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四章

牵牛星饭店位于从最近的惊星站步行过去要十分钟的地方。饭店是栋十楼白墙建筑，介于贯穿米卡霍希市西南方的一级河川银鳞川和国道之间。虽然不是什么卓越的雄伟建筑，但绿意盎然的庭园颇为宽广，常用来举办典礼。这么豪华的饭店之所以位于远离市镇中心闹区的地方，人们都传说是为了用于教团高层密谈。教团的要人或市议会议员时常出入，正面大门很容易看见身穿黑色西装、表情严肃的人们。八月二十八日，上午九点。夏日生存战的最后一天开始过后一个小时。廉也和毯子已经进入了饭店的区域。从距离本馆有一小段距离的五楼别馆顶楼，以双简望远镜观察过排名者们的行动。从这里看出去的话，可以将正面大门附近一览无遗。「哇喔，真是做得太过头了。」说着，毯子从毛巾被伸出双手，高举摆出万岁的姿势。饭店正面聚集了为数众多的排名者。光是从这里可以确认的就有二十个，实际上来的人应该有两倍吧。有单枪匹马的，也有组成队伍的。有光明正大众集在正面大门的，也有暗中潜入的。当然都察觉到了彼此的存在，互相以视线在牵制对方。尽管看来目前还没有人进入饭店内部，但或许只要有人起头，一群人就会同时争先恐后冲进去。「天呀，真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消息散布得这么快。」毯子在留言板上留言，是生存战开始的上午八点整。为了避免看到留言版的莫迦奈一伙人将瑞贵移动到其他地方，硬是等到最后一刻才留言。廉也将眼睛移开双筒望远镜，说：「很好。看样子让现场混乱的『作乱』战略，很有机会实行。」如果莫迦奈会因这场骚动而上钩，出现在室外的某个地方，就算是大成功。届时就等廉也确认之后下到地面，避开莫迦奈所在之处进入饭店就好了。「昴他们有打电话来吗？」「刚刚有一通，说没有异状。」昴、奈奈奈和乾，三个人受命在别处监视着后门。虽然分散战力让人担心，但万一瑞贵从饭店被带走，那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毯子「嗯」了一声点点头。「那么，我们的共同行动就到这里结束吧。」「你要去抢胸章吗？」「是呀。快点拿到二十五分，然后就回家去。顺便先帮你在群众中制造混乱。」「……从昨天晚上开始，真的承蒙你照顾了。谢谢你。」毯子从毛巾被内探出一张脸，说：「白色，偶尔是水珠。」「别再用那个绰号叫我啦……干么？」毯子用力地指着廉也。「不要爱上我喔。」「爱你个头啦！」廉也回答。就在此时——离开那个女人，莲也同学……你受骗上当了呀，莲也同学……恐怖诡异的声音在顶楼响起。吓了一跳环顾周遭，却不见半个人影。廉也心想那么就是从地面传来的，便越过栏杆往下看。「莲也同——学——」「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看到了四肢紧贴在别馆墙壁上的水仙寺游园的身影。手脚像是蜘蛛一般地活动，猛力爬上五楼高的建筑物。太可怕了！「你、你、你、你在做什么啦！」「我只是在享受我爱好的攀岩活动呀，莲也同学。」越过围绕顶楼的栏杆，来到廉也的身边。是怎么靠着这些纤细的手脚攀爬上来的？上面是不是附了吸盘？「唔哇，这么麻烦，你还是跑来了。」毯子这么说，声音有些厌烦。游园的眼睛闪闪发亮。「呵呵呵，明明是只偷东西的猫，竟然还会说人话，好奇怪喔。」「等、等一下啦。我跟这家伙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啦！」「莲也同学你让开，我不会杀了这家伙的莲也同学。」「所以你到底是要干么啦？」说着，廉也反省了自己和毯子的模样。他和身上裹着毛巾被的女生，一大早，在顶楼，两人独处。……呵，看起来并不是没有那种味道？「我就说了，是你误会了啦！」根本没有听见廉也在说什么，游园的雷涅席库尔开始发光。毯子「哼」了一声。「要打的话我可以奉陪到底喔，你这个脑内游乐园。」雷涅席库尔强烈的光芒，自毛巾被的缝隙绽放出来。廉也往后退离开这两个人，紧张地屏气凝神。排名第十的毯子和排名第六的游园的大战。「我要把你带到外面喔，茧居族小姐。带到我的梦中——」游园放出来的刺眼粉红光芒扩散开来，裹着毛巾被的毯子连逃的时间都没有，马上被笼罩全身。游园的雷涅席库尔的光，可以将对手沾染上自己的妄想。这次，究竟会是怎样的妄想呢——「喵？」说着，廉也注意到自己的模样也正在改变。「喵呜，喵，喵呜呜呜——！」就算想说什么，说出口也只有「喵——」。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面附着了肉垫。「有没有变得很可爱呀莲也同学？」游园侧着头。「变成猫咪的莲也同学也很不错对吧莲也同学？不过我比较喜欢那个和『倒霉』共『舞』的莲也同学喔莲也同学。」为什么我听起来好像很容易出车祸的样子！尽管廉也这么吐槽，嘴巴发出来的还是只有「喵喵喵」的叫声。另一方面，裹着毛巾被的毯子平安无事。一看到光芒减弱，轻轻地探出脸来。「如果你以为一切都可以用你的妄想沾染，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论是怎样的力量，对这条毛巾被都是没用的。你再怎么努力想贯彻妄想，我都只要躲进去就好了。只要我躲着就是无敌的。」游园也没有出现特别懊恼的样子，只是歪着颤。「可是，你躲着不出来那就赢不了吧？」「没关系。明天我再开始拿出真本事。」「喵——！（明天夏日生存战就结束了啦！）」就在此时，有个影子悄悄地接近毯子的背后。一个穿着西装的绅士。只有左眼像是戴上太阳眼镜一般，装设着奇怪的机械。手拿着黄色的学童帽。就是小学生上下学时戴的那个东西。绅士视线往下看着毯子，脸上浮现脸颊几乎要裂开的咧嘴笑容——「喵呜——！」廉也叫出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毯子从毛巾被探出来的头已经被绅士戴上了帽子。猛力地拍手，绅士大声叫好。「啊啊，就跟我想的一样！太配了！真是出色！天大的逸材！萝莉力一万五千果然不是虚有其表！」眼看着毯子开始缩小，宛如影片倒带一般，成长逐渐倒退。毛巾被转眼间就变得宽松，虽然毯子本来就娃娃脸但现在更添天真无邪——最后终于变成了大约七、八岁的女童。倾斜的样子真是好得没话说！萝莉力两万四千！」绅士更进一步，让毯子背了一个红色的小学生书包。小毯子一边吸拇指，一边疑惑地歪着头。「唔嗯？」「哇——！这简直是装备齐全！我胯下的探测器几乎要破裂了！」尽管为时已晚，但猫廉也可以肯定。这种变态度，一定没错！「喵呜喵啊喵啊啊——！（你就是萝莉控对吧——！）」另一方面，游园轻轻拍了拍手。「太好了莲也同学，这就像是这只偷东西的猫，受到时间之神克洛诺斯的铁锤惩罚一样呀莲也同学。」「喵啊喵啊喵啊啊喵喔喔——！（水仙寺你给我退下啦——！）」绅士彷佛忍者没有发出脚步声，转眼间就绕到游园的背后，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直笛塞进游园的嘴巴。「来吧吧吧吧水仙寺游园园园园园！吹笛子的时间到了喔喔喔喔喔！」游园立剂翻白眼，身体果然开始缩小。身上穿着的衬衫和背心裙变得宽松……从肩膀滑落下来。平常总是映照着危险光芒的双眼，恢复了纯真的光辉——最后，变成了约莫六岁的女童。绅士露出「完成一件工作了」的满意笑容点点头。「呵呵，萝莉力一万八千。水仙寺游园果真是这个年纪最完美。五到九岁是淑女最美丽的时期，不过要弄清楚当中最耀眼的季节是需要品味的。」「啾啪，啾啪啪？」对着专心吹直笛的小游园，绅士投以微笑，说「你懂吗？」。另一方面，廉也变回了人类。因为游园变成女童所以技能解除了。但是状况没有好转，反而正在恶化。廉也迅速进入战斗准备。「终于碰到你了！你这个死萝莉控！」「是呀，在海边见过一面后就没看到你了，香香背男同志！」「谁是你的同志！」廉也一口气踏稳脚步，施展右方回旋踢。绅士无声无息地快速往后退，以毫厘之差成功闪避。「可恶！这是什么步伐？你也懂格斗技吗？」「并非如此。这是我为了穷究怎么偷偷接近女童背后所获得的成果。」「不要光明正大讲这种弥漫犯罪意图的话呀呀呀呀！」廉也虽然连续出拳，但绅士都轻松闪过。不靠腐海流要逮到他似乎有困难，但廉也想要保留下来预备和莫迦奈对战时使用。这个时候，正面大门发生了骚动。大群的排名者好像起了争执在互相推挤。怒吼和尖叫，甚至还听得到窗户破掉的声音。饭店的警卫也卷入其中，变成了一场大混战。这样的话，事情就能如预期的发展。然而处在那场混战中心的人居然是——「这是，昴？」应当是绕到后门去的昴一行三个人，受到排名者们的包围正在死命战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了打倒瑞贵而前来的排名者们，为什么会攻击昴他们？脑袋一团乱的廉也，周围笼罩了让人寒毛直竖的冰冷空气。光之雨珠。雨珠集中在一处，在眼前慢慢形成少女的形体。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的黄色雨伞，停到身穿黄色雨衣的少女手中。「呵呵，午安呀廉也同学。」千阳院莫迦奈笑盈盈地点头打招呼。「你好像耍了各种各样的小花招要对付我是吧？但是我全部都知道了喔。」「你说什么？」「那则留言出现的时候，老实说真的让我很伤脑筋，不过我决定反过来加以利用。我借用了毯子同学的笔名和单人帽子，在刚刚留言说：『最新消息。沙良瑞贵在饭店的传闻，是乾暗鸣和他的同伴放出来的假消息』、『他们潜伏在饭店附近，打算将聚集到那里的排名者各个击破』、『大家去把人找出来！然后打倒他们！』之类的。呵呵呵，假装成别人感觉有点痛快呢。」「你、你怎么办到的？笔名就算了，单人帽子的密码不是只有本人才知道吗？」所谓的单人帽子，就是在匿名留言板之类的地方，为了识别身分所成立的「名片」（注10）。设定的时候需要密码，而密码只有本人知道。那么厉害的毯子，廉也不认为她会设一个可以让入轻易破解的密码。「就算是非本人，应该也有人可以知道单人帽子的密码吧？」「是谁？」「管理留言板的人。」廉也说不出话。「我请父亲大人直接打电话给经营留言板的公司。一开始虽然对方似乎不愿意明白说出密码，但我们想尽各种办法请对方『指点』，最后终于了解密码是什么。」「这、这太卑鄙了！」「因为我够成熟，跟你不一样。」莫迦奈惹人怜爱地微微侧头。「不过，我这边也稍微错估情势就是了——萝莉控同学。」她转过头面对正在用数位相机狂拍替毯子和游园举办摄影会的绅士。「你让人很伤脑筋呢。父亲大人应该跟你说过，要你整个八月都销声匿迹吧？」「抱歉，我实在是很想把更级毯子变成女童的样子变成照片收藏。她竟然会出门到外面来，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注10单人帽子的日文是トリップ(Torippu)，是由ひとりようキヤツプ(hitoriyoukyappu)简化而来的单字。而「帽子」一开始来自日文词汇「骗り防止」中的同音字「防止」，再转涣成英文外来语形式的キヤツプ(Cap)。廉也大吼：「也就是说，瑞贵变成小女孩就是你们父女一手策画的吗？」「父亲大人的超常型技能『谎言星云』，尽管是米卡霍希史上极为罕见的特殊技能——但只有这个技能的话效果太不安定了。瑞贵同学是个精神非常坚强的人，很有可能技能对她根本行不通。所以，我和萝莉控同学两个人一起偷袭瑞贵同学，把她变成小女孩。因为比起现在已经有所成长的瑞贵同学，小时候的瑞贵同学精神方面一定比较脆弱，更容易挑起她对双亲的孺慕之情。」「既然如此，你们直接逮捕瑞贵不更好！根本就没有必要让我去保护她。」「当然我们是有此打算的。本来我们也没有意思要让她参加夏日生存战，不过因为出现了阻碍也没办法。」「阻碍？」这时，廉也想起了他第一次听小瑞贵说「讨厌的梦」的事情。「我梦到不知道被谁在追着跑。我逃过陌生的街道，不停地逃，不停地逃。就在我心想『天呀，我不行了』的时候，有一男一女救了我。」瑞贵作的梦，应该就是现实发生过的事情吧。因为遭到莫迦奈与绅士偷袭而被迫变成女童的瑞贵，获得两个人出手相救。然后她便逃到廉也的房间，或是当作对手故意放她逃走的话，那就说得通了。「萝莉控，你跟瑞贵有什么仇？」「我跟她，绝对没有什么仇。」「明明我们先前约好的是，你要藏身直到父亲大人的谎言变成彻底的真实。现在拜你所赐，连我都落得跑到这里来的困境了——不过，倒是有了个绝佳的机会能跟廉也同学把是非对错分个清楚。」莫迦奈的双眼，缓缓地睁开。无数的光之涟漪激烈地荡漾，眼眸宛如水面。廉也往后一跃，摆出腐海流格斗术的准备动作。「我饶不了你……」「好了，让我们舞动吧。你使用的腐海流，和我使用的星海流，到底是何者比较强——」「我死都不会饶过你——！」★昴、奈奈奈和乾，在正面大门面前拚命战斗。倘若三人再晚一点会合，就会遭到各个击破。因为从周围排名者的行动感受到让人不快的气息，昴赶忙联络其他两个人，三人才能够避开最糟糕的情况。然而，现在绝对没有多好。受到二十名以上的排名者包围，无法逃脱。「怎么办？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呀！」努力用军刀化解攻击的同时，奈奈奈大叫。尽管从方才开始她就在寻找能够跳星降之舞的时机，却始终无机可趁。虽然奈奈奈是正在学习边战斗边跳星降的技法「晓降」的稀有舞者，但寡众悬殊至此，她也无计可施。乾和奈奈奈背靠着背。「这边没看到莫迦奈的影子，意思就是人在别馆的连动他们可能过袭了。如果连动被打倒，让他和沙良瑞贵见面的这个目标就完了。我们必须尽快去帮他。」「我们不可能去帮他呀！现在反而是这边比较不妙！」由于乾和奈奈奈是前段班的排名者，所以容易引人注目，正受到一群排名者的集中攻击。万一不小心失神被逮到被打倒在地，那就划上句点了。只有一个人，就是不太受到注意的昴，正在认真战斗。——我得去帮师父！我一定要让师父见到沙良瑞贵！她这么想着。「昴，这样真的好吗？」一边钻入排名者们如雨点般的攻击，乾一边发挥着爱。「让现在的连动和沙良瑞贵见面，也许结果会是强化了那两个人之间的牵绊。这样你也无所谓吗？」「…………嗯。」尽管有些迷惘，昴依然用力点头。「我不需要什么甜蜜的梦，我只想要战斗。我想和沙良瑞贵面对面战斗，让师父注意到我。」「说得好！」乾发出野兽吼叫一般的呐喊，随即从自己胸口扯下全部的胸章。「你们想要这个的话，我就送给你们——！」居然，接连丢弃胸章。清楚呈现出「爱的使者」的风格，果断的自我牺牲。排名者们大叫着跑去捡拾散落庭园各处的胸章。连掉入池子里的，飞到树丛另一边的都不放过，就像是守财奴一般地聚集而上，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危机。「谢谢你，阿暗！」从成群去抢干的胸章的排名者们的旁边穿过，昴拔腿狂奔。好几个注意到她的身影，看到她拥有的大量胸章，眼神一变转而攻击她。「真拿你没办法，奈奈我就稍微认真地帮你一下吧！」奈奈奈快速唱起星降的歌曲，边跑边舞，召唤出星灵基尔赛伊拉。军刀如风疾走，打倒那些想跑上去追昴的排名者。「感觉真让人生气不过也没办法啦！马桶昴，香香背男就拜托你了！」「从别馆的餐厅前面过去往右边绕过建筑物往后走，就会看到员工专用的后门。你懂吧！」没有回头，昴往前跑。全力以赴，要跑到最爱的师父的身边！★饭店的别馆，位于一楼的餐厅内，瑞贵和母亲正在享用迟来的早餐。刚烤好的可颂面包，现榨的柳橙汁，松松软软的煎蛋卷，仿佛入口即化的巴巴露亚。全是一直住在育幼院的瑞贵看都没看过的豪华美食。就连景色也很特别。墙壁当中的一面换成了整块大玻璃，绿意盎然的庭园尽收眼底。修整得漂漂亮亮的草地和树木，以及美丽的花朵，是一场视觉的飨宴。尽管如此，瑞贵的心还是闷闷不乐。在教室吃昴给的铜锣烧的时候，感觉还比现在更喜不自禁。瑞贵一口气吃下巴巴露亚，将所有的精神集中到在舌头上融化的甜蜜滋味。不应该会这样。和妈妈一起吃早餐，不可能不开心。但是，愈是想把精神集中到食物的味道，那个熊猫的话就愈在脑海中浮现。「那家伙『深爱』的你，不是会在别人假造出来的甜美梦境中沉睡的你。而是即使满身伤痕累累，也要睁开双眼作梦的你。」「怎么了？不合你的口味吗？」母亲担心地侧着头问。「怎、怎么可能呢。东西很好吃。」「是吗？那就好……」这个时候，窗户的另一边传来了声响。仔细一看，戴着雷涅席库尔的少女，和一样也戴着雷涅席库尔的三个男人在战斗。少女想要前往某个地方的样子。不过男人们挡住了她的去路，意图抢夺少女胸前的大量胸章，一个接一个攻击她。少女的背部被踢，肚子被殴，在草地滚了好几圈。每次她都站起来，毫无畏惧地正面迎战。「……昴……」瑞贵愣住了。为什么，昴会在这里？为什么她只有一个人？廉廉呢？猴子呢？「真讨厌，竟然有排名者在这里战斗。」母亲皱起眉头。「就算夏日生存战再怎么了不起，他们竟然还跑到这么高级的地方来，真的是没半点常识。莫迦奈同学在做什么？她明明说要当我们的护卫的。」一边聆听店内流动着的钢琴现场演奏，一边拿起红茶的茶杯啜饮。「妈妈我呀，讨厌战斗这种事情。我当然很清楚，米卡霍希就是这样的地方。但是……我认为现在已经不是这种时代了。什么永远要遵从第一代星柱的教诲，真够蠢的。关于这一点，狼辉先生正在构思全新的米卡霍希。妈妈我呢，打算接下来在狼辉先生那边工作。」阳光毫不留情曝晒着的窗户外面，战斗有了结果。脸颊伤痕累累，制服沾满绿色草汁的昴，抢到了昏倒的男人们的胸章。赢是赢了，但远远看去也能明显看见她膝盖在发抖，似乎随时会倒下。「难看死了，根本站都站不稳了嘛。」母亲嗤之以鼻。可是，昴没有倒下。就在快倒下的时候站稳身体，以袖子攘去汗水，然后往别馆后门的方向走去。——她这样不是很帅吗？瑞贵在心中低语。——不过，我呢？——我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瑞贵，你千万不要变成那样喔。别担心，一切包在妈妈身上。我一定会让你不用战斗也能够当上星柱。」「妈妈。」瑞贵直直地望着母亲。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拳。斗。」母亲露出茫然的笑，疑惑地侧着头。「你要丢下妈妈是吗？」瑞贵的肩膀微微颤抖。「你要丢下妈妈，跑去战斗吗？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的呀！」「我……」「你真的要这样？你好好听妈妈说。」母亲的手搁在瑞贵的肩上，深入浅出地说道：「像那样子，不停地战斗，不停地竞争……最后会变成怎样？等到你变成第一名，再也没有人打得赢你的时候，那你要怎么办？」「等到那个时候……我会向神挑战。」「那么，你打倒神之后呢？」母亲温柔地问。「在没有神的世界里，你要做什么呢？因为，你已经到处都找不到战斗的对手了。那样的话你要怎么办？只懂战斗的瑞贵，到最后，会变成孤零零一个人的。」「……」瑞贵不由得低下头去。战斗的未来是什么？变强以后要怎么办？打倒神之后呢？这些她不懂。不清楚，不明白。「你错了！」想起来吧！自己应当有答案的。找回来吧！不是在脑海中。而是这双手，应当就握有答案的！「我不是孤零零一个人。」瑞贵猛力站了起来。震动让桌上的玻璃杯摔到地上破了，巨大的声音响彻整间餐厅。锏琴演奏停了下来，其他客人皱着眉头往这边看。「我才不是孤零零一个人。」瑞贵望着母亲惊讶的面容。「就算我变得比任何人都强，我也不会是孤零零的。一定有愿意跟随我的人在背后支持我，一定有可以跟我携手战斗的人。所以，我不会变成孤零零一个人！」「瑞贵——！」一边听着背后母亲的喊叫，瑞贵一边开始奔跑。不听从服务生的制止跑到外面，朝着昴前往的同一个方向跑去。为了什么？这还用说吗？为了亲手，找回答案！★「在连动廉也之名下我命令双脚！你就是长颈鹿，给我四处奔驰——！」「千阳院莫迦奈下令。宿于我之气炎，化为宝玉之雨打倒敌人。」气炎形成的光球，诞生于莫迦奈的周围。莫迦奈一挥手，光球就同时行动，瞄准廉也飞了过来。「我哪能乖乖挨打！」以气炎强化过的脚让廉也四处奔跑，一一闪过了莫迦奈控制的光球。「这样面对面直接战斗，就能透彻了解彼此招式的特徽呢。」即使面对展现出惊人机动性的廉也，莫迦奈仍旧不改从容的态度。「我们千阳院家的绝招『星海流气炎法』，倾向的是将气炎本身用来攻击——不过你的『腐海流格斗术』主要是强化肉体。呵呵，这可以一窥你师父对于气炎的想法，让人很感兴趣呢。」「你现在不轻松吧！」闪避完所有光球，廉也扑向莫迦奈的胸口。他已经不把这家伙当女生看了。毫不留情的正拳用力打进她的腹部！一般的情况，毫无疑问这会是决定胜负的时机。绝佳的机会。但是，拳头空虚地划过空中。传来的，就只有水滴冰冷的触感。「没错。我还有这个。」在距离十几公尺外的地方，领着雷涅席库尔的光辉，莫迦奈再度实体化。「使用气炎战斗看来是势均力敌。不过，我还有排名者技能『海亚蒂丝之雨』。这个差距，你要如何填补呢？」「烦死了！」依然保持着战斗姿势，廉也斜眼搜寻绅士的动向。现在他无意参加战斗的样子。持续对小毯子和小游园啪擦啪擦地拍照，不正经的摄影会还没结束。「唔嗯？」「毯子妹妹太棒了！好，现在含着毛巾被的边缘！吸一下！合住！吸一下！太棒了！」「啾呼、啾呼？」「游园妹妹哇嘻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拜托、拜托你把笛子大口含进去一点！再多用一点舌头！像是舔糖果那样！哇嘻咿咿咿咿咿咿咿！」警察也好天秤座也好，拜托快来个人逮捕这个变态！姑且不管这个情况，廉也拟定了一个计划。用关节技还是勒脖技对付绅士，让他解除技能，就算只有游园也行，先让游园恢复原状。然后，再请游园一起战斗。游园的技能不是物理层面的，极可能对「海亚蒂丝之雨」有效果。「真是完美的战略呢。」彷佛看穿廉也一般，莫迦奈笑了。「我希望你可以顺利实现。」廉也往地面一蹬。看起来像是要突袭莫迦奈，但着地的同时往旁边一跳，扑向绅士。这个距离，莫迦奈来不及支援。绅士因为廉也的行动露出吃惊的反应。「逮到了！」完全的出奇制胜。就这样跳上去用腕挫逆十字——然而，廉也没碰到绅士。廉也那差点就要绕上绅士胳臂的手，遭到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一个握着「银汤匙」的拳头打掉。「我才不会输——！」尽管受挫，廉也依然努力想伸长了手，这次却出现了神秘的粉末袭击颜面。双眼和鼻子受到强烈的刺激，廉也不由得蹲下去。「是谁在搞鬼！」一边吸着泪水与鼻水，廉也一边死命地睁开眼睛。站在眼前的，是个手拿银汤匙和装了印度综台香料小瓶子的肥胖排名者。好眼熟的人。想忘也忘不了。这家伙、这家伙的名字是——「咖哩，很好吃喔！」「原来是你这个混帐啊啊啊米卡霍希黄战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面对一脸愤怒大吼的廉也，黄战士摆出帅气的战队招牌姿势。「可恶可恶可恶！你们这群家伙果然是同伙！」「啊，我们不是喔你弄错了。」莫迦奈摇手摇头地否认。「我和他是到这里来之前偶然认识的。虽然我婉拒他了，不过他不理我，坚持一定要来告诉廉也同学咖哩有多美好。」黄战士微歪着头，双手合十，摆出「求求你」的姿势。「咖哩……很好吃对吧？」「不要装可爱问我问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总面吾之，好像是我赢了呢。」「我不能接受！这种输法我不能接受啊啊啊啊！」这个时候——「我当然爱死咖哩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昴。一记飞踢重重击中黄战士的侧脸。肥胖的身躯在地面上滚动，猛力撞击上栏杆后总算是停了下来。尽管如此，他还是说着「咖哩是……饮料喔……」站了起来，却马上趴着倒下去，沾染了一身印度综合香料动也不动。「师父，你还好吧？」「抱、抱歉。谢谢你来救我！」。「师父，萝莉力是什么？」「应该就是幼稚的程度吧。」昴「哼！」一声，拳头一挥。「我才不是小孩子！」不论如何，这样就是二对二了。一面和莫迦奈对峙，廉也一面大声与昴说话：「你要小心那家伙拿的帽子啦书包啦之类的东西！如果碰到身体，就会像那边那两个人一样变成小女童。」「好，我知道了。」顺带一提，毯子与游园现在要好地玩在一起，方才的交恶彷佛是骗人的。这两个人原来曾经有过纯真年代。廉也不得不思索起「长大成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昴召唤亚那黎让星灵附身是很好，但没办法靠近绅士。不管怎么样对方光是替人戴上帽子就赢了，要是没能一击打倒根本没有机会获胜。不过，廉也心中有个从昨晚开始就思考出来的「针对绅士使用」的秘计。米卡霍希黄战士已经不见了。取代他的，是昴。这次一定要成功！「在连动廉也之名下我下令！气炎呀，变晶莹吧。如我的意志一般有条有理！」伴随着平静缓慢地吟唱暗示，廉也绕到昴的背后。然后，迅速地单手劈砍了下去。「咦？」一阵风吹过，昴慌张地按着裙子。「师父！你干么突然这样啦！莫迦奈在那边才对呀！」「……抱歉。」「咦？」「抱歉，昴。」微微侧着头的昴，出现了异状。圆圆滚滚。「啊！哇啊啊啊！」圆圆滚滚，昴的胸部一带膨胀了起来，鼓鼓满满得几乎要撑破制服。这是气炎的刀穿透制服，只切断了缠胸布条的结果。「………………………昴同学的胸部，是气球吗？」惊人的发展，连一向冷静的莫迦奈都脱口说出莫名其妙的话，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廉也沉默地向昴鞠躬。接着，绅士——「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为什么舞波昴会这样——！你应该是个完全琢磨过的菁英萝莉才对，为、为什么有这些多余的脂肪在晃动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萝莉控，萝莉控的基本就是要爱太平公主啊啊啊！」为什么要讲关西腔，听起来真痛苦！简直就像要大喊「就是现在！」的廉也手指一指——「很好，就是现在昴！呜哇！」廉也遭到痛殴。「师、师师师师师父你这呆子——！笨蛋——！色狼——！」满脸通红的昴蹲了下去。无法战斗。……这也难怪啦。总而言之，这是解除毯子她们女童化的机会。廉也跑过去，想要把像小孩乱发脾气大吵大闹的萝莉控用关节技勒住。眼看就能抓到人的时候——「千阳院莫迦奈下令。气炎呀，化为我的手臂。伸长吧，伸长吧、慢慢伸长吧！」由气炎形成的一条长手臂抓住萝莉控的右脚踝，把他拉到莫迦奈的身边。「可恶，就差那么一点点！」看着直跺脚的廉也，莫迦奈惊讶地摇头。「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明明应该是碰到了危急存亡之际，却还能做出那种玩笑般的事情突破僵局。应当是凄惨的一场战斗，不知不觉中竟沾染上了喜剧色彩。状态真的会失常。」「是呀，这就是腐海拳士的战斗方式。」「你说的腐海拳士，现在有一位正在父亲大人的掌握申，作着甜甜蜜蜜的梦呢。你要不要也死心呢？」「别开玩笑了。」「你没有想作的梦吗？如果有，我可以拜托父亲大人帮忙。」「不可能帮得了的。」廉也哼了一声冷笑。「我想作的梦，除非跟瑞贵在一起否则就作不成。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办不到。才不是你们这伙人这样那样就有办法制造出来的梦！」「真的吗？」「是呀，当然是真的！」「什么自己一个人办不到，听起来真幼稚。」「你管我这么多！不管谁怎么说，我就是对瑞贵——」咦？回头一看，阶梯的入口有个小小身影。背对着高升的太阳。太过眩目，让廉也一瞬间闭起了双眼。随着眼睛逐渐适应，光亮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瑞、瑞贵……」气喘吁吁。加上满身大汗。这也难怪。因为她是用个小小的身体，一口气奔跑至顶楼的吧。但是，她在笑。「哎呀，瑞贵同学。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莫迦奈对瑞贵投以温和的微笑。「这里很危险喔。听话，请你快点回去令堂身边。她一定很担心你喔。」瑞贵看都不想看莫迦奈一眼。眼眸只映照着廉也的身影。「听到刚刚你说的话，我终于明白了。明白那个熊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咦？」「她说要睁开双眼作梦——意思就是，要和某个人一起作梦。闭着眼睛作的梦，就只有自己看得到。但是只要睁开眼睛，就能够两个人一起看到同一个东西。」瑞贵破颜微笑。「我也想要和你作同样的梦喔，廉廉。」「……喔。」廉也说不出话。只能回望着瑞贵的笑容。「现在是悠哉感动的时候吗？」莫迦奈吃惊地说。浮现光之涟漪的眼睛，正带着奇怪的光芒。「廉也同学，你能理解接受现在的瑞贵同学，是怎么一回事吗？」「什么意思？」「要是你接受了……瑞贵同学就会从好不容易得到的『梦』当中醒过来喔。」昨晚千阳院狼辉的话，清清楚楚地在脑海中浮现。「善意的谎言，是可以，救人的。」「被双亲遗弃的少女在作一场美梦，我希望你不要无情地叫醒她。」「啊、啊啊……」廉也踉跆地往后退。依然蹲着没起身的昴大叫：「师父，不可以看莫迦奈的眼睛！」办不到。无法从那眼睛中接连出现又消失的涟漪移开视线。仿佛天空笼罩乌云，廉也的思绪逐渐遭到莫迦奈的话语填满。「你应该明白才对吧？廉也同学。」莫迦奈的声音很温柔。「身为青梅竹马的你，应该明白才对。瑞贵同学多么渴望母亲，多么努力寻找母亲。就连她那想变强的想法，都是为了忘却遭到遗弃所带来的痛苦。」「廉廉，你怎么了？振作一点！」瑞贵担心的声音听起来近在身边。但是，廉也只能痛苦呻吟。「这样的你，想要终结瑞贵同学的梦吗？你有这种权利吗？你可以取代她的母亲吗？你连她所欠缺的都有办法弥补吗？在这里勉强自己不去理她，不也是一种温柔吗？」「廉廉——！」紧紧地，有人握住廉也的手。「瑞……贵……」什么？你在烦恼什么？我就在这里呀！我没有陪着妈妈，而是陪着你！」廉也猛力摇头，甩开了盖住思绪的乌云。快想起来。不是想起狼辉或莫迦奈说的话。而是小时候，在那座破烂山听到的话。现在，愿意在这里握住我的手的人所说的话！「一起来吧，廉廉。」「因为，你是有办法跟我一起奔跑的人。」廉也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思索。自己想作的梦是什么样子？不是别人的．是「连动廉也」的梦。「我……不要。」莫迦奈皱起眉头，说了句「你说什么？」。「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吼声响彻顶楼。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甚至连抱头到处乱滚的萝莉控都停止动作的呐喊。「你这家伙，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到米卡霍希来的？为什么要待在这种希奇古怪的城市？你说说看呀？当然是为了瑞贵！瑞贵渴望母亲？努力寻找母亲？告诉你，我也是在苦苦追寻！我一直在苦苦追寻瑞贵！因为从国小五年级我们认识的时候开始，我就是一直看着瑞贵的背影一路奔跑过来的！我们发誓要一起变强！发誓要永远陪在对方的身边！我有信心我们的感情不会输给亲情！虽然，我曾经一度跌倒，然后停止前进，不过现在不同了！我绝对不会再放开这双手——！」瑞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倾吐出一切的廉也。莫迦奈和昴彷佛受到震撼，只能维持着目瞪口呆的反应。顶楼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廉也急促的呼吸。「廉廉，让我问你一个问题。」瑞贵依然握廉也的手。「前天晚上，你说你有『喜欢的女生』，她是个怎样的人？」廉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是个不论面对任何困难，都不会叫苦的人。就算是体型壮硕的成人，她会勇敢对抗。她想要变成最强的人，像个笨蛋一样随时随地都要坚持到底，独自一人笔直地一路往前冲。完全不依靠身边的人，任性得不得了的一个人。」「喔。」瑞贵微笑。「好帅喔，那个女生。」「是呀！她是个最麻烦，最完美的好女生！」瑞贵放开廉也的手。脸上浮现桀骛不驯的笑容，手指天空。「那么，我也要变成那样子的女生！」雷涅席库尔大放光芒。不是白色的光亮。鲜红。如红莲之炎般的光辉。燃烧。熊熊燃烧。瑞贵的全身笼罩着红色光辉化为火焰，熊熊燃烧。顶楼开始响起歌声。星降之歌。歌声颤动大气，空气逐渐加热。「荧惑的火俱津姬……」一面出神地凝视火焰，廉也一面低语。根据米卡霍希的传说「星话」，火俱津姬是战乱的星灵。有人说「荧惑」和「倾国」同音，所以星话才会将祂描写为一个混乱星之世界的放荡不羁的美女。据说祂烧死了父亲主星阿玛尔提欧，于是大众视祂为异端——不过祂那激烈的生存方式，自古以来就受到根深柢固的信仰。瑞贵根本就是祂的化身。红色的火焰中，浮上一个洁白美体的裸身。充分成熟的，大人身体。火焰之中，瑞贵舞动裸身。每当激烈舞动，火焰就会像凤凰的尾巴拖得长长的，火花如同鳞粉散落空中。几乎要把空中大放光明的太阳烧焦，「轰！」的一声，成柱的火焰直往上喷。火焰一减弱，摇曳着大红色头发的沙良瑞贵，已经抬头挺胸站在众人眼前。「瑞贵，这个给你！」捡起呆呆地坐在地上的毯子的毛巾被，廉也丢给瑞贵。瑞贵一拿到，立刻宛如穿上洋装地裹住身体。「啊啊啊沙良瑞贵——！」绅士猛力乱抓头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变成这种又老又丑的样子？为什么我的技能会遭到解除？我不懂呀！不懂！不懂——！」瑞贵冷冷地瞪着绅士。「你的技能是意念型的。既然如此，只要以更强烈的意念覆盖在雷涅席库尔上就可以破坏了。就这么简单。」「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比我这种变态的正义更强力的意念！」「就是有呀。刚刚，你不就目睹了吗？」瑞贵大无畏地笑了。「不管你的意念多么强力，终究只是单独一个人的情感罢了。怎么可能敌得过我们两个人的牵绊！」廉也已经开心得差点要大叫。瑞贵恢复了。我最爱的瑞贵回来了！「你真是个好傻的人呀。」莫迦奈叹了一口气，低语道：「瑞贵同学，你应该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吧？你这是在舍弃自己好不容易见到的母亲喔。」「是呀，或许是吧。」大红色的头发翻飞，瑞贵向前猛冲。焰之拳瞄准的是莫迦奈的脸。就在焰之拳险些要爆炸之际，莫迦奈再度变身成雨珠。火焰把雨珠变成水蒸气就得竭尽所能。水蒸气集中到一处，再度实体化变成了莫迦奈。「这意思就是你要践踏父亲大人的心意罗？拘泥于没有价值的真相，拒绝善意的谎言，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你说呀。」「你们应该不懂吧。你们这群只会藏身暗处，操弄他人的家伙才不懂！」瑞贵猛蹬地面。她以惊人神速拉短距离，这次施展出后旋踢。然而——还是行不通。踢出去的脚只是空虚地踢敖水蒸气，莫迦奈仍旧毫发无伤地变回原状。「这只是在白费功夫。」转动着黄色雨伞，莫迦奈嘲笑着。「就好像是你的生存之道。毫无目的地挥拳，一味地浪费力量。你的力量救不了任何一个人，甚至连你自己都救不了。只是在燃烧自己身体的空虚火焰罢了。」「那又怎么样？」瑞贵一笑。伴随着热气，火焰卷起漩涡。腐海的暗示响彻四方！「赌上沙良瑞贵之名我下令。气炎呀，快加速吧！奔驰于我的全身，走遍三千世界吧！」跟着火焰，瑞贵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她、她跑到哪里去了？」昴惊呼。但是，廉也的双眼，勉强可以看得到。一瞬间冲向莫迦奈胸口的瑞贵，施展出强烈的推击。「唔——」莫迦奈似乎在最后一刻才发现。雷涅席库尔如眨眼般闪烁的瞬间——「你慢了，慢了一大步——！」在身体变成雨珠之前，莫迦奈受到了攻击。矮小的身体被打飞，雨伞在空中飞舞。干净的黄色雨衣烧得焦黑，连着身体重重地摔向栏杆。倒，那就只是个没用的东西。廉廉，我没说错吧？」廉也说不出话。刚刚，瑞贵使出的是，腐海流最快的奥义。是一种藉着让气炎在体内高速循环，将所有的速度提高三倍的强烈招式。控制气炎的功力和瑞贵相较还很生涩的廉也，根本无法使用。而瑞贵，竟然极轻易地就成功了。「父亲大人——」抓着栏杆，莫迦奈站了起来。露出前所未见的，充满憎恨的表情。浮现光之涟漪的眼睛．如同潜伏在黑暗深处的猫炯炯有光！「请给予可怜的我，打倒这颗恶星的力量——」迅速地，手指着瑞贵。以彷佛遭到恶灵附身般的尖锐刺耳的声音，咏唱起「暗示」。「在莫迦奈之名下我下令。飘荡于星之海上的气炎呀，化为我的复仇之刃对我的仇敌贯穿、剌入、冲撞、压坏、殴打、重击、讨伐、杀害、杀害、杀害、杀害——！」莫迦奈的头上，出现了无数的光之刃。数量惊人。光明大放几乎要填满了白昼的天空，甚至可说是宛如冬季夜空（注11）。皎洁的光之刃，倾盆大雨般地从天倾泻而下。「不这样就不好玩了——！」瑞贵甭说害怕起来，只有愈发欣喜。操纵火俱津姬的火焰，冲撞光刀之雨加以迎击。「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刺死她——！」光刃之雨，把火焰急流往回推。莫迎奈占了上风！「瑞贵！」廉也大叫。「廉廉，和我联手！」瑞贵也大叫。光是这样，便能彼此了解。行得通！注11日本能看到的一等星有十五颗，冬季时能看到其中的七颗。听以冬季的夜空相较之下较为星光闪耀。「绝对无敌的拳头怒吼！元气爆发！震天动地！我等二人，面对挡在前方的不可能，联合热血最强的火和火，成为完全胜利的『炎』——！」两个人的声音，丝毫不乱地重叠在一起。不只是声音。彼此的手也重叠，紧紧相握。「腐海流同心奥义！」「这就是！」「卿卿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声音一致。「怎么——样呀——！」出现了几乎要盖住整片夏季天空的光拳。廉也单独施展奥义时出现的拳头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巨大拳头。两个人的拳头，挡住了倾泻的光刃之雨，推了回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摇头摇到头发都乱了，莫迦奈惊慌失措。瑞贵平静地告诉她：「莫迦奈，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的战斗没有正义，或许连目的都没有。舞波昴的『梦想』，七曜奈奈奈的『友情』，这些我都没有。我是个一心只想持续战斗，只能奔跑在满是鲜血道路上的可怜女人。」瑞贵看了看廉也，然后看着昴。突然的视线相交，让昴吓了一跳。「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有愿意走在我身边的家伙，也有愿意视我为死对头的强敌。所以我会继续奔跑——直到我穷究自己，变成最强！」光拳终于击退了刃之雨。顶楼的栏杆像麦秆一样被吹飞，划开厚厚的阳光，飞问远方。光芒自莫迦奈的眼睛消失。「父亲大人……非常，抱歉……」莫迦奈膝盖跪地，趴着倒了下去。「——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人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千阳院狼辉。手中抱着昏倒的莫迦奈。「咦，唔，奇怪？」廉也不由得环顾周围。为什么？刚刚，他应该是看着莫迦奈在眼前倒下的。为什么，狼辉会抱着昏倒的莫迦奈，站在背后？「幕后黑手出现了呀。」目光锐利，瑞贵狠狠地瞪着狼辉。「你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嗯，我请这两个孩子带我过来的。」狼辉的背后，出现了一对双胞胎女生。「让我来介绍。她们是莫迦奈的同学，御子柴都慈琉、宁慈琉。」身穿白色小礼服的少女都慈琉，模样有些慌张地鞠躬。身穿黑色小礼服的少女宁慈琉，则是文风不动。两人都戴着雷涅席库尔。廉也认为她们是来援助的排名者，摆出应战的架式。「用不着这么紧张。因为，今天我已经无意战斗了。」面无表情，狼辉说道：「但是，我想问一个问题。瑞贵同学，这次的选择，你不后悔吧？」「我怎么可能后悔。」维持着战斗的准备动作，瑞贵立刻回答。「为什么？只要待在我的『谎言』之中，你就可以得到家人的温暖了。」「那种东西我不需要。」说得果断清楚。「因为，我已经在这个城镇，找到比家人更重要的东西了。」「……那好吧。」狼辉点头。「我就放弃让你成为『极星』吧。虽然这么做可惜了你这无与伦比的才能——无所谓，反正也不是不能取代。」「极星？你在说什么？」「你不久后就会明白了。」都慈琉的雷涅庸库尔发出光芒。狼辉身边的空间，出现了一道大裂缝。都慈琉做出拉拉链的动作，裂缝立刻变宽到能让人通过。「但愿你们能够幸福迎接『那个时候』的到来。再见了，你们这群不服从的人们。」狼辉一行人，消失在空间的裂缝之中。★牵牛星饭店本馆，位于七楼的客房。透过房间的大窗户从头到尾观察事情发展的香山円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结束了，老师。」「喔，这样呀。」本来深陷在沙发里，报纸盖着脸在打盹的结城优坐直身子。「怎么样？有看到莫迦奈的奥义吗？」「看到了，亲眼看得一清二楚。」「这样呀。加上二十四号晚上就是第二次了——你已经可以使用了吧？」円离沉默地点头。「很好很好。这样星海流与腐海流，两者各自的奥义你都可以使用了。这么一来，你应该已经超越沙良瑞贵了吧？」「是这样吗？」「嗯？」円离对一脸诧异的优投以严肃的视线。「那个女生，今天又变得更厉害了。根本不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彷佛就是个为了战斗而诞生的女生。也许她真的是火俱津姬投胎转世的。」「没关系啦，就是要这样子呀。」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要不然的话，专程跑来帮她免遭莫迦奈和萝莉控的伤害就没什么价值了。」连动廉也被赶来会合的乾暗鸣和七曜奈奈奈紧紧抱着。「就这层意义来说，连动同学也派上了用场吧。」「你说香香背男呀。」优一边摸着长出胡子的下巴，一边说道：「那家伙真让人搞下懂。本来明明是个和米卡霍希毫无关系的人，竟然擅自跑进来搅和。他会变成我们的阻碍吗？还是另有可能？」「很快就知道了。星星再过不久，就要抵达极限了。」円离转身，往房门走去。「你要走啦？」「是的。要是我不取得夏日生存战的优胜，那就什么都不会开始。」「你别跟『专家』战斗喔，避开那家伙并不丢脸。」「老师，这我明白。」円离一鞠躬后，离开了房间。「好了……」

第三卷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