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初夜与最后五天第四章学生会的伙伴

「快点，离校庆已经没剩什么时间啦啊啊啊啊啊！」一年三班的教室里已经情绪沸腾。听说这种沸腾的情绪从早上七点半就开始了。「……哇，一宣布停止上课，所有时间都可以用来准备校庆，就沸腾成这样喔？」大兔说着在座位上笑了笑。附带咦咦提，现在时间是八点十五分。按照课表来看，这个时间本来应该在开班会，结束就开始上课。平常这段班会的时间，应该会有睡过头的学生低着头说「对不起」，三三两两走进教室。但听说今天几乎全班同学都自动自发，从七点半开始就出现在教室里。在教室前方可以看到被任命为荣誉角色扮演委员长与副委员长的眼镜拍档，也就是田中和齐藤,就站在黑板前面。田中说：「我才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弄到够让每个人穿的阿特玛学园制服。崇拜我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说着从手上的袋子里抓出粉红色的制服。男生大喊：「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女生则大喊：「好恶喔喔喔喔喔喔喔！」但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开心。大兔开心地看着这幅光景。然后看着几乎所有人都到齐的教室里还空着的座位。空着的座位有两个。一个是希梅亚的座位。希梅亚把手机忘在学生会室，所以正跑回去拿。而另一个座位是……「……」大兔看着自己旁边的座位。看着本来应该是遥所坐的座位。看着爱上大兔而消失的遥的座位。他已经拥有了有关她的记忆。因为他想起了一切。所以他满怀悲伤又满怀怜惜地看着隔壁的座位。「……」看着这无人的座位。当然遥并非凭空消失。只是时雨遥拥有的意识消失，力量则分散到希梅亚与大兔体内，遭到统合。即便如此，她的末路仍然充满了悲哀。她呐喊着还想活下去。呐喊着想得到更多大兔的爱。遥生在人类体内，所以很有人味地呐喊着。「大兔，我最喜欢你了！」大兔在脑中重现她的呼喊。「……」这让他觉得胸口微微刺痛。明明是自己做的事。明明是自己引导、计划，让事态发展成这样,却又想起她落寞的表情。「大兔！」罪恶感让他胸口刺痛。不，觉得痛的是人类的身体，是这个叫做铁大兔的人类身体与心灵感受到强烈的后悔——「……啊啊，这种感觉真好。」大兔捂着胸口自言自语。「非常有活着的感觉。」他这么自言自语。这时眼镜兄齐藤说了：「喂，大兔！你在发什么呆啦？」「嗯？」「大家在开会，你也要参加！」「呃,啊啊，抱歉，刚刚讲到哪里了？」「我们在讨论要提供多色的服务才能拿到校庆摊位第一名！」接着是听说跟在道上混的学长们有往来的篮球校队队员庭野说：「男、女生的意见相反,你也要挺男生！」「意见相反？是怎样的意见？」田中听了便开始向大兔解释。他说男生们提议要让女生跟顾客猜拳，客人赢了就要让女生脱掉角色扮演服，身上只剩泳装。而女生们大力反对。酒井里美说：「大兔，你怎么想！」接着庭野也说了：「不做到这样怎么赢得了？毕竟光是一年级就有十个班级是我们的敌人啊。」大兔试着想像，如果真的提供这种服务会是什么情形。想像猜拳后，女生们一件件脱掉制服的光景——想到这里……「……总觉得好像成人去的店啊。」「就是说啊！」女生们大吼。接着男生也说：「大兔你白痴啊？昨天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完会，说好要全班男生一致推动这个提议过关！喂，你不用开会了，给我离开教室！」「咦——」大兔还来不及惊讶，就被众人半推半挤地轰出教室，门也一口气关上。就在门关上的同时,又听到教室内传出聒噪的吵闹声。「唉唉，在这个时间点吵成这样，大概是赢不了吧？」大兔说着笑了笑。其实这些一点都不重要。因为这场比赛不会有结果。就在校庆最后一天，也就是四天后，本来应该会在续摊的活动上发表哪一个摊子的销售额最好，但届时这个世界——「……」世界来不及到那个时候就会消失了。即使如此，大兔仍然对教室里的那群人——对同班同学十分欣赏。而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属于自己的，还是自己进入的躯壳——铁大兔——所拥有的。就只是心中同时有两种情绪，一种是为了这些好朋友即将消失而觉得寂寞，另一种则是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哈哈。」他笑了笑。他心想都被赶出教室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他没有太多事可做。月光吩咐他调查〈预言〉，然而……「……〈预言〉我已经全都看到了啊，毕竟是我和黑守写的嘛。」就在这时——「……大兔～～」背后有人唤了他一声。是泉的声音。大兔转过身去，看见了一名明明没有在角色扮演，裙子却短得异常的女生。是碧水泉。他低头看着泉。「咦？你也被赶出教室啦？」他这么问了。泉傻笑着说：「不不，我跟班上同学感情没有好到会被赶出来……倒是大兔你真的是被赶出来的喔？」听到她这么问，大兔苦笑着说：「好像是啊。啊，可是我要说清楚，大家可不是讨厌我喔。」「啊哈哈，你在辩解什么啦。要不是你辩解，我根本就不会想到那里耶。啊、啊，该不会其实你在班上被霸凌？」「咦？呃——我想应该是没有啦。」大兔说着还故意装出担心的表情，朝教室看了一眼。教室里还是闹个不停，让他苦笑了一会儿。泉见状也笑了笑。「啊哈。那么，讨人厌的大兔现在要做什么？」「嗯——总之我就先去一趟学生会室看看吧。你呢？」「不瞒你说，我现在才终于要进教室。」「唔喔，你也迟到得太严重啦。」「不良少女小泉的人生就是这么过的呀。」「是喔？」大兔这么一说,泉又笑了笑。接着……「那么，我也先去教室露个脸、放个书包,然后就去学生会室。」？」「啊哈哈，那就待会见啰。」泉笑着挥挥手，就这么离开了。大兔看着她的背影，以及她短短的裙子与苗条的双腿——「那我也去一趟学生会室吧。毕竟在那里看世界崩坏最有意思了。」大兔喃喃自语。接着懒洋洋地迈出脚步。◆◆◆铁大兔慢慢走远。「……」泉转身看着他。又朝他挥了挥手。「大兔，待会见啰～～」她这么一说，大兔也挥手回应。泉看着大兔离开，然后说：「……那么。事情就是这样～～可以开始谈了吗？」结果待在走廊转角处的赛尔裘与哈斯格走了出来。「等一下，我马上……」哈斯格说着将双手伸向泉。他用双手夹住泉那染了金发的头。这一瞬间，哈斯格双手之间的空间扭曲成红色，同时额头上长出一根角。而他将与生俱来的破坏之力，全力灌注到泉的头当中。「唔、唔喔，哇啊啊啊啊啊啊，不妙啊，我无法破坏完诅咒……不行不行不行，要逆流了我的手会被轰掉……」但这时赛尔裘从旁抓住了哈斯格的手。「……封印诅咒！」他出手帮助哈斯格。即便如此，似乎还是处理不了泉脑中倒灌过来的诅咒。「呜！」赛尔裘闷哼一声。哈斯格看着泉说：「……泉！你快点！看这样子只撑得住一分钟。快点说一说！」他这么呼喊。泉抬头看着满脸通红、拚命施力的哈斯格，接着说：「他这么说耶～～小遥，你听见了吗？」结果她脑中传来说话的声音。〈嗯，我听见了。可是，尽管有我帮忙，你们竟然能破坏来自〈预言〉的干涉长达一分钟，实在很了不起。这样一来，我们做的事就不会被〈月亮外侧的神〉看到。现在这一瞬间，我们都置身在〈预言〉外。>泉心想赛尔裘与哈斯格大概听不到这番话,于是转达给他们听。「我说啊，赛尔裘和哈斯格。」「啥？」「什么事呢？」「小遥说你们两个的实力好厉害。」这一瞬间，不知道哈斯格是不是因为被称赞而高兴，只听到他大喊：「这种事不重要，赶快把话说一说啊啊啊啊啊啊！我再继续发力，说不定，会没命……」然而，他似乎只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他膝盖一软，但手仍抓着泉的头不放，所以……「哎呀。」她的身体失去平衡。接着她就这么说道：「那么，我刚刚还没说完……」这时脑海中传来说话的声音。〈没时间了,所以我马上把意识连上那个啰……>泉一瞬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作罢。既然只有一分钟，大概就不应该插嘴。于是泉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结果闭上眼睛所带来的黑暗当中，出现了一名少女。一名感觉很可爱的少女。她说她的名字叫做时雨遥。而她就是以肿瘤形体收纳在泉脑中的诅咒。她说这种诅咒是用来陷害红月光。还说这种诅咒事先已经写成会在达成目的的瞬间消失。所以昨天晚上——在这种诅咒施加到月光身上的瞬间，她原本应该已经消失……但情形并非如此。因为泉保住了她。不，应该说不知不觉中混入泉体内的另一种诅咒,防止了时雨遥消失——「……」遥开口了。她看着泉，然后指向自己身后。〈小泉……你看得见那个远处的黑影吗？>泉听了望向遥所指的方向，看见那里有一种比黑暗更黑的东西在蠢动。而这团黑……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发出一阵像是昆虫咀嚼般令人不舒服的声响。泉抬头看着那团物体。「哇，怎么好像有些很恶心的东西跑出来了？我当初救你是不是错了啊？」泉这么说了。结果遥笑着回答：「我倒觉得小泉你没有选择……」「是喔？」「因为你好像就是为了救我才被安排出来的。」「……安排？怎么把我说得好像是一具只是摆在那里的傀儡，听起来好讨厌。」结果遥又笑了。她笑得有点悲伤。「就是说啊，真的很讨厌吧？」「……」泉先看看遥，然后再度仰望那喀叽作响的黑色物体。「然后呢？这是怎么回事？它用我的身体救了小遥……是打算要我们做什么？」结果黑色物体有了反应。〈……………………〉它在说话。但泉听不到它说话的声音。就只是感觉到这黑色物体想说的话直接传进脑海之中。物体想传达的内容是这样的。「我是神。是这个世界的神。写下所有的〈预言〉与命运，也只为了持续写下这〈预言〉而存在。但我受到异界的〈狂神〉攻击。我的身体被啃食得七零八落，〈预言〉也被抢走。〈狂神〉不知道如何写〈预言〉，就介入〈预言〉试图毁掉一切。我们必须阻止他。所以我把四散的身体化整为零融入人类之中，以免被〈狂神〉发现，等待时机成熟——」这些资讯不只透过言语，还像一口气看完历史大河剧之类的预告片似的，附带影像一口气灌进她的脑海中。「哇哇哇，等一下等一下，那个，你这样猛放这些很像神的画面，我这个庶民的脑袋也处理不来啊。还有，我听到的事情还得用嘴巴向哈斯格还有赛尔裘说明，所以，呃，你先停一下，不要猛灌资讯……」然而神不理她。下一波资讯又灌了进来=「<狂神>终究疯狂。明明有能力掌握〈预言〉的一切，却根本不去看。就只是破坏。所以我才会把我的力量化整为零．分得很小很小，融入不足取的人类、幻兽、半人半妖及乌鸦身上。为的是不让〈狂神〉发现=为的是不让〈狂神〉找到。」每次说到〈狂神〉这个名字，脑海中就会浮现大兔的影像。浮现出铁大兔在笑的影像。〈弥补孤独之人（铁大兔）〉的影像浮现在脑海中。「……大兔他刚刚还挺正常的耶……」泉如此自言自语。但在刚才被灌进脑海中的资讯里，大兔已经不正常了。他的意识已经遭到〈狂神〉占据，不是泉等人所认识的大兔。而如果相信这些资讯，那么刚才大兔的态度就显然是演出来的。正因如此……目的才让那边那对混血儿的母亲受孕。为了这个目的才将乌鸦分成两只。更只为了这个目的，才选上了你。」似乎是这么回事。自己体内似乎有着类似神种碎片的东西。而且当下这个世界即将毁灭，原因是这个神跟其他神抢地盘抢输了。但是可喜的是，这个神为了阻止末日，把力量放进了她的脑子里。所以才会那样。所以我才会那样。我从小就一直以为是脑肿瘤而烦恼不已；家人痛突；弟弟们都跟我客气，对我强颜欢笑；然后我不想认识更多重要的人，让他们为我哭泣，还下定决心不交男朋友——可是这一切，都是这个了不起的神为了在今天拯救世界，才赐予我的伟大力量！这件事终于揭哓了。总觉得这样……怎么想都觉得这样……「……有够令人火大的，我听了一点都不想帮你耶。」结果这个自称神的东西……「………………」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我撑不下去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斯格如此大喊。这一瞬间，泉恢复了意识。回到了现实。那个叫小遥的，还有自称神的东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泉睁开眼睛。「……」结果发现就在眼前，哈斯格与赛尔裘气喘吁吁，满身大汗。哈斯格一脸疲惫地看着她。「……」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一说出来，就会被写进〈预言〉。就会被〈狂神〉知道。所以看泉着哈斯格，笑咪咪地说了：「总觉得好期待校庆赶快来喔。」仍然满头大汗的赛尔裘一边用手撮着还热得通红的脸一边说：「而且我也很想看小泉角色扮演的模样。」接着哈斯格说话了：「我说你们喔,世界说不定在四天后就会因为〈预言〉消失，你们还说什么角色扮演？」他在吐槽。但他对刚才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因为所有人都已经了解状况。泉刚才闭着眼睛，拚命把那个自称神的东西说的话转述给哈斯格他们听(只是当时她是闭着眼睛，一边和神说话一边动着嘴巴，所以也不是很确定自己说得够清楚)，所以哈斯格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从这一点看来,资讯八成是已经传达给他们了。包括我们有敌人。这个敌人果然是神。这个神似乎进入了大兔体内。而这个神在监视一切，一旦被他知道泉他们已经接近真相，试图跳脱〈预言>的摆布，他就可能会立刻做出因应措施。还有,那件事大概也已经转述给他们知道了。「……」也就是有关哈斯格与赛尔裘的父母亲那件事。他们两人是精灵族与某个不明人物生下的混血儿。因此他们长年以来一直受到歧视。据说精灵族的世界很封闭，绝不会接纳混血儿。所以他们两人大概是在没天理的歧视与迫害之下，拚了命才活到今天。偶尔听哈斯格说起以前的事，内容都非常过分。尽管最后他都会笑着说多亏赛尔裘救了他，才能活到今天，但他们所受的迫害非常过分，在现在的日本根本无从想像。每当哈斯格说起这些事，都显得不太开心。「……」但哈斯格他们也没提起这件事。明明得知自己的生父是谁。明明得知母亲只是遭到利用。而且他们的母亲还因为生下了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小孩，被赶出精灵族的聚落，遭到人类囚禁，至今仍在受苦……哈斯格笑了。「啊啊，我累了，就先睡一下再说吧。」他说出这样的话。接着赛尔裘也说：「我口也渴了，要不要哥哥请你喝可乐？」「我要柳橙汁。」「啊哈，哈斯格好孩子气，好可爱。」「柳橙汁哪里孩子气了？」哈斯格一边争论一边看着泉说：「那么，泉要喝什么？」她笑着反问：「你请客吗？」「咦～～？嗯，是没关系啦。」「那我和哈斯格一样孩子气，所以喝柳橙汁。」「就说柳橙汁哪里孩子气了！」他说完自己也笑了。然而，他们三人大概都没有心情笑。毕竟他们才刚知道，原来自己的人生只是神为了骗过〈狂神〉而暗中准备的弃子。所以面对这种情形，泉说了：「……总觉得，总觉得啊～～」「嗯？」哈斯格低头看着她。「我总觉得很不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理期快来了。」她的生理期明明还久得很，但还是试着表达她对那个自称是神的家伙所说的话非常不悦。哈斯格听了就笑着说：「……我也是。」接着是赛尔裘。「我也是。」说着笑了笑。看样子他们三个人的生理期都快到了。泉听了后笑着说:「啊哈哈,那可得喝个柳橙汁才行了。」她拍拍他们两人的背，走向福利社。为了举办校庆而十分热闹。他们三个没几个朋友的人则静悄悄地走向福利社去买饮料，但心中想的多半是同一件事。要再和那个自称是神的家伙联系一次。但他们不要听那个气人的神所做的安排。他们要用自己的方式阻止末日，而且也要好好对那个自称是神的家伙骂个几句，叫那些家伙别乱搞。当然，这一切都要成功是很难的。毕竟对手是神。敌人和自己人都是神。而且怎么想都不觉得我方的神就足以信任。毕竟光听刚才的那些话，就知道了许多事情。他……他们那些神，只把人当垃圾看待。当成没有感情的傀儡看待。但话说回来，如果神或那个叫〈狂神〉的家伙都不能信任，那他们又该相信什么才好？他们该拿什么当作心灵的寄托继续往前走？对此，泉不会再犹豫。理由很简单。「……我信任你们两个。」因为她已经有了足以信任的伙伴。

第十二卷 初夜与最后五天 第四章 学生会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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