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西木野真姬 05 骑上脚踏车。

九月，我们将迎来开学后的第一次连假。连假前的星期五，有份通知写在校园偶像μ's社团教室里。下次的假日练习～9/16（休）在日比谷公园进行户外练习集合9：00预定结束时间约15：00「脚踏车停放处吗──」我迟疑地以手指描绘著地图周围后──「啊，真姬该不会是不知道在哪里吧？也是呢，那里离御茶水有点远嘛。因为是难得的连假，所以想说偶尔到公园里练习也不错──而且去那里的话，好像会有很多皇居跑者和观众。这样啊──真姬是第一次去那一带吗？那样的话还是不要在那边集合，改在学校大门前集合再一起去吧？」小绘靠过来向我搭话。「在学校大门前集合啊──」我像个傻瓜一样，只会缓缓地重复语句。「──呵呵。也是呢，骑脚踏车到学校集合，总觉得就像因为出远门而兴奋的小学生，感觉有点难为情呢，不过偶尔这样──也不错吧？能像这样和大家一起骑脚踏车迅速集合，也是读当地学校才有的优点啊。」小绘好像误会了我的反应，说完后还露出愉快的笑容，但小绘说的话，使我的内心剧烈翻腾。怎么办──要说就要趁现在吧。嗯。但是──到底该怎么说才好呢？要是冒然提起让对方讶异我也会很困扰，但要是刻意轻描淡写而被带过话题──我可不想事后出糗。唉唷，怎么办？那个、我──那个──「小～绘～！」这时，小果和小海进到了社团教室。「好棒，我都听小海说了喔！下次练习的时候，大家要一起带著便当，骑脚踏车去日比谷公园对吧？好像很好玩～♥就像脚踏车之旅一样呢！」小果说完后，又说自己绝对会带豆沙包去当点心，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吃，还说在公园吃豆沙包出乎意料地美味。这时──啊，凛凛和花花、小香也终于来了。「这是什么？远足的通知吗妮可？」「哦～要骑脚踏车去皇宫那边啊喵，好耶～凛最喜欢这种活动了！就让大家看看凛帅气的十二段变速脚踏车！」「唔哇～凛凛骑十二段变速车啊，好像男孩子！小香香是骑可以放很多行李，也可以安心购物的女性专用车喔。最自豪的是粉红色车体♪」脚踏车话题──总觉得开始热络起来了。「花阳骑妈妈的淑女车没问题吗？怎么办，要是大家骑太快，我可能会摔倒──」花花的眼里泛起泪光，小琴摸摸她的头，安抚地说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花花。琴梨也不敢骑太快，就一起慢慢骑吧！」「嗯♥」像这样看著她们两人，就觉得她们之间的氛围很相似，感觉有点像姊妹呢。例如两人轻柔的说话方式，或是给人永远不会去指责别人的感觉。总是站在阳光普照的地方，面露笑容的温和姊妹。因为那种柔软的感觉是我所欠缺的──所以感到有点向往。如果我也是那样的个性──一定能更轻松愉快地生活吧。更重要的是，果然要是那样的女孩成为偶像，大家看了才会开心吧，一定是这样。当我──有点沉浸在自卑的心情里时。「那么大家后天就骑著脚踏车到学校前集合！虽然现在已经九月了，但是正中午还是很热，大家要确实准备水喔！！」小绘愉快地拍了一下手后，这天的练习就各自解散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事到如今只能选择缺席了吗──我边烦恼边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对了，就说我突然得了感冒──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不对──这样肯定不行。毕竟μ's尽是些超级爱管闲事的成员。要是说得了感冒，她们绝对会马上跑来我家探望我。谁叫她们是群无法用装病蒙混过去的粗线条，又是思虑不周的女孩。要是我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大家一定会各自带著一堆水果、手工饼乾、刚出炉的豆沙包等等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在我家。因此首先会有一个人、两个人出现在我枕边──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到来。过不久所有人就会在我的房间里玩起来。一点也不会顾虑身为病人的我。嘻嘻。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简直就像漫画情节嘛。我竟然会拥有这种愉快又热情的伙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真的是现实吗？嘻嘻。这么想的话，就觉得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呢。我至今明明对于那些只要稍嫌麻烦、愚蠢、不合体统的事──都会没来由地厌恶至极。没错，迫不得已的时候甚至会使出装病或其他各种手段──啊，但是其实我已经不再这么做了呢。更何况又不是真的学校远足，这毕竟是μ's的练习，要是我一个人休息的话，队形就会乱掉，因而造成大家的困扰。仔细想想，根本不可能让我一个人休息嘛。唉，但这真是──令人烦燥。我完全没想到，事到如今竟然要为了这种事烦恼。忍不住怨恨起小学时疏于练习的自己。因为就算我现在已经能说服自己放弃装病，不过一旦到了那个局面──我果然还是无法对大家坦言。事到如今才和大家说我不会骑脚踏车。果然太丢脸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我突然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不会骑脚踏车──最初有这样的认知，应该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吧？当我某天走在街上，看到似乎是住在附近的小孩子们不知为何都自在地骑著脚踏车──心想为什么那群孩子还那么小，却一个人骑著那种不稳定的交通工具呢，真是不可思议。但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在意。说起来我在幼稚园的时候就没有脚踏车。果然是因为──父母过度保护的关系吧。说是因为很危险又没有必要，所以家里不曾买过脚踏车呢。因此以前觉得，脚踏率是只有想骑的孩子才会去骑的特别交通工具。就像是──单轮车一样。更何况，每天坐车到遥远小学上学的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够和附近的孩子结伴骑脚踏车去某处玩。之后大概在三年级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好像每个人都会骑脚踏车──但这时已经太迟了。μ's成员们的笑容。哎呀，糟糕。我不应该这么想呢。从我的身体某处，满溢出和以往不同的正面能量。为了──放心接纳我的她们。为了称呼这样的我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伙伴的她们。不知为何──连我都产生了必须尽我所能去做的决心。真不可思议。不过也好。「其实我不会骑脚踏车。」没错，比起向大家坦言。对我来说──偷偷进行秘密特训还比较实在。虽然离后天的公园练习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但是我觉得，比起最后还是不会骑脚踏车，练习过后让自己看起来还算会骑，应该会比较好。没错。这样的话，就随时以小果那种「宁为玉碎」的方式上吧。我赌气地从床上用力起身。我才不会放弃呢！在向大家坦白自己不会骑脚踏车以前，我还要再试著练习最后一次。因为──努力就会有收获──实现吧，小真的梦想！！请发生奇迹，让我一天就学会骑脚踏车吧──＊「好痛──」隔天，我从车库深处拉出一台大车轮的旧式脚踏车，上头沾了很多灰尘，光是清理就费了我很多功夫。这是一台现在已经不知道所有人是谁的老旧脚踏车。以前是帮佣和木小姐外出买东西时使用的吧？我小学时挑战了几次，最后放弃练习并置之不理的那台脚踏车──车体是天蓝色的，而且相较之下完好如初，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实在太小了。唉，让我领悟到自从遭遇挫折后，白白浪费了多长一段时间──哎呀。现在可不能又说些令人不开心的话来敷衍自己呢。「好，那么就再来一次──」我帮自己加油打气后，站到了附近公园的正中央，这么嘛──首先将身体打直，眼睛凝视前方，不慌不忙、平稳地坐在座垫上。我可是上网仔细查过资料了。长大后才学也还来得及！脚踏车的骑乘法。我想想，然后──下定决心双脚离地，重心向前，双脚不过度弯曲，即使摇摇晃晃也要冷静保持直挺的姿势，这样一来肯定就会依据脚踏车的惯性，笔直前进──吧──「──啊，啊啊──呀、呀啊啊啊啊啊！暂停、等等、停下来啊──呀啊啊，这个讨厌的笨蛋脚踏车──」在我大叫出声的同时，脚踏车也发出喀啦喀啦的夸张声响──然后摔倒在地。虽然因为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跳下车，所以没有造成很严重的伤势──但是膝盖还是有点破皮了。唉，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要是有带OK绷来就好了。」没办法，只好对著伤口轻轻吹气，就在我一个人看似很凄惨地喃喃自语时──「小真，这个给你。」意想不到的回应从我正后方传来。「咦──啊，是、是谁！？啊──唔哇啊！！」吓得我不由得往后仰。「我也是想要稍微练习一下所以就来了，我有带OK绷喔！」一脸容光焕发看著我，并露出怯懦笑容的人──是花花。唔，喉咙里彷佛卡了东西。「你刚刚──看到了，对吧──？」我阴郁沉重地问道。唉，结果还是败露了。小题大作的安全帽、膝盖上的擦伤、夸张的跌倒画面──看到我这个样子果然是一目瞭然吧？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至少在不被大家知道的情况下练习骑脚踏车，结果我难得的上进心都白费了。现在的我，不管怎么看，就是个都已经高中了却还在练习骑脚踏车的丢脸女孩吧──完全转换成自虐心态的我，更继续暴露自己的糗事。「哈哈──很吃惊吧？其实我不会骑脚踏车喔。因为至今为止即使不会骑脚踏车也没什么障碍，就从来没有好好练习过。而且──你看，这台脚踏车。很老旧吧？这可是十年前的老土淑女车喔。这台也不是我的，只是刚好放在家里车库的旧车──」我拚命说出一连串的辩解，但是花花她──「嗯♪我看到了喔～小真很厉害了，看样子马上就能学会了喔！竟然一个人练习就能学会骑脚踏车，小真果然很厉害！不愧是小真呢♥」这种称赞方式非常朴实。也散发出很有花花风格的真挚感──或是简单来说，就是能够听出句句出自真心。我忍不住愣住了。「啊？马上就能学会？这样的我很厉害？哪有──」花花──我感觉到胸口紧缩说不出话了。花花──花花──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能够如此对待他人呢？像这种我绝对做不到的事。花花就办得到呢。能够带给他人──自信和温柔。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向花花问道：「花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骑脚踏车的呢？」花花搔著头，害羞地笑著回答：「嘿嘿嘿。其实花阳也是很晚才学会的喔！但是花阳和小真不一样，一直、一直很想骑脚踏车，可是练习了好几年都还是不会骑，没办法只好一直骑有辅助轮的脚踏车，最后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才终于会骑两轮脚踏车──呀～好丢人喔♥」花花说完后，双手放开了脚踏车的把手，包覆住自己粉红色的脸颊。花花骑的脚踏车，是重心较低的安定型主妇脚踏车。圆滚滚的橘色车型和花花非常相衬。「花阳不是从以前就跟凛凛是很要好的儿时玩伴吗？但是凛凛早在小时候就会骑著脚踏车四处玩耍，虽然凛凛总是会找花阳一起骑车，但是花阳骑著有辅助轮的脚踏车，要追上快速奔驰的凛凛真的非常辛苦喔──小真知道吗？有辅助轮的脚踏车跑很快的时候，坚硬的塑胶辅助轮摩擦地面，就会发出很吵的嘎嘎嘎嘎声，响遍四周喔。就像破旧的小卡车行驶而过一样。所以到最后，附近的人只要听到那个声音就知道花阳来了，然后指著花阳笑说是爆走花阳卡车。再加上花阳虽然装了辅助轮，却为了跟上凛凛而拚命骑得很快，所以时常重心不穏跌倒呢。嘻嘻。很不敢相信吧？竟然装著辅助轮还跌倒。」的确──嘻嘻。我也忍不住跟著笑了。那种事也许就连我也学不来呢。明明是夸张到几乎难以置信，又很令人同情的运动白痴往事──花花却有办法自己笑著说出来。听著听著，总觉得──反而是我忍不住敬佩起花花了。花花总是躲在凛凛的身后，不常站出来有所表现。但是像这样和她两个人独处，就会回想起来呢。当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加入μ's时，在我背后推我一把的花花。她总是看起来很懦弱，又老是哀叹自己毫无长处。但还是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校园偶像活动──对如此迟钝的自己来说，校园偶像活动只是个奢望，而且不会得到许可，但因为还是很想去做，所以不管有多么难为情，都还是全力以赴。那天花花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的眼神就像在如此宣示一般，诉尽一切想法──因为我觉得不会骑脚踏车很丢人所以说不出口，只会自己拚命挣扎，而花花教会了这样的我一件事。那就是，即使有自己办不到的事，但要是能够认同做不到的自己，那才是更加、更加地了不起──在那之后。花花一直看著我练习骑脚踏车。还教给我一项技巧，是从她长年挑战脚踏车练习的历程中累积出来，不管是谁都绝对能够学会骑脚踏车的最终奥义。要点就是──一旦取得了平衡，之后就简军多了。但就算你这么说──当我回说就是这个取得平衡很困难时。花花就说只要有她的帮助我就会明白了，然后推著我的脚踏车尾端，一起跑了起来。「嗯，好棒、好棒──感觉很不错喔，小真已经会骑了喔，好棒！照这样下去就可以直接上路了哟～加油♥再加把劲──好厉害，小真好棒，好帅气喔！」总觉得有点难为情啊。但又觉得很开心──因为这还是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看著我、和我一起练习骑脚踏车啊。从前，我只有一个人在家里的庭院偷偷练习过。如果不是一个人──就不会羞于在公园里练习了吧？只要有人像这样在后面推著我的脚踏车，和我一起奔跑。并在一旁鼓励我，说「很棒喔，小真加油」──我就能早点学会骑脚踏车了吧？我都不知道，只要有人陪伴──并像这样在背后推你一把，竟能令人如此安心。我看著花花额头上闪亮的汗珠这么想著。脚踏车像是和我的心理变化产生连动。跑过残夏午后的脚踏车的漆黑影子，渐渐不再抖动摇晃。虽然还有点不稳，但总算能够笔直地──在公园里的褪色运动场上奔驰了。＊我最终会在明天的公园练习，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是现在还无从得知的未来情报。所以就敬请期待结果吧。大家等著喔！神啊。请保佑我明天能够和大家一起骑脚踏车。最后来写一下花花在练习最后随口说的话吧。「今天一起练习的事就当作是我们的秘密吧，小真！这样就能让大家吓一跳了♥」我跟你说喔花花──如果大家本来就不知道我不会骑脚踏车的事，那就没办法吓到大家了啊。所以──你说的话非常矛盾喔。你有注意到吗？不过花花温柔的关心还是让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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