金刚狼】“啊嗯？”留着胡子、目光锐利、而且体格充满肌肉感的男人用力瞪了叶一眼。那个样子，与某个好莱坞电影中的超能力英雄如出一辙。“说话的时候就清楚地说出来！女人吗！用上丹田发声！”日本产的休•杰克曼【注】从方向盘抽出一只手来，朝叶的肚子上抓了下去。【注：休•杰克曼，就是电影中饰演金刚狼的那个演员】“咿呀！别随随便便地摸啊！这可是性骚扰！”“喂，太纤细了吧，看起来真的像女人呢。”“痛、痛啊！别捏来捏去啊！看、看着前面开车！”八座的面包车内一股海腥味。驾驶席的门上的储物格子里放着对有点脏的劳作手套和钓饵，仪表板上装饰着一个带有弹簧的金枪鱼玩偶，而叶的脚边则放着一个除了碍事以外什么都没有的空的冰箱。如果说杰克曼的兴趣就是手工的话，叶愿意到曼哈顿的时代广场去光着身子跳舞。“照琉姐在一个人吃薯片！明明是夏哥拿来的，太诈了！”“又不是只有照琉一个！陆姐和佳织姐也吃了！”“照琉，吃太多的话会发胖的哦？难得这么纤细。”“喂，阿春，还有糖来，给你吧。”“阿夏真是的，又宠照琉了。不可以喔，照琉，要好好分给大家吃喔。”放下了座椅的后排座位上，五位少年少女闹得正开。陆、照琉、夏生、春正，还有佳织。“不过样子还真是苍白啊。不如带你去钓鱼吧，钓鱼，到外头去。”一边这样说一边做出拿出鱼竿的动作的杰克曼——听说是夏生和春正的父亲。“我拒绝。自从乘上的船翻船和大白鲨对决以来，我就发誓不会坐3吨以下的船了。”为何叶会与这样的岛民同行长距离的移动呢？理由是这样的。首先是陆和照琉、佳织三个人准备到闹市游玩，而夏生听说后，就变成和弟一起同行了。然后似乎要到街上办点事的杰克曼开车出来，同时带上想要买手机的叶的这么一个情况。“我的船才没那么弱不禁风。好，下次让你坐一下。”“这样的话，为了不输给鲨鱼，至少等我也改造成金属骨架后吧。”叹了口气的叶坐着的座位，突然摇了一下。“现在要去的北谷呢，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的喔。”是佳织，她从后伸出身子，微微地笑了。垂直的长发也好，优雅的服装也好，都是在岛民中唯一一个能给人都市人印象的。“因为那里也有商店，所以觉得能买得到手机吗？”“毕竟那就是目的。”“说起来从陆那里听来的，”佳织笑眯眯地把脸往叶靠近，小声地说道。“关于帮我让陆重回田径的那件事……听说只是单纯地惹她讨厌而已哦？”“咦？不、不对，那个是——”“还有，听春正那里也听到了令人在意的事情呢。今天早上的事情……”佳织的双手无声息地将他的头扭向那边。那冰冷的手的触感，令人背脊发寒。“那、那个小鬼……！而且为什么偏偏告诉了这家伙——”“外来者……对陆做些奇怪的事情的话，是不可原谅的哦？”“咿—！为什么手这么的冰冷啊！放、放手！”[图]“佳织~，阿夏给的糖。Doku也要吗？”“嗯，谢谢了陆。啊，Doku说不用了。”带着大小姐般的笑容转过头去的佳织回到了后排座位。看着被解放而放下心的叶，杰克曼愉快地笑了。“不过是这两天才来而已，看起来关系很不错啊喂。”“给我说一下和恐怖电影中被电锯迫近的女主角一样的台词试试看，那毫无疑问正代表我现在的心情。”叶擦了擦冷汗，望向了窗外。面包车奔驰着的国道沿边上，是延绵不断的树林。“知道那里的对面有什么吗？”不过是不知不觉凝视起来，但似乎杰克曼注意到了叶的视线。叶回答道：“嘉手纳飞机场，以第18飞行部队为首的美国空军驻扎的美军基地。”“噢？知道得很详细嘛。莫非是迷这个的？”“单纯作为知识了解而已。”“哼，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要变得不仅仅是知识了。”杰克曼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微笑道。“因为只要住在冲绳，即使不愿意也得和它一起生活。”“即使不愿意、吗。”“没有不愿意就最好不过了呢。”【注，本句不明，翻译为推测（0843）】杰克曼轻轻一笑，之后就没再说关于基地的话题了。作为居住在冲绳的人，至今为止应该面对过各种各样的问题吧。对新来的叶不说有必要以外的事情这点，说不定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将如此规模的军力集中在一个岛上，这在世界上也很少见。作为对全亚洲范围的牵制力量是否有必要这样做，这点上意见大概有分歧吧。”对于叶的话，杰克曼只是微笑却一句话也没说。被迫成为牵制力量的代价的，不是其他人，而正正是他们。“会和初次见面的人谈论政治、宗教之类的话题，我是不是有点愚蠢呢？不过，像这些军力消失的时间这种问题还是知道的。”“嗬，什么时候呢？”“世界变得和平的时候……或者是世界终结的时候。”这种力量被认为不再是必要的。或者说为更强大的力量所取代。过于强大的力量，只会以这种方法被消灭【#存疑==0843==】“现实性上来考虑的话，后者可能性更高……不过，这种想法稍微变得不得不改变一下了。”叶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倒后镜。镜中映照出来的，是一排欢快地打闹着的傻瓜面孔。“世界，说不定是意外地和平。”杰克曼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至少这座岛，是叶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和平的地方，即使是与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军事力量为邻。“因为是英雄的天敌呢，”叶远眺着窗外，低声喃道，“和平这种东西。”没错。像是彷徨和记忆混乱之类。身处如此和平的岛上的自己是什么人——叶对此开始变得搞不懂了。3*3“新签约的是吧，非常感谢。请问监护人在吗？”“没有这种人在。”店铺内饰是显眼的橙色。叶正面对着总是露出营业式微笑的服务员。“我想换成新机种。陆姐，买吧。”“别为难人啦，陆也是用海姐留下来的旧机。”“哥哥，我也想要手机。”“上中学之前就忍耐一下吧，有时也会借我的给你用的。”“啊，这个似乎挺可爱。陆，快来看一下。”叶他们现在正在位于北谷镇的手机专卖店里，那是把他们在这里放下的杰克曼——夏生和春正的父亲为了完成自己的事情而离去后的事情。叶坐在柜台边上，其他人则在浏览陈列着的机体。“因为我不是有被保护的必要的弱者。”服务员的女性是位年龄在二十前半、有点吊眼梢的漂亮的人，无论是什么状况，营业式的微笑姿势都是非常地专业。“……未成年人签订合同的时候，是需要有二十岁以上的人的同意的。”“是所谓的连带担保人吗？”“也是呢，这样想也是可以的。”“手机本身用现金支付，使用费预付也没问题，这样呢？”“实在非常抱歉，但是我们有规定……”“Doku，怎么了？”留意到叶和服务员在争论着，陆走近过去。“如果有双亲或者二十岁以上的兄弟姐妹的话，以上任何一方都可以……”“没有那种人在。”叶平静地答道。陆和正在看着陈列机种的照琉她们一脸惊讶地看向这边。“钱的话我有，没有担保人的代理服务或者和这类似的东西。”“实在非常抱歉。”代替苦笑着的服务员，照琉跑到身边。“有钱？Doku是有钱人吗？”毕竟是在大街上，照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全身围满毛巾，但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戴起了巨大的太阳眼镜挡住了脸。“嗯？毕竟至今为止为国家、军队和企业的研究等提供协助，取得了很可观的报酬，而且也有专利。只算日元的话有十亿左右的储蓄吧。”“十……！嗷嗷嗷嗷嗷嗷嗷……！”照琉颤抖了。照琉以外的几个人则是互相看了几眼。“又开始了，不要再跟照琉开玩笑了，Doku。”“开始？我可不记得让什么东西开始了。”“十亿……！全部给我！”“为毛啊！贪心也得有个度啊！夫妇间的离婚仲裁也至少分得一半吧！——切，既然这样的话。”叶一边推开双眼变了色飞快靠过来的照琉，一边盯着陆。虽说本人是十五岁，但从那种体型和样子来看可以想得到其它可能性。被人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陆反射性地用双手掩着胸口。“什、什么啊？”“你……实际上难道不是已经有孩子的母亲之类的吗？如果是的话我就雇你做保证人吧。”“什……！”陆一脸大受冲击的样子僵在那里。很遗憾看来并没有谎报年龄的才能。她身后一边轻轻地微笑着、一边无声地做着“杀了你哦？”的嘴型的佳织样子很恐怖。“阿夏……陆我的样子有这么老吗……？”“……像、像成年人！陆的样子真像成年人呢！”叶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搅你了。”“嗯？”“合同不签了，这次决定放弃。”叶这样说着，走出了商店。陆她们马上从后跟了上来。“这样好吗，Doku？要不陆拜托一下阿妈——”“不需要。本来就不打算拜托别人。”“明明还求陆当个孩子他妈……”“那是开玩笑。后面的女人很恐怖，所以别当真。”陆回头看看佳织。佳织“？”地可爱地侧着头一直在装傻。“之后会在这附近随便走走，然后叫辆出租车回去的，就这样。”“哎？会给你带路的喔？第一次来北谷的吧？”被夏生叫住，叶哼地笑了一声。“这种程度的地理情况就会迷路的年纪，我从会说话之前就毕业了。再者看管你们这些小鬼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干。”“哎？陆我们是被看管的立场吗？”“Doku真臭屁。”甩开陆和春正的抗议，叶一个人向前走起来。说是随便走走，叶走向行人较多的地区。汽车从国道不断地驶进来，宽阔的人行道上行人往来熙熙攘攘，玩具般的西式建筑林立，远处可以看到像是摩天轮的巨大圆环。用英语写着字的广告牌映入眼中。美浜美国村。似乎这是这条路的名称。不只是当地的年轻人，一眼就可看到应该是观光游客的轻装的人们，除此之外还能零星地看见外国人的身影。“看来不像是能买到空调的零件或者电脑的地方呢……”只要看看视线所及范围内的店铺或者过往路人的行李就一目了然了，他们手里拿着的都是冰棍或者果汁，再有就是购物袋。大概对于当地人来说这里是游玩的场所，对观光游客来说也是以购物与娱乐为目的吧。“只吃一下午饭就赶紧回去吧。”“照琉推荐的店在那边。”旁边马上转来了声音。被巨大的太阳眼镜遮住面庞的少女就在旁边走着。“……”叶扫视了一下附近，只有身边这个少女，并没有看到其他眼熟的面孔。“给，请喝果汁。”是照琉，她将装在纸杯里的饮料递给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要问为什么……那不过是想和Doku一起玩了啦。”照琉移开视线，一脸害羞似的鼓起了脸。“和我一起？所以说，为什——”照琉毫不在意地挽起了皱起了眉头的叶的手臂。叶不经意间心动了一下，然后发现了某件事。虽说现在还小，不过照琉确实是长着一副很有潜力的外表。耀眼的金发和雪白的肌肤，加上大大的瞳孔，不说话地站在那的话，是一副相当引人注目的容貌。“原、原来如此。虽然对小孩子没有兴趣……不过既然你对我如此在意的话，这边也不好意思——”“ATM在这边喔，总之先拿个一百万元左右，去吃大份的牛排吧！”被引导到正正ATM前，叶嘟囔了一句，“Fuck……”“欸，为什么！莫名其妙！”“这是我这边的台词！”叶拿出钱包，将现金卡插进机器里。“一百万元，一百万元。”“不要唱。不要拍起拍子。”伴随着电子音，卡片被吐了出来。液晶画面上显示着提示信息。“海外的银行户口不能提款吗？所以说乡下地方……”试了一下其它卡片，但果然还是不受理。插入信用卡也是一样，显示的文字没有变化，——您的卡片现在无法提款。始终如此。“……”就这样叶一元都拿不到地走出了自动门。“为什么全部都用不了……美国政府干的好事吗？不，这没有泄漏过给任何人……首先，那群家伙如果是知道这个账户的话，应该会为了抓住我的踪迹而不冻结账户，放我走然后设下包围网才对……”在呆呆地低语着的叶旁边，照琉夸张地叹了口气。“太失望了……先行投资打水漂了。”看来给叶的果汁是打算用作先行投资。“Doku实际上是穷人呢。午饭……我来请吧？”“别、别用可怜的目光看我！别看不起我！请小鬼吃饭这种志气和服务精神的话还是有的！”“请我吃饭吗？太好了—”虽然无法信服，但因为接受了行先投资的果汁，所以也没办法。十几分钟后，叶和照琉来到了一间外墙刷成粉红色的小店前。坐到室外摆放着椅子和圆桌上，一边看着路过的行人一边吃着玉米面豆卷（Tacos）。【注：玉米面豆卷（Tacos），一种墨西哥食品，在美国也很流行。】“这不是牛排。”照琉一边像松鼠般的用玉米面豆卷（Tacos）塞满嘴，一边表达着不满。玉米造成的饼底上放着牛肉馅饼和洋葱，上面蘸着洋菝葜汁。【YJ：洋菝葜这货真看不懂是什么东西……】“既然是进连预约都不需要的餐馆，还是吃吃垃圾食品来得强。”叶也在吃这个。“因为好吃所以原谅你。”“你是哪位大人啊，一直都有别人请你吃贵价的饭菜吗？”“嗯，像冰棍啊十元的巧克力啊口香糖之类的。”“那种是叫喂养……”“明明是难得由我来跟你约会。因为Doku不受欢迎，这是第一次约会对吧。”“别随口断定。我啊可是相当地受欢迎，甚至做过有名的好莱坞女演员的护卫。”“好莱坞女演员？好厉害！”“之后，那女演员变成只剩下脑袋被做成了枝形吊灯的装饰品。”“……”“当然我找出了犯人，让他付出了代价。”叶一面说着不着边际的杂谈，一边注视着现金卡。因为这张卡使用不了这件事，莫名其妙的不安在胸中穿过。因为是除叶之外没有任何知道的户口，拿不出钱——这种事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知道叶失踪了、想要找出叶潜藏的地方的人有很多，叶的粉丝中的代表、同时也是优秀的助手的那个女人是肯定的——美国当局或者CIA等应该也是红了眼地搜索着叶。刚才也已经思考过了，如果账户的存在被他们获悉了，应该会以此为线索来掌握叶的行踪吧，而不会采取冻结账户这种下策。如果说有除他们之外能够干涉叶的账户的人在的话——就只有账户的主人，沙藤叶本人而已。“……”跳的一下地，一丝轻微的痛楚在叶的脑袋闪过。伴随焦躁而来的不耐烦，从叶的脚下无声息地袭来。注视着现金卡的叶头痛越来越厉害——“哎呀，风逐渐变大了。”被侧面吹来的风吹动，照琉的太阳眼镜滑了下来。叶回过神来。“……今天没有围着毛巾呢。”叶隐藏着内心的焦躁，嘴上说起无关重要的话题。像是退潮似的头痛消失了，无法言表的不安也逐渐消散。钱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是些微不足道的问题——在心里说给自己听，停止深入的思考。把问题推后这种做法并不是自己风格的判断——但是，现在应该将精神全集中在完成论文这件事上，而不应该为些小问题费神。“在这种大街上围毛巾的话，只会像个怪人。”照琉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副脸上则戴着一副非常奇怪的太阳眼镜。“这副太阳眼镜又是怎么想的呢？”“这是没有办法，因为照琉是偶像，太显眼的话会很麻烦的。”叶侧了侧头。虽然试着稍微考虑了一下，不过即使是用叶的智力还是无法理解她的话的意思。“啊！那个人、刚才在看着照琉！露馅了的话会被围着要签名的！”照琉一边说着，一边从走过人行道的一家人背过了脸。叶看到的是那家人指着的似乎不是照琉而是摩天轮那么远的地方。“……？”“什么啊，这种眼神？”被照琉瞪着的叶把最初的疑问问了出来。“日本里所说的偶像，通俗来说就是那个吗，一边唱歌一边跳舞……”“当然了。在冲绳有有名的演艺学校，至今已经涌现多位名人。”【注：冲绳确实有演艺学校，不过这里就不具体百科了。】“这座岛上有那间学校，和你自称是偶像之间有什么关系？”“所以说，照琉！是在那里上学的！不久前也终于初次登台了！”一脸得意地探出身子的少女，微妙地移开了视线。“虽然是在本地节目中出现了大概两秒。”“这样就被围着要签名的话，不会觉得就像是倒映在电视里的灵异现象吗…”【注：===0857===】“现、现在开始呢！从现在开始会变得出名的！”照琉满脸通红地坚持道，玉米面豆卷的切片飞到了叶的额头上。叶擦了擦额头，鼻子一哼。“变得出名之后，想做什么呢？”“赚大把大把的钱，受万千粉丝追捧，和世界最有钱的人结婚，每日都过着游玩的生活，在此之后……”“纯粹的欲望块团呢。”叶感到愕然，而照琉则是非常当真，幻想着理想的未来，双眼放出光芒。看着这样的少女，叶的脑海中的记忆苏醒过来。叶降生到这个世上的瞬间，被许多人围着。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叶的身边离开——最终彻底的孤独降临。变得孤独之后增加了的是敌人。羡慕、尊敬、期待——和要涂满这些似的巨大的妒忌、嫉妒，以及憎恶。说到增加的话，支持者也是一样。尊敬、憧憬、崇拜着身为天才的叶的人也有很多。其中也有很多名人或者才华横溢的人，因为仅仅是要理解叶的才能，就需要有相当程度的才智。但是，这样的“支持者”也好，结果还是变成了叶的敌人一般的存在。他们最后在脸上浮现的，是嘲笑。英雄的叶的使命——“放弃吧。”叶这样说道，照琉愣了一下。“变得出名这种事，没有一点好的。”也许是对照琉的天真感到厌烦吧。叶心中生出一丝焦躁。“你没有那种才能，反正只会落得个出丑然后逃跑的结局吧。”“……”照琉似乎未能立刻理解他说的话，但是很快就涨红了脸。“明、明明完全不了解照琉的事情，凭什么——”“我是知道的，要说为什么，因为我就是天才。”叶笑道。“你是没有才能的，无用的努力之类的，还是给我早点放弃吧。”在用这句结束谈话之前——吃到一半的玉米面豆卷击中了叶的脸。而且在因玉米面豆卷而畏缩了一下的空档中，空空如也的腹部吃了一记箭一般的拳头的刺击。“咳嗬！”“Fuck！去死！”照琉含泪怒吼道，然后从这里飞快跑开了。看着她的背影，叶叹了口气。“不会被爹地骂吗……？”在从周围集中过来的视线下，叶擦干净被玉米面豆卷弄脏的脸。这下子应该不会再有小鬼缠着了吧。叶这么想着，心情感觉舒爽——但是看到满脸怒气的滨门陆她们从远处走过来——“那个果然是有孩子的母猴呢……”叶感受到生命危险。3*4对于一直做着攻击预测的叶来说，避开甩过来的巴掌很容易。但连续攻过来的踢击就无法回避了。“呀！”从侧腹被踢飞，叶从椅子上滚落下来。“给我向照琉道歉！”扬起了眉头的陆向叶直伸出食指，夏生、春正和佳织也瞪着叶。周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客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切……比起语言还是先使用暴力吗，还真是典型的猴子的行动顺序呢。”叶一边按着侧腹，一边瞪着藏在陆背后的少女。作为告密的本人，照琉向叶伸了伸舌头。“没有才能什么的，不能随便对人说啊！”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但陆似乎真的生气了。“特别是照琉她受不了太大的打击的！因为一直都是被溺爱着的！”“那还真是可以认为对于教育她来说不坏呢……”“向照琉道歉！”叶站了起来，举手制止了想要走过来的店员。“道歉？这种事情，我这辈子从来没做过！我什么都没做错，只是给她做了次演习而已。”陆她们皱起了眉头。“听说这家伙想要成为世界上最出名的人吧。接受着世界上最高的评价的人，同时也会是世界上饱受最强烈的批判的人。”叶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一笑置之。“不可以轻易地对人说？别搞错了，我所做的这不是对其他人可以随便地说出难听的话，”“……”“而是对连自己的事情都一无所知的人，否定他的才能。听到这种程度的坏话就要放弃的话，从一开始就不要夸下那么大的海口。”之所以看到双眼闪光着光芒地描绘着梦想的照琉会感到烦躁，这是最重要的理由。被人期待着的压力，和他人的失望带来的难受感。叶了解其中的落差。“装什么了不起，凭什么Doku可以说出这种话啊？”“因为我是天才，也是英雄。”叶准备离开现场。就算说是烦躁，对这群小鬼也太较真了。跟他们说这些无聊的话，只会是浪费时间。“世界上最美的赞辞，和最恶的倒骂——这两者都清楚了解，就只有我而已。”叶留下这句话，打算从陆的旁边走过，但被她用力推了一下，于是停下了脚步。“大骗子！”似乎是无法再忍耐的陆大声喊道。“Doku是天才什么的，反正都是骗人的吧！为什么要说谎到这种地步啊！”“这种批判，早就已经听厌了。”叶冷淡地宣言着，这次真的和陆她们擦肩而过了。“因为从出生开始，被人一直地说得够多了。”这一次，谁都没有阻下叶的脚步。背后传来留下来的人们的对话。“哥哥，我讨厌那个人。”“性格真恶劣呢。”“陆，差不多放弃吧，好吗？”“呣唔……”叶是天才。离开的时候听到的杂音，对叶来说连伤害都算不上。——本应是这样的。“……”在大路上叫了辆出租车，在回家的车内，叶发生了异样的变化。“这位客人，你没事吧？脸色很苍白喔。”应该是连司机都会担心的异常状态吧。看到十五岁的少年双手捂着耳朵地在发颤的话，会担心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如果在美国的话大概会被当成嗑了药的家伙吧。“我、我是……”——Doku是天才什么的，反正都是骗人的吧！陆她们责难叶的声音，萦绕在鼓膜边不肯离去。而且像是趁着机会般的，过去的批判和倒骂声也重叠在一起。摆着架子的大人们一起中伤叶的情景，虽然无法搞清那数不清的倒骂的内容，但可以知道每个人进了对叶严厉的指责。“……没有骗人……我是……呜……”叶口中喃喃有道，抗拒着幻听。来到这座岛之后多少有点混乱，但这种事都没有关系。自己的记忆清楚明白地说明着叶是什么人。利用卓越的头脑解决数不清的问题的这些实绩——每一件叶都清楚记得。叶是天才，也是合众国的英雄。只有那么一点点。只有逃出合众国之前的记忆有一部分缺损而已。所以明明没有必要为了被叫做骗子这种事而感到动摇——“去一下医院比较好喔，小哥。”留下多余的关照说话后，出租车从自己家前开走了。头痛持续不断，出汗的量也很异常。“身体状态很不正常……没、没办法了，论文就稍微搁置——”现在休息一下吧——这想打算着，叶笔直走向玄关。“咿！”我家的玄关前站着一个死神。不，不对。是老婆婆，是头上戴着薄棉巾的之前的那个——再次想杀死叶的的刺客。“什、什么啊，是你吗……不、不对，现在很糟糕。打算杀掉我吗，再一次地？我的状态不佳，现在这种情况的话——”看到畏缩的叶，老婆婆侧了侧头。“Anmasan douanna-（身体不舒服吗？）”【注：冲强方言】“说、说什么？”“Matoumunamunyakadeyauranni, urikame-（没吃什么正经的东西吧，这个给你吃。）”老婆婆看了看放在脚边的大发泡箱。侧面有一条巨大的乌贼，似乎是用这个运过来的。ikunkaiinee chuukurateitourasurahajido-（跟陆说的话会帮你做成菜的吧。”“……？……？”这样说着的老婆婆笑了起来，拍了拍叶的后背。“痛！”随着咔咔咔地恶魔似的的笑声，老婆婆拖着拖车离开了。“搞、搞什么啊……而且这个到底——咿呀！”【YJ：表示拟声词已经翻到咱阵亡了……】一打开放在玄关处的箱子的盖，里头就激起猛烈的水花。箱子里面有海水——和一头乌贼。并不是简单的乌贼，而是个头有叶的身高的三分之二的大乌贼，而且还是活的。“菱鳍鱿……吗？”【章末注1】叶知道这种生活在日本南部的温暖海域的大型乌贼。来回看了看在箱里狂暴着的乌贼和老婆婆离开的方向。这么巨大的乌贼，肯定是相当罕见的，再说，那种年纪要搬这种大型物体过来也是相当辛苦的。鉴于这些事实，叶用那天才的推理能力推出了一个结论。“原来如此……和平交涉吗。”在未开发的土地上居住的某个民族中，有把贵重的东西献给其他民族以表示友好的证明这种说法。“是如此厉害的战士啊……看清了我的实力而判断为形势不利吗？英明的决断。你的意思我确实收到了，这份供品就作为停战协议的章印——好痛！”狂暴的乌贼用鳍抽打窥视着箱子的叶的脸。“可、可恶！……不过是只连能学会礼仪的智力都没有的下等生物而已。”叶拖起箱子，把它搬入浴室。把乌贼连同海水倒进浴缸里之后，叶考虑起来。“好，你的名字就叫做蓬托皮丹吧。”叶根据记述了传说中的大乌贼——克拉肯的人物来起了名字。【章末注2】“尽情地生长吧。有你在的屋子应该可以避免来自岛民的袭击——好痛！”连饱含感情地寄语着的叶都用鳍打过去的反抗精神。看来无需担心它的成长。叶一边抚摸着脸一边回到起居室，坐了下来。这下总算能休息一下了。刚安心下来，贴在墙上的论文就进入了视线。“……”破坏者（Demolisher）。由天才沙藤叶描画的通往世界毁灭的道路的未完成的论文。盯着这篇论文，然后不意间——“……唔！”脑海里回放起某个场景。在“白之家”里，向权位者们演讲着破坏者的论文的自己的身影。这个只是幻觉——应该是这样。要说为什么，因为这个幻觉中，叶所指着的论文——比起现在眼前的这篇要写得更多。不对，不是更多。一瞬间在白日梦中察看到的那篇论文，写得要多得多——看起来似乎一直到最后一只字都清清楚楚地写了下来。“——唔！”变得无法再注视下去的叶跳了起来，换上了凉鞋，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别傻了……怎么可能。只是妄想而已。那个时候，在那个地方使用的论文应该是未完成的……正因如此所有人都理解不了它的价值，然后把我革除了……我有完成论文的必要……为了不被任何人阻挠，我来到了这座岛上——”一边啐啐地喃喃道一边走着，来到了在自家前面的小沙滩。这沙滩的大小只有网球场左右，虽说正值休闲娱乐的季节，但没看到像是观光旅客的人影。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像是小孩子的，穿着衣服就在那里玩水，说不定是没有穿泳衣的习惯。“……”叶坐到沙子上。眺望着大海而陷入沉思，现在并没有像这样的多愁善感的心情，因为只是单纯不想回到自己家里在罢了。现在再去看论文，也没能保持冷静的自信。不如看看一直以来都是翻上来又退回去的海浪吧。海面染成橙色的时候，旁边传来一把声音。“怎么了？”认得出这把声，是隔壁家的苦瓜爷爷。没有和谁闲谈的心情，叶决定随便应付一下。“……借走的工具放在起居室里，去拿吧。”老人什么都没有说，人的气息从身边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气息再次回来了。可以听到工具箱喀啦喀啦的摇晃声。“以为那是什么，浴缸里有只大得离谱的SE-IKA（菱鳍鱿）呢。那只是怎么搞来的？”“叫照琉的那个小鬼的祖母放在这的。”叶冷淡地回答道。老人开心地笑了。“呜哈哈，那个阿婆吗，她从以前就是这样子了。我还是这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看到孩子饿肚子就会拿东西给他吃了。我也好之前住在你那里的老头也好，从战后开始就受了很多的照顾。”“陪老人家聊过去什么的，现在我没这种闲情。”“拿去陆那里去吧，她家的Anma-可以帮你做成好吃的料理喔。”【注：Anma，方言，妈妈的意思。】“你说料理……？——是、是说那东西可以吃的意思吗？明显我的胃袋可以容纳的量耶！”吃惊的叶不经意地抬起了头，就看到苦瓜爷爷又在愉快地笑着。然后什么都没再说，离开了这个地方。“……等等。”叶下意识地叫住对方。“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屋子的前屋主的事情是……那些是假的。”老人回过头来，露出惊讶的表情。“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太记得清楚了吗。”叶的视线从老人身上离开，再次望向大海。“与那个前屋主对话时的记忆，不知为何很模糊。”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像是的说话呢，叶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个理由。只是觉得，隐瞒这种做法更加没有意义。“那不是假的。”“……？”“那家伙是个经常笑的人，离开这里的时候也是那样。”叶转过头去，发现老人正在露出笑容。看上去怀念但又沧桑的皱纹里带着阴影。“那家伙不是自己人【注】（冲绳人），原来是本土岛上的人。”【注：方言】“……”“那家伙从他以前住的地方逃到这里。”叶睁开了眼。从别的地方、逃到这里——这与叶自身的境遇非常相像。“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丁点都不笑的，但是现在那个家伙则是什么时候都是笑嘻嘻的。如果说那家伙在那边总是在笑的话，那肯定是那样了。”如此说道的老人，这次真的离开了。“……”叶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快步走回家。——那个老人，为什么会说我和他相似……以前自己跟苦瓜爷爷说过的话在脑海中闪现。心脏激烈地搏动，全身不断涌出汗水。“我、我绝对不是逃跑……”脱掉凉鞋回到起居室，站到贴在墙上的未完成的论文前。“我是……！”那些文字映入了叶的眼球。“逃跑什么的——”七零八落的记忆在头脑中苏醒了。完成了的论文。大人们责难着叶的情景。“为了让那些理解不了我的论文的蠢货们好看……那了这个，才来到这种地方——”一边脸因头痛而扭曲，一边用几乎是读台词的语气，说出自己的境遇。“不可能已经完成了……！如果是已经完成了的话，来这种小岛就没有意义了……！逃跑就没有意义了……我身为世界第一的天才，到底是从什么中逃跑出来啊——”刚说完身体就完全僵住了。可怕的想象在脑中浮现。“从破坏者那里……？”对这过于愚蠢的突发奇想，叶露出软弱的笑容。“不可能——破坏者什么的并不存在。如果存在的话，我不可能没有察觉……但是，如果——”叶回过头，盯着电视机。“如果破坏者真的存在的话……袭击那座研究所的，就是已经存在的破坏者的话……之后就是——”拿起了遥控器的手臂不停地颤抖。“为了使各国的视线离开同时引发多起恐怖活动的计划，而引发至今为止最严重的恐怖活动——虽然还不会使用大杀伤性武器——地点的话，对了，在英国一带——”接通电视机的电源。‘下面是有关不久前在英国发生的自杀式炸弹袭击的后续报道。据说这起爆炸造成的死伤者规模超过五十人。关于这起瞄准早上上班时期而发动的恐怖活动，已经有犯罪声明——’“呜哇——呜哇啊啊啊啊！”叶把遥控器扔了出去，当场一屁股坐了下来。什么跟什么的，完全莫名其妙。“不、不可能存在……破坏者什么的，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叶抱着头，哆嗦哆嗦地颤抖着。“能做到这些的唯有拥有出类拔萃的才能的天才……明明除了我之外不可能有这种人存在——”叶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压抑着颤抖，说不定连心脏也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秘密地操纵着全世界的恐怖分子。不亲自下手，取得大杀伤性武器。把它分发到全世界，用以在世界同时引发多起恐怖活动。在世界陷入疑心生暗鬼的战争状态的同时，自己潜伏在谁都无法察觉到的地方。将这些都完美的执行的，就是破坏者。“除了我之外——没有这种天才……？”如果破坏者已经确实存在了的话？在引导着世界走向毁灭的同时，已经完成了踪迹的消除的话？没错——如果连本人自身都没有察觉破坏者的存在的话呢？满足所有的if（假设）的答案，就只有一个。“如果我……就是破坏者的话……？”除了叶之外没有天才。而且，有破坏者的存在。满足这些条件的解，不会有其它。“如果是为了从接下来的终结中逃出来，而来到这座岛的话……？”不可能，不会有这种事。拼命地否定着的叶的视线中——落在地上的录音机闯了进来。“……”捡起了录音机操作起来。之前身体拒绝了的最开始的录音记录。现在正是需要听到它的时候。不对——是不得不去听。“无聊透顶……我是天才，然后为了完成自己的论文而来到这里……听了这个之后，一切都会明白的……”脑袋中响起尖锐的警钟，但叶无视了。液晶屏上显示着最开始的录音文件。“我不可能是破坏者……但如果真的有破坏者的话，除我以外不会有其他人……因为，我可是天才……”叶下定决心，终于按下了播放键。‘8月6日……从今天起我有必要用录音记录下自己的行动……因为助手默可的咨询中，医生这样建议的……’低沉的、疲惫的声音——果然还是难以想象这是自己声音。但是比起异常的声音，某个单词更让人在意。“咨询……？什么啊，这是……我可没接受这种东西的记——”‘这个应该会是我的疗养记录吧……’录音机从叶的手中滑落。但是机器仍然一直在回放着录音。‘我坏掉了……我一直沉湎在自己是天才的这种妄想中 ——’有什么东西激烈地敲打着录音机。那是自己的拳头。叶下意识地向录音机砸下拳头，强行停止了播放。“不、不是的——”身体蜷成一团，一边颤抖着一边低声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叶是天才，同时也是英雄。或者其真身是把灵魂卖给了恶魔的破坏者也说不定。一直都这样认定着的，但是，两者都是错的可能性突然浮上水面。单纯的——病人而已。自己是个紧抓着自己是天才的空想不放的妄想狂。如果这个就是答案的话——“我不是什么病人……我既是天才……”感觉什么东西正在扭曲、变形、毁坏。什么是答案？

第一卷 破坏者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