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绚濑绘里 07 校园里的樱花树

那天，是市中心难得降下大雪后的隔日。学校周边从早上开始，到处都有陷进雪堆中，或是丢雪球欢乐玩闹的学生所发出的声音。「好像很开心，真不错呢……」我从自己的指定席──学生会室的窗户，俯视著如此热闹的校园和校舍喃喃自语。「说话怎么这么像老人家呢？绘里里也别闹别扭了，觉得羡慕就老实说出来吧。然后去请求大家也让Elichika加入嘛～♥』再一起玩耍就好了啊☆」彷佛瞬间听到从背后响起这样的回应。我吓得缩起肩膀。「──呃，对喔，她今天不在。」总是一起在学生会帮忙的希今天缺席。因为是开始上课前的晨间活动，所以也许只是和往常一样睡过头而缺席，或者是因为最近神田明神那里好像突然莫名地忙碌，该不会是有什么计画吧──虽然她看似都没有在动脑，但「偶尔」还是会思考的。的确，也许正因为是这样的季节吧。我俯视著积雪的校舍风景这么想道。寒冷的冬天到来，降下白雪。然后不久后──等到这个季节过去，马上就要迎来吹起宜人春风的日子。从这扇窗户望出去，能够看到矗立在下方校园中的巨大樱花树。是从这所学校开办以来就一直存在的老樱花树。每当到了春天。向天空伸展的树枝──今天覆盖著沉甸甸的半融湿雪，一副天寒受冻的样子站在那里。一旦到了春天，就会像覆盖在头顶上的轻柔浮云一样盛开花朵──给予学生们祝福。只有在毕业和入学的那个时期──才会行走在樱色云朵之下的学生们。粗壮的树干上有著大大的树洞。从好几年前就一直谣传这楝树木的寿命将近，但这棵大树仍然每年飘落盛开的樱吹雪，也令人联想到音乃木坂学院的历史。在学生之间暗中谣传著。三年后迎来废校之时，那棵樱花树肯定也会力尽枯萎吧。不只如此。也有听说那棵樱花树也许早在很久以前就到了该寿终正寝的年纪，却为了要见证这所学校的结尾──而燃烧早已耗尽的生命，坚忍不拔地奋斗著。宛如跟人一样有著心。如果树木和这座校舍──也有心的话。确实如此呢。说不定最惋惜音乃木坂学院消失的，就是这所学院本身了吧。因为比起我们这群不管怎么努力也只能在这所学校待三年的学生，这所学院在每年春暖花开之时，重复经历了更多、更多的伤心离别和斩新邂逅。我们的音乃木坂学院，持演守望了多到数不淸却也难以取代的无数高中生活──＊「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樱花树有寿命呢妮可！」放学后，日香对著在学生会室叹气的我这么说，并补上一句：「来，这个给你。虽然我有确实问过每一个人，但报名人数是零喔！」当她将候选人名簿还给我时，我真心感到失望。「虽然杉木和柏树好像也有能活上好几百年的长寿品种，不过纵使樱花也因种类而有不同寿命，但却都意外地不长寿呢。」小海开口回话，同时满脸歉意地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并将名簿递还给我。我都不用看纸面，答案全写在小海脸上了呢。「很遗憾的，二年级生报名人数为零──」最后是真姬。「讨厌，小香真是的，竟然不知道吗～？樱花明明就是男女老幼通吃的日本最红『偶像』耶。话说啊，樱花之中最受欢迎的染井吉野樱的寿命和人类相当，像这所学校的樱花树一样超过一百岁的古树可是相当稀有的喔。而且你知道吗？其实日本种植的染井吉野樱全都是靠嫁接增种，嫁接也就是复制再生，所以可以说日本各地的染井吉野樱全部都是无性繁殖的复制树，或是同为兄弟姊妹、双胞胎的偶像军团──」她无视自己向我递出来的名簿，而是对著日香生动展现自己的知识渊博。「咦～你说什么！日本全国的樱花全都是兄弟姊妹～？嗯～不过没问题的，小香香和大家可是带领μ's成长至此，才不会输给樱花军团妮可！」把突然大叫出声的日香摆在一边。「嗳，果然还是不行吗？」结果因为真姬最有话直说，所以还是忍不住问了。「那，那个嘛──」我突如其来的发言，让真姬一副难以启齿似的结巴了一下。但下一秒又不服气地回嘴：「话说就算是人手不足，我果然还是觉得突然就要一年级生出任太强人所难了。依照顺序的话，也应该是二年级生的问题啊，况且一年级原本就因为废校问题，人数只有二年级的一半，我们可是只有一个班的学年耶──」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只能点头接受。「说得也是……」看到我无力的笑容，真姬稍微收敛起自己的气焰不再说话，在她旁边的小海缩起肩膀，充满歉意地红著脸。「很……很抱歉──因为二年级至今一直都是躲在优秀的三年级的庇荫之下，所以有很多悠哉的女孩。虽然我问过了所有人，但大家都说自己绝对、绝对无法胜任学生会长，然后就逃走了──」「学生会长的继任问题啊──」日香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喃喃自语。没错。自从开始参与μ's的活动已经过了半年，我已经大致习惯了同时忙于μ's与学生会长的职务，校园偶像那方面也步上了轨道，计画在二月举办μ's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演唱会──而最近在我脑中最烦恼的就是这个问题。才在前几天听老师说，今年没有一个人看起来愿意继承学生会长之位──之后我就像这样自己制作出适任人选表，并拜托各年级的μ's成员帮我问问看那些人的意愿。结果只是白忙一场吗──在这种时候更能深刻体会到，即将废校的孱弱学校人数有多么少呢。我们三年级虽然还有三个班，但二年级只有两个班，一年级更只有一个班，以加速度急遽减少的学生人数构成，这可能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已经到了降雪的季节。要是不尽快决定后继人选，学生会之后到底会怎么样呢──「二年级的确有很多看起来很悠哉的人呢。既然如此也只能让小绘连任的吧妮可？」日香无意义地举起双手，模仿兔子弹跳。「我再去问一次二年级的同学吧……」海未完全无视日香的玩笑，小心翼翼地说道。结果──「要小绘连任学生会长，这根本不可能吧？她现在都已经三年级了耶──」唉，真姬实在无法忍住不去吐嘈吧，「抱歉，很谢谢你们大家。但这个问题要先暂时搁置了。因为老师来找我谈，所以我才想说自己也必须尽力而为，但是看来前途多难啊。」「就是说啊。再说绘里里原本就是受到老师多次怂恿，才勉为其难答应的──」。「小希在吗～？我拿来了喔～！让你久等了，这是神田『穗村』特制的雪见豆沙包，还有点热热的，大家一起吃吧──」从走廊外传来响亮嗓音的同时。露出笑容的希缓慢地站了起来，并将手放在我的双肩上。「哎，别再认真纠结于此了。吃个豆沙包休息一下吧。」希推著我转向学生会室的入口，我呆望著发出喀啦喀啦的巨响后被打开的门。站在门外的──是一看就知道刚跑著回家去拿豆沙包，全身是雪的小果。看到满面笑容又喘著气的穗乃果，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火花。在昏暗的脑内深处、更深处，闪耀出一道亮眼白光。奇怪──好像快要捕捉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想法了──当我这么想时。「啊～大家都在啊♥其实啊，是今天中午和小希在打雪仗的时候，因为久违地看到这么多雪，就说到堆积在各处的雪堆看起来就像豆沙包一样呢，然后穗乃果突然想起来，啊──今天奶奶说可能会做传说中的雪见豆沙包，然后就觉得超级想吃吃看──你们看看这个，就像是用半透明的羽二重饼做成的Q弹柔软豆沙包──」像是受到处于兴奋状态走进室内的穗乃果牵制。我向后退了一步，但是──「等……等一下，小果，我现在好像快想到了──某个非常划时代的想法──啊啊，不过，这样不行，在这个想法不见踪影以前，拜托你就这样静静待著──」在我急忙快步靠近穗乃果时。一滑。我的脚瞬间离开了地面。速度快到连我都还没意会自己滑倒了。磅当──硬物在亚麻油地板上弹跳的声音，就像漫画里的效果音一样，在我脑中回荡。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视线边缘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啊，小果的室内鞋周边，积了一滩水──下一秒──我的眼前就只剩下一片黑暗。＊「不行，已经没救了。就先稍微这样放著吧♪」「咦咦咦咦！也就是说失去意识了？怎么办？穗乃果把小绘杀掉了……」「放心，她还有呼吸，没有死喔喵☆一定只是睡著了而已啦喵。」「平常总是很忙碌又很努力的小绘，今天可能也睡眠不足了吧──」「毕竟是劳碌命的小绘嘛，就这样忘记这辈子的一切，在梦中永远沉睡，一定会比较幸福吧妮可♥」「这怎么可能嘛！不过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醒来后还是带她去一趟医院比较好。」「啊，那么就由我陪她去吧。我在道场里照顾过几次脑震荡的人。」「啊，琴梨也一起去！要是受伤了的话，最好要跟妈妈商量一下──」在黑喑中沉睡后缓缓听到的──是大家的声音。哎哟，真是的，大家都这样不停自说自话！心里觉得怒火中烧，想起身发火骂她们一顿，但当我想睁开眼睛时，感觉到眼皮上压著什么东西。──冷毛巾？因为毛巾让人觉得好舒服。所以我决定暂时维持原状。冰冰凉凉。湿冷的黑暗真是舒适。啊啊，就这样假装自己还在睡吧──总觉得今天在心境上已经精疲力尽了。我才刚这么想。就听到有人按下开关的声音。剎那间。突然响起的大音量势不可挡，像是飞跃而出般──音乐倾泻而出。我抖动了一下。打算舒舒服服入睡的我，身体却有了反应。那是我已经听到滚瓜烂熟，非常熟悉、非常喜欢的──μ's的歌曲。啊啊，身体自己动了起来──有人在看到我忍不住动起来的指尖后笑了。「果然是假睡妮可♪」「咦咦咦～真的是这样吗，小绘？」「绘里里～竟然想靠跌倒顺势翘掉练习，你别想得逞～♪」这实在太像希会说的话，害我感到无力。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睛还盖在湿毛巾之下就笑了起来──因为实在是忍不住。随后就听到大家喊道「啊啊～真的是假睡～！」的声音。小果雀跃地跳著。「耶～太好了♪小绘活过来了♥吶，听到这首歌后穗乃果也突然好想跳舞喔！那么大家快点一起去社团教室吧～♪」大家的欢呼声在室内回荡。＊现在回想起来──自从加入μ's之后，我一直是这种感觉。总是被出乎意料的突发事件，和意想不到的发展牵著鼻子走。当我回过神来。自己正奋不顾身地奔跑。被不拘泥于琐事，总是一心向著眼前的事物──不顾一切不停奔跑的穗乃果带领著。──啊。好像不太对喔？不停奔跑的──不是只有穗乃果。琴梨和海未，真姬、花阳和凛一定也是──然后还有日香和希。一定都是一样的。虽然有时走在前头带领大家的人会不一样，但是在μ's的九位成员之中。每当有人跌倒而裹足不前时，一定会有另一个人跑过来──拉著大家前进。而且是奋不顾身地。一心直视前方。不拘泥于琐事──一心向前奔跑。μ's总是将我无法抑制的──瞻前、预想、悲观的想法，一切的一切都吹散后继续前进。所以我感到很不安。被这样的八个人包围。我──能够像她们一样奔跑吗？参与μ's的活动时，偶尔会有令人焦急的时候。对那些过于无谋的计画感到错愕，有时候也会觉得那样行不通，事前一定要有规划才行！──但与此相反，也会被过于出乎意料的快速发展给震慑住，我有时也会心想，如此按照本能行动的团体，让我这种人加入真的好吗？像我这种讲求道理的人，不会反而扯这个团体的后腿吗──这是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的小小自卑感。不过──发生像今天一样的事时，果然还是会这么想。不去──在意那种无谓的自卑感──将琐碎的不安、悲壮的预测、一切的一切全都吹散──只管向前迈进，这才是μ's啊。毕竟我也是μ's的一员。乾脆就放弃思考吧。明年──会由谁担任学生会长，这种事已经不重要了吧？因为我可是现在的学生会长。只要思考如何拚尽全力直到最后──并完成这份使命就好！然后是我们为了让这所学校能够在未来继续存在而成立的μ's。我也会以成员之一的身分，拚命努力直到最后一刻！现在我所需要在意的事，一定就只有这些了。希望这所我们最喜欢的出色学校能一直、一直存在直到永远。我有预感。这是经常讲求道理的我──难得没有任何根据的单纯预感。虽然完全看不透μ's的活动最后会成功，还是会以失败收场，但是──我有预感，我们μ's—定能成为世界上最闪耀的校园偶像。因为我们是偶像啊。我们要传达的并不是输赢，或是任何形式的结果、成果。而是这份光辉。以及也许无形，却确实存在于我们九人之间的诚意──也许只要能够将这些传达给大家，就算圆满了吧。我现在终于也能像这样思考了。然后在这样思考后的视野前──现在彷佛能看到一条闪烁白光、无边无际的道路。我一定是看到和大家相同的景色了──μ's给了我许多重要的宝物。所以为了μ's。我也会认真的放声祈祷。实现吧！我们的梦想──希望见到我们这所音乃木坂学院以及μ's的大家能够永远爱著我们。希望我们的想法，能够像闪烁的结晶一样，永远、永远留存在你心中──Comments♥穗乃果虽然μ's──最刚开始的确是由穗乃果提议的，但是如果只有穗乃果一个人，一定什么目标都无法实现吧，这点我自己最清楚了。大家将力量一点一点地分给了没有任何长处的我，这件事本身就是奇迹。今后穗乃果也绝对会使出自己唯一的力量，也就是永不放弃的心，笔直向前迈进！所以今后各位也不离不弃地跟著我们一同前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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