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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6Lucille吉他、初时的雨

作者:杉井光 字数:5701 更新:2024-02-23 09:05:55

<p>我们一直等到清晨,搭上了第一班电车。天空看起来还是要下雨的样子,明明是清晨,天色却是一片灰暗。</p><p>“喂,你应该要去上学吧?”</p><p>真冬坐在摇摇晃晃的电车里这么问道。</p><p>“跷掉。跷一天课不算什么啦!”</p><p>何况我之前就基于各式各样的原因而跷了不少课,不过我决定不告诉她。</p><p>“你有留个言给你爸爸吗?”</p><p>“没有。只要冰箱里有早餐,就算我不见了他也不在意。”</p><p>“可是……”</p><p>真冬自己明明也是逃家少女,倒是挺爱担心别人的。</p><p>“我说啊,明明是你叫我一起走的耶!居然还会担心这种事?”</p><p>“……我以为你昨天只是一时兴起,今天就会回去了。”</p><p>原来我被她看扁了。</p><p>“你才真的是离家出走耶!现在你爸爸应该正在到处找你吧?何况你又是惯犯……”</p><p>真冬摇了摇头。</p><p>“明天就要公演了,那个人现在已经出发去机场了吧。”</p><p>“不会吧?自己的女儿失踪了耶……”</p><p>“但不管是对那个人或对乐团而言,指挥不在问题比较大吧?”</p><p>话是这样没错啦,可是……</p><p>虽然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不过经过警察局前还是小心点吧?真冬好歹是拍过广告的人,也许有人一眼就认出她来也说不定。</p><p>“我们现在要去哪里?”</p><p>“区公所。”</p><p>“区公所?”</p><p>我们在位于市区中心的车站下了车,穿过车站北边出口的办公街。对于我提出要去区公所这个无谋的提议,逃家少女真冬似乎感到很害怕。</p><p>“万一逃家的事被发现了……”</p><p>“抬头挺胸地进去就没事啦!对方应该也想不到竟然有人逃家还跑去区公所吧?”</p><p>话说回来,背着吉他盒和旅行包感觉也太不正常了,所以我让真冬带着这两样东西躲进厕所,一个人走进了环保课办公室。</p><p>“大型垃圾?啊,有有有,那里有一张对照表。”</p><p>柜台的胖阿姨还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拿起原子笔咚咚地敲着垃圾分类表。</p><p>“呃……我想问的是,不是真的要丢掉,而是不小心丢掉的东西会被送去哪里?”</p><p>阿姨歪着头看我。</p><p>“就是……我搞错而不小心丢掉了……”</p><p>“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想找回来?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啦。”我瞬间有种用力巴她脑袋的冲动。继续缠着阿姨讲了半天,才问出一个叫环保事业中心的地方。中途处理场——也就是将大型垃圾加以粉碎,使其体积变小的设施。</p><p>“可是就算你去了那里……也不可能啦,一定找不到的。你知道一天有多少垃圾送去那边吗?还真的以为去了就找得到喔?”</p><p>“阿姨,谢谢你。”</p><p>我迅速地逃了出来。居然问我真的以为去了就找得到?我就是觉得找得到不行喔!</p><p>环保事业中心位于市区另一侧的最边边,从我一次也没来过的车站下车,还要再走二十分钟才会到——在一座不大的山里。终于在一片浓绿色的林木间看到那栋建筑的威容时,我和真冬都不经意地停下了脚步。</p><p>载满大型垃圾的卡车卷起尘埃轰隆隆地从我们身旁经过,我们两个傻眼地站在路边,险些被卡车辗过。</p><p>“这么大啊……”</p><p>真冬喃喃地说道,仿佛在替我的内心发言。</p><p>我们学校已经算是校地宽广的了,但这个地方光是眼前可见的建筑物就比我们学校大上一圈,而且还不断发出巨大的声响。</p><p>环保课那位阿姨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啦!”</p><p>“总之……先去看看吧?”</p><p>“唔……嗯。”</p><p>我们刚走到大门口,又差点被开出来的大卡车辗过,真冬还被卷起的烟尘呛得猛咳嗽。环保事业中心粉碎处理场——门柱上是这么写的。</p><p>“该去哪里才好呢?”</p><p>我正在那里东张西望时,真冬默默地指向了左手边。那里有个写着“登记处”的牌子和往左指的箭头,箭头所指的远处有座看似加油站的小小建筑物。</p><p>走近一看,建筑物那大大地向外延伸出的屋顶下,镶有一块一辆车大小的金属板,旁边还有一架像是邮筒的机器。柏油路上印着大大的白色“停”字。</p><p>“这应该是用来测量车子重量的吧?”真冬说道。原来如此,进去倒垃圾之前先在这里测量重量,出来之后再量一次吗?如果真是这样,登记处那里应该会有人吧?</p><p>“你觉得在这么大的垃圾场里找得到一把贝斯吗?搞不好已经被处理掉了呢?”</p><p>“不去看看……我也不知道啊。”</p><p>这番话好像只是在安慰自己。</p><p>当我们走到秤重处之前的“停”字时,登记处所在那栋建筑的门突然打开了,害我们吓了一跳停下脚步。走出来的是位严肃的阿伯,脸上还留着豪迈的胡子,感觉好像吃了蘑菇就会变大。</p><p>“不行不行,我说不行啦!你们直接把垃圾拿过来丢吗?不可以喔!”</p><p>阿伯气势汹汹地边说边走过来,吓得真冬慌忙躲到我背后。</p><p>“少量的垃圾我们这边不收啦……咦?嗯嗯?”阿伯突然走到我身旁:“这不是吉他吗?不可以把吉他丢掉啦!”</p><p>“咦?这里不能处理吉他吗?”</p><p>“可以是可以,但我不允许。”</p><p>……什么啊?</p><p>吉他是男人的灵魂啊!蓝调之王比比金要是抛弃了自己的代表名琴Lucille也很令人伤心吧?皇后乐团的天才吉他手布莱恩梅要是舍弃了Redspecial更不得了啦!”</p><p>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p><p>“可是吉米罕醉克斯就烧掉过好几把吉他啊?”</p><p>“那不是丢掉吧?是烧给天上的摇滚之神啊!因为他是吉米罕醉克斯所以可以被原谅。咦?看你年纪轻轻,居然听过吉米罕醉克斯啊?”“咦?是啊……我还满喜欢的。”</p><p>阿伯的眼睛亮了起来,看来是老摇滚的忠实乐迷了。</p><p>“这样啊,原来如此啊!我还是最喜欢他组成Eperience乐团那时期的音乐啊,虽然Woodestock音乐节之后他就……”</p><p>阿伯突然热血沸腾地滔滔不绝……快回去工作啦!我稍稍回头一看,才发现真冬已经逃到远处的建筑物下避难了。可恶的叛徒,害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听阿伯讲了二十几分钟的Woodstock音乐节。</p><p>“……所以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不要丢吉他了。追寻梦想要趁年轻哪!”</p><p>我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插嘴,于是慌忙挥手否认。</p><p>“您误会了啦,我不是来丢东西的,是来捡东西的。”</p><p>“嗄?”我向一脸讶异的阿伯解释起不小心丢掉贝斯的来龙去脉,没想到阿伯突然眼眶泛泪地说道:<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名字啊!”</p><p>“咦?找得回来吗?你知道它被送到这里来了吗?”</p><p>“不知道。每天有好几吨的垃圾被运来这里耶,我怎么可能都知道啊!”</p><p>干嘛突然又这么冷漠啦!</p><p>“我看是找不到了吧?先跟你说清楚,我可不能放你进压缩设备里找;要是已经处理完毕丢进掩埋坑里就更别指望了。还堆在平台上那些是可以让你去找找,不过还是会妨碍我们作业。”</p><p>“是喔……”</p><p>感觉希望渺茫。果然是我太天真了吗?</p><p>“话说回来,你的贝斯是什么时候被回收的?今天?不要跟我说是上礼拜喔!”</p><p>“呃……嗯……是前天。”</p><p>阿伯突然瞪大了眼睛:“前天?”</p><p>我还以为他要变身了,吓得后退了一步。</p><p>“前天回收的……已经没希望了吗?”</p><p>“真的是前天吗?不可能喔。”</p><p>“……咦?”</p><p>“固定的回收日只有礼拜三,而且你不是自己拿来丢的吧?”</p><p>我一边点头,一边却满腹疑惑。</p><p>我的确是礼拜一晚上拿去垃圾堆放场的,礼拜二就没看到了。</p><p>“会不会是被其他人捡走了?”</p><p>“嗄……?”</p><p>如果真是那样就没希望了,绝对找不到的。</p><p>“一起放在那里的电视机之类也都消失了,说不定……”</p><p>“嗄?那一定是其他业者啦!”</p><p>阿伯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心里有谱的模样点了点头。业者?</p><p>“有时候会看到小卡车边广播‘大型垃圾免费回收车来了’边在市内到处绕吧?就是那个啦,我都叫他们米虫。你看,这些垃圾都是贴了区公所指定的贴纸才丢出来的吧?既然如此,随便拿走这些垃圾就是犯罪啦!”</p><p>“那……你知道是哪里的业者吗?”</p><p>“嗯……?”</p><p>阿伯歪着头沉吟了一会儿。他应该不可能知道吧。</p><p>都到这种地方来了,结果却是白跑一趟。找到的机会果然是零吗?</p><p>我垂头丧气地向阿伯点头致意,说了声:“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了。”后便准备走向真冬。就在这时,背后忽然有声音传来:</p><p>“喂!等等啊,摇滚乐手。你家在哪里啊?”</p><p>啊?</p><p>“如果有我知道的业者在那附近活动,可以告诉你啊!”</p><p>回过头去的那一瞬间,阿伯看起来就像是皇后乐团主唱佛莱迪墨裘瑞那样的肌肉硬汉。他竖起拇指对我说:</p><p>“你想找回心爱的乐器对吧?那我当然不能弃你不顾啊!”</p><p>真冬透过电车车窗看着天空,喃喃地说道:“好像要下雨了。”</p><p>坐在真冬身旁用两只脚夹着吉他的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再次拿起阿伯抄给我的资料和业者传单加以确认。尽管阿伯给了我六家业者的资料,却没有一家是知道地址的。就算是回收中心阿伯也不知道那么多吧?这几家业者的不是叫什么运输就是叫某某事务所或工务店,更夸张的还只有手机号码和负责人姓名:该不会都是些专干非法勾当的家伙吧?</p><p>‘那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小心点。’</p><p>阿伯也这么说过。尽管擅自搬走大型垃圾不算什么重罪,也不算是光明正大的正当职业。</p><p>“你真的要继续找下去吗?”</p><p>“嗯。总之吃过午饭后再去区公所一趟,看能不能从电话簿或其他登记资料上查出这几家业者的地址。”</p><p>“一定找不到的啦……”</p><p>“你要是累了可以不用跟着跑来跑去,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顺便等我?”</p><p>“我才没有跟着你!”真冬突然生气了:“明明是你说要帮我拿行李硬是跟来的,你该不会忘了吧?”</p><p>“呃,是这样没错啦,所以……?”<span id="chapter_last"></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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