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悲叹末日的乌鸦第四章悲叹末日的乌鸦

时间稍微往前回溯。地点也往回拉。会议结束后的学生会室。月光正要打开〈路径〉去见〈天魔〉。「……」月光举起手。接着下令。「开门。」只喊出这么一声，学生会室深处的白色墙壁正中央，出现扭曲的现象而开启。轻易开出了通往异世界的通道。「唔。」月光点点头，目光望向异世界。就在墙上开出的洞口外。有一个一切都是红色的世界。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土壤。从学生会室望去，直到地平线的景物全都是红色、红色与红色。月光已经去过这个地方一次。那是一种叫做〈天魔〉的怪物栖息的世界。当通往这个世界的〈路径〉开启的瞬间——「……奇怪？」之前一直看漫画的美雷，似乎注意到学生会室的气氛迥然不同，抬起头来看到〈路径〉，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个！这个就是那个吧！之前去过有一个大得像一座山的家伙……」月光打断她的话说：「罗唆。先过来我身边。」「咦？」「过来就对了！」「啊，嗯。」美雷一靠过去，月光就抓住她的头发。「咦！」把她拉了过去。「等等，咦？咦……」月光心想这丫头都做几次了还是一样的反应，但美雷仍然红着脸，而月光则在她泛红的脸颊上一吻。这一瞬间，她的身体开始带有雷电。因为她受到封印的恶魔之力复原了。她的头发散成闪电状。「封印解开啦！等等，月光为什么解开我的封印？该不会是有敌人？会有敌人过来？」说着望向次元裂缝。但月光摇摇头。「不，大概不会发生战斗，不过还是要预防万一。」「预防万一？」「对。」月光再度望向〈天魔〉的世界。「喂，〈天魔〉，我来啦。回答我。」接着就在〈路径〉的另一头，有一只怪物从火红的地面冒出来。而且还是月光曾经见过的怪物。这个怪物有一头深红色的头发，一张裂得像是瞧不起人的大嘴。一对像猫一样垂直的瞳孔也是红色的。这个怪物和以前日向派来的〈天魔的使者〉——天使一模一样。只是日向派来的天使不是红头发，而是银发银眼。美雷见状说道：「我、我们以前看过他耶！」月光瞪着这个红发天使问道：「唔，你是我前阵子才见过的那家伙？」天使听了歪了歪头。「不，我是初次见到两位。」无论是嗓音还是口气，都和先前见到的天使不一样。月光点点头。「是吗？原来不是同一个？也对啦，之前那个天使是银发。」「啊啊，那大概是〈西之魔〉派遣的天使。在下乃是〈东之魔〉派遣的天使。」他说着还将手放在胸口，很有礼貌地鞠躬。他的态度也和前一个天使完全不一样。之后天使抬起头说：「『乌鸦』的左头大人，我恭候多时了。」乌鸦的左头，这是那些〈天魔〉称呼月光的名称。月光不明白所谓乌鸦指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称自己为乌鸦。总之月光听了后眯起眼睛说：「你在等我？」「是。」「那些〈天魔〉知道我今天会来这里？」「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因为我们也在看〈预言〉。」月光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应付〈预言〉？〈预言〉上应该写着所有世界都会消失，你们的世界也会消失吧？」天使点头称是。月光又问了：「那么，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天使以红色的眼睛看着月光，微微一笑。「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主子说过的话？」「哪句话？」「就是『报酬你们应该早就拿到了吧？』这句话。之后我的主子还对左头大人说过『要不是有我们，你们这一代根本不会存在』。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月光想起了这句话。记得〈天魔〉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月光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而且他当时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些〈天魔〉有心要好好谈话。但现在回想这句话，就可以发现几件事。月光看着天使问道：「嚣张地说『你们这一代根本不会存在』，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活着，都是多亏了你们？」天使点点头。「是。靠我们的力量，已经回避〈预言〉应验八次了。」「这！」月光瞬间表情差点改变，但强忍了下来。美雷似乎注意到了，在旁边以不明所以的表情问：「月光月光，预言是什么东西？」她到这个阶段还在说这种话，但月光决定先不理她。「你们是怎么回避〈预言〉的？」天使回答：「左头大人就是为此存在的。每次〈预言〉中记载的毁灭之日将近，众位〈天魔〉就会创造〈乌鸦〉的咒法。两只〈乌鸦〉不断增强实力，相互吞食，成了一只〈乌鸦〉，吃掉创造出〈预言〉的〈上古魔女〉。这样一来末日就会延后，在新的〈上古魔女〉诞生之前的这段空档，从月亮外侧侵蚀过来的可恨〈预言〉记载也会削弱，我们〈天魔〉就能以〈前主宰〉的立场为这个星球带来新秩序……」月光听到这里便挥挥手说：「你先闭嘴。」伊酶他打断天使的话。由于天使一口气提供了太多情报，月光先在脑子里整理。说穿了这是怎么回事？月光开始思索。他试着整理天使所说的话，以及过去月光自己得到的情报。首先是关于这些〈天魔〉是什么人。他没有这方面的情报。不，如果根据〈军方〉对〈天魔〉的情报，这些家伙是从上古就栖息在这个星球的〈前主宰〉，又或者该说是星神。但对于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则没有太多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些家伙拥有超越神种的强大力量。因为不管是已经能猎杀砷种的〈军方〉，还是〈教会〉或登培隆·克劳利，所有组织都害怕〈天魔〉。即便如此，还是不知道详细的情报。基本上，对于杀不了的目标本来就很难获得情报。所以对于凌驾在〈军方〉之上的〈天魔〉，几乎没有任何情报。接着是这些〈天魔〉似乎也有天敌。那就是一群叫做〈月亮外侧的怪物〉的家伙。而这些〈月亮外侧的怪物〉的远亲，就是赛托希梅亚这些〈上古魔法师〉。世界从过去到未来所发生的趼有事情都写出来的〈预言〉，就是〈上古魔女〉创造出来的。所以〈天魔〉才会拚命想找出〈上古魔女〉。然而这个情报……「……」说〈预言〉是〈上古魔女〉所写，这可是不得了的情报。因为一旦知道〈预言〉是谁写的，就有可能知道只要阻止谁就能阻止〈预言〉。不，这些〈天魔〉八成已经达到这一步，所以才能多次成功回避〈预言〉。而且还说用来回避〈预言〉的魔法就是〈乌鸦〉。这指的也就是红月光与红日向他们两人。记得这些家伙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说只要帮忙杀死〈上古魔女〉，就放过赛托希梅亚——那些〈天魔〉开出这样的交易条件，放过了我们学生会的花痴魔女。但没想到这些竟然都和〈预言〉有关，而且自己还是为了阻止这〈预言〉而被创造出来的一种叫做〈乌鸦〉的魔法。突然听到这种说法，也无法立刻接受。最重要的是，这叫做〈乌鸦〉的魔法，是要兄弟互相残杀，其中一方吃掉另一方才成立。所以月光瞪着天使说：「……你该不会是想说只要我吃了日向，就能阻止〈预言〉吧？」天使却很干脆地点点头。「本来计划是这样。」「本来是？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发生了很多问题。」「哦？什么问题？」「我想好好解释，还请到我们的世界走一趟……」但月光又挥了挥手。「好，到此为止。你再闭嘴一下。」他打断天使说话。「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相信您当然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现在没有太多时间了，请您移驾到我们的世界……」「不行。我还没相信你们，所以我要在这里问。如果问完了我觉得必须走这一趟，我自然就会去。」天使看着月光，微微露出笑容。「我想您最好趁我方态度还很有礼貌的时候乖乖听话……」月光听了露出笑容起身。「哼，你的表情终于越来越像那只银发怪物啦。你是想威胁我？」「不，我是为了左头大人好……」「你这是多管闲事。不然你想怎样？想要强迫我们？那我可会奉陪到底。」月光伸出手去碰腰间的剑，接着望向学生会室的四个角落，确定里头的夫罗尔圆阵处于发动状态。这是他们用来和上古龙，以及失控的铁大兔战斗时所用的结界。这个学校的学生会室事先设有结界，对订了契约的人有利，并削弱敌对者的力量。而现在这个结界应该已经发动。不，从面临登培隆·克劳利来犯的事实之后，他们昨天就决定每天发动这个结界。所以只要待在这间学生会室，现在的月光应该一个人就能应付上古龙这种程度的神种。如果现在眼前的这个天使，实力和以前打过的那个天使差不多，应该远比上古龙弱。当然如果〈天魔〉本体跑出来，情形就很难说，然而……「想厮杀尽管直说。」月光说着拔出剑。天使看着他的剑说：「凶剑（Spell　Error）是我们打造出来的，对我们……」「不管用对吧？我知道。那你就可以放心来杀我了吧？那就来啊，你过来我这边。」月光出言挑衅。美雷在旁边问道：「喔喔喔，要打了吗？要打……」「你安静。」「唔？」美雷发出呻吟，但月光直视眼前的天使，所以看不到美雷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天使也同样看着他，不，应该说是查看学生会室当中的情形。「我真的无意和您起冲突。」月光听了笑着说：「你是因为看得见结界，才怕得不敢过来吧？」「这也是原因之一，但这种程度的结界……」「有本事尽管破坏给我看看。」但天使还是不过去。不知道他是办不到，还是特意不这么做。天使开口了。他的视线朝学生会室看了过来，四处打量之后说：「不，凭我的本事应该破不了这个结界。但我只是使者，如果我的主子有这个意思……」「你是说〈天魔〉就破得了？」「是。」月光听了点点头，心想这大概是事实。以前遇到〈天魔〉时，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就是这么强大。那种强大远非上古龙或失控的铁大兔可以相提并论。只要〈天魔〉有这个意思，三两下就能毁掉夫罗尔圆阵。「但是，你们为什么不破坏？有什么理由……」这时天使将目光从月光身上柊开，转向身后。他的背后仍然是一片红色的世界。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土地。红色的地平线。天使仰望着这些景物，带着有点悲伤的表情说：「啊啊，到头来和我们在〈预言〉中看到的一样，还是来不及啊……我本想好好说服您，让您愿意帮助我们……但看来都太迟了。」「太迟了？」天使点点头回答：「〈天魔〉已经过去您那边……」这句话尚未说完，就听到整间学生会室发出轰然巨响。但什么事都没发生。光从外观看来，什么事都没发生。月光见状却大吼：「美雷！准备战斗！」接着往后跳开一大步。美雷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间学生会室内发生的事。「哇哇哇，月光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结界一瞬间就消失了！」月光尽管看不到，但夫罗尔圆阵似乎已经被毁了。月光咒骂一声：「该死！」这时又听到一声轰然巨响。这次学生会室发生了明显的异状。墙上开出了一个洞。现在连往〈天魔〉巢穴的次元裂缝旁边不远处的墙上，开出了另一个洞。「这！」他发出惊呼声。「哇哇哇！」美雷也看向这个洞。结果就有一些像是纯白触手的东西，从这面墙伸了进来。这些触手笔直伸向月光。「该死，凶剑破邪！」月光大喊，想用剑拨开触手。但剑碰到这些触手的瞬间就失去了力量。凶剑完全不管用。他皱起眉头大喊：「是〈天魔〉！」接着对身旁的部下下令：「美雷！掩护我！」「来罗！」美雷说着朝地板一踢，往月光跳了过去。她在空中举起右脚，雷电聚集到脚上……「喝啊啊啊啊！」一脚往上踢开想攻击月光的触手。带有雷电的脚一路烧断触手往上踢。但触手即使被烧断，仍然从断面产生出新的触手，想攻击美雷。「哇哇，变多了！不过就连同变多的一起来个美雷拳——！」美雷发出呻吟，月光从怀里取出护符朝她的脖子扔去。护符碰到触手，立刻化为一把小刀插上去。这一瞬间，护符爆炸，炸得触手不留痕迹。当然触手还是和先前一样继续增加，但至少让美雷摆脱了触手。「谢、谢谢……」「少废话，看前面。我的剑对这些玩意不管用，也就是说得靠你了。你要好好保护我，等到我想到方法解开僵局为止！」「知、知知知、知道……」美雷只说到这里。她看着月光。不，是看着月光背后，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惊讶得把一对圆圆的眼睛睁得极大。「月、月光，后……」这时月光身后不远处发出一个声响。锵。一声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响。刹那间——「哇！」美雷发出尖叫，她的身体更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重重一击，像要被历扁似的弯成<字形，双脚就这么陷进地面。月光见状大喊：「美雷！」他想立刻去救她，但就是动弹不得。身体像被绑住似的动弹不得。美雷努力想上来，但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压住，就是上不来。「啊，呜、呜呜呜呜呜呜，月、月光……」她发出痛苦的声音。这时背后又发出锵的一声。随着这一声响起，美雷的脚陷到大腿处，双手碰到地板。她的手不断颤抖，双手慢慢地陷进地板。「我……我得……救月光……」她明明处于这样的状态，却说出这样的话，月光因而皱起眉头。月光想要回过头看看待在他背后的是什么人，然而身体就是不听使唤，感觉就像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一公厘也动不了。无可奈何之下，月光只好用说的。他对背后的人说：「喂！〈天魔〉！我知道了，放开她……放开美雷！我听你说话就是了！」背后传来的仍然是锵的一声。美雷的身体又往地板陷得更深。「啊呜！」美雷发出尖叫般的声音。「住手！」月光大喊。但他又听到锵的一声。「……」美雷没再发出声音，肩膀就这样陷入地板。「请你们住手！」月光大喊。但他无可奈何。背后的声音就是响个不停。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一阵类似虫鸣的怪声。像是昆虫磨牙的声响。接着耳边立刻传来说话的声音。那是听不出是低是高，是女是男的嗓音。这个嗓音说了。〈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听卑微的人类说的话？你就别废话了，受死吧。〉这一瞬间，月光感觉到有东西插进自己背部。这个物体从背后刺入，从胸口穿出，出现在月光眼前。那是刀刃。黑色的刀刃。一种和凶剑一样，发出漆黑光芒的刀刃。这刀刃刺穿自己的胸口。而月光看出这是致命伤。肺脏遭到破坏，血液开始逆流。「嘎哈！」自己的喉咙发出这样的声响，鲜血从嘴巴溢出。看到这种情形……从自己口中呕出的大量鲜血……「……」月光心想这下死定了。这一切来得太干脆，让他无法体认到事实的沉重。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快要死了。意识开始淡去，很多事情都变得无所谓，变得朦胧。当然他不是昏过去而已。而是会从这世上消失。才说要阻止世界毁灭，却第一天就死掉，说来还真是没面子。到头来他就是能力不足。早知道会这样……「……」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让日向给吃了。应该多买一些美雷喜欢的漫画给她。脑海中转动的尽是这些傻念头，但这些也都变得无所谓。血液流失，让他意识越来越稀薄。「……」但就在这时，月光不小心看到美雷想抬起头。不小心看到她拚命抵抗〈天魔〉的力量，想抬起头来。覆盖她全身的雷电量增加，试图抵抗〈天魔〉的力量。「呜、呜呜呜呜，这、这种东西，看我全部推开，去救月光……」〈喔？区区恶魔竟敢违逆我？那我就先把这家伙给……〉住手！月光如此哀号。但他发不出声音。嘴里满是鲜血，让他喊不出声音。但他仍然继续呼喊。喊着「住手」！但美雷那个笨蛋却抗拒〈天魔〉，继续增强雷电。「我……就是……要……救……月光……」她抬起头来。抬起头来看着月光。于是她看到了。看到月光被刺穿胸口吐血的难看模样。于是——「这……」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瞬间露出彷佛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表情，接着眼泪迅速填满眼眶、溢出，表情也跟着扭曲。覆盖她全身的雷电量突然再加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放声嘶吼。以哀号般的声音嘶吼。雷电仍然不断扩大。「你……你对月光……你对月光做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说着举起拳头，将雷电汇集在拳头上，就要朝月光这边扑来。但月光背后又发出锵的一声。就在声响发出的同时，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袭向美雷。美雷将带有雷电的拳头打向这股看不见的力量。刹那间，眼前的景象扭曲了。两股巨大的力量对撞，让空间当场扭曲。「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美雷大声呼喊，同时不断扩大雷电。她已经发动月光从来不曾看过的强大力量，露出大恶魔的模样。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得意又嚣张地夸口自己的力量，而现在她的全身就发出了如她所说的强大力量。然而……「呜呜呜呜呜呜。」她的力量却输了。她被看不见的力量推回去，双脚再度开始陷进地面。「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可恶，可恶，可恶……我推不赢……」这时美雷突然望向月光。以哭得皱成一团的脸望向月光。「对不起，月光……我会输……」抵抗就此结束。雷电消失。美雷用尽了力量。之前靠雷电勉强压住的〈天魔〉之力，一口气扑向美雷。美雷看着月光。边哭边看着月光。她不管自己的死，却看着月光。「……」月光表情扭曲。笨蛋一命。我却——「……」我到底在搞什么……这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就在月光的耳边。「你看，你受到惨痛的教训了。多少后悔了吗？」月光听了转动视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结果发现天使不知不觉间出现在眼前，是先前和他谈话的那个红发红眼的天使。这个天使一脚踹开瘫倒在地的美雷。「哇！」美雷发出惊呼声，整个人被踢得飞了起来，而且力道不是普通的猛烈。她穿破学生会室的窗户，一路飞到运动场上。月光看着这样的情形。美雷还嚷着：「咦？咦？不会吧，等等，咦？力量用光了，身体不太听话……我得救月光……哇啊啊啊啊啊啊！」月光看到她在空中挣扎着想回来，但到头来还是无能为力，从五楼校舍摔了下去。当然美雷是恶魔，从五楼摔下去应该根本不当一回事。所以她活了下来。活着逃出了这里。月光又朝天使看了一眼。结果天使逼近过来，举起手触碰月光的胸口。不知道怎么回事，插伊瞄觉胸口的刀刃凭空消失，连伤口都痊愈了。「你这是……」月光说话的同时，整个人坐倒在地。尽管伤势痊愈，但消耗的体力出奇地多，让他着地失败，滚倒在地，但仍然勉强抬起头来。接着他再度瞪着天使。「……你们这些混蛋，就爱拐弯抹角……你们是打算让我知道实力差距有多大，要我乖乖听话吗……？」月光想这么说，说到一半却停下来。因为这次轮到天使的手臂被斩断，当场飞起来。接着又听到锵的一声。天使被打得整个人飞了起来，撞在火花板上，顺势摔到月光身旁。「嘎啊！」天使发出呻吟声。被切断的手臂断面持续流出黑色的血，显得极为憔悴。攻击他的是〈天魔〉。不知道怎么回事，〈天魔〉正在攻击天使。月光抬起头，想看看到刚才为止都还待在他背后的〈天魔〉。但天使从旁阻止。天使抓住月光的胸口说：「请不要看〈天魔〉。只看一眼就会死。即使不死，也会遭到洗脑。」接着顺手抓住他的头，强行将他的脸转向有红色大地与红色天空的世界。月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但他立刻了解了这是什么状况。因为〈天魔〉发出了撼动整间学生会室的声音。〈别做这种无谓的抵抗了，〈东之魔〉的使者——你的主子已经被吃了——要是你自己不想跟着被吃，就跟我订契约。〉〈天魔〉说出这样的话。看样子现在跑来攻击的〈天魔〉，并不是这个天使的主子。这个天使的主子，是月光以前曾经见过的一个叫做〈东之魔〉的〈天魔〉，但现在过来攻击的是……「是创造出日向的〈天魔〉吗？」月光这么问了。天使点点头，看着他说：「这就是我说没有时间的原因。可以的话，我本来想在事情演变到这一步之前，就带您到我们的世界去……」月光笑了笑。「但是事情会这么演变，你们早就……」「是，我们已经在〈预言〉中看到，也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了。」天使伸手插进自己的胸口，转过身说道：「吃了我的主子？哈哈，可以请您不要说这种梦话吗？虽说是独自应付西、南、北三个〈天魔〉，最高阶的〈东之魔〉会这么容易就被吃掉吗？」说着从胸口拿出一团黑色的物体，丢了出去。这个动作换来了说话的声音。〈笨蛋，这种玩意终究只是困兽之斗……〉「是啊，您说得是。可是我的困兽之斗会成功。虽然我会在这里丧命，但〈乌鸦〉左头大人将会……」〈他走不了。这已经写在32斯克杜尔的〈预言〉……〉「哈哈哈，〈西之魔〉看的是32？我主子已经看到77斯克杜尔了。所以对于您的脱序行为也已经采取对策……」〈区区天使给我闭嘴。〈东之魔〉已经不在了，你也消失吧。〉这时又响起锵的一声。但什么都没发生，只见天使手上的黑色物体微微迸出一些火花，变得小了一些。月光看着天使问道：「你们刚刚讲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死在这里？」天使很干脆地点头承认。「是。但是请您不要在意，这些都已经写在〈预言〉……」「开什么玩笑？不要这么干脆就接受〈预言〉。你们不是有办法毁了〈预言〉吗？」月光这么大吼，但天使笑着回答：「但愿左头大人能够办到。好了，这次可以请您到我们的世界走一趟了吗？我的部下天使会为您说明情形。」「可是，你……」「我要在这里，用这〈东之魔〉的尸块架设结界，让〈天魔〉再也进不来……」他将黑色物体举得更高了。〈西之魔〉见状，发出声音。〈……你想得美。你办不到。要是做出这种事，你自己也会死……〉「我不是说过我要死吗？啊，刚刚那一下让您害怕了？那我就再告诉您一件事吧。当我架设结界的时候，如果您留在这里，连您也会受到侵蚀呢。〈西之魔〉大人。」天使说着笑了笑，顺手抛出黑色物体。这一瞬间，黑色物体就像雾气般消散。天使抬头看清楚这幅景象才说：「啊哈，不愧是〈西之魔〉大人……逃跑的速度也很快……」说着转过身来。「来，左头大人，请您走吧。要是待在这里，连您也会受到我施展的魔法侵蚀……」但月光打断他说讷。「闭嘴，我明知你会死，怎么还能把你丢在这里……」「不对，您只能把我丢在这里。因为要是我不留在这里架设结界，〈西之魔〉立刻就会回来，而一旦架设结界，我就会死。」「……」「不然是怎样？难道您还不敢到〈天魔〉的世界？我都这样赔上性命了，您还不肯相信，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天使露出浅笑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表情像是早已知道会有这么一段对话。月光说道：「看你说得这么熟练，这些你也都在〈预言〉里看过了？」「是，我看过了。」「哦？那〈预言〉说我后来会怎么行动？」「您会很干脆地丢下我，到〈天魔〉的世界。」「你骗人。」「是，我是在骗您。您会罗唆地问东问西。但若是我说您到头来还是会到〈天魔〉的世界，左头大人这么爱作怪，就会做出与〈预言〉相反的行动。」月光听了笑着说：「说的也是。但是你们不就是希望我打破〈预言〉吗？」天使看着他微微一笑。「您有这种志气，我觉得非常欣慰，但这一切也都早已写在〈预言〉之中。您想救我而平白送命，就是〈西之魔〉看到的32斯克杜尔的〈预言〉。而在76斯克杜尔，我会打昏不听话的您让您逃走。但不管怎么样，〈预言〉对您所做的事情料得一字不差。您明明没有力量可以改变〈预言〉，只有一张嘴不饶人，我最讨厌这样的人了。」「……」「我这么说，您就会不说话，这样就进入77斯克杜尔了。然后在这个层级里，您会很听话，去〈天魔〉的世界。而我相信现在的您顶多只能做到这里。」「……」「但我会期待等到二十七天之后，您将能达到我从未看过的斯克杜尔——达到能够回避末日的境界。我会抱着这样的期待死在这里。如果您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就请把这股怒气对您自己发作。」天使说着将视线从月光身上移开，望向天空。「……」到头来月光还是无能为力。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能跳脱〈预言〉，也不知道要怎么行动才能前进。他就只是……「……只要我乖乖去你们的世界……」「是，没错，那就是77斯克杜尔。已经算是很跳脱〈预言〉了。」「……该死。」「您在这里说出这句口头禅，就会回到64斯克杜雨。」天使说出这样的话，让月光厌烦到了极点。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天使是不是真的看了〈预言〉。也许他只是想让月光去〈天魔〉的世界，才说这样的话。「……」月光看向墙上开出的次元裂缝。裂缝的另一头，有一个一切都以红色填满的奇妙世界。「……」月光瞪着这个世界好一会儿，拿出手机，打好一封简讯。收件人是美雷。标题「无标题」内文「我没事，不要担心。你要留下来看家一阵子，要乖。生活费可以直接从家里的钱包拿。但是你和我约定过，不吃太多点心，不买太多漫画，要乖乖打扫。如果等我回来发现你没遵守约定，我就宰了你，还要罚你十天不准吃晚饭。」月光打到这里，停下手指，露出微微思索的表情，才又继续打下去。「但是刚才你的力量和表现都相当不错。我要奖赏你，你可以多买一罐Dr.　Pepper。」接着按下发讯钮，将手机收进口袋。天使见状，看着他说：「您刚刚做了什么？」「你不必知道。」「唔，是吗？但我看过〈预言〉，并未提到您会做出这种行动。」「是吗？」「是。」「毕竟我是专破〈预言〉的人啊。」「哈哈哈，但愿真的是这样……」天使说着笑了笑。「如果真的演变成这样，那我的死也就有意义了。」他笑了笑。月光看着天使说：「那我会努力，让你死得有意义。所以你尽管放心死吧。」「……好的，就拜托您了。」天使这么说了。月光点点头，走出学生会室，到〈天魔〉的世界。天使在他背后出声：「请关上〈路径〉。」「……」月光没有回头。「关门。」说出这么一句话。〈路径〉很干脆地应声关闭，连接学生会室与这〈天魔〉世界的次元通道就此断绝。而现在天使应该在学生会室架设结界。他们说架设这个结界，那个天使就会没命。但月光对此无能为力。因为他能力不足。因为他能力不足。因为他现在能力还不够。而且就连自己的这些念头…「都写在〈预言〉里？」他喃喃自语。如果真的是这样……「写这玩意的家伙可真没品味。」他这么说了。这时听到有人答话。「我也深有同感。」是男子的嗓音。是和月光很像，但欠缺情绪的嗓音。月光听到这个声音……「又是你？」说着转过身去。看到了弟弟。他的双胞胎弟弟。照那些〈天魔〉的称呼，是〈乌鸦〉的右头。日向瘫坐在地上，看着月光。月光说：「……我去什么地方，你都打算跟到底？」日向听了浅浅一笑。「哈哈，就是这样。因为我喜欢哥哥嘛。」「我倒是讨厌你啊。」「是喔，真的？」「对。」「那真令人难过啊。」日向说着将目光移到另一个方向。月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一幅奇妙的光景。以前见过的那个银发银眼天使，被好几只外型像狗的怪物啃食。天使看来已经死了。一群有三只眼睛、四个头的狗在啃食他的尸骨。月光不悦地皱起眉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日向觉得无趣似的回答：「看也知道吧？是在喂我养的狗。」「可是他……那个天使不是你的伙伴吗？」「伙伴？哥哥在说什么呀？我从来就不曾有过伙伴。」「可是他以前就是听你的命令来找我……」但日向没让他说下去。日向说话时脸上还是一样挂着开心的傻笑。「所以呢？」月光闭上嘴，看着弟弟。日向继续说：「……我再说一次，我从出生以来就不曾有过伙伴，只有一个不成材的哥哥。」「……」月光听了什么都不再说。因为这小子是真心这么觉得。这小子从小就只是为了被我吃掉，孤伶伶地活到今天。所以月光只是瞪着弟弟。「以前我也说过……」「后面的就不用说了。还不就是想说我是笨蛋吗？可是这些我已经在〈预言〉里看过了。」又是〈预言〉。「然后我就会说「我当笨蛋就好」并笑了笑。我会傻笑着说只要能帮上哥哥的忙，我当笨蛋也无所谓。然后哥哥……」「……」「对，哥哥就会露出这种想哭的表情。这些我也全都在〈预言〉……」「你这笨蛋给我闭嘴。」「……啊哈，结果我还是被骂笨蛋了。」「你闭嘴就对了。还有别再提〈预言〉。」月光这么说了。日向以不带感情的眼睛抬头看着他，点点头回答：「……嗯，说的也是。对不起，我和哥哥不一样，三两下就会困在〈预言〉里。」日向说完，看向一直被啃食的天使。不，他已经没有天使的形体，被狗吃得干干净净。这些狗望着主人摇尾巴，摇着蝎子般的尾巴。日向点点头。「你们可以消失了。有事我会叫你们。」接着这些三眼狗就发出微小的低吼声消失。日向确定他们消失后，站了起来。然后看着月光说：「好了，总算只剩我们两兄弟在场了。」经被吃掉了……」月光想起先前出现在学生会室的〈天魔〉说的话。他只听到〈天魔〉与天使谈话的片段，所以不是很确定，但现在的状况大概是〈西〉、〈北〉、〈南〉三方的〈天魔〉吃掉了这里的非人〈东之魔〉。「可是，他们为什么自相残杀？」月光这么问了。日向回答：「〈西之魔〉想让我变成〈乌鸦〉。所以想杀了哥哥，丢给我吃。」这个说明让月光对现在发生的事态掌握到了八、九成。说穿了就是这么回事。那些〈天魔〉希望让日向，而不是没有力量的月光变成〈乌鸦〉。虽然不知道变成所谓的〈乌鸦〉，会得到什么样的力量，但照刚才那个天使的说法，〈乌鸦〉将会拥有足以改变〈预言〉的力量。那么在离末日只剩二十七天的这个时间点，也就不难理解那些〈天魔〉为什么会慌了手脚而展开行动了。不，不但能够理解，月光甚至觉得如果只要日向吃了自己就能阻止〈预言〉，那么干脆让这小子吃了也无所谓。因为这小子就是付出了这么多的牺牲。这个笨蛋从没问过月光，自己擅自做了那么大的牺牲……而他做这么多的牺牲，仍然阻止不了〈预言〉。月光看着日向说：「可是就算吃了我，你也阻止不了〈预言〉吧？」「嗯。」「而〈东之魔〉知道这件事？」「对。因为〈天魔〉之中，就属〈东之魔〉看〈预言〉看得最深。」「最深，是吧？」「然后〈东之魔〉后来注意到了，连他们施行的〈乌鸦〉咒法都已经写在〈预言〉中。」「……」「知道到头来二十七天后的末日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他们从来就不曾成功回避〈预言〉。」「……简直和〈军方〉一模一样啊。」「不，和〈军方〉应该不太一样。〈军方〉到最后都未能介入〈预言〉，但〈天魔〉终究不愧是星神，〈乌鸦〉的咒法已经精链到相当接近〈预言〉的地步……」月光打断他的话。「那么，你想说只要我吃了你，就可以回避〈预言〉？」日向听了嘻嘻一笑，摊开双手说：「哥哥果然明察秋毫。」「开什么玩笑。我不会吃……」「哥哥会吃的。到头来哥哥还是会吃。毕竟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生，而哥哥也有了很多要保护的东西。所以哥哥会吃我——〈预言〉里已经有这样的记载……」但月光笑着说：「你在说谎。要是〈预言〉里这么写，那些〈天魔〉为什么会慌了手脚？为什么会想让你吃掉我？」「……」「还不就是因为我不肯吃你吗？」「……」「这也就是说……」日向露出困扰的表情。他的表情像是为了话题正要谈到他不想被知道的部分而困惑，却又像是对此已经认命。看到日向这样的表情，让月光看出他在想什么。不，应该说看出了这次的〈预言〉、〈乌鸦〉以及那些〈天魔〉引发的骚动是怎么回事。…所以……「……啊啊，原来如此啊。」月光这么说了。「……」日向则是什么都没说。想必眼前的光景他也已经在〈预言〉中看过。所以他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样的发展。月光继续说下去：「……也就是说，因为我不吃你，所以〈乌鸦〉没办法完成，世界才会毁灭……」「在〈西之魔〉看到的32斯克杜尔是这样。而那些〈天魔〉相信〈乌鸦〉这种魔法，就是一种能够创造出33斯克杜尔的诅咒。他们相信只要达到33斯克杜尔，就可以避免末日，往未来前进。但最近那些〈天魔〉才首次看到33斯克杜尔，他们怕了。因为哥哥在那个层级也不肯吃我，让世界全都消失。所以……」月光接着说：「所以那些〈天魔〉才想让你吃了我？」「对。」「可是，不是还有更深的斯克杜尔吗？然后你从小就看过那些，〈东之魔〉也看过了。」日向点点头承认：「再下去还深得很。我在那儿看到了各种世界。例如我吃掉哥哥，但阻止不了末日。因为我的精神太软弱，被〈预言〉牵着走，害怕〈预言〉的力量，被沉重的负担压垮……」「……」「不管我怎么努力，〈预言〉就是不停下来。于是我在想，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好？后来有一天，我就想到如果我让哥哥吃了会怎么样。可是，不管到多深的斯克杜尔，哥哥都不肯吃我。我一次又一次拜托哥哥吃掉我，但哥哥很顽固，就是不肯吃我，然后世界就会毁灭。就是因为不管怎么做，哥哥都不肯吃我，一直到〈东之魔〉看到的77斯克杜尔，到头来都只会有同样的结果……所以……」日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难以启口似的看着月光。「所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哥哥吃了我会怎么样。至少凭我看得到的〈预言〉深度，都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说出这件事，哥哥多半会更不肯吃我……」「……」月光听了稍微放下心来。听到〈预言〉之中并不存在吃掉弟弟的选择，他稍微放下心来。如果这是真的，他就不必担心自己因为〈预言〉实在太大而感到害怕、发抖，变得软弱而吃掉日向。所以他瞬间松懈下来……「……」却又立刻绷紧神经。接着从自己脑中抛开刚才的安心感。因为这小子很会说谎。日向是个从小就独自怀抱绝望，一直对月光说谎的浑小子。所以他不相信日向说的话。不相信这小子说的话。如果这小子说「哥哥不会吃我」，那么，这就是不能相信的事实。因为这小子八成会先让月光放心，然后趁隙行动。因为这小子八成会想抓准月光松懈的时候，逼他吃掉自己。至少换成自己就会这么做。而这小子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既然如此，相信他会做的事情也没什么两样。「……」月光想着这样的念头。但他不再说出自己想到的这些事，因为日向几乎已经从〈预言〉看过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形。那么现在自己一但说出口，日向一定已经在〈预言〉中看过。自己只要说出口，眼前的情形是第几斯克杜尔、会怎么演变，都会被这小子事先掌握。所以月光闭上嘴。而日向敏感地有了反应。「……啊啊，哥哥往那个方向思考啦？哥哥果然很聪明啊……好难应付。哥哥的答案是对的，这样一来，就连我也不知道现在是第几斯克杜尔了。」他说着微微皱起眉头。但月光仍然不说话，也没改变表情，就只是把手仲到口袋里。他的口袋里放着手机、小刀、针、护符。日向看不见他摸的是哪一样，就连月光自己也着不见。只要现在的他看不见，就不会显现在〈预言〉之中。「只是话说回来，我也知道哥哥不会回答我……那哥哥接下来是想开启通往学生会室的〈路径〉吧？可是，请哥哥不要这样。天使还在架设结界，要是打开〈路径〉，结界的余波就会让哥哥赔上性命……」但月光没理会他。「开门。」接着他的背后出现一道次元裂缝。这道次元裂缝应该就是通往学生会室。照日向刚才的说法，一旦将〈路径〉接往学生会室，结界的余波就会袭来。然而……「……」这样的情形并未发生。月光见状露出笑容。「你说余波怎么了？」日向却露出微笑。「不，我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我刚刚那句话，会让哥哥做出什么反应。而有这句话登场的斯克杜尔只有两个。比照我们现在待在哪里，大概就猜得出来。再来也只能希望这是对我来说比较好办事的斯克杜尔了。」弟弟说着放低姿势，准备扑向月光。这样就看出了日向的目的。这小子果然打算逼月光吃了他。他打算捉住月光，强逼月光吃了他。月光见状往后跳开一大步，右手仍然放在口袋，以左手拔出腰间的剑。然后瞪着斗向大吼：「我不会吃你！」「……」「我绝对不吃你！」「……」「这你应该也知道吧？回答我，日向！你应该已经在〈预言〉看过了！我对你……」这时日向伸出手要抓月光的脖子。月光用左手挥剑。「凶剑破邪！」日向缩手避开这一剑。月光趁机又退开一步。但他对日向的动作只跟得到这里。弟弟的速度压倒性地快。魔力也在他之上。凭月光的实力，根本不是对手。黔所以被他抓住了。日向抓住月光的脖子。「哥哥会吃我的。不，我绝对会让哥哥吃了我。我和〈东之魔〉一起开发了新的魔法……开发了能改写〈预言〉，创造出这个斯克杜尔的魔法……」月光露出笑容说：「你开发什么都没用。你也许比我更有实力，更聪明，但我却拥有你没有的东西。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月光用伸进口袋的右手，在从刚才就不断操作的手机上摸到发讯钮，按了下去。他在发简讯。收信人是铁大兔——标题「两秒钟之内来救我，我快被杀了。」内文「学生会室。」看到月光的这种笑容，日向表情一沉。「哥哥这表情……该死，果然是比较难搞的斯克杜尔啊……」弟弟抬起头来。看向开启的〈路径〉。结果听到学生会室传来轰的一声。学生会室的天花板开出一个洞，一手抱着赛托希梅亚的铁大兔从楼顶跳了下来。大兔全身爬满了黑色的纹路。他已经让力量在自己身上乱窜。他顺势看了过来，看到月光与日向之后……「……喔，那小子真的危险啦。然后敌人是日向？」大兔说着笑了笑。笑得气定神闲。他先把希梅亚放在学生会室。「预备备！」接着这么大喊，跳了过来。日向皱起眉头举起手，想召唤恶魔。「出来吧，艾薇。」但大兔打断他。「太慢啦。」大兔已经来到日向身旁，并抓住日向试图召唤恶魔而举起的手。喀啦一声，那是手骨折断的声响。但日向却说：「不对，已经赶上了。」这一瞬间，红色的大地被劈开，脚下伸出一只女子雪白的手臂。接着是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肌肤。白色的眼睛。黑色的衣服。这名女子抬头看着大兔。「啊哈！怎么啦？有厉害的家伙在……是兔子……黑兔……」日向对她下令：「艾薇，排除他。」月光也下令：「大兔，干掉这个怪物女。」刹那间，两只怪物动了。大兔放开日向的手，接着握紧拳头，朝这个日向称为艾薇的恶魔打过去。艾薇见状伸了伸舌头。舌头继续伸长，缠上大兔的手臂。大兔见状大喊：「啥？很恶心耶！」接着让全身的「黑」纹路汇集到手上。「『黑』，瘫痪她的舌头。」艾薇皱起眉头说：「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痛得就像是舌头要被吞掉一样啊～～可是想杀我，应该还不太够啊。」艾薇突然哈哈一笑。「好遗憾喔～～果然和之前来魔界的时候不一样啊。如果你有当时压倒丝克拉德大人的那种力量，我根本就不是对手。可是如果只有这点程度……」艾薇让舌尖钻进大兔的手臂。舌头一钻进去，大兔的手就开始变成紫色。这八成是毒，再不然就是诅咒。大兔的表情变了，想用左手拉开舌头，但手却被艾薇用双手按住。「该死……」「别这么说嘛。你应该好好享受我的诅咒，还有爱抚。」艾薇说着笑了笑。这时月光说道：「笨蛋，我马上去救你。」他就要挥出左手剑，试图斩断艾薇的舌头与大兔受到毒素侵蚀的手臂。然而……「想得美！」日向抓着月光的脖子退开一步。凶剑差了几公分，并未命中。「啧！」月光啐了一声，顺势反转剑刃砍向日向。但日向将月光按倒在地，还用脚踩住他握剑的手。这样一来，凶剑已经完全被封住。同时大兔与艾薇仍旧进行攻防。艾薇说道：「喔喔喔喔喔，体内被灌注这种诅咒，还能这样抵抗……你果然是怪物……」大兔听了瞪着艾薇说：「轮不到真正的怪物来说我。而且我不但可以抵抗，还可以反击。」「喔？」大兔这时喊了一声：「貂魔。」「天魔（注：貂魔与天魔日文同音）？」下一瞬间，大兔手上笼罩一层白色火焰。艾薇低头看着火焰，眯起了眼睛。「啊哈哈，这是什么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拿这种程度的魔法出来……」但大兔得意地笑了，接着说：「我不是要对你用魔法，是要轰掉我自己。」「咦？」「上吧，貂魔。」大兔这么一说，只见火焰当场爆裂，将他的上半身烧得精光。这样大兔就死了，但又立刻开始再生。「可是实在不妙啊，这女的强得乱七八糟。看来得拜托喵吉，增加让力量失控的程度……」说着再度进入战斗态势。但月光见状却下令：「大兔！打不赢的话就别理她，过来帮我。日向的目的是我！」大兔听了便说：「喔，是这种情形？」接着又要朝月光跳过去。而在他身后，则可以看到艾薇的嘴张得几乎裂到耳朵。她在笑。她笑得极为开怀。「啊哈～～我主人的哥哥，这个选择可错了。在这种实力差距下，一旦背对我……」而到了下一瞬间，艾薇的身影已经直逼到大兔身后。张得极大的嘴又张得更大，不只是脸颊，连脖子、肩膀都裂开，长出多达几百根的牙齿。她变成一个彷佛整个身体都是一张大嘴的怪物，想晈向大兔。「就算是不死的兔子，只要慢慢咀嚼，迟早还是会死吧～～」大兔接着就要转身。但他慢了一步。艾薇的嘴眼看就要晈上他。就在这时——「艾薇，停手！」日向说话了。艾薇立刻停住。妣的牙齿几乎就要咬进大兔的身体，但还是停住了。接着……「为什么？」她看着日向这么问。但日向没回答。月光见状也仰望日向。日向似乎已经无意打斗，连按住月光脖子的手也放松了力道。月光问道：「……这到区是怎么回事？」日向一副没趣的表情说：「没什么。」接着就从月光身上让开，站了起来，厌烦地叹了一口气。月光坐起上身问：「你叹气是什么意思？是在要我吗？」日向朝月光瞥了一眼。「也不是在要哥哥，应该说是我自己觉得这样闹下去很可笑。」「这话怎么说？」「因为这也……」月光接着说：「在〈预言〉里看过了？」日向点点头。「对。」「连刚刚那场战斗也是？」「嗯。」「那结果会怎么样？」日向回答得有点厌烦。「令人火大的是，不管进入哪个斯克杜尔，赢的都是哥哥。即使艾薇牵制住铁大兔，待在学生会室的赛托希梅亚也会有所反应而醒来，跑来加入战局，我就会打输。」「……唔。」「然后我想到既然这样，那就以不至于危及铁大兔性命的攻击拦住他，只绑走哥哥。但铁大兔已经变得太强，手下留情会让战局拖太久，结果这次就换成……」日向将目光转向连接学生会室与〈天魔〉栖息地的次元裂缝。接着就听到学生会室那边…「呜呜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月光不见了啦。其他人也都不见了……咦？发现小希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传来这样的声音。「小希小希，听我说听我说！月光他啊，在学生会室里，跑来好多怪物……等等，小希你有在听吗？」「……」「小希！奇怪，都不回答……为什么？呃，呃，嗯，嗯。」美雷转过头来。她注意到月光待在〈路径〉的另一头。下一瞬间，她的表情变得灿烂到了极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水汪汪地看着月光……「月……」她才喊到一半，月光就说：「关门。」次元裂缝应声关上。「开门。」再度开启。接着就看到美雷显然撞到墙壁而被弹开，瘫坐在地上揉着头喊痛。「啊呜呜呜呜，好痛～～」但月光没理会她，总之不能让她过来。毕竟日向使唤的这个叫做艾薇的恶魔，实力比美雷强。要是美雷过来这边，就可能被她抓去当人质。所以月光说：「你绝对不要过来！」「可是……」「没什么好可是的。你留在学生会室保护赛托希梅亚。」「啊！啊！对喔！跟你说跟你说，小希她都不说话……」「少废话，闭嘴保护她就对了！」美雷听了全身一颤。「嘻，嘻嘻嘻，不过只要月光没事就好～～」她独自一个人心情很好地笑了，才站到赛托希梅亚身前。看到美雷这种模样，日向露出有点傻眼的表情，低头看着月光说：「看她这模样……哥哥你该不会和恶魔在谈恋爱……」「小心我宰了你。」「哈哈哈。」日向笑了笑。月光打断他的笑声。「所以即使赛托希梅亚没醒，美雷回来你就会赢不了？」日向将眉毛皱成倒V字。「不，有太多变数了。像是黑守·菲利叶，优一跑来，或是伤到赛托希梅亚而导致铁大兔再度失控……」月光听了用力点头。「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到头来你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哥哥。就是这么回事吧？」「……」「你赢不了我这个天才哥哥，所以全都放弃。就是这么回事？」日向听了，低头看着他说：「然后几乎在每一个斯克杜尔里，哥哥都会对我说这种话。」「因为这是事实啊。」「……不，算了……都无所谓啦。」日向当场瘫坐下来，对艾薇说：「你可以消失了，战斗结束了。」艾薇有点闹情绪地说：「咦咦咦咦咦～～接下来才正要开始有意思耶。」大兔听了则说：「你的意思是你以为赢得了我？」「我本来想吃了你，所以还特地空着肚子来。」「啥啊？」「而且我才要问你，你以为你赢得了我？」「当然。」「真的？」「咦？呃～～不，要是不逞强拚一下会很危险……可是只要再多解放一点力量……」「讲这种藉口的模样好～～可爱喔。」艾薇说着突然合上嘴。大兔发出一声：「咦？」这个声音是从艾薇闭上的嘴里发出来的。日向与月光不由得同时大喊：『啊！』艾薇吃了大兔的上半身，顺势往后方一跳。接着说：「哇，啊啊，啊啊啊啊，好强的力量……我还是趁主人开骂之前消失吧～～祝各位顺心。」她说完全身没入地面，消失无踪。同时大兔的上半身也从剩下的下半身长了出来。「等等，那娘儿们突然吃掉我……等等，竟然已经跑掉了！」他这么大吼。但月光没理他，对日向说：「你刚刚是不是叫了一声？」「没有啊。」「有。」「我没有。」掌握……」「也就是说你其实很无能？」「……」「你根本比不上做哥哥的……」「哥哥，你知道吗？一旦我对你的这种态度继续抗辩下去，接下来会分歧出非常非常大量的争吵路线，光看完一遍就辛苦得要死。」「那你就不要抗辩，认命吧。」日向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认命了吗？」月光看着弟弟，笑着说：「这就是你想避免的，最棘手的斯克杜尔？」日向点点头。「是。一旦进入这个斯克杜尔，哥哥就会到眼看末日即将来临的时候才肯吃我……」「别让我说那么多次，我不会吃你。」月光站了起来。日向抬头看着他。「可是，这样一来〈预言〉的末日……」这时月光打断他说话。「你不要再看〈预言〉了。软弱的家伙看到未来，就会吓得腿软走不动，不是吗？」「……」「而且你那么无能，只要听我的就好了。这样一来……」「我就会毁掉〈预言〉保护你？」日向又抢先说出一句八成是在〈预言〉里看到的台词。到头来，这小子还是看了这一切的谈话。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这小子几乎全都知道。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在这里陪月光说完这些对话。月光心想，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多少能让日向摆脱〈预言〉。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这个因为太有能力，看到的未来比其他人更多而绝望的傻弟弟解脱。「也许你不知道，但是你刚刚说的『我就会毁掉〈预言〉保护你』那句台词，就是我写进〈预言〉里的。」月光这么说了。日向露出像是傻眼，又像是在笑的表情抬头看着他。「……这句话我也在〈预言〉里看过……然后这是我最喜欢的台词之一。因为一听到这句话，就让我觉得哥哥笨得迸出火花，好像真的可以炸翻〈预言〉……」「去死啊。」月光一脚踹向日向的脸。日向当然应该也在〈预言〉里看过他会有这样的动作，理应能轻易闪过，但他却用脸颊挨了这一脚。「好痛！」还这么大喊。月光低头看着自愿挨这一脚的日向；看着彷佛在惩罚自己的日向——「笨蛋。」忿忿地丢下这句话。接着直接朝学生会室走去。这时突然失去打斗对象的大兔小跑步跑了过来，小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这到底是什么情形？你们什么时候和好的？」「啥？我跟他看起来很要好吗？」「超要好的。」「那你也去死吧。」月光一拳打过去，但大兔轻易地闪开。「不要躲。」「我才不要。别说这些了，我在问你，你们什么时候……」月光不理他，转过身去看着还瘫坐在地上发呆的日向。「喂，日向。」「什么事？」「我需要你的力量，来帮我。」「哥哥的意思是？」「来我的学生会，我收你当伙伴。」大兔在一旁说：「我才不要跟这种家伙一伙咧。」月光一拳揍过去让他闭嘴，只是他当然也躲开了这一拳。日向只是茫然看着月光，接着指向〈路径〉另一头的学生会室。「……哥哥要我加入那个吵闹的学生会？」「没错。」「可是我很怕吵……」「少罗唆，闭嘴。」「……」「来就对了。软弱的弟弟就该听哥哥的话！」月光如此大吼。日向仍然不改那缺乏情绪的茫然表情看着他，然后站了起来。「……了。」「太小声。」「……我说知道了，哥哥。」日向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小，但他确实说出了这句话。月光用力点了点头。大兔又从旁插嘴：「这到底是什么情形啊？」「罗唆。」「不不，这应该要说明吧？你别忘了我和你弟也有很多恩怨……」「忘了吧。一切都解决了。」「等等，哪有这么简单说忘就忘？」但月光还是不予理会，走回学生会室。一直站在希梅亚身前维持战斗态势的美雷面带笑容说：「我有乖乖保护小希！」「做得好。」「买点心给我……」「不行。」「可是……」「不行。」「呜～～」笨蛋恶魔低吼着抗议。不过刚才这丫头还挺努力的，所以月光轻轻拍拍她的头，然后又摸了摸她的头。接着美雷露出惊讶的表情抬头看着月光，红着脸说：「咦？这个这个……」她又想说些什么，于是月光又说了一次：「不能买点心。」这一瞬间——「呜～～」美雷又恢复成刚刚的表情。月光笑了笑，看了室内墙上的挂钟一眼。刚才的会议结束之后，才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但他却极为疲惫。「唉。」他叹了一口气，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接着日向走进学生会室。「呃，有我的座位吗？」大兔听了看着月光说：「我觉得超～～～～不自然的啦。」美雷也说：「哇哇，日向来了！月光月光月光！日向他……」「罗唆。」「可是可是……」日向看着美雷说：「嗨，安度的米蕾，上次见到你是在魔界。你过得好吗？」「咦？啊，嗯，很好啊！」「那太好了。」「日向也过得好吗？」「我倒是不怎么好啊。」「你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太健康耶！」「哈哈哈。」日向笑了笑。这个弟弟就这么擅自坐到泉的座位上。大兔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来他还是吞了下去，再度抱起仍然闭着眼睛的赛托希梅亚走了几步，让希梅亚坐到椅子上，然后自己也坐下。「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就这样，除了美雷哼着歌又开始看漫画的声音以外，所有声音都从室内消失。只有月光、日向与大兔隔着会议桌面对面。「……」「……」「……」这时大兔似乎耐不住这阵沉默……「……啊啊，该怎么说，我口渴了……」「啊，啊，我也是！」美雷举手起身。但月光没理会他们，看着日向问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日向听了也看过来，于是月光继续问：「首先是针对〈预言〉。你知道多少？」「这个问题牵涉的范围还真大啊。」。「还有〈天魔〉我也要问。刚才跑来找我的天使，说他的部下在等我……」月光指了指仍未关上的〈路径〉。他看着〈东之魔〉巢穴所在的这片火红大地。「他说的部下，就是你吗？」「不是。」「那他在哪里？这个策划让我吃掉你的〈天魔〉使者在哪……」日向很干脆地回答：「被杀了。我拿去喂狗的〈西之魔〉的手下天使杀了他。」「……唔。」「然后我继承了〈东之魔〉创造的魔法。」「就是那个改写〈预言〉，让我吃掉你的魔法？」「嗯。」「但是这个魔法，在这间学生会室里用不出来？」「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啊。」「不然就是要在某些条件下才能使用？在满足这些条件前……」这时日向打断他的话。「我就说我不回答这个问题了。因为我还没放弃让哥哥吃我。」月光想起先前弟弟说的话。他说现在演变成最棘手的斯克杜尔。当时这小子还说：「一旦进入这个斯克杜尔，哥哥就会到眼看末日即将来临的时候才肯吃我。」但这句话有蹊跷。因为〈预言〉当中应该并未记载月光吃掉日向的剧本。所以〈东之魔〉才会和日向创造出能够改写〈预言〉的魔法。但这小子为什么知道自己会在末日即将来临的时候被吃掉？明明并未写在〈预言〉里，为什么这小子却说得好像他看过似的？月光心想不对，真要说起来，这小子的话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日向始终笑得十分得意，于是月光说：「我讨厌说谎的人。」「我没有说谎啦。」「哼！」大兔瞪大眼睛看着日向与月光互动，露出极为不解的表情。「我说啊，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原来你们两个是这种关系？」月光看了大兔一眼。「啥？什么关系？」结果大兔莫名露出敬而远之的表情。「呃，就是说，那个……他说什么『我还没放弃让哥哥吃我』之类的话，听起来好A……」月光拿起桌上的茶杯朝太兔扔去，大兔仍然轻而易举就接住。大兔还是一脸敬而远之的表情。「不是吗？」「先给我收起你的表情！收起你的贼表情！」月光这么大吼。这时一旁的美雷又说：「月光月光，刚刚不是说口渴吗？我啊，想喝Dr.Pepper——」「你也一样罗唆！」月光说着拿出钱包往美雷脸上砸过去。「咦？咦？我可以去买吗？可以吗？」「我要可乐！」「太棒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美雷说着便冲出房间。日向看了说道：「啊啊，哥哥人真好啊。」他一脸显然在捉弄月光的表情这么说。大兔完全上钩，仍然带着敬而远之又另有深意的表情。「就叫你不要这样了！」「可是，你们两个有够可疑的耶。」月光心想该怎么说明现在的状况才好，但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他改变了主意，认为反正日向加入学生会这件事，对其他人也得说个清楚，到时候再一起说就好。他决定暂时不理会表情令人火大的大兔。「那个，如果我会碍事，我可以先出去……」「随便，你闭嘴就对了。」「咦？这意思是要我出去？你打算赶我出去，然后兄弟之间来一场床戏……」「啥？」月光瞪了大兔一眼。结果看到大兔微微窃笑。这小子其实知道没这回事，只是故意说话捉弄他。「……」月光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到头来待在自己身边的，包括弟弟在内，全都是一些笨蛋。而且要是连刚刚那些笨到极点的对话都已经写在〈预言〉里，那么写这〈预言〉的家伙肯定也是一个笨蛋。他只想把这一切蠢到极点的事都抛诸脑后，回家睡一觉再说。但距离〈预言〉的末日只剩二十七天，时间限制短得离谱。「……唉，蠢话我已经受够了……我要继续说正事了。」月光这么说了。大兔笑着说：「谁叫你们老是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你就不能用比较好懂的话来说吗？」「啊啊，够了，你很罗唆。晚点我再帮你翻译成笨蛋语，你先闭嘴。」「那我要做什么才好？」「我哪知道？」「咦咦？是没关系啦。不过我特地来救他，他却摆这种态度，希梅亚你觉得呢？当然他平常就是这样没错啦，不过总觉得好空虚啊。」大兔独自对默默闭着眼睛的赛托希梅亚嘀咕。看样子总算安静下来了。日向见状说道：「在场的学生会人数还不到一半就这么吵，一想到所有人到齐会怎样，我就好怕啊。」「毕竟这是你从来没经历过的地狱啊。」「啊哈哈。」「那么，我要继续问了。首先我已经知道你在〈天魔〉这部分没说出真相。」「咦咦～～真相我都说了呀。」「别鬼扯了。」「我没有鬼扯啦。」「不过这没关系。反正你这点程度的谎言，我全都看得穿。」「是喔？」「没错，所以我要继续说下去。接着是针对〈预言〉。你到底看到了〈预言〉里的什么东西？是什么让你绝望，你又想颠覆什么？〈预言〉的构造到底是怎样？」月光这么问了。他对这些始终不太了解。当然他自认已经了解〈军方〉查出的内容。他知道〈预言〉会写到末日，也知道这世上从过去到未来的所有资讯都写在里面。但对于分成许多斯克杜尔的结构，以及哪些部分可以抗拒、哪些无法抗拒这些细节就还不太了解。所以月光问了：「所谓的〈预言〉到底是什么东西？」日向耸耸肩说：「呃，我也觉得这件事非说不可……可是现在实在没辨法说啊。」「为什么？你又要隐瞒？」日向指着月光，说出奇怪的话。「不是啦。不是我要隐瞒，是因为你们会收到简讯，我才没时间说。」紧接着月光的手机开始震动。不，不只是月光，大兔与赛托希梅亚的手机似乎也在震动。「嗯？」大兔拿出手机。月光也准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时日向又说话了：「然后就会发生事件，让我们没空继续在这里聊下去。」「事件？」月光看了看拿出来的手机。上面当然显示收到了简讯。发信人是〈军方〉。简讯写着这样的内容。标题紧急通报各位学生会委员。格·恩特略的解咒之力破坏实验区的墙壁后成功救出，但碧水泉的心脏仍然处于停止跳动的状态。发生意外的原因不详。请各位学生会委员立刻前往〈军方〉治疗部第二十四层……月光尚未看完简讯就抬起头来。接着望向日向。「你事先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吗！」「……毕竟我看过〈预言〉……」这次换大兔说话了：「喂！月光！」他起身大喊。但月光没看他，瞪着弟弟说：「回答我，日向，在你看到的〈预言〉里……」「不用说完我也知道。我知道哥哥想说什么。可是，说来过意不去，但是我没有哥哥要的答案。有两种情形，她死，或是她活。但是我看得到的〈预言〉范围是以我自己为中心，所以我不知道要怎么进入碧水泉活下来的斯克杜尔……」大兔打断他，大吼着：「别废话了，月光，打开〈路径〉！别跟这种家伙废话，快点去看泉……」但日向却说：「她已经被救出，急着过去也没……」「你少罗唆！」大兔又吼了一声。月光说道：「开门。」接着立刻就连接到位于这间学校地下的第二十四层。待在柜台的女子看到他们——「啊，呃，她在2号房间，现在正在治疗，要开〈路径〉请连到房间外……」月光没听她说完便说：「关门，开门。」〈路径〉改接到泉接受治疗的房间外。但房间有窗户，看得到里面的情形。泉躺在房间里一张白色的床上，戴着氧气罩，胸口似乎也装着某种机器。几名身穿白袍的男子在治疗，但她一动也不动。「该死。」大兔抱着希梅亚冲出学生会室，穿过了〈路径〉。月光见状又问了日向一次：「……泉会死吗？」「我不知道她在哪个斯克杜尔。」「……是吗？」「然后人又会想看〈预言〉。人会怕得发抖，想知道怎么避免喜欢的人死掉，又想看〈预言〉。哥哥刚才不是说过软弱的家伙不要再看预言吗？」「……」「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因为看了〈预言〉又会想改变未来。一旦改变未来，反作用力就会影响到其他部分。」「……」「但人还是会想看〈预言〉，改变未来。因为人本来就软弱。精神太软弱，承受不了不幸的未来。」「那么，哥哥要怎么办？因为哥哥很坚强，会选择不看〈预言〉，接受这个结果？」「……」「还是会像平常那样嚣张地大吼『看我把〈预言〉全部推翻！』？」「……你给我……」『闭嘴。』日向故意跟着月光一起说下去。接着又说：「这我也看过了。还有，即使在这里进入她会活下来的斯克杜尔，在接下来的二十七天里，学生会的成员会死掉好几个。」「……」「而且最后整个世界都会毁灭。哥哥死了好几个伙伴，拚命抵抗，但到头来还是无能为力，世界还是会毁灭。」「……」「然后哥哥就会哭着决定把我吃掉……」「我叫你闭嘴！」月光吼了出来。但就连月光大吼的这句话，日向也一定早就知道了。包括泉的心脏停止跳动。其他学生会成员死掉。这小子都已经看过了。对于这样的情况……对于〈预言〉里写到的这些未来……「……」月光却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默默起身，走向泉接受治疗的第二十四层。而日向在他身后说：「我就留在这里。我在场的话，其他学生会成员也不会高兴吧？」「……」「所以我会一直待在这里。如果哥哥改变心意，愿意吃我……」月光一边钻过〈路径〉一边说：「不会发生这种事。不管是泉还是其他学生会成员都不会死，而我也不会吃你。」「哈哈，哪有这么好的事……」但月光没让日向把话说完。「关门。」月光这么说了。〈路径〉应声关上。接着来到泉接受治疗的治疗室前。本来应该去看〈预言〉的哈斯格、赛尔裘与黑守，都已经待在走廊上看治疗的情形。月光问他们：「状况怎么样？」黑守转过身来回答：「……很遗憾，他们说没救了。」月光表情扭曲——◆◆◆◆看〈预言〉。看〈预言〉。看〈预言〉。黑暗与光明交互闪烁，突然浮现出一幅光景。那似乎是未来的影像。地点是在平常的学生会室。打开这学生会室的门。看到月光独自待在里面，看着我说：「是泉啊？我应该已经发简讯叫你回家了吧？」影像中的我——碧水泉——「嘿嘿」傻笑了几声。「话是这么说没错啦。」我这么说了。说完就走了进去，然后站在离月光有一点距离的墙边看着他。月光一脸不解的表情瞪着我。「干嘛？」「没有，呃，其实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我倒是没有啊？」「啊哈，月光少爷就爱说这种话。」「啥？」月光皱起眉头。但我还是在笑。我脸上嘻嘻笑着，内心却和平常不一样，心跳变得好快，就像爱上了眼前这个学生会长似的。看到这个情形，我吓了一跳。因为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跳加快。现在出现在〈预言〉中的人的确是我，但我心中却有着不属于我的感情。「这是怎样？」我喃喃自语。「我为什么喜欢月光少爷？」我喃喃自语。但〈预言〉中的我却没说出这些疑问，只是开心、心疼地看着月光。「到底有什么事？」月光问了。〈预言〉里的我说了。我先看看四周，然后问道：「美雷呢？」「现在不在这里。」「怪了，那璃依音呢？」璃依音应该是登培隆·克劳利旗下的魔女，但我提到她时的口气，却好像跟她是朋友似的。这果然是未来。是未来的光景。但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月光看着我。「……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我露出缅腼的表情，然后用笑容掩饰。脸已经有些泛红。「没有，我是在想月光少爷说，今天要好好过，不要留下遗憾。」「……」「所以我想，那就来做这件事。」我微微一笑，带着开心中又带点缅腼的表情害羞地说：「要是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办？」月光听了露出有点震惊的表情看着我问：「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但我还是开心地笑了。心动的感觉停不下来，不由得用手按住胸口，结果心脏真的跳得像一阵急鼓似的。而且跳得好快好快，快得让我怎么想都不觉得正常人的心脏可以跳得这么快。接着脑海中传来说话的声音。是个陌生的女子嗓音。〈怎样都好，赶快靠过去杀了〈乌鸦〉。〉是没有听过的女子嗓音。〈只要再接近一点点，诅咒就会送到〈乌鸦〉身上。施加在你心脏上的诅咒，就会感染到〈乌鸦〉。〉而我就像受这个声音操纵似的，慢慢朝月光走近，接着就要伸手抱他。我大喊：「不可以！」我不知道什么事不可以，但就是知道绝对不可以这样。但〈预言〉中的我没有呼喊，只是任由这个声音控制，伸出手要抱月光。「不行……要是大喊也阻止不了，就得看别的〈预言〉……」我这么说了。结果又听到说话的声音。〈劝你最好别这样。〉还是女子的嗓音。是在〈预言〉里操纵我的女子嗓音。但这次她的声音不是在〈预言〉中，显然是在我这边响起。在观看〈预言〉的我这边响起。就好像……「……」就好像是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响起。「咦？」我突然发出声音。接着有一名女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是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黑发少女。她有平静而开朗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身上还穿着宫阪高中的制服。这名少女看着我，以怜悯的表情看着我。〈要是藏在你脑子里的东西被拆穿，就得耗损你的性命，所以我不想这样……〉她说着朝我靠近。我见状想逃，却动弹不得。少女轻飘飘地飞起，来到离我很近的地方，接着触摸我的胸部。〈对不起喔，你一定很难受吧？可是，我会让你起死回生。我会在你的心脏加上诅咒……加上杀死〈乌鸦〉的〈毒〉，让你起死回生。〉少女这么说了。刹那间我的胸口又怦通一声开始跳动。我感觉得出胸口就像谈恋爱似的，强而有力地跳动。我看着少女问道：「你到底是……」〈所以不要找我，这样会减损你的寿命……〉说着她伸出手来，抓住我的头。这让我突然想起来。想起她的名字。想起她是谁。所以我看着她……「你、你是……时雨……」但当我说到这里，她的手就伸了过来，直接没入我的头。于是——于是，我——◆◆◆我醒了过来。这里似乎是病房。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没有窗户。有床，以及放在床边的椅子。哈斯格坐在这张椅子上，他的上半身趴倒在床上睡着了。看样子是在看护自己。「……」泉坐起上身。但哈斯格似乎累了，并未醒来。她看着还在睡的哈斯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感到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连自己在这里睡了多久都不知道。只是一看到哈斯格的模样，就想到……「我是不是看了〈预言〉，然后差点死了？」如果真是这样，晚点说不定会被哈斯格和赛尔裘责骂：「明明答应不看〈预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泉又看了哈斯格一眼。「……」接着伸出手，慢慢地伸向他那头深蓝色的头发，然后摸了摸他的头。但他还是没醒。他睡得很沉，说不定已经好几天熬夜看护自己。「……这下我真的会被骂啊。」泉喃喃说到这里，笑了笑。接下来好一会儿，她就这么摸着哈斯格的头。病房里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听得见哈斯格呼吸的声音。她听着这个声音——「可是，我总觉得忘了很重要的事啊。」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这时她的手突然被哈斯格抓住。被她摸着头的哈斯格睁开惺忪睡眼看着她，于是她说：「啊，早安。」哈斯格维持上半身趴在床上的姿势，一脸厌烦的表情。「这是我要说的台词吧？」「啊哈，说的也是。」「我先跟你说清楚，晚点我绝对会揍你。」「咦咦？果然跑不掉？哈斯格，你一直在看护我？」「是大家轮流看护。」「你没对我恶作剧吗？」「去死吧。」「啊哈哈。」泉笑了笑。哈斯格仍然没有起身。「你都没睡？」「熬夜两天。」「那我昏睡了几……」哈斯格打断她的话。「已经过了五天。」「啊，那么久了……」「对，所以我很担心。幸好你醒过来了。」哈斯格往上看着泉，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表情看来真的很高兴，却又显得更加想睡，让泉笑了出来。「你睡吧，没关系。」哈斯格听了闭上眼睛。「你别对我恶作剧。」「这个嘛，该怎么办好呢？」「你敢我就宰了你。」说完哈斯格又睡着了。泉低头看着他，然后抬起头来。「……已经整整过了五天啊。那么，离末日只剩二十二天了？这……总觉得………她说到这里，又伸手摸哈斯格的头。「算了啦。」「怎么可以算了？」泉又笑了笑。「啊哈哈。」然后按着自己的头，看着哈斯格。接着……「我说哈斯格。」「让我睡啦。」

第九卷 悲叹末日的乌鸦 第四章 悲叹末日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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