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六章

第六章·表花束Ⅱ【莉洁】卡纳克之所以把影炮士莱卡丢在谒见厅，兀自跑到中庭，就是因为他察觉到一边散发着黑梦、一边朝这里接近的人，正是莉洁。一抵达中庭，亚连希亚联军的士兵们便发现了卡纳克。「唔、唔噢噢！？」看见身上有着黑色纹路的银兽人突然出现，士兵们忍不住发出惊呼。「黑、黑、黑梦魔王!?」卡纳克朝四周环视一圈。他将黑梦聚集于双手，用黑暗力量将士兵们包围。「请你们不要妨碍我。」士兵们的脸被戴上梦魔的面具后，手里的长枪、弓箭便掉落在地，接连倒了下来。卡纳克闭上双眼，寻找巨大黑梦力量的来源。那应该是来自城里的西侧。(我记得……莉洁就是从那个方向离开的。)那股黑梦像是陷入了混沌状态，忽强忽弱、忽伸忽缩，重复着没有一贯性的动作，愈来愈接近卡纳克。(莉洁发生了什么事吗？)卡纳克往西方望去，同时思索着关于莉洁这个人。她总是看穿一切，先发制人，并且教导卡纳克许多事情——无论是好的方面或是坏的方面。莉洁的想法总是迂回间接，难以理解，但背后必定隐藏着真意。当莉洁表示「必须让所有的银兽人都变成沉眠者」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他影炮士很可能会成为黑梦魔王的阻碍。然而，倘若今天成为影炮士的莱卡是个成熟的银兽人，卡纳克也许早就遭到远距离炮击，而莫名其妙地丧命了吧。而在她告诉卡纳克「高级梦魔只要拿着充满思念的物品，就可以变身」这一点时，也是一样。莉洁让梦魔拿着优莉叶的手环，创造出一个具有优莉叶外型的梦魔。卡纳克一直以为，那是为了让他有个心理依靠，以魔王的身分努力达成最大的目的——也就是前往优莉叶身边。然而事实不然。莉洁其实是要表示，前往伊斯特利亚的关键，就握在优莉叶手中。思虑周详，拥有沙子构成的身体，以黑梦化身之姿从伊斯特利亚来到这里的她，如今在一片混乱的状态下回来了。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眼前的光景令卡纳克无法置信。莉洁从建筑物的阴影下，带着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出现了。「莉洁！」四肢末梢皆已石化，就连力量来源黑晶石，也被奥丽维亚的圣剑〈琥珀〉破坏，莉洁的意识呈现一片混浊。「莉洁，你、你的样子!?」即使卡纳克唤她，莉洁的视线却依然望着远方。「哪里……这是哪里？我得回到城里……」看见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却仍拚命地试图向前移动的莉洁，不知为何，卡纳克感到鼻头一酸。「哪里、我在哪里？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想不起来啊……」每踏出一步，黑梦就飞溅出来，将地面烧焦。莉洁被卷进了失控的黑梦中。卡纳克缓缓地走近莉洁，抱住她的身体。不知该何去何从的黑梦，全被吸收至卡纳克的体内。卡纳克将莉洁身上的黑梦吸取完毕后，莉洁便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变成了一名金发的女性。这是她还是中央伊斯特利亚的公主时的模样。「你、你是谁？你又迷路，误闯进这里了吗？」然而莉洁的石化状况，已经从手脚蔓延至身体了。「这里是哪里？我、我的身体好痛喔……」卡纳克什么都帮不上。因为莉洁的生命已经快要到尽头了。像这样抱着莉洁，卡纳克不禁体会到，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被黑梦控制、捉弄的可怜人。「莉洁……」听见卡纳克的呼唤，莉洁对卡纳克露出欢欣的笑容。「你、你是——？」就在此时——『发射！』不知不觉中，加萨拉军队魔法师团长巴尔以及士兵们，已经将魔王团团包围，并且射出如暴雨般的箭，用魔法对他展开攻击。「唔……」卡纳克瞬时解放黑梦力量，用半圆形的光环包住自己，抵挡魔法和枪箭的攻击；然而因为注意力都放在莉洁身上的关系，还是迟了一步，因此背后和左肩都中了几枝箭。只是比起自己的伤，此刻卡纳克更在意莉洁。莉洁的石化持续蔓延，就连身体也已经完全硬化了。她即将用完最后的力气。「莉洁，你也……被黑梦控制了啊。」黑梦——亚连希亚人眼中的欲望、怨恨、辛劳、混沌之梦。让黑梦力量寄宿在身体里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卡纳克再清楚也不过了。确实，莉洁对亚连希亚做的，没有一件是好事。她可以像破坏沙堆一样轻松地毁灭一个国家，使人们陷入不幸。对于卡纳克来说，之所以会与优莉叶分开，最根本的原因也和莉洁有关。卡纳克不知情，他只是忍不住对眼前痛苦的白魔导师产生怜悯之情。「黑、黑梦!?好可怕……救我……」莉洁露出痛苦哀求的表情，投入卡纳克的胸膛。这时，莉洁的手碰触到刺在卡纳克身上的箭。「啊……这是……这是……!?」莉洁将不断崩坏碎落的手，伸向刺在卡纳克左肩上的箭。卡纳克不知所以然，只是紧紧地抱住害怕的莉洁。莉洁身陷一片漆黑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不但如此，她连自己是站是坐，是在移动还是伫立，也都不晓得。她只知道一直以来迫使自己冲动的东西正急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强烈的无力感。(我……做了些什么？)记忆混乱的莉洁，脑海中浮现许许多多的场景。来到亚连希亚，策划使黑梦魔王诞生。初次战败，长年被关在阴暗的牢狱中。操纵洞穴巨人之国欧达斯，轻易地攻陷邻国，确信亚连希亚之中没有人比自己优秀。带着黑晶石，从中央伊斯特利亚来到亚连希亚。在中央伊斯特利亚度过平淡却安稳的时光。那一瞬间，莉洁发现有人抱着自己。明明是感受不到温度的沙子所构成的躯体，但在这个人的怀里，却又一种不可思议的安祥。黑暗的情绪像是被吸走似地逐渐消失。那令人感到相当舒服。忽然间，莉洁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那是刺在卡纳克左肩的箭。但是在虚弱至极的莉洁眼里，那看起来却像是别的东西。(这是、这是……那个……我们约定的花束？)莉洁终于找到了那段记忆。「波鲁特，啊啊……波鲁特，是你对吧！」莉洁的身体已然无法动弹，但她却用尽全身的力气这么说道。中央伊斯特利亚的波鲁特——他是中央伊斯特利亚图书馆的图书馆员，也是莉洁所爱慕的人。他很温柔，也有些软弱的地方，他们经常和好友米蕾一起去花之丘野餐。伊斯特利亚人随着年纪增长，会渐渐失去爱人的能力。愿意接受我，请在花之丘做一束花，然后带着花束来找我——莉洁对他这么说。而现在，莉洁的眼前……果真出现了一名手持花束的男子。「啊……你带着这么美的花束……来找、我、了呢。」莉洁体内的力量正急速地流逝。而这个人只是默默地紧搂住莉洁。「真是的，怎么这么慢呢……我等你好久了喔……」莉洁用尽最后一分力气，露出满脸的笑容说：「我、我回来、了，波、鲁特……」语毕，莉洁从指尖至发梢，全部都变成了石头。莉洁在亚连希亚结束了生命。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呜呜……」卡纳克并不喜欢莉洁这个人。他并不信任她。「噢噢噢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即便如此，卡纳克仍然为莉洁流下了眼泪。因为莉洁也是黑梦的受害者。因为莉洁应该并非打从一开始就企图利用权谋算计，使亚连希亚陷入混乱的。莉洁在临死前呼唤了「波鲁特」这个名字。那一定是莉洁心爱的人。或许卡纳克和莉洁原本都有可能走上另一条路。然而那条路，却被不祥的黑梦给阻塞，变成一个根本无法选择的选项。卡纳克愤然地站起身，用锐利的眼神环视四周。望向在楼梯上、城墙边缘、建筑屋顶上、广场中的所有士兵，以及率领着他们的魔导师巴尔。每一个与卡纳克四目相接的人，无不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恐惧，全身无法动弹。城外仍不断传来士兵们的怒号与叫声，以及几乎使整座城堡摇晃的振动。就只有以卡纳克为中心的这座中庭，宛如时间静止了似地，没有一个人能动。这时，爆炸声突然轰然响起。就在卡纳克转头望向谒见厅窗户的同时，一颗带有强大玛纳力量的加萨利乌姆弹已经划过空气，正朝他飞来。炮弹击中了卡纳克的左肩，击碎刺在他身上的箭，陷进肉里。莱卡所发射的加萨利乌姆弹发出仿佛能让四周的士兵们从束缚中解脱的轰然巨响，贯穿卡纳克的身体，掀起地面的石子，撼动大地。卡纳克在炮弹的冲击之下，身体一边旋转一边飞向半空中，随后猛烈地坠地。影炮士莱卡那威力惊人的炮击，虽然把四周的士兵也一起震飞，但也因此而化解了被卡纳克冰冻的时间。回过神来的士兵们纷纷摇着头站起来。魔王倒在那里，动也不动。这时，爆烟窜上天际，发出「砰，砰」的六声巨响。亚连希亚大战开战至今，已经过了六小时。士兵们看着倒地不起的魔王，心中的恐惧逐渐转为欢欣。「倒、倒下了……魔王倒下——！」「魔、魔王被影炮士打倒了喔喔喔喔喔——！」「我们获得胜利了！」「亚连希亚得救了——！」「快去通报大家，黑梦魔王被打倒了！」在欢天喜地的气氛中，几名士兵拿着长枪，缓缓走近魔王卡纳克确认他的状况就在这时——锵啷、锵啷——士兵们接二连三地倒地。那是倒地的士兵们铠甲碰撞到地面的声音。四周的士兵再度全身僵硬，只见卡纳克缓缓地坐起身。他的眼神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相当平静。卡纳克慢慢地站起来。因为莱卡的炮击,卡纳克失去了一整只左手臂。莱卡的一击的确对魔王造成莫大的伤害，但却不是致命伤。黑色液体从魔王的伤口滴落地面，使得石子地冒出红烟。「我、我是……黑梦魔王。这种程度的攻击，是打不倒我的唷。」莱卡对魔王的狙击……失败了。『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名士兵再也抵挡不住害怕，往城门狂奔而去。恐惧瞬间蔓延开来。转眼间,恐惧支配了在场所有的人，让他们背脊发凉。「等、等-下！魔王的力量确实减弱了！只要再攻击一次——」接下来的那个动作,宛如一滴水珠滴在平静的水面一般。魔王卡纳克伫立在巴尔的身边。他轻轻摘下巴尔的眼镜。「唔……」卡纳克在全身发抖的巴尔面前，将他的眼镜扔到地上，用脚踩碎。下一瞬间，脸上戴着面具的巴尔，就这样倒在地面。失去司令官的联军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弃械逃窜。方才发出欢呼的士兵，如今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从喉咙挤出高声哀号。城堡的中庭里，只剩下卡纳克一个人。卡纳克没有追赶士兵，而是走到石化的莉洁身边，单膝跪地。（莉洁……我相信你的心意，波鲁特一定收到了。）卡纳克闭上双眼，为莉洁献上祈祷。莉洁曾经这么对卡纳克说过。就在莉洁一开始表示「必须猎杀银兽人」的时候。成为了黑梦魔王，能够自由操控玛纳和黑梦的卡纳克，已经无人能敌。但是，如果世上真有能讨伐魔王的人存在，那便是银兽人——不，更正确地说，应该是影炮士。卡纳克一步一步地缓缓登上从中庭通往谒见厅的楼梯。莉洁所说的话，从来没有错。当卡纳克决定将黑晶石放入体内时，他还以为世上没人有力量能消灭他。然而事实上，他就这样失去了一只手臂。身体虽然摇晃不定，但却感觉不到疼痛。走进谒见厅，映入眼帘的是包括莉莉露在内的好几个沉眠者。卡纳克用哀伤的眼神望向他们，接着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别过头，走向王座。前方的天花板有个不自然的凹陷，而失去意识的莱卡则仰躺在下方。他的模样不是银兽人，而是已经恢复为一名普通的少年。天花板的碎屑和灰尘落在莱卡的身体上，使他全身上下脏污不堪。卡纳克轻轻举起右手，走向莱卡。有如雾一般的黑梦聚集在他的手上，形成一张白色的梦魔面具。「了、了不起喔，莱卡。真的只差一点点呢。」卡纳克跪在地面，将面具覆盖在莱卡的脸上。这么一来，能够阻碍自己的人，包括莉洁在内，一个都不剩了。这时，卡纳克感觉到背后有些微的气息。那不是人，而是黑梦……然而却飘散着一股温暖且令人怀念的味道。卡纳克一回头，只见有着优莉叶外表的梦魔正站在那儿。在赛连迪亚魔法学校时，优莉叶始终假装成娇弱的千金小姐，给人清纯乖巧的印象。可是一得知卡纳克要展开石碑巡礼，她便突然性情大变，任性又强硬地跟着卡纳克旅行。优莉叶一直思念着卡纳克。如今站在卡纳克面前的，是透过优莉叶在石碑巡礼时所配戴的手环而获得形体的梦魔。这只梦魔奉卡纳克之命，前往赛连迪亚。卡纳克慢慢地站起来，面带微笑地对梦魔说：「你帮我找到了吗？」了亚连希亚联军。魔王城北侧的黑影巨人，以及南侧那被苍尾龙拉萨菲尼亚控制的路易·索恩，分别让亚连希亚联军陷入苦战。然而北方的影巨人被奥丽维亚消灭，现在路易·索恩也被打倒了。虽然魔王军还没有全数被歼灭，但亚连希亚联军的士气仍节节高涨，与雅希萝的悲伤形成对比。伤痕累累、快要晕厥的士兵们再次拿起武器，站了起来；精疲力竭的魔法师们，也开始拚命地收集玛纳。妮娃周围恢复斗志的士兵再次准备面对梦魔，果敢地应战。「各位！」忽然一名圣骑士坐在马上对妮娃说：「谢谢你们打倒路易·索恩。我想，以你们的力量，或许可以打破梦魔的重围，抵达北门。我刚刚接到奥丽维亚女王陛下已经进入魔王城内的通报。我们会想办法对付梦魔，能不能请你们去帮助陛下？」妮娃对这名圣骑士用力点点头。「那么，请尽快动身。我也会集合精锐的！」圣骑士这么说完，便离开了。梦魔们虽然远远地围在妮娃等人旁边，试图攻击他们，但因为感受到妮娃的白梦力量而有所忌惮，始终不敢靠近。妮娃趁着这段时间，一边看守着倒卧在地的索恩，以及紧抱着他不停流泪的雅希萝，一边对受伤倒地的列尼伍斯与阿尔玛施展治疗魔法。雅希萝期盼与养父路易·索恩重逢的愿望，在令人皆不乐见的形式下实现了。总是面带笑容的雅希萝，是那么想要再见到索恩一面，那么想要对他喊一声「爸爸」。最后却是这种结果……妮娃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才好。列尼伍斯和阿尔玛的治疗告一段落后，妮娃便将视线转向魔王城。「列尼伍斯，雅希萝就拜托你了。我和阿尔玛去城里就好。毕竟现在也不知道奥丽维亚女王陛下在哪里。」听见这番话，列尼伍斯点点头，阿尔玛则沉下了脸。「好不容易把伤治好了，结果马上又要吃苦头了啊……」「哼，那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妮娃紧握住魔杖，走向马匹。「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我开玩笑的啦！我怎么可能不去呢！」看见妮娃的行动，阿尔玛赶紧把短剑收进腰间，追在妮娃身后。这时，雅希萝颤抖的双肩突然止住。「等一下，妮娃……我也要去。」听见雅希萝微弱的声音，妮娃、阿尔玛和列尼伍斯不约而同地转向她。「你没事吗，雅希萝？」列尼伍斯对她问道。这时雅希萝轻轻地将索恩的遗体放在地面，眯起眼睛露出微笑。「嗯，我没事！」那很明显是刻意装出来的笑容，甚至令人感到不舍。妮娃走近雅希萝，对她伸出手。「走吧。我们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就一起努力到最后吧！」雅希萝点点头，拿起弦弓，握住妮娃的手。走吧，去找卡纳克。索恩……不，苍尾龙拉萨菲尼亚从战场上消失后，情势就瞬间朝亚连希亚联军一面倒。这时，第七发爆烟划过天空。爆烟每个一段时间就会发射一次，很可能是在传达开战至今经过了多少时间吧——妮娃心想。天空被厚厚的云层所笼罩，因此没办法透过太阳来计时，但从荒野吹来的风中所夹带的冷空气，让每个人都透过感受，明白现在已经接近夕阳西下的时分。妮娃等人在联军第一师精锐部队的守护之下，突破重围，直奔南门。列尼伍斯挥着被拉萨菲尼亚折断的圣剑火焰之心，阿尔玛则用短剑击退梦魔。雅希萝用弦弓射箭开路，妮娃则用白梦魔杖绘制魔法阵，让梦魔们蒸发。第一师的精锐部队排出圆形的阵式，将梦魔打倒。妮娃等人便骑马穿过南门，闯入城内。「啊！」这时，妮娃遇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就在南门的东方，奥丽维亚女王正独自一人拚命挥着紫焰。奥丽维亚失去了右手臂，拖着右脚的她全身是血，但仍用单手斩杀梦魔。「奥丽维亚女王陛下！」妮娃等人惊呼，立刻冲向奥丽维亚身边。「妮娃!?」奥丽维亚诧异地高声喊道。「危险，女王陛下！」阿尔玛一边大叫，一边跃下马背，将短剑射向准备从奥丽维亚背后突袭的梦魔。列尼伍斯、雅希萝和妮娃包围住受伤的奥丽维亚，挡住梦魔的攻击。「妮娃，替陛下施展治疗魔法！这些家伙交给我们！」列尼伍斯挥动火焰之心，毫不留情地砍向朝他们袭击的梦魔。雅希萝为了辅助列尼伍斯和阿尔玛，一边用弦弓演奏能提高攻击力的「彩虹咒曲」，-边熟练地对梦魔放箭。「女王陛下，我现在就帮您治疗！」妮娃立刻开始用白梦魔杖绘制魔法阵。『白色治疗魔法。』由白梦和玛纳交织而成的治疗魔法，消除了负伤的奥丽维亚身上的疼痛与疲劳。然而，她失去的手臂却没能恢复。「对不起，女王陛下，看来似乎没办法让手臂再生……」奥丽维亚吐了一口气，「不，能让伤口愈合就够了。谢谢你，妮娃。我一直相信你们一定会来。」妮娃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奥丽维亚，只好害羞地笑了笑。「女王陛下，还有其他的伤吗……」「别担心。更重要的是那个。」奥丽维亚用圣剑紫焰指向正前方。「………咦！？」战场中央，有一尊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美丽女性石像。她和奥丽维亚一样失去了一只手臂，而另一只手看起来像是在抚摸着什么。她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容，仿佛能够吸引所有看见她的人。看见石像那似曾相识的容貌，妮娃忍不住说道：「那该不会是莉洁吧!?」将卡纳克从妮娃身边夺走，使亚连希亚陷入大混乱的魔导师，其末路竟是如此。「如你们所见，我打倒了莉洁。接下来就只剩黑梦魔王卡纳克了！」奥丽维亚的身体恢复了力量。她的视线望向城门旁通往二楼的阶梯。「你也感受得到那股黑暗力量的来源吧！」妮娃也转向奥丽维亚望着的方向。「我感觉得到。可、可是……这么、这么大的……」「你去把阿尔玛他们集合起来。我去开路！」奥丽维亚这么说完后，便挥着紫焰，朝梦魔走去。半晌，奥丽维亚与妮娃等人便控制了整个场面。妮娃能操控白梦，列尼伍斯挥舞圣剑，阿尔玛以敏捷的身手攻击梦魔的要害，雅希萝则用咒歌、咒曲支援他们。而奥丽维亚那光是一刀就能使梦魔消失的紫焰，效果更是无与伦比。「这样应该就能争取一些时间了吧？」阿尔玛一边喘气，一边低声说。，便下令以第八发『爆烟魔法』作为信号；只要看到这个信号，就结束当天的战斗，开始撤退。在撤退之前的作战方式，就交给各师团长指挥。」列尼伍斯曾在中央平原大显身手，夺回当时几乎被杰德联邦占领的赛连迪亚领土。因此，奥丽维亚在率领如此庞大军队时，究竟会如何下令，让列尼伍斯感到相当有兴趣。「原来如此……但是这样一来，各师不就没办法统整了吗？」奥丽维亚叹了口气。「毕竟聚集在这里的二十五亚连希亚联军，并没有一起接受过训练，因此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而且事实上，我也不认为每一个士兵都打从心底认同这支联军。因此，我才把这支大军分成四个师团，让大家能够携手合作。」列尼伍斯对奥丽维亚的深谋远虑感到敬佩。战场上最可怕的，并不是眼前的长枪，而是从背后飞来的箭——这一点列尼伍斯也很清楚。奥丽维亚为了避免联军因为产生这样的情况而崩解，因此特地指派中立国密斯堤卡担任后方支援部队，并且平均分散各师的兵力。「以现状来看，这支联军只是空有许多人的乌合之众罢了。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做个了结。大家准备好了吗？」奥丽维亚语毕，阿尔玛、列尼伍斯、雅希萝和妮娃都点了点头。「我们走吧，女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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