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禁书馆的司书 幕间 不和谐的一行人

<p>龙能以快于马车数倍的速度，在毫无障碍的天空中飞行。</p><p>但是龙的体力并非无穷无尽，也需要休憩与进食。</p><p>「此外，为了在著陆时不引起骚动，还必须舍近求远绕上一大圈。虽说是从空中移动，其实也不是那么自由。」</p><p>「即使如此，还是比马车快多了。大概只要七天就能抵达鲁多拉了吧。」</p><p>一边望著在人烟罕至的悬崖著陆后，便一头埋进瀑布里大口喝水的龙，两名青年神情肃穆地忙著准备露宿的事宜。</p><p>一位是双眼盖著眼带的翠发神父，另一人则是外貌凶恶的红发骑士。</p><p>另外还有一个人。是有著一身雪白毛皮的娇小老鼠堕兽人，身手敏捷地穿梭在高大的树木之间，把一颗颗水果往下扔。</p><p>「莉莉，不要摘太多喔，到时候也载不走。」</p><p>听到这样的提醒，莉莉晃著无毛的尾巴，伸手指著龙说：</p><p>「西斯也会吃呀。」</p><p>那称作西斯的龙也鼓动喉咙发出低吼，像是在呼应莉莉的话一样。</p><p>一身银白鳞片的龙，年纪尚幼，从额头长出来的两只犄角也还小。若是不算尾巴的话，身体的大小也就和两匹马差不多，看起来不怎么吓人。</p><p>「她是这么说的喔，破龙王。」</p><p>神父捡起水果，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p><p>「不就说过别再叫我破龙王了吗。我还有格达这个名字。」</p><p>红发骑士把捡起的果实放进龙的大嘴里，龙便开心地吞了下去。就像莉莉说的一样，龙接著又把嘴巴大大张开，想要有人继续喂食。</p><p>莉莉从树干上滑了下来，双手抱著一堆水果跑向西斯。随后便玩起你扔我吃的游戏。</p><p>「……真是和平啊。仅仅往南飞了一天，但这一带和威尼亚斯王国相比，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害呢。」</p><p>「就算我们平安抵达鲁多拉大教堂，送上威尼亚斯王国以北遭到恶魔肆虐的报告，大概也会被嘲笑是在胡说吧——我现在就开始期待了呢。」</p><p>格达平时就是深锁的眉头，这下子又皱得更深了。</p><p>「话说回来，没想到你会说要和我一起前往南方啊。而且还带上了堕兽人。难道你已经克服讨厌魔女和堕兽人的毛病了吗？」</p><p>听到自己成为了话题的一部分，莉莉大大的老鼠耳朵顿时跳动了一下。</p><p>神父默默吃完整颗水果，在扔掉果核的同时，毫不客气地回了句：「没有。」</p><p>「现在我还是两者都讨厌喔。尤其是堕兽人。」</p><p>「但你这一路上却都抱著尤其讨厌的堕兽人，让她不会从西斯背上掉下去啊？你的兴趣还真奇怪。」</p><p>「凡事都要以圣务为优先。我个人的私情只是次要的。因为莉莉能操纵老鼠，能够派上用场才会带著她——要是让她摔死的话，我会很伤脑筋。」</p><p>「莉莉很有用呢！」</p><p>莉莉竖起尾巴，一脸自豪的模样。</p><p>格达朝著莉莉瞥了一眼之后——</p><p>「那是老鼠喔。」</p><p>低声这么说道。</p><p>「这和野兽的种类没有关系。若要说反感的话，比起老鼠我更讨厌狐狸。」</p><p>「狐狸？因为会损坏农田吗？」</p><p>「因为很会说谎。」</p><p>格达歪著头表示不解，但神父似乎不想延续这个话题。</p><p>他只是轻轻举起总是拿在手中的手杖，用前端顶了顶格达的胸口。</p><p>「我先给你一个忠告，最好别再对那孩子用上『老鼠』这样的蔑称。就算你把声音压得再低，她都能听见——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被无数老鼠扑上来咬死吧？」</p><p>或许是实际去想像了吧，格达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不想。」</p><p>「莉莉才不会做这种事！」</p><p>「但我之前不只一次看到你叫老鼠去攻击别人喔。」</p><p>「只有对惹人厌的家伙才会！」</p><p>莉莉愤慨地挥舞著手脚，西斯饶富兴致地低吼起来，用鼻尖把莉莉推倒在地。</p><p>「……我是属于惹人厌的家伙吗？」</p><p>格达眉头紧皱，转头望向与西斯闹成一团的莉莉。</p><p>「不是喔。」</p><p>莉莉左右摇头。</p><p>「因为你不会打莉莉。是个好人。」</p><p>「你的标准真低啊。」</p><p>「那是因为对自我的评价过低，所以感觉才麻痹了呢。但是她并不是不会在意。只要遇上会让她心情低落的事，尾巴就会瞬间停止动作。」</p><p>「咦，不会吧！」</p><p>「刚才被说成是『老鼠』的时候，也顿了一下喔。」</p><p>莉莉难为情地用两手掩住脸蛋，仍然坚称：「莉莉才没有在意！」</p><p>「你可以在意。因为那是侮辱。」</p><p>「我并没有侮辱她的意思……」</p><p>「这么说，刚才你是基于好意才会说出『那可是老鼠』这样的话吗？」</p><p>「唔……」格达用手摸著下巴沉吟。</p><p>虽然出身自擅长魔法的王族，格达却完全没有魔法天赋。所以他很明白，在自己怎么努力也不会有成果的领域上，被别人加以侮辱的感觉。</p><p>「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确惹人厌呢……话虽如此，她是老鼠这件事还是让我很在意。」</p><p>「我对你眉宇间的皱纹也很在意。别担心，我不会让莉莉给你添麻烦的。你就把她当成是会说话走路的绒毛玩偶就好。」</p><p>听到神父这么说，格达轻轻揉著眉间的皱纹说：</p><p>「……可是，会说话走路的绒毛玩偶也让人很在意吧？」</p><p>「你有没有被人说过不知变通啊？」</p><p>「听到我耳朵都长茧了。」</p><p>两人的对话嘎然为止。</p><p>望著若无其事继续准备露宿工作的两人，莉莉冒出小小的疑问，便开始思索起来。</p><p>「为什么会讨厌狐狸呢……狐狸也没有特别擅长说谎吧……？」</p><p>呼噜噜噜，一旁的西斯发出低吼。</p><p>该不会……莉莉突然想到，上次神父因为莎娜雷的魔法而神智不清，囚禁在过去的亡灵阴影之下，试图杀死莉莉时所说的那些话。</p><p>——你夺走了我的一切。<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