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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尾声 毒吐姬与异形的国王

作者:红玉伊月 字数:5861 更新:2024-02-23 09:33:37

<p>达达宰相和奥莉薇亚被问罪之后,关入牢里。单纯的求刑不足以审问他们的罪。奥莉薇亚介入占卜术的事也为众人所知,因而决定重新检讨占卜术与政治的关系。</p><p>没有占卜术的国家——这是对现状抱有不满的人们所希冀的;然而,不能说这是全体国民的意思。在维恩的一个个国民之间根深蒂固的信仰,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抛开的。</p><p>民众必须和占术共同生存。就像列德亚克和圣剑共同存在一般,库罗狄亚斯说明维恩应该有更好的一条生路。</p><p>让列德亚克和维恩的关系更为紧密。让议会不只是徒具形式而成为名副其实的议会。他保证列德亚克将会尽其所能支援并且给予援助。</p><p>安·多克以及欧莉叶特,库罗狄亚斯以及艾尔莎留下对政治有见识的列德亚克魔法师,待街头沉静下来之后,踏上往列德亚克的归国之途。</p><p>虽然早就有所觉悟,库罗狄亚斯无法动弹的四肢,在异国的城中成了极大的负担。他应该是想要尽快回到列德亚克,然而库罗狄亚斯滞留维恩期间,从不抱怨。</p><p>他总是维持毅然决然的态度。艾尔莎在一旁想着小小的他——连这些痛苦也会让他更为坚强吧。</p><p>他们一行人从维恩出发的那天,在欢送他们的维恩人群之中有人呼唤着艾尔莎的名字。</p><p>「艾尔莎!」</p><p>不是呼唤维恩提奴,而只叫着她的名字「艾尔莎」;艾尔莎回头望到底是谁无畏于不敬,呼唤她的名字。</p><p>「约瑟夫……」</p><p>回首之处,原来是手腕包着绷带的约瑟夫。依靠着他站在他身边的,是他稍微发福的妻子,梅莎丽。</p><p>「艾尔莎,回来啊!」</p><p>约瑟夫用力挥手说。周围也有和艾尔莎共同在陋巷生活过的人们身影。</p><p>「我们曾经是伙伴啊!再一起在这个国家过日子吧!」</p><p>她不认为这句话是当真的。艾尔莎知道他并不是一个那么愚蠢的男人。</p><p>但是,也许他是想要履行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履行「我会来接你」这句话。</p><p>即使是在知道艾尔莎选择了什么,相信谁,必须如何生存,也依然——</p><p>回来吧。他说。</p><p>他一定是为了想要向艾尔莎证明,在这个国家生活过的那些日子,绝不全然是痛苦的。</p><p>艾尔莎茫然地望着他们,在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库罗狄亚斯平静地对她说:</p><p>「要过去吗?」</p><p>他这句话说得极为轻淡,极为自然,艾尔莎为此吓了一跳,回顾库罗狄亚斯。</p><p>四肢失去自由的异形王子并不看她。他望着远处呼唤艾尔莎的人们,眯起眼睛说:</p><p>「我虽然是王子,但是的确像棵营养不良的豆芽菜——」</p><p>艾尔莎感到讶异。因为过度的惊讶,说不出话来。</p><p>她没想到,事到如今他会提起初次相见时她说过的话,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这句话。</p><p>库罗狄亚斯一副不会为了毒吐姬的恶言受伤的样子,却一直记得刚见面时艾尔莎对他所说的话,耿耿于怀。</p><p>「没有什么威严,长得也不好看。说起来就算丈夫是国王,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p><p>他扭过不能动弹的四肢中唯一自由的脖子,像是在闹别扭似地说着,缓缓地回头看艾尔莎。</p><p>「我能保障你一生都不会饿肚子。但是,代价就是——」</p><p>他的身体不能动弹,就用语言竭尽所能地说着:</p><p>「我要说,要你一生都献给我。没有自由,性命也曝于危险之中,真的不好干。」</p><p>带有香油芳香的风拂过两人的头发。艾尔莎将飘散在她脸庞上的发丝拢向脑后,小声低语:</p><p>「……连狄亚也想过这种事啊。」</p><p>库罗狄亚斯别过视线,点点头。</p><p>「对,我一直在想这些。」</p><p>他的话毫无欺瞒。他刻不容缓地以毅然决然的声音继续说:</p><p>「但是,我是列德亚克的王子。我不想被人家说,我不用当王子也无所谓。」</p><p>然后他静静地垂下睫毛,垂下视线,像是隐藏忧郁般淡淡地微笑,库罗狄亚斯低语:</p><p>「……但是,如果你不希望人家称呼你为公主,或者是我的王妃;如果你有不靠这些称呼的生存方式和去处——」</p><p>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他的动作,似乎要将他和艾尔莎两人的未来,放手片刻。</p><p>「这也是你的另一种选择吧。」</p><p>艾尔莎听到库罗狄亚斯充满疼惜的话后,缓缓地将嘴唇抿起。</p><p>她双颊热了起来,臼齿牙根涌起力量。她的胸部剧烈起伏,然后,发出声音用力拍打库罗狄亚斯坐着的椅子把手。</p><p>艾尔莎胸前的绿色星石,宛如表达她的意思似地,跳动了起来。</p><p>「你这个人真是的!就算你再怎么聪明!根本就是不懂女人心的狗屎男人!」</p><p>她怒气冲冲,库罗狄亚斯不禁睁开双眼,抬起下颚仰起脸庞。</p><p>「……是吗……?」</p><p>艾尔莎为他的模样似乎更感到愤怒,再次殴打他坐着的椅子说:</p><p>「对!」</p><p>她说完后,撕裂了礼服,轻巧地反转过身子。她的黑发反射着明亮的阳光。</p><p>「再见!」</p><p>艾尔莎以响亮的声音向库罗狄亚斯自顾自地告别后,她背对库罗狄亚斯,猛然踏出步伐。</p><p>在离开了以库罗狄亚斯为首的列德亚克一团人后,艾尔莎去到约瑟夫的身边,和他们说了几句话。</p><p>他们为了再次相逢喜悦不已,彼此用力握手。她和梅莎丽紧紧相拥,向梅莎丽道出了她一直没能说出口的祝福话语。</p><p>库罗狄亚斯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垂下视线。</p><p>艾尔莎没有在约瑟夫身边待上多久。她再度响起脚步声,猛冲似地回到列德亚克一团人之间后,抓住不能动弹的库罗狄亚斯胸口说:</p><p>「你不会留住我吗!」</p><p>艾尔莎声嘶力竭地吼叫:</p><p>「就只有我,就只有我,就只有我像一个傻瓜似的!」</p><p>她继续粗暴地抓着库罗狄亚斯的胸口,摇晃他的身体。</p><p>「你就不会说就算不是公主,还是要选择我吗!」</p><p>她像一个小孩子不听话地乱发脾气,用泛着泪水哽咽的声音说。为此库罗狄亚斯惊讶得直翻白眼,无比困惑似地低语:</p><p>「……可是,我是一个王子,再怎么说,你还是公主……」</p><p>「臭王子!」</p><p>这次库罗狄亚斯的话似乎真的是触怒了艾尔莎。艾尔莎粗暴地放开抓着他的胸口,依旧一脸盛怒地说:</p><p>「算了!我不会再对你抱着期待!我会成为你的王妃,总有一天绝对会让你这么说!」</p><p>她将肩膀上的发丝拂向背后,以人称毒吐姬的响亮声音宣言:</p><p>「我会让你说,你想要的不是公主而是我!」</p><p>衣服凌乱的库罗狄亚斯为她这句话眯起了眼睛;他想要动手整理衣服,却想起他的手不能动弹,将视线稍微游移了一会儿后说:</p><p>「呃……我是不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将那些话说出口……」</p><p>他不清不楚地小声说,让艾尔莎像是要和他争辩似地又开口。</p><p>他望着她红色的眼珠;距离之近,所吐的气息都要盖过她了。库罗狄亚斯依然以清澄的眼睛,毫不迷惑的声音说:</p><p>「同样是公主,我要你。」<span id="chapter_last"></span><p>艾尔莎闭上了嘴,喉头发出声音。她细细的眉毛依然描绘出倾斜的角度,但是从颈部徐徐升上来的热气,绝非只因为愤怒所使然。</p><p>她张开嘴,然后又闭上,像是要甩开什么似的用力摇头;然后直直瞪着库罗狄亚斯说:</p><p>「……比真昼姬好吗?」</p><p>艾尔莎的问话像在耍性子,库罗狄亚斯感到诧异不已,一瞬之间迷惑于不知如何回答,将视线望向空中。</p><p>「……」</p><p>虽然这只是数秒之间的事,艾尔莎又气得耸起肩膀,怒发冲冠。</p><p>「喂!你刚才想了一下!想了一下吧,你这个笨蛋!我最讨厌你!」</p><p>毒吐姬竭尽所能地喊叫辱骂,库罗狄亚斯高声笑了起来。</p><p>如果他笑着说「真可爱」的话,艾尔莎又会恶言相向,因此库罗狄亚斯只歪过脖子,对着在背后守护着他们的安·多克和欧莉叶特说:</p><p>「安迪,你听我说!艾尔莎好可爱!」</p><p>安·多克自始至终望着他们,笑着竖起一只指头说:</p><p>「世上的女性就是这样,你上了她们的当,以后就有你受的。」</p><p>当然,他隔壁的妻子立刻用力捏了安·多克的脸颊。</p><p>艾尔莎红着脸一直在生气,库罗狄亚斯对她低语:</p><p>「艾尔莎,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去?」</p><p>艾尔莎一时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踌躇犹豫;库罗狄亚斯已经为了艾尔莎赌下了许多东西。连艾尔莎本身都觉得,他赐给了她那么多东西,直接将她掳走都是理所当然的。</p><p>然而,他却还愿意询问艾尔莎的想法。</p><p>他告诉她可以选择生存方式;要艾尔莎自己做选择。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不是命令,而是出自于他打从心底的愿望。</p><p>「回到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城堡。走出这个国家……然后,艾尔莎,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p><p>艾尔莎不回答。她咬紧牙关,脸庞因痛苦扭曲,用力地握住了胸前的石头。仿佛为自己无法传达任何重要的话感到羞耻似的。</p><p>自己终究到哪里都只是一个毒吐姬——她想。</p><p>艾尔莎到底要往何处去?库罗狄亚斯曾经擦拭着艾尔莎的脚,要她哪天告诉他要往哪里去。</p><p>自己到底要往哪里去呢?</p><p>该不该说出口?会不会显得很蠢?自己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还不会说,却竟然会想要回到他的身边。</p><p>库罗狄亚斯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微笑着,对快要哭出来的艾尔莎继续说:</p><p>「附上美味的餐点喔。」</p><p>艾尔莎用手拭去了泛出来的眼泪,用沙哑的声音骂道:</p><p>「别……别以为每次都能用食物钓上我!」</p><p>艾尔莎的回答满怀愤怒之情,到底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库罗狄亚斯已经毋须去确认了。</p><p>然后,库罗狄亚斯温和地摇曳着瞳孔,他虽然无法伸出手,却代之以极为温柔的声音对艾尔莎说:</p><p>「我所能保证的只有这个——为了绝对不让我的人民,以及你的人民陷于饥渴,我必须竭尽所能。所以……」</p><p>「好啊。」</p><p>艾尔莎散开头发,红着鼻尖插嘴说。</p><p>直到最后,他对艾尔莎都不曾用我喜欢你、我爱你为理由。就算是这样也好——艾尔莎想。他既然要选择这样的生存方式,自己也只需以自己的意思,选择在他身边就好。</p><p>她不再握着胸前的石头。</p><p>星星在她的胸口,也在他的瞳孔里。</p><p>「如果你认为要我这个毒吐姬就好——」</p><p>她的心还在作痛。艾尔莎还没有能力说「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p><p>然而,她以无人可及的美妙声音,漂亮的话语断言:</p><p>「我会让你幸福的。」<span id="chapter_last"></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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