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04【梅露露娜的现实，真糟糕】

◆　　on-Line　　◆我和梅露露娜降落到应该是洞穴最深处的地方。那里只有石墙环绕，是个空荡荡的场所——唯有一条通往某处的道路入口。我们必须往那里前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过，仅有普通人身之高度的道路，化为巨龙的丝亚魔想通过是不可能的。只能委屈它暂时留在这里等候了。「呃，前面你好像过不去，可以先待在这里吗？」一开始还担心它听不听得懂，不过很快便看见丝亚魔垂下长脖子，低声咕噜噜地叫了起来。然后它曲起像柱子般粗壮的腿，趴在地上。看来是听懂了。好了，接下来就剩我和梅露露娜两个人。不晓得等在前方的会是什么，但也只能靠我们两个自己想办法了。「那么走吧。」我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梅露露娜却没有回应。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回头一看，只见她还趴在地上，处于停机状态。好像还没从对猫的恐惧中走出来的样子。因为她从刚才就一直小声地自言自语：「猫好可怕、猫好可怕……猫好可怕哦……」这时候若是能说些安慰的话就好了，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要安抚讨厌猫的人，该怎么说才好？毕竟同时坠落的猫咪，早在接触地面之前就全部消失了。「不怕、不怕，已经没有『猫』罗。」这样说可以吗？不，这只会让她又想起来吧……猫这个关键字本身就很不妙了啦。那么可爱又毛茸茸的生物，到底哪里有让人讨厌的地方？不过，就算是我这个爱猫人士，面对那快要压垮人的数量也有些吃不消吧？总之，现在只能靠时间来解决问题。在她冷静之前先静观其变吧。因此，似乎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所以我决定独自去探探路。走向拱门状的隧道入口，喀地一声，脚步声在这宽广的圆筒形空间内发出巨大的回响。我尽量放轻脚步靠近，贴在入口旁的墙壁上往道路深处张望，结果里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还挺长的呢。」就在我这么自言自语时——『也并非如此，从区域划分上来看还有两个街区左右。』「欸——这样啊。呃，呜哇啊！？雫！？」不知何时，穿着雷卡丘装的雫又站在我的面前。在发现她之前，我还自然而然地先看了白板上的内容。「什、什么？你怎么过来的？」『只要设定座标，便能在任何地方显现。』「意外地方便呢。」『也不尽然。要做到这个程度需要费不少工夫。尽管如此，还有不稳定＆行动限制的问题。不划算。』「原来如此……」『何况，我再怎么说也是被囚禁的人。』「说得也是。」一说完她就生气了。哎呀，像这样站在面前，反倒不觉得她是在生气。真不可思议。「对了，怎么啦？出了什么事？」『硬要说的话，就是很想见莉艾儿。』「……」『想舔莉艾儿。』「更过分了！？」『想把莉艾儿——』「别再说啦！！」这种情况，正确来说应该是，别再写啦。才对吗？反正我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话，但可以想见她会愈来怠过分，所以先喊停了。『好——可——爱——』「吵死了！」我觉得脸上有点发烫，这是错觉。嗯，肯定是。『对了，丝亚魔派上用场了吗？。「欸？啊啊！它救了我们一命喔！超有用的！谢谢。」话锋一转，让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想到丝亚魔拯救我们脱离危机的事，便老实向她道谢。结果这次轮到雫难为情起来。『谢礼呢？』「咦……我刚刚不是说谢谢了……」『我要求谢礼。』「还要求……怎么有种上当的感觉……那你想要什么谢礼？我能送的只有道具就是了。」『想要亲亲。』「咦！？这、这这这办不到！！」『想啾一个。』「只是换了种说法吧！」『想接吻。』「就跟你说只是换了……」『你明明和美咲亲过了？。「呜……」被戳到痛处，我一句话都无法反驳。「可是……」我正要开口，却被她先一步表示：『可是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一个。』「是、是什么？」『就是莉艾儿的心。』「喂！……呃，这装傻太微妙了，让我不知该如何反应……」我苦笑着这么说完，才发现雫注视着我的双眼中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总是低着头的她居然正面与我对望，我当下就明白这是非常罕见的事。我怀疑地问：「怎么了？」然后，她这才变回原本的样子，两手抓着雷卡丘兜帽的边缘把脸藏了起来。这是什么反应？我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久，我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忽然想起，自己还没问雫来这里的目的呢。「话说回来……你是有事找我，才会出现吧？」我这么一问，她便抬起头。只是，表情看起来比刚才略显僵硬。『现在正在进行某个作战。』「作战？」『让这个世界恢复原状的作战。』「咦！你有什么好方法吗？」『新世界绝不会轻易让你们到达核所在的地方。』「这个嘛，我也知道啦……」『最后挡在莉艾儿面前的，铁定是新世界本人。』「我也这么认为……」『到时候我有件事想拜托莉艾儿。作战内容就是这些。』「就这些……要我怎么做？你要说得具体一点啊。」『我正在用内部介面分析回馈程式。需要视结果而定。』「哦。」『时候到了我会给你信号。』我很好奇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让这世界恢复原状啊。还有梅露露娜。光是知道身边有个除了自己以外还记得正常的杰克斯的人，我就感到踏实、放心了一些。「那先决定到时怎么打信号吧？」『似乎没那个时间了。』「咦？」我一看，雫的身体又被杂讯缠绕，开始逐渐消失了。要长时间维持这个姿态似乎很困难。『又不稳定了。』「嗯，我懂。还有，别太勉强自己了。」简短地叮嘱之后，她留下一个淡淡的微笑——便很快地消失了。在她即将消失之前露出的寂寞眼神让我有些担心，是我想太多了吗？那么——我心里这么想着，往丝亚魔趴着的方向望去，便看见她抬起身子、四下张望的模样。「梅露露娜，你还好吧？」我立刻跑到她的身边。「咦？我很好……已经没事了。」她还是坐着没动，不过好像已经完全振作起来了，对我露出开朗的笑容。「一路上发生那么多事情，我有点累了。可以让我再休息一下吗？五分钟就好。」「是没关系啦。」「那，莉艾儿小姐也过来休息吧？前面看来似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她说得没错，眼看就快到达目的地了。等在前方的八成是某些没那么容易打发的敌人，会这么想也很正常。既然如此，就得先在这里恢复些体力才行。「也对，那休息一下就好。」说着，我若无其事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这里毕竟是城堡的最深处，四周鸦雀无声。昏暗、空无一物，一个很煞风景的地方。在这个只存在着石墙的空间里，只有我和被称为杰克斯偶像的梅露露娜两人独处（丝亚魔也在就是了）。光是这样就令我有些意识到她的存在了，她竟然还把身子向我这边靠了过来。我们的肩膀碰在一起。「对不起。」「欸？什么？」她没头没脑地道歉，我还以为是在说肩膀碰到的事情。不过，并非如此。「我还没向莉艾儿小姐正式道歉。虽然你可能觉得故意把你牵扯进来的人没资格这么说，不过……把你卷入这件事，真对不起。」她是在说启动回馈程式的事吧。「那是因为你被新世界给骗了，不是吗？」「是的，就结果来说虽然没错……不过那都是以为难莉艾儿小姐为前提开始的，这也是事实……」这时我的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对了，之前可能也问过，梅露露娜你为什么想启动那个程式？」「……咦！？」透过肩膀的接触，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这个……嘛……」她好像非常难以启齿的样子。「不想说的话我不会勉强你。」「不，没关系。如果不在这里向莉艾儿小姐坦白的话，就不算好好反省了。」好诚实呢。不过这句感想我没有说出口。片刻的沉默之后，下定决心的她开始说道：「这个呢……我不惜操纵自己的想法也想沉溺在虚拟世界……理由就是『不想工作』。」「嗯？欸？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反问回去。「就是不想工作啦！人们不是常说『工作就输了』吗？」「不，怎么说呢……？」梅露露娜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颊，而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咦？你说『不想工作』，意思是梅露露娜你……难道是社会人士！？」「咦？呃，是呀。」「你、你说什么！？」我还一直以为梅露露娜本人就如同虚拟人物的外观般，是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呢。我错了吗——！？不过，哪怕已经步入社会，也一定是个容貌超年轻的萝莉白领吧，绝对是。嗯，没错，就先当作是这么回事吧。「很奇怪吗？」「不，是不奇怪啦，只是我也有对你脑补的形象……」「什么？」「啊……不对不对，没仟么。」梅露露娜先是一愣，很快又打起精神。「我们离题了，回到原本的话题喔。」「嗯。」「呃，说到哪了？啊，对。别看我这样，以前也在公司认真工作过的哟。」我很在意这个以前是多久以前，不过算了……「可是，因为公司里有令人火大的上司，还有人际关系的摩擦，再加上我开始思考到底为什么要每天这么辛苦地工作，就把心一横辞职啦。后来，我决定用工作时存的钱开一家店。原本以为自己开店就能依自己的步调自由自在地工作……可惜我想得太天真了。」「咦！你还自己开店吗！？」梅露露娜开的店是怎样的呢？从她给人的印象来看，是花店之类的？或者蛋糕店？她本人的表情与沉浸在各式幻想中的我相反，显得很阴沉。「我开了间小小的咖啡厅……」「咖啡厅？我觉得挺厉害的哦。」「没那回事。那是什么也不懂的外行人开的店哟！那种店客人也不会特地上门光顾，等于没在经营。」「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店，但也用不着这么自暴自弃吧？」「看了现状你就明白。其实店里的营业额一直在亏损边缘徘徊，经营状况也很不乐观。我不晓得怎么改善，也没有能依靠的人。渐渐地我开始逃避现实，每天沉迷在游戏中。尤其杰克斯贝鲁特更是我最棒的避风港，于是一下子就陷进去了。我就是在那时遇见了新世界先生。」她将双脚缩回自己身前，抱住膝盖。「当时，他告诉我杰克斯中隐藏着一个可以忘掉讨厌现实的神奇程式。我立刻就上钩了。因为觉得只要沉浸在杰克斯的世界里，就不用再去想痛苦的现实。」话题变碍愈发沉重，我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了。「结果如你所知，我被他骗得团团转。还真傻呢。」「不，我觉得这不是梅露露娜的错。都是趁人之危的那家伙不好。」不知为何，一直垂头丧气的她脸上泛起微笑。「呵呵！」「咦！什么？怎么啦？」「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在我店里有个打工的孩子，也会说这种温柔的话呢。」「打工！？既然有余力雇用工读生，应该没问题吧？」「话不能这样说，还是挺紧迫的喔。不过，我想也是因为有他才能坚持到现在。能请到这么好的工读生真是幸运。」听到打工一词，让我想起了屦用自己的咖啡厅。「对啊对啊，我在现实生活里也在咖啡厅打工，那边的店长吊儿郎当的程度更夸张喔！每次都把工作推给我不说，自己还整天玩游戏。即使那样还是有熟客光顾，餐点也超级好吃，经营得挺像一回事的，所以梅露露娜的店一定也没问题。」听我这么一说，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对我露出淡淡的微笑。「谢谢。」「嗯？」被道谢了，但感觉不太对劲。是错觉吗？「啊啊，对了，虽然店长拜托我做东做西的，搞得我很头痛，不过也算乐在其中呢。梅露露娜跟我们店长不一样，看起来超信任那个工读生的。这样就算没说出口，对方应该也能在某些方面感受到你的心意。有困难的时候拜托那个工读生也没关系吧？他一定会帮你的。」这时，梅露露娜忽然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不再有所动作。「怎么啦……？」我担心地朝她的背影出声搭话，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才抬起头来。「不，没什么……」她微低着头，像是想隐藏什么，但那表情确实是在微笑。「那我就拜托他看看。」在胸前握紧了拳头。「这说法似乎不太对……哎，算了。话说回来，我想也休息够了，差不多该出发了吧？」「也对。」于是我们一向站了起来。我理了理乱掉的衣服，接着便朝向通往核的道路前进——原本应该是这样，但刚迈出一步就被叫住了。「请等一下。」回过头就看见脸红得像樱桃的梅露露娜。「嗯？还有什么事？」「嗯，有东西忘记了。」「忘记东西？忘在哪呼唔！？」偷袭这种事，不是有过几次经验就能预防的。所以才叫偷袭啊。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才发现她把可爱的脸蛋凑上来，下一秒就变成这样了。如此柔软的触感，让人难以相信这里是虚拟世界。那触感落在嘴唇上。眼前是闭着眼睛的年幼脸庞，几缕鲜艳的碧绿色浏海摇晃着。对，我和梅露露娜接吻了。被堵住的嘴角漏出一丝气息。随着一丝余韵，我们不分先后地分开了。「呃……梅、梅露露娜？这、这是……？」「呵呵！是忘记的东西☆」食指抵着嘴角的她露出狡黠的微笑。忘了哪门子东西啊！？话说，奇怪了？我的女性忍耐度缺乏症候群没反应耶？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是虚拟的？或者说，是因外表都是女生的两个人亲嘴的关系？我不知道理由，但我竟然和身为杰克斯偶像、还一直很崇拜的她……那……那个……那个了！！「怎么了吗？莉艾儿小姐，瞧你心不在焉的。」「呃……那个，当然会心不在焉吧！梅露露娜，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就像你看到的哟。只是表达了我的感情而已☆」唔噢——搞什么啊！应该要很高兴才对，可是我却有一种并非如此的……不太明白的奇怪感觉。「你没感受到吗？不然我再来一次？」「呼欸！？不用！不用啦！」「不必客气哟？来。」「欸欸欸！？」梅露露娜小巧的嘴唇又凑了过来。相对之下我则是后退避开，并把手伸到前方制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