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明日青春上七章逐渐改变的世界

「啊啊，太一！前几天我遇到了永濑的母亲啊。」早晨母亲突然这么说。会是什么事呢？心里这么想着，同时也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对不起，今天也要早点到学校才行。早餐就不吃了！」先问过永濑之后再想要怎么应对好了，而且是真的没时间。「要吃早餐啊太一！」「哥哥！周末假日也都不在家，到底是在做什么啊……」妹妹，莉奈提出抗议。「等、等一下啊！不要不理我嘛！？」装作没听到的太一离开家门。回家之后一定又会是场风暴。造成这种情况，事后的处理会很辛苦，但学校那里也有场风暴在等着我。可恶。能够令人安心放松的场所越来越少。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急忙赶往学校。搭到各站停车的列车，实在令人心急不已。一大早就得知很可怕的消息。哪怕是一秒也好，都想尽快确认情况。抵达二年级的教室，在那里看到永濑、桐山还有栗原，于是便向她们搭话。「怎么样？大泽呢？其他田径队的女生呢？」「好像还没到。」永濑的回应难掩焦急的心情。「太一……没问题的对吧？美咲……她没事吧？那一定……不是真的对吧？」微微颤抖着，桐山向太一问道。栗原则是凝视着玻璃窗，一动也不动，就像是端着装满水的容器般，深怕稍微移动，水就会溢出来似的。接着稻叶和青木也来到学校，大家都呆站在走廊的尽头。今天早上，从栗原她们口中得知了某个消息。某个令人害怕的消息。然后，大泽美咲也到了。那个四肢修长，短发中性的女孩。早啊！她开朗的向大伙打招呼，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小唯、伊织……是说文研社的大家都到齐啦！」大泽表情有些讶异，很快的又露出笑容。「早安。」那是十分柔和且无邪的微笑。「美咲。」栗原，同为田径队又是最好的朋友栗原雪菜叫着她的名字。「啊啊，栗原同学早安。」应该用『雪菜』来称呼自己好朋友的大泽，居然叫她『栗原同学』。这简直是与以往不同的世界，不知什么被改变后的世界。「这不是真的……骗人我不要……讨厌讨厌讨厌讨厌！」陷入混乱的栗原，一边哭一边向大泽逼近。「和以前一样叫我『雪菜』啊美咲！这种像是回到一年级的叫法……太伤人了！」「等、等一下啦，你怎么突然……」大泽十分慌张。「我知道了，以后会叫栗原同学雪菜的……有点不好意思耶！」她像是第一次直呼同社社员的名字，露出害羞的样子。而她身上展现出的闪耀光芒，反而使得阴影更加绝望且黑暗。大泽美咲失去了与现象相关的记忆，以及现象中和其他四个女生所拥有的回忆。虽说她失去记忆，但也不是完全不认得，对于自己和她们读同所学校，属于同一个社团的认知还在，不过却忘记了四人间相处的一切，目前的状况就是这样。旁人看来，只会觉得她有点奇怪，但不会深究也不太引人注意，也就是和太一与桐山在『幻想投影』时，一时失去同伴记忆的情况类似。星期六，大泽所隐瞒的『什么』被发现了，刚开始非常狼狈，接着变得冷静，当时并没有特别在意。很显然的，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得知大泽的状态后，其他处于『人格转换』现象的四人，完全没办法回教室上课。「真的……令人不敢置信……！」「记忆被消除了吗！？」「这绝对和『人格转换』有关系……对吧……」「美咲……美咲……」「大家先冷静……」桐山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怎么可能冷静啊！你在开玩笑吗！？」「我懂……我都知道，大家先过来吧！」在永濑的带领下，所有人来到被认为是安全地带的文研社社办。即使是上课时间，桐山和永濑还是尽力陪在一旁安抚。已经不得不放弃上课这日常生活中的义务。中途，太一问了栗原有关大泽的情况。「发生什么事了？你知道什么吗？」「……美咲，礼拜六的时候就看起很烦恼而且低落。然后，从礼拜天中午就没办法取得联系。那时就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坏事……非常担心。不过，晚上打过去的那通电话，她有接……只是，突然变得很开朗。」栗原一边哭，却又一边笑着。「而且，她表现出……我打电话给她好像很稀奇的态度，还叫我……『栗原』同学。」昨天中午到晚上的这段时间，在大泽身上发生了些什么，而导致她丧失记忆吗？「烦恼……她在烦恼什么呢？」「……这……对不起。」栗原好像知道什么，却不愿意告诉太一。如果说是我们太大意了，也只到这里为止。因为在我们身上没事，所以表现出一派轻松的样子，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就认为即使发生人格转换也没什么关系。那种蠢事根本不应该存在啊！更何况〈风船葛〉之前不是才和太一他们说「现象最多持续一、两周」吗？一个星期过去，像这样结束也是有根据的。理论很清楚，但却无法理解和接受。大泽美咲突然忘记了现象，以及与现象发生的相关一切。这不就是〈风船葛〉口中所说的，那绝对要避免的最坏情况『强制结束』吗？我们或许已经造成不能挽回的失败也说不定。更可怕的情况像是连锁反应般发生。连锁？不，单纯只是那些家伙开始行动了而已。「那个，太一学长……」「学长！」休息时间，千寻和圆城寺两人来到社办门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是有关一年级……发生『欲望解放』现象的那些人。」「像是〈风船葛〉的家伙……也在那、那些同学面前出现——」〈三号〉在一年级的男生面前现身，他们的『欲望解放』故事，现在才要揭开序幕。□■□■午休时间，文研社七个人在田径队的社办开会，因为他们的社办现在是田径队的女生们在使用，同样有得到栗原她们的许可。疲惫的稻叶叹了口气，接着发号施令。「……来确认现况吧！首先是栗原她们。」永濑率先回答。「是，雪菜她们目前正处于『人格转换』现象中。然后……其中一人，美咲的记忆……消失了。完全忘了现象和关于同处现象的同伴间的事。会不会复原还不知道，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强制结束』。」「是说……『强制结束』竟然是个别发生啊！不是全部的人一起喔？」青木表达自己的意见，稻叶做出回应。「好像是啊。不过要是个别发生，对于其他人造成的动摇也太大了吧……而剩下的人，在撑到最后又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呢？反而是先被『强制结束』的人会记得其他同伴吗……？」如果不是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有人会被消除却也有人被留下的话，是否表示就有将记忆再夺回来的希望。「……怎么样都觉得对我们没有好处耶！之后再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消除……感觉那些家伙还是会照自己方便做事。」「不要说那么恐怖的话嘛稻叶……虽然你说的或许是事实……那个……总之美咲丧失记忆这件事……让其余四个人严重动摇。照这情况下去，说不定又会有人遭到『强制结束』失去宝贵的记忆了……」「……发生『欲望解放』现象的一年级生呢？」稻叶的视线投向千寻和圆城寺。「今天早上，〈三号〉好像依附在不相关的二年级生身上与他们接触了。」「所、所说的内容……跟田径队的学姊们听到的一样。」「那些人终于能够理解，我们之前讲的『突然无法忍耐的状态』是一种异常的『现象』了。他们本来以为『欲望解放』是要跟谁战斗，或是自我的举动可以获得女生的好感，在精神层面当然很辛苦……但完全不相信什么『现象』或是〈风船葛〉的话。」「不过当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倒变得十分害怕，问些『不用去精神病院吗？』或是『我们会怎么样呢？』之类的话。」「那边也不能放着不管了啊……再来，就是我们的记忆了。」关于这点，太一开了口。「瞬间忘记同伴的状态还在持续着。之前的接触所带来的影响还看不出来，唯一的抵抗手段『留下记忆的方法』有在实行，但没什么太大进展……是说，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帮助。」「〈风船葛〉或是〈三号〉的动作呢？」青木接着回答这个问题。「就像刚才千寻他们说的，〈三号〉虽然在一年级的男生面前现身，却没有其他动作。当然〈风船葛〉、〈二号〉、〈三号〉也都没在我们面前出现。」「这就是现况啊……」虽然都已经确认过了，但在稻叶提案下，太一他们再度整理各自拥有的情报，重新报告一次。如果不这么做，还是缺乏现实感，很难以现实的问题来做考量。因为太过异常，根本无法进到脑袋里。「还有什么想说的事吗？」面对稻叶的提问，桐山回答。「美咲的记忆……没问题吧？我是这么相信的啦……」「很难说。没有人知道。」「那我们的记忆……『纪录』真的、真的会……」与期望相反的关于『纪录消除』的现实感，不停膨胀，逐渐成为一种恐惧，向太一他们袭来——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到访。他是在学生会担任书记的男同学。「啊，果然在这里啊！那个……会长想请你们过来一趟。」就像这样，又有别的问题妨碍着太一他们的前进。「喂！文研社，事情真的很奇怪啊？」学生会长香取让二站在太一正前方。虽然是要二年级全员到齐，不过当然不可能这么听话。桐山和永濑回到文研社办陪伴田径队她们，千寻和圆城寺则为了帮助『欲望解放』的一年级男生们回教室去。出发的，就只有太一、稻叶和青木三人。已经没有什么余裕了，但对象是一直透露出『好像知道些什么』的香取，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奇怪是指？」稻叶面不改色的反问。「真会装蒜啊，当然是指田径队的女生们还有一年二班的四个男生啊！」香取一下就说中了发生『人格交换』和『欲望解放』现象的几个人。太一他们就这样站着与学生会长对峙，香取也没请他们坐下。「他们怎么了？」「他们午休以前不全都跷课了吗？你们文研社也是。」跷课这件事光用看的就知道。所以香取会注意这点……也是合理的？「身为学生会长，应该有权利问大家在做些什么吧？」在香取身旁的副会长和书记频频点头，这次似乎也不打算参与议论。不过太一自己也把场面全都交给了稻叶。「学生会长有那种权利吗？」「少跟我扯那些，我只是想要保护学校的同学而已。」那份心情，或许是真的。「所以文研社，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但为什么会把矛头指向文研社呢？为了得到情报？难道没有其他意义或是目的吗？「如果你先说明一开始就找上我们的理由，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做个交易。」「不行。保护情报提供人隐私是理所当然的。」「不能公布才奇怪吧？」「跟你说没用啦！喂！八重樫，你下一节该不会也想跷课吧？最好找个正当的理由啊！」「抱歉啊香取，有些事我必须去处理！」现在连慢慢试探出妥协范围的时间也没有。「青木！」「真的有事啦！」「你们这些家伙，这里是学校耶！那种行为是能够被原谅的吗？」「因为是会长，因为是学校，我看你倒挺会使用权利跟威势的嘛！」稻叶的这句话，让香取的眼神变得锐利。「开什么玩笑啊！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毫不留情面，令人震慑。「正合我意，你就试试看啊！」「哈，真是廉价的挑衅啊！」香取先是嗤之以鼻，接着又竖起警戒。「目的到底是什么？」「……这句话我才想问你呢，香取！」是香取站上风呢？还是稻叶？不过在最后关头稻叶选择后退一步。「……我承认我们的行动确实有些奇怪。之后我会尽可能跟你说明，但这次请先放过我们。」「办不到，因为你们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正式宣告是『敌人』，已经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吗？「这句话说得太过分了吧……」太一呢喃着。「不，你们的态度让我无法接受。这步如果让下去，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给我好好守规矩，过正常生活吧！」「守规矩……」「过正常生活……」青木和稻叶两人若有所思的碎念。这关键字，让太一回想起某个画面。〈风船葛〉的身影、〈二号〉的身影、〈三号〉的身影。这是警告吗？「我不得不这么做啊！」香取看着左右的学生会会员。「是说，正常情况，应该已经要由老师出马了，他们却不为所动。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吧？」最后，香取讽刺地直指他们是不是知道原因。「可恶，我自己也知道我们的行为很夸张啊！」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回到文研社的路上，稻叶像这样透露。「稻叶……不过正如我们所预料的，香取已经把矛头指向我们了。」做出挑衅某部分是为了引开对现象中的田径队和一年级男生们的注意。我们当标靶没关系，如果是处于现象中的他们被注意，就会有被发现的危险。说什么都要避免『强制结束』的后果啊！「但香取说得没错……」青木做出思考的动作，用右手抵住下颚。「拿『身体不太舒服』当作借口，马上就能休息不用上课，我们学校真的有这么松吗……那些家伙该不会做了什么吧？」令人厌恶地推测，不断的扩大。完全不见事件结束的征兆。午休结束前，太一和永濑回去教室一趟，想确认班上的情况。如果不想让别人起疑心，还是要注意出席率才行。「你们在搞什么啊～同社团的一起跷课～」回到教室，太一立刻就被宫上缠住。「唉，不可抗力……」「什么不可抗力啊！」「……怎么样？是不是做了什么色色的事情啊？」他小声询问，隔着圆形眼镜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太一应付着宫上，他的意识却飘向离自己有段距离的永濑。「前阵子只要一下课就不见身影，算了，那也是你的事。但身体没有不舒服却一直不上课就太超过了。」永濑也被二年二班的班长濑户内薰逮到，被说了一顿。「对、对不起……」「但我个人在意的是～」用大音量突然插话进来的，是双马尾女孩中山真理子。为了让有些距离的太一和永濑都能听到。「雪菜她们田径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心脏突然纠结了起来。「这我也想知道。」还有另一个声音。今天的午餐也吃得很饱，漫画研究社的曾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但曾根散发的氛围却不像平时那样和缓。「而且跟你们……有关系吗？」不知不觉的，宫上也收起开玩笑的态度。被发现了吗？被抓到破绽了吗？今天的集体跷课果然太显眼了，这也成为致命伤。虽然已经来不及了，但还是对误以为现象发生在我们身上的那段时间感到懊悔。若是能早点发现，掩护栗原她们，就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如果大家知道这件事是所谓的『现象』，会怎么样呢？被认定为『大事』，然后连栗原她们都会变得和大泽一样……「啊，还有啊，听说一年级的也有发生类似情况。」濑户内像是突然想到似的说着，永濑一脸紧张的追问。「在哪里……又听到些什么？」「传闻一年级生之中，有几个人也经常不上课。是从学妹那里听来的。」果然，一年级间也有同样状况。太一慢慢的向永濑接近，接着说。「……永濑。」「有点不太妙耶。」「事不宜迟。」「抱歉！」「先走一步啰！」「喂！」「要去哪儿啊！？」「午休要结束了耶！」此起彼落的叫唤声，太一都装作听不见。一定会造成反感的。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班上的人孤立。<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1/1256/117576/53199.jpg"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不过，一到走廊。「藤岛……！」最难对付的藤岛麻衣子居然在那里等着。藤岛曾在『梦中透视』现象时嗅出异状，所以我们也很明白并不能用普通的方式打发她。没想到她却直接让路，就连一句「你要去哪里？」都没问。一脸抱歉的看着地面的藤岛，反而令人有些在意。太一和永濑来到一年二班的教室前。好像有人群聚集。千寻和圆城寺就站在人群的中央。「说真的，宇和你知道内情吧？那些家伙为什么没来上课？」「什么内情啊，我不知道。」「紫乃，跟我说嘛！我们很担心耶！」「……喔、喔。我们一样很担心啊，所以，我能理解。」「宇和、紫乃！他们最近很不正常啊！我保证绝对有问题！」最为激动并在一旁大喊的，是之前在社团讨论会时，毫无关系却硬要加入我们谈话的网球部社员纪村。「已经发出求救讯号了……对吧？」一旁的永濑问道。看得出来并不是要责怪千寻和圆城寺，但大家因为太想知道原因，而将他们逼入死角。太一和永濑利用学长姊的身分强势介入。「好了好了，人借我一下喔！」「伊、伊织学姊！？」「永濑学姊。」永濑紧紧抓着两人的手。「不好意思啊，事情有优先顺序的。」「抱歉！」面对困惑的学弟妹，太一低头致歉。□■□■结果，还是跷了下午第一节课。「情况是真的越来越糟糕……已经到了会跟家长报告的等级。」因为田径队的女生们仍待在文研社社办里，太一和永濑在社办大楼后侧讨论。校方太过放任，正常来说会有老师关切吧？而且麻烦的是，太一最近正好被母亲和妹妹盯上，说不定行动会受到限制。「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那样，我妈应该也会很担心……」永濑也露出不安的表情。但以太一他们所面临的局面，即使会受到惩罚还是不得不做出行动。多希望可以暂时没有家人的束缚，自由的行动。「就是因为把事情告诉了你们才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的错！」稍微脱离绝望和混乱的状态后，田径队女生们对文研社抱持的情绪是愤怒。她们在社办里对着太一他们大骂。虽然不想再刺激她们了，但还是不得不说明情况，于是部分解释了『强制规则』的规则。「记忆会消失是什么意思？都发生了……才这么说……！」「明明知道……却故意不说！？」「不是的！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觉得这么做对你们比较好。」桐山拼命辩解。「可以不要擅自帮我们做决定吗？」「跟文研社商量……就是错误。我一直都很反对啊……但雪菜和你们却……」「我、我只是……」面对愤怒的三人，成为众矢之的栗原看起来十分伤心，抬不起头来。「美咲也是啊！都是因为美咲和雪菜说了什么要相信文研社之类的蠢话！就应该照他们所说的，不告诉任何人才对。绝对……绝对是这样！」瞪大眼睛、绑马尾的女孩生气抱怨着，情绪越来越激动。「都是美咲和雪菜……两个人的错……要是没有你们……」被指责的栗原无法反驳，直接大哭了起来。「美咲或许是自作自受，但为什么连我们都被拖下水……」「这句话说得太过了吧？」真的不需要这样，太一忍不住大喊。女生们立刻站起身回呛。「什么啊！你们凭什么大小声啊！？不是只让情况恶化而已吗？因为跟自己无关……所以根本不当一回事对吧？」反射性的想要回答「没有！」，太一却说不出口。或许真的没有办法大声的说自己尽了全部心力。身边实在发生太多事了，无法全顾虑到。问题接连出现，文研社的人手也不够。更何况、更何况我们还有自己必须守护的东西。看着女生们目前的状况，太一开始有了现实感。失去同伴间的记忆，处理不当甚至会忘却更多事情。而且，再也无法恢复。开始能够理解了。突然在最后帮助我们的〈风船葛〉并不正常，所以才会寻求安全对策。那些超能力者们，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这就是我们目前的处境吗？压力，一步步逼近。「真是……糟糕透了。为什么是我们……」那些女生只要再忍耐一两个星期，就能够以最低限度的『纪录消除』脱离现象。还剩下这个希望。但是我们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所有『纪录』肯定会被消除的。现在真正该做的，又是什么呢……栗原以外的其他三位田径社员，离开了文研社社办。明明还是上课时间，她们却打算直接回家。已经没办法阻止她们了。太一的紧张感瞬间减低不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桐山哭了出来，不停用指尖擦拭眼角的泪水。「……本来是想为她们做些什么的啊。」一直站着的永濑，直接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事到如今说什么『冷静』或是『不会有事的』也没用了吧……完全成为失去信用的外人。」稻叶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十分懊悔，紧咬着牙根。「真的没问题吗……明天，会来上学吗……要是请假的话，就……」青木接着想说的，应该是『违反了维持正常生活的规则』，若真的成为了现实，会有什么后果呢？「不希望自己的记忆被消除……所以应该会来吧……？」栗原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被丢下的栗原躲进社办的黑色沙发里，双眼直视着地板。「啊啊……可是，不要生她们的气啊。毕竟是遇到这种状况，人与人的灵魂交换……还有可能丧失记忆……」她看起来相当疲惫，好像一闭上眼睛就会睡着似的。「……事实上美咲记忆被消除——」突然出现了空白，栗原静止不动。「……欸、美咲……？」像是在念陌生人的名字，栗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肉眼看不见却很重要的部分，正慢慢消逝？「雪菜！！！」桐山崩溃大叫，连玻璃窗都在震动。「唔……小唯，怎么了？」栗原茫然的双眼逐渐找到焦点。「刚才……是不是有点奇怪啊，你把美咲的名字……」「啊啊？我竟然会忘记她……这不可能啊！不要乱说话好不好……不……」那借口如实诉说目前栗原身上所发生的变化。「承受过大的打击，而导致刚才的情况吗？精神崩溃也会引发『强制结束』的机制啊……」稻叶难掩焦急的神情。「等等！那个，因为之前的气氛有些火爆，所以没能问清楚。关于记忆消除，说要避免精神崩溃的部分，是怎么一回事？」「正如同你所想的，若是心境剧烈动摇……受到打击，造成心灵创伤——」顺着话题，稻叶进一步说明〈风船葛〉所说的，会导致『强制结束』的条件。「……受到打击，造成心灵创伤……」栗原白到不能再白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可、可是，那不是需要相当剧烈的动摇吗？例子也许有些吓人，但要像是受到袭击，或是有重要的人去世……的程度吧？」「或许吧，但……」稻叶十分犹豫。虽然适用疑问的形式，但栗原很明显的是想要取得认同。事已至此，还要隐瞒吗？稻叶这么思考着。因为……」栗原用手捂住苍白的脸。「你猜到什么了吗雪菜！？振作一点啊！？」桐山慌张的说。「美咲有那种嗜好……还跟那种对象交往……」「……你是指女同的事吗？」「等等，这……」面对桐山的发言，栗原不停打量太一他们的脸色。「因为一些缘故，所有社员都大概知道这件事。」文研社从『大泽约桐山约会』这个活动得知，她不但喜欢男生，也把女生当作恋爱对象。「喔喔……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件事，我们本来都不知道，却因为『人格转换』……而发现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突然调换人格，因而发现其他人秘密的情形也是有的。「我并不会因为这样，就讨厌美咲，或是就此绝交，但还是有人不能接受这样的感情观……起初，我也非常震惊……有被……吓到的感觉。」如果是用别的形式，选对时间坦白就不会有问题的事情，却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曝光。「美咲好像因为我们的态度……而非常受伤……」一般人所认定不能跟其他人说的事，在某程度上，对那个人来说，也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所以——众多的偶然交会在一起，使得不幸成为必然。到了傍晚，太一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人在冬夜的街道中走着。今天有够累的，情况实在太多了，竟然全都挤在同一天发生。被一直当作自己责任的田径队女生们责骂更是感到身心俱疲。但客观来说，会把矛头指向太一他们也是能够理解的。一位同伴已经失去记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保持冷静呢？又因为时间点的关系，被怪罪好像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没有我们的介入就没事了。『没有太一他们介入的未来』，这个选项已不复存在。一旦与人相关，也代表那个人与你无关的未来被关闭了，所以决定责任重大。之前在『梦中透视』现象的时候，不是已经学到教训吗？我们的行为，完全得到反效果。学生会长香取让二也盯上我们了。不知道背后有什么隐情，但与人为敌绝对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香取怀疑栗原她们和一年级学弟的举动『不太对劲』也是很大的问题。『正常过生活』是那些家伙订出来的规则，遭逢现象的人都一定要避免缺席才行。真的不行，太一他们还有请假不去上学的选项……不，现在如果这么做，肯定会被已经起了疑心的家人们追根究柢地盘问原因。好像，没个能够令人安心的地方，也没有人会帮助我们。不是敌人……就已经偷笑了。到底哪里才是我们的归属？不管去哪儿，都会被指责、被怀疑、被质问。本来在身边，那些关怀与关心的助力，如今却成为了障碍。「就算只有一瞬间，多希望能抛下这一切。」，心里怎么能有如此自私的想法呢？但不能这么做的想法，又像是『枷锁』般将我们困住。反观那突然变成奋战同伴的〈风船葛〉。我们与〈风船葛〉的战斗构图，就是单纯的二元论。不顾后果地拼命前进，只要确定意志，有想要面对的心，就能战斗。不过，现在呢？顺从自己的意志做出了决定，如今太一却因为诸多限制，无法恣意行动。有太多因素阻碍太一他们前进，条件也太过严格，更没有能助他们一臂之力的援手。本以为只要心态变了，世界也会为之改变。看来还是太过天真。如果只是我们自己的世界或许还行得通，但光靠意念，单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这就是所谓的现实吗？这就是这个世界吗？……啊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想回家大睡一场。暂时关机，坠入一片漆黑的世界——这样是否就能重见光明？没有任何保证。毕竟，我可能会失去记忆。睁开眼，可能就会失去那些重要的东西。完全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真的有可能会发生，血淋淋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看到失去记忆的大泽，栗原她们全都陷入混乱。我承认自己以抽离的心态看待她们。这并不代表不在乎，我打从心底替她们难过，也很想为她们做些什么。不过某程度上，我还是缺乏现实感。就像是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一般。心情有波动没错，但该怎么说呢，本体的热量还是不够。或许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吧？而现在，终于开始发酵了。失去记忆。『纪录』完全被重置。消失不见。在那里等着我的是连黑暗都不存在的『无』。而且，我们的情况并不是因为失败。坐视不管的话，肯定会被消除。这与目前为止发生的现象截然不同。〈风船葛〉所说的，安全对策也还没拟定出来。那来路不明的存在，正试图将我们打入地狱的深渊。看不见的那双大手，好像越来越清晰。双手的黑暗，人类是无力抵抗的。一把抓住了太一的身体，单手就覆盖他全身。缓缓拖行，将他拖往黑暗的世界。具象的恐惧。一直都缺乏现实感，要处理的问题也很多，最重要的是不愿意相信。然而，只能在表面上的言语所捕捉到的东西逐渐立体化。摸得到，听得到，嗅得到。消逝，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突然觉得既可笑又悲哀，我真的害怕得要死。一个人发着抖，无法站立只能倚靠在墙上。接触冰冷的水泥墙竟然觉得有些安心。触摸到一动也不动的真实物体，我的脚好像又踩到了地面。当然，我知道那份安心感是虚假的。恐惧袭来，无力抵抗。没有一点余地，束手无策。算了，干脆舍弃一部分吧！毕竟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气力去解救其他人的世界。而且自己明明这么痛苦，周遭的人非但没有帮忙，还扯我后腿。这一路上，我够努力了。现在想轻松一点应该也不过分吧？最终，只要我们的世界没事就好，已经别无所求了。人能为别人做的，真的有限。啊啊，什么自我牺牲性格啊，说穿了只是自以为是罢了。要是真没办法，也只好放手啊！因为矛盾而造成混乱，太一进退两难，无路可走。你就承认吧！心里的某角落，还是认为自己赢得了。只要结合我们五个人的力量，绝对不是不可能。再怎样的困境都一起走过来了，目前为止没有一次失败，所以我相信我们做得到。但这次或许注定会是场败仗。对于从来没输过的人来说，是不懂战败该如何退场的。是否已经到了这个阶段呢？必须先承认失败，选择撤退让伤害降到最低。不过，太一没办法做出判断。反正明天一觉醒来，自己还是无法对别人见死不救。□■□■隔天，一切会不会恢复原状呢？内心擅自期待着。然而大泽美咲的记忆并没有回复。还在担心他们会不会来上学，遭逢现象的田径队女生和一年级学弟，今天还是出现了。但很显然的，他们已经到达极限。一目了然，就连什么也不知道的旁观者，都看得出不对劲。人是到了学校，也坐在位置上，不过无论谁和他们讲话都没有任何反应。本以为『欲望解放』的一年级学弟们应该可以掩饰得过去，殊不知立刻又做出奇怪的举动。于是大家开始犹豫要不要和他们说话。周遭的视线从担心转变为不安。太一只能从远处观察他们的举动。「……雪菜没事吧？」第一节课结束时，看到在座位上发呆的栗原，双马尾女孩中山向附近的太一和永濑问道。「现在……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比较好。」永濑沉痛地回应。「这个样子……绝对发生了什么事啊……应该跟老师商量一下吧……」中山这么说，班长濑户内薰也像这样附和。「我也这么觉得。」「没错吧，该这么做没错吧小薰！」的变成那样，大家的『纪录』就……」永濑铁青着脸，低声说道。「但要我们去阻止他们这么做……是有困难的。」我根本不想说这种话，不过目前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旦老师知情，就会和家长联络……安全的场所又会……」我们一直以来都尽力让一切在我们的世界中了结。要是没能将异状隐藏起来，让别人发现，就会像这样对周遭带来影响并陷入危机。「就连我都会引起家人的怀疑……」现在栗原家会是什么状态呢？一旦家人开始怀疑，真的是片刻都不得安心。「我也觉得母亲的监视越来越明显，害我在家连电话都不敢讲……说她迟钝是还满迟钝的，但有时候直觉莫名准确。」这时，太一和永濑收到稻叶的讯息。送信者稻叶姬子，内容只有一句话。『那家伙现身了。』情况紧急，太一他们跷掉第二节课，二年级五个人全都到社办集合。反正都超越了坏学生的等级，就随它去吧！所谓的异常已经变得理所当然。能够轻易接受的我们也是十分异常。「已经知道那些家伙……打算要做什么了，特别来……告诉大家。」「打算要做的事……？」太一的脑袋像是发烧了般昏沉。〈风船葛〉借着后藤龙善的身体现身。这个时间他没课啊？如果有课可就糟了。「啊啊……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些家伙对你们之外的人造成现象……到底是为了什么……欸？如果忘了的话，我也可以不说……？」经过说明才回想起来，之前曾经讨论过这件事。〈三号〉会像这样集中攻击，在栗原她们和一年级学弟身上造成现象，对那些家伙来说其实也不正常。在那背后，除了现象发生之外似乎还有别的目的。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全面性的解读这个情况了。「总之……有一个人被『强制结束』……失去记忆了对吧……？」「你好像很清楚嘛！」稻叶显得很不耐烦。「那个时间点也很奇怪啊……就这样突然强制结束……又不给其他人『提示』……明知一定会造成混乱……却坐视不管。」「提示？」永濑一脸惊讶地询问。「类似的动作……『强制结束』后，有一个人变得很奇怪，看着这一切的其他人当然会陷入恐慌啊……」太一他们也曾经讨论到这个部分。「……还有无法收拾残局，就这样『结束』的可能……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应该会给些提示才对……没想到却什么也没做，手法也太粗糙了吧……在很多方面。」〈风船葛〉喋喋不休的碎念着，头还歪向一边。「不过……我也有认真努力啊……为了大家的记忆……说过要互相协助……」「是说你知道了什么赶快讲好不好？我们的情报真的很少啊！」稻叶用强硬的态度……不对，她根本是借机发脾气也说不定。「……可以请你不要随便迁怒别人吗……」接着〈风船葛〉停顿了一下，煞有其事的和太一他们每个人四目相视。不知他那空洞的眼眶底下，到底能看到什么？又在想些什么呢？「……那些家伙好像打算造成……影响范围超过全校人数的……大现象……目前发生的现象……都只是预演罢了。」「预演？」桐山无法顺利理解那些话语的意思，而太一也是一样。「总之……那些家伙所计划的，应该是更大型的『正式演出』……」「『应该是更大型的正式演出』，怎么能就这样接受啊！」愤怒的稻叶直接大吼了起来。『人格转换』和『欲望解放』的现象，还有我们自己的『纪录消除』。光是这些还不够，都还只是序曲而已，被害范围将会再扩大？太夸张了，绝对不可以！本来就已经快输了，怎么可能战胜更严峻的情况呢？「要、要我们相信你刚刚说的话……有点……」就连总是抱持乐观的青木都表现出想要逃避的样子。「果然……只是为了让我们动摇对吧？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只是幻觉。」永濑将音量压得极低，『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她只能期待那近乎不可能的妄想。而太一的状况也十分类似。他的脚底好像踩不到地。真的希望自己什么都听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太一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就是……〈三号〉试图发动……大家的『纪录消除』……再加上更大范围的现象……」「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人格转换』或是『欲望解放』这些到底是什么鬼啊？」自暴自弃地问了，反正不会得到回应。到目前为止，〈风船葛〉从来没有回答过『自己身分』这类的问题。「……那是……实验。」所以在他回答的时候，真的以为是在开玩笑。「欸……」太一不自觉的发出声音。「……为了什么的实验？」几乎像是反射动作，永濑用平静的声音问道。「比起那些……应该思考眼前的问题吧……？」〈风船葛〉像这样巧妙带过。先前的发言只是一时兴起吗？还是意有所图呢？一如往常的，同样无法从表情看出端倪。「总有一天，我会要你说清楚的……」稻叶低声说道，接着又问。「……不过，能够让更多人被卷入的现象是指？又会再增加其他现象吗？这么做不会很难收尾吗？」「……是啊，如果只是单纯增加现象……怎么想都会被周遭的人发现……是说，现在的情况……好像也是一样啊。」〈风船葛〉像是在思考似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该不会是打算无限制随意引发现象，要是行迹败露就草草地『强制结束』吧？」太一带着怒气质问。不过，如果是『实验』的话。如果是由绝对强者对弱者施行的『实验』。如同小白鼠般的我们。虽然不想承认，但一说是实验，好像就能够接受了。只要承认了这点，这个『故事』就有很多部分变得容易理解。「而事情真相……我还会继续调查的……只不过……『谣言』肯定会是关键……」「谣言？」毫无概念，太一呢喃着。「嗯……大家只是装作没听到而已……那个『暗示』……」「谣言？暗示？到底在说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稻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反问回去。「就像这样……〈三号〉有特别意识到你们，做出考量……所以并不是什么也没想过……而且现在还策划着更壮大的行动……」更壮大的。太一的心已经没办法做出适切的反应了，情感容忍度已经超载。啊啊，一定会很惨烈。他不带情绪的想着。也没有被情势所逼的感觉，想要做些什么的心情，只剩下形式。能够整理自己的情况，心却不在，像是挂了一张还不错的面具而已。和失去灵魂的人偶没什么两样。「啊啊……我有做出一些修正……也请大家注意那些『谣言』……在这之前……人们都在谈论……我想是没能传到你们的耳边吧——」「据说是很大型的实验。」「被关起来也夸张了吧？」「在这学校内，而且人数还不少。」「嗯，我听说的是……『人格转换』。」「我是听到『读心术』啦……这很讨厌耶！！」「『只能说谎』的话，后来再用谎言来说明……不就解决了吗？」「对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又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呢？你知道吗？」——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察觉呢？大家稀松平常的在教室、在走廊、在餐厅、在厕所公然讨论这些事。世界的改变太大了，甚至有着误闯了别的世界的错觉。但并不是如此的。太一他们周遭的世界正慢慢的、慢慢的在改变。发现得太晚绝对是我们的过失。那些家伙故意让我们『听不到特定的话题』。我们是有发现自己会突然听不到别人说话。但不知不觉中，因为其他大事的发生而被舍弃了。即使有更严重的问题，也不能成为忽略任何小事的理由。学校里，流传着不可思议的谣言。世界已经改变了，只剩太一他们被留下。虽然已经晚了一步，文研社还是开始调查，利用各节课的下课时间和午休，在学校里绕，打听消息，而后整理出结论。主要的中心是一、二年级生。三年级因为大考将近，也可能是当天为任意出席日的关系，几乎没有听到什么『谣言』。休息时间都在学校里走来走去，上课也只是在位置上坐着，就这样一晃眼，又到了放学。在这种时刻，上课一点意义也没有。将看都没看几眼的教科书和笔记本收进书包里，太一站起身。永濑与桐山和太一对到眼，他们却没有交谈，各自走出教室。站在后门附近的情侣，中山真理子和石川大辉正在聊天。「『喜欢的对象改变』这真的有够惊悚的耶！」「实在无法想象那种感受。」两人进行如此的谈话。「喔，中山、石川！」「怎么啦，八重樫？」「你们刚刚讲的谣言，是从哪里听来的啊？」「哪里喔，这个嘛……咦？是哪里啊？石川同学你记得吗？」「我……是从中山那里听到的吧？」「我也觉得是从你那边听到的啊！不过，谣言不就是这样吗？」没有人记得自己是从哪里听到的，无法得知正确的源头。但他们却不觉得那种令人不舒服的事件是一件令人不舒服的事。就像是我们因为受到『暗示』所以听不到『谣言』一般，大家应该也受到了『不觉得奇怪的事情奇怪』的暗示。整个学校都在那些家伙的掌控之中，我们都只是被囚禁在箱庭内的人偶而已。我打算确认一下状况，再去社办集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在某处等着我。学校里晃着，没想到遇见稻叶。「你要去哪里啊？」「我在调查……稻叶也没有直接往社办出发啊？」「……我也在做差不多的事情。」互相了解对方的意图后，太一和稻叶一起走着。没有刻意交谈。而且也没法一开口就马上商讨对策。如果从形式上来看，我们是为了什么而行动。但事实上，只是不知所措而已。就连总是能提出解决方法的稻叶，都没话可说。此时，却遇上了最不想遇见的人。「喂！文研社！听说你们四处打听有关谣言的消息啊？」太一和稻叶被学生会长香取让二逮个正着。「啊啊……」「那又如何？」阻止了试图要回答的太一，稻叶以挑衅的口吻回应。看样子稻叶与香取都非常在意对方啊。绝对不能输给这家伙，在香取身边颇有渊源的藤岛麻衣子所在乎的，或许就是稻叶会站出来抵抗的原因。香取和藤岛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学生会长与学生会执行部菁英有何贵干啊？」「我想问问你。」香取开口，稍微确认了一下身旁藤岛的位置。「文研社对于谣言到底知道多少？比方说种类或是其他的？」「到底知道……」稻叶在听到那个质问后，先是沉默了一阵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她或许有她自己的想法，但太一认为针锋相对也不是什么好办法。香取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并不是敌人。「我今天才得知这件事……并不了解真实状况，如果你有掌握到消息，还希望你能告诉我呢！」我坦白地说，寻求协助。「今天……？等等，不太对吧？谣言早就传开了耶……真的假的啊？」「……嗯嗯，所以可以请……你告诉我们吗？我也会跟你分享手中的情报。」稻叶也放下成见，接受太一的决定。香取似乎知道些什么，举止可疑。一直都有这种感觉，但说不定只是因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而已。若真是如此，想让香取成为我们同伴并不是不可能。「呃……那就不用了。」期待很轻易的就落空。香取的气势整个弱下来。「不用了……是什么意思啊？」太一想办法追问。「或许你们对谣言不清楚，但我认为你们一定与其中重要的部分有所关联，大概就是那种角色吧？」他这么说道，从刚刚开始，藤岛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真的，与你们无关吗？那就是我搞错了啊，把你们叫出来这么多次真是抱歉！都是因为藤岛说什么『只要有怪事找文研社就对了！』，所以才会对你们起戒心。」藤岛？朝她看过去，发现她相当尴尬的撇开了视线。「啊，我并不是在责怪她的意思，作出判断的人是我，责任当然在我身上。」香取不忘替藤岛说话，「那么，有事先走一步！下次我会正式道歉的。」就这样离开。只剩下太一、稻叶和藤岛。终于，藤岛开口了。「……真的，很抱歉。觉得谣言很奇怪，所以想说应该要调查一下。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可能与文研社有关。」藤岛看起来十分愧疚，但她的推测并没有错，与〈风船葛〉引起的现象类似。「不过，看来是我想太多了……与你们所相关的『怪事』是不同的。害你们被会长怀疑，又浪费你们的时间，真是非常抱歉。」由于被认为是清白的，看来不需要再在意香取和藤岛的眼光了。真是幸运啊！但太一却依稀感觉到，自己好像得与周遭的连结逐渐断去。再一次低头道歉，藤岛打算离开。「……不，等等……请你等一下！」稻叶慌张地叫住她。偏高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激动。「藤岛……你觉得这个谣言很奇怪没错吧？」「嗯嗯。」「觉得很奇怪啊……好，太好了！」「……怎么了吗？」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太一小声的向稻叶问道。「笨蛋！那些家伙不是说有『暗示』吗？学校中流传着如此不寻常的谣言，却没有人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但……」对啊，藤岛觉得谣言『很奇怪』啊！「我想你应该有独自调查过吧？你知道『谣言』的源头吗？」稻叶满怀期待地问她。「源头……不，我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听到的。谣言不都是这样吗？」咦？稻叶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继续问下去。「……啊啊，嗯……不过，你确实觉得谣言很『奇怪』对吧？是哪里奇怪呢？」「因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在全校同学间传开呢？这有问题吧？」「是有些……不对劲啊……」稻叶呢喃着，微微抖动了一下。我想她应该是在犹豫要不要接着问下去吧？不过，势必得问的，太一做出决定。「谣言的内容，也很奇怪对吧？很不对劲对吧？」「会吗？」啊啊。「内容不就是有那么一回事吗？」啊，果然没错。「一点也不奇怪啊！」此时，太一他们才终于惊觉，一切已经太迟了。＋＋＋「伊织，你不要太过分了！」对着很晚才回到家的永濑伊织，母亲永濑玲佳愤怒斥责。伊织什么话也没说，一直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那也是难免的啊！「有点累先回房间啰！没事啦，只是太累了而已。」「等一下。告诉我你发生什么事了？」喔，不要这样啦！为什么要拦住我呢？「……说了你也不懂啦！」「说说看。」「就说了……」「你说！」口气非常不好。但如果就这样违反了不得对外公布的规则，遭到『强制结束』，完全失去记忆的话该怎么办？身上绑着不定时炸弹，拜托不要触碰到这个部分啊！伊织强行从母亲身旁通过，甩开母亲的手。这个举动相当过分，不过目前真的没有余力顾虑别人。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直接瘫坐在地上。「伊织！」背后传来母亲严厉的喊叫，伊织全身都僵硬了。我都知道。我让她担心了。我知道那是母亲对我的爱。然而，那也是将自己逼向绝境的两面刃。我不奢望她能完全站在我这边，只求不要成为需要特别警戒的存在。虽然不是明确的敌人，但照目前情况看来，似乎比较接近敌人。位。这并不该被否定。生而为人，大家不都是一样吗？周遭发生了大事，所以想要帮忙。但考量到自己的利益，能提供的帮助绝对有限。要先顾好自己，再来是家人和亲友，最后才轮到其他人。想要插手别人的事，就必须先管好自己的世界。自己正面临是否会失去记忆的紧要关头。那份恐惧，已经完全的将伊织他们吞噬。再这样下去，自己到目前为止的回忆全都会消失，也会失去改变自己的契机。我又会重新回到那对任何事物都暧昧不清、如同黑暗般的日子。『不了解自己』的那种感觉，要是没有现象，能够顺利克服吗？那也就算了。但如果不能，我……不，不止这件事，那个不断学习而成长的自己又该怎么办？更重要的是与那些同伴间的羁绊——一直以来『纪录消除』都还只是一种假设，如今却化为实体对伊织伸出魔爪。『纪录消除』后，与现象相关的记忆消失，因现象而起的事物也会消失。自己肯定会变得不一样，与母亲的关系也……咦？『纪录消除』的影响范围，似乎比目前为止所想象的还要严重啊？所以〈三号〉他们才会不惜人数，且花那么多时间做准备。强大力量袭击而来，现在，我们该做的事究竟是什么？选项已经很明显了，就只有那一个。即使那个选项残酷且不负责任，我们的选择权却被严格的限制。深刻体悟到自己的极限。

第七卷 明日青春 上 七章 逐渐改变的世界

第七卷明日青春上七章逐渐改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