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四章

校庆一结束马上就接着期中考，等期中考结束后又是夹杂着许多琐碎活动的十一月，很快地十二月的期末考就在眼前了。等到期末考结束，「那个」就要开始了。那个，到底该怎么办呢。喂，米谷先生，关于那件项目到底要怎么处理啊，快给我个报告啊。哦，课长啊，其实呢，我们下订单的工厂负责人趁夜脚底抹油逃跑了。目前的状况下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位能够修复关系的达人，啊哈哈，也就是说这是个完全停滞的案件，哇哈哈。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跟我报告呢！……脑子里玩笑般地拿中小企业的故事来举例，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如何看待那件事，的确是令人万分担忧啊。甚至因为这件事连读书都没有办法好好专心。原本打算想要全心投入在读书中，却总是心不在焉，使直幸第二学期的成绩变差了。公布出来的学年成绩榜，直幸获得连铜牌也没拿到的第四名。该怎么说呢，就算要颁奖牌，好歹可以拿个铁牌吧。想到本来勉勉强强在第二段还能够进入前段优等学校的成绩，这个结果应该是要颇觉得懊悔的。可是，现在叫人困扰的是，他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可惜。最近，直幸有自觉自己变得对任何事都很没有劲。读书也马马虎虎应付着，窝在家里发呆的时间也变多了。原因只有一个。跟小早川千寻之间，从那次意外之后，一直都没有找到可以改善关系的机会。这两个月来，跟千寻之间都只有关于工作方面的对话。已经变成常态化。现在该要如何将这样进退两难的关系修正回原来的轨道。这简直跟要徒手揉捏尚未放凉切成块的铁块一般困难。所谓打铁要趁热，这句话形容得还真是贴切。看来即使是失恋也有分成功和失败的区别，直幸这么想。这种事情，倘若不实际体验还真是无法感受。直幸曾经找值得尊敬的人，学生会长杉森谈过。「……原来如此。基本上，我了解事情始末了。这种时候，应该要表现出做为一个诚实男子的样子才能够解决。」杉森如此断言道。「把休书拿出来吧。」妈啊，这家伙是明治大正时期的迂腐书生吗。就这样，两人之间抱着隔阂，无法解决烦躁的日子慢慢过去，终于来到那个时刻。放学后，在教室里慢吞吞地把教科书收进书包里时。他的动作相当迟缓。因为注意力都在身边的千寻身上。放学后交换几句「去吗？」「嗯」等简单的对话后前往会议室的习惯，直幸还是没有办法抛开不管。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要主动开口搭讪，但是千寻总在身边张着一道看不见的障碍。强力的防护罩，防御网，能够把敌人的火炮给挡回来。难道我是敌人吗，直幸连自己的妄想都觉得好受伤。不管再怎么想办法，都无法以自然的方式回到以往的那种日常对话。千寻的动作也很慢。把书包的盖子盖好，然后，停止了数秒钟。对意中人的一举一动，就算不用面对面也会驱动全副神经去收集情报。任何细微琐碎的动作发出的声音，映入眼帘角落的一点点动静都不会放过。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千寻把收好的书包又打了开来，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饭嶋，走吧。」整个身子马上挺直起来。「什么事？」「……这个。」花费了不少劲才让自己转往千寻的方向看，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脖子关节嘎吱作响。「关于，选举推荐人的事情，之前跟你提过的……」终于，「那个」话题被提出来了。千寻断断续续地说着，还一直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脸。直幸知道，她也觉得很尴尬吧。两个人就是这样拖拖拉拉地，总是要有一方先鼓起勇气，踏出改善的一步才可以啊。自己并不是什么大男人主义者，明明是自己不好还要让对方先踏出第一步，让直幸觉待相当地懊悔。「如果，你还愿意帮忙我的话，那就好。」递出文件的手微微颤抖着。想到这举动应该会让她觉得不好意思，直幸连忙伸出手接了下来。那是参加提名下一届学生会干部选举候选人的推荐人登记单。推荐人最多可以募集二十名联署推荐人。而推荐人代表必须在政见说明会上，将推荐的内容向全校学生陈违。此外支援其他选举活动也是推荐人的工作。联署记名栏位上还是空白的。文件本身因为折过揉过，显然从拿到的时候到现在已经经过不少时间。自己明明就打算要一直要当她的战友，现在这种状况实在令人无地自容。直幸暂时把与恋爱有关的念头通通都排出脑海外。取出笔记用具，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接过文件的千寻，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然后，总算，「……谢谢你。我会努力的，」她很慎重地把文件收进文件夹内，收进书包内。「关于选举的工作，只需要麻烦你帮忙演讲就好了。」「等一等。」直幸出声制止了本想立刻逃跑离开位子的千寻。「……其他的事情我也会，帮你的。除了演讲以外的工作也会。」「可是。」「我希望你能让我帮忙。」在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千寻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终于点头答应了。太好了。可是接下来，重要的是得要想法子如何重新赢回她的信赖。这是在考验着重新再次建造崩毁的扑克牌金字塔所需要的毅力。果然还是办不到，直幸想着，就关掉浏览器并把电脑的电源也切断。自己家中，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其他人看得见。但是从那件事之后，直幸就再也无法阅览小早川的部落格了。心理上的死结。明明订下规则叫自己不要看，但还是很难以克制地在意着她内心的想法。特别是今天的状况。——只是打开阅览器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吧？告诉自己这些莫名其妙无关紧要的藉口，让步到「点下我的最爱」时都还是安全范围，情况严重到「闭上眼睛打开网站也不算是违反规定」，中于变成「如果只是偷偷张开一点点眼睛眯一下下」——然后才猛然回过神，关掉浏览器。真是太危险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苦恼到这种地步，原本还颇为自负着自己的评价，还觉得自已颇有男子气概呢。可是，现在开始也还不迟。还是诚实地把面对她吧，然后最重要的是把眼前的工作完成。直幸如此下了决心。放学后，在图书室内召开了作战会议。考试期间才刚刚过，这个时间点是最没有人气的时候。要在这里讨论事情也不会有问题。而且对戴眼镜的小早川女官来说也是最适合她的圣地。话说回来她也身为图书委员。非常完美。「我想要直接竞选学生会会长……之前烦恼了很久，最后还是想要试试。」再担任会长。」竞选演说时，据说有这种经历的学生，也比较容易得到信任且容易当选。可是，今年的选举很明显地有些状况跟以往不同。兼任选举管理委员的直幸，也已经得知关于这方面的状况。今年，二年级学生中没有人打算竞选学生会会长。但还有另外一位跟千寻同样是一年级的候选人。对自己如此有利的事情，向来重视权力的千寻怎么可能会错过，这是她一开始就有的野心，能够跳过二年级当干部的规则直接挑战当学生会会长正符合她的心意。「我想要赢。」千寻的决心相当坚定。「我，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所以打算把一切都赌在这上面。」「竞选主张已经定了吗？」「嗯。」千寻把笔记本摊开，上面写着条列好的竞选主张。读过之后，直幸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这些，太严格了。」「可是，都是些必要的规定啊。」竞选标语被定为『严守校规！』标语下面列举了要实现标语的具体方法。○彻底地执行校规○禁止携带零食○导入义工活动○纠正取缔违法占据社团教室○扑灭恶作剧（加重处罚力度）像这样的项目绵延不绝地罗列着一长串。「是很有理想性，可是。有点太过强硬了。」「可是规定不就是这样的吗？并不是要争取人气，而是必须要让大家感受到自己的热忱还有干劲才行啊。」「如果这几点全部都实行的话．校规管理就会变得相当严格。」「饭嶋同学，你反对这么做？」「不是的……」直幸烦恼着。要是提出这么严苛的主张，究竟能不能获得学生们的票数呢。想必很不乐观吧，直幸如此认为。接着他又打量了一番小早川千寻本人。她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女孩。有可爱的一面，但是却不是所谓偶像那种个人魅力。她并没有那种很时髦又可爱，会受到众人崇拜的要素。硬是要形容的话，可以归类为用功读书的书呆子类型吧。想法很顽固的女高中生，制定出的严格规定。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是如果要这么直接地告诉她的话，又让直幸有些犹豫。「……要看对手吧。」「饭嶋同学，你已经辞掉选举管理委员了吗？」「嗯嗯，规定是说推荐人不能担任选举管理委员啊。所以我拜托其他人做。」「喔，那是谁愿意接下工作？」对他们两人来说，把委员的工作交到别人手中已经成为一种心理创伤。「……我拜托了其他班级的朋友。」对千寻老实地承认。「什么？」「毕竟，我们班上的人根本就靠不住啊。我是拜托同属网球社，也是可以信赖的朋友，不用担心。就像是所谓的『委托外包』吧？」「…………」一番天人交战后，她有些不甘心地咬着嘴唇把话吞了回去。对正义感强烈的千寻来说，应该是徘徊在临界点的判断。「真是拿饭嶋同学没办法呢。」这种拿自己没办法的小抱怨中又带着温柔的说话口吻，真让人怀念，直幸觉得有些开心。只是这样短短的一句话，让直幸的斗志更加高昂。「可是啊，把这份选举政见的内容还需要更简化些。此外，严格取缔之类的话含有挑衅的意味，改用『我们很信赖同学所以希望大家更努力』的语气来写吧。」「要简化内容，该留下那几项呢？」「扑灭恶作剧这条，虽然是不错的出发点可是有点太过严格了。只是稍为玩笑打闹就要受严格处罚的话，任谁都没办法接受。把这个改为，消灭霸凌会比较好。还有违法占据社团教室，这一点应该会引起数量不少的学生与你为敌。要彻底执行的话，非社员的同学如果也待在社团办公室的话，也必须要把他赶出去才行吧——」「等等。这一点我绝对不能退让。就算有很多人反对的声浪，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就等于是眼见着违法行为发生在眼前却撒手不管一样。」过往的光景又再度回到两人之间。可是，校庆时差一点就要接吻的事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校庆之前的氛围，总算是又再度回到两人之间。所以呢：心情很好的直幸一开始动手帮忙的工作，就是制作宣传海报。拍照片，一拍就拍了很多张。彻底地坚持拍出最好看的照片。最棒的一张照片，那有如神助的美照，这也是探寻之旅啊。用这样的藉口对自己这么说明着，直幸拍到心满意足才收手。从其中挑出一张，加工成为海报。其他的照片就当做收藏保存着。从父亲那里借来的旧笔电（前一世代最高级的机种）带到学校，把试作版给千寻看，并拜托她随意先选一句竞选标语。「竞选标语啊……」千寻的眼片腾起一片雾气，她看也不看地就迅速打出一句话。『严格的校园生活！』当然又得重新写过。「你不是说写什么部随便我的吗！」「你这样挑衅当权势力又有什么好处！」争执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达成协议写下『健全生活！』这句有如果菜汁广告般的文案。完成的海报样品提交给选举管理委员会，得到许可后就正式张贴出去。其他的候选人也在制作海报上花了不少功夫，但是以千寻的海报最是朴实刚健，直幸如此认为。或许有那么点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味道。下一个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竞选演说。这也是让人很头痛的问题。毕竟，推荐人只有一个人。其他的候选人最少都有六七名推荐人。光只有这样难免会给人缺少人望的印象。直幸说明状况之后，提出替代方案，企图想要说服千寻。「只靠广播演说怎么行得通啦。」千寻马上就拒绝，真是很有小早川的味道。「没有推荐人很明显就是不利的啊。光是误大家看到这一点，就会造成负面印象。所以不走推荐人这条路，改以支持声援者的形式，我会负责找到人之后，你就进行演说不可以吗？」这个计划被千寻否决了。「这种事情，还是靠我们自己来吧。」「会很丢脸喔。」「我不介意。」「会被当笨蛋取笑。」「我不在乎。」话都讲得这么明白，直幸已经找不到能够说服她的话。「小早川同学，真的很厉害！」「什，什么嘛，你在讽刺我吧？」「哪有，我是真的这么想……好啦，我会奉陪到底的。」在挂上写有『小早川千寻』几个字的肩带的千寻身后，直幸举着贴有大尺寸海报的三合板跟着四处巡回。早晨站在正门口附近，午休时则到各班教室巡回宣传。自信。巡回班级和上下学时针对学生发表的演说，也是使用直幸修饰过的讲稿。千寻所写的原案经过直幸润饰过后，跟当初的内容相较之下已经软化很多。也就是说，文章内毒辣的措辞被修饰阉割到一般选举时常常听到的基本演讲水平。千寻对这篇每一行内容都经过修饰的文章，似乎相当欣赏。「那个，竞选政见发表演说的讲稿，能不能也请你帮忙写？」连当初原本很坚持要自己负责的工作，现在也愿意交给直幸的模样，真是可爱。那天，是政见发表＆投票日。将近千名的全校学生都集中在体育馆。比早晨朝会感到更轻松一点的是允许大家能够坐着，可以聊聊天不用太拘谨。教师们基本上不会干预学生会成员选举。只有数名担任监督的老师站在后头，也不会大吼地出声要学生们安静注意点。除非真的发生什么大事才会出手。小早川千寻和饭嶋直幸，站在舞台角落按照顺序等着上台演讲。直幸从旁听着书记候选人的支援演说。千寻则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注意衣服有没有乱掉，手忙脚乱地颇为慌张。「饭嶋同学……怎么办？」「如果想要上厕所的话，动作快一点还来得及喔。」「纸，不见了……」「这个可就麻烦了呢。这种非常时期，不如就干脆不要擦啦………」「怎么办，纸弄丢了啊！」听到她紧张的声音才回头一瞧，发现千寻脸色苍白地瑟瑟发抖。这表示事态真的很严重。「什么？该不会是我准备好的讲稿小抄，你弄丢了？」「好像是。我明明放在口袋里，可是却找不到。」「你有……认真找过了，你刚才就是因为这个才手忙脚乱？」原来她刚才并不是在整理衣服，而是拚命地在掏找小抄。如果这样还找不到，那八成是弄丢了。「上衣，借我看看！」千寻连忙要脱掉上衣。「脱，脱不下来！怎么办？」「肩——嗯——带——唉啊！」喊出像外国人般的腔调求救着。现在他的心情就跟接触到不同文化而感到混乱的外国人如出一辙吧。「啊，说的也是……来，上衣给我！」直幸把制服外套彻底地翻找过。外套还微微有着千寻的体温，腋下部位还有点湿湿地，并不是被刺激出什么不太正常的欲望，可现在是慌乱的时候也没空去搭理这样的情绪。「……没有啊。衬衫或裙子口袋也翻过了吗？」「你可以也帮我找找裙子吗？等我一下！」说完伸手就要脱下裙子。「快住手！」「怎，怎么办啊？」两眼泪汪汪地求救般看向直幸。胸口一阵热。让人想要竭尽全力帮她解决问题。若是以前自己孤军奋战的她，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问题吧。因为仰赖饭嶋帮忙撰写演讲辞，现在反而让千寻陷入强烈的焦躁中。她自己感觉到，如果光靠她自己的话是无法得到众人的认可。「好了，先把上衣穿好，肩带也别忘了。我会帮你的。」「有可能掉在附近啊。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找……」选举管理委员探出头来告知：「一年B班差不多该准备上台罗——」「没有时间找了。现在，来想对策吧。小早川同学，小抄的内容有背起来吧？」「背得很完整。」「什么嘛，那就没间题啦。」「可是，小抄不见了的冲击好像让我把内容全给忘了……」感觉好像有聚光灯，照着互相对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是错觉。直幸摇了摇头。「好了，仔细听我说。没有背起来也不打紧。把重点跟内容顺序都掌握好，细部内容只要把意思传达到临时发挥就可以。小早川的演讲内容，大略分成五个部分，刚开始是问候及自我介绍，再来是……」直幸尽自己所能说明给她听。「整个流程就是这样。明白了吗？」「……嗯。应该没有全部都忘光光。我想，应该可以边讲边回想起来。」「停顿或是浓缩一些内容也没关系。不管用哪种方法，重点是要慢慢地讲来争取时问。仔细地听好我先上台讲的推荐演说。我会把内容调整为跟你的演讲相同的结构。两个人讲的内容虽然一样，但我想应该不会有矛盾的地方。」「嗯，嗯，我懂了……我会试试看。」接着，麦克风便传来下一个上台的是学生会长候选人一年B班小早川千寻的声音。两人走上讲台。下一瞬间，全校学生爆出了笑声。千寻的脚步停了下来。糟糕，直幸为自己的疏失感到羞愧。最需要预料的事态就是这一点啊。最懂得察言观色的直幸，绝对必须要在事前叮咛这一点。只有一名推荐人的候选人，会被大家认为到底是在搞什么啊。会有人说，该不是很不受欢迎吧，哈哈超好笑。几乎被全场当成笑柄。所以才会在站到众人面前的瞬间，就被大家耻笑。虽然并不是真的有恶意，但是看到嘲笑自己的人的嘴脸，站在讲台上的人也会退缩。本该事先让她抱着这样的觉悟，可是这么重要的事自己却忘记告诉千寻。「……不出所料，千寻站在台上好似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冷静一点，让我先开始吧。」在她耳边悄声叮咛着，她却没有反应。推荐人，声援演说，一年B班，饭嶋直幸——因为没有支持者帮忙撑场面拉布幕，直幸便把自己制作的立牌看板放在台上，他站上了讲台前。透过麦克风，听到自己的声音被扩音器播放出来的感觉有些令入畏缩。但是他保持着天生的冷静性格，总算是抓到重点把演讲顺利完成。推荐人只有一位。接下来就轮到候选人本身上台。似乎连这一点都显得很滑稽，整间会场又冒出不少失笑声。千寻静静地，站上了讲台。接着，「一——」麦克风无法接收高音，发出刺耳的噪音。哇，会场瞬间沸腾起来。就好像准备要看好戏的氛围。「冷静下来。」以麦克风收不到的音量，送上鼓励给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到。「一、一年B班，小、小早川，千寻。」最惨不忍睹的三分钟拉开了序幕。怎么样都无法挽回了。千寻已经陷入混乱中。支离破灭，四分五裂。直幸的叮咛也都飘到九霄云外，「绝对正义」或是「真正的道德观」「启蒙」「人民在精神上都是不洁的」等等，她原本过激的思想全都一倾而出。全部人都为之哑然地说不出话。就在某个时间点，千寻的演说嘎然而止。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体育馆中掀起骚动。千寻捣住自己的嘴。从医学角度来说该叫暂停了，直幸如此判断着。他跑向千寻，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向舞台角落。千寻并没有抵抗。直幸只看了一下会场里面，略为踌躇着。说真的，自己是不是应该要去千寻做声援演讲呢。向大家阐述要经营学生会真的需要超群的高强处理事务能力。还有她不甘屈服于大多数人的坚强意志力。以及她并不是大家所认为的死脑筋人物。关于她有好多事情都可以阐述。可是——「……」讲台的另一端，虽然不见得有恶意，但是却是在嘲笑千寻的人们蠢蠢欲动着。现在面对着「可以嘲笑她」的全体一致意见。即使自己大暴走，也没办法使千寻的评价变好，直幸告诉自己这个贴近事实却又像是藉口的想法，这才说服自己放弃。对立的学生会长候选人，带着MA人数的二十名推荐人站上舞台。一年A班的佐佐木修人，不曾跟他交谈过，但是直幸知道他是A班里有着中心地位的男生。三名推荐人代表，每人负责三分钟的推荐演讲也顺利地完成。内容其实都大同小异。说明他是个风趣又交友广阔，且熟知流行风潮总是能够炒热班上气氛，推动班上的氛围的最佳领导者。之后，就是佐佐木本人的演说。射门射得好。谢谢大家，虽然我没参加足球社团但是很爱足球且受到期待的新人，佐佐木修人——(注5)马上就抓住全场的注意力。他的演说内容，不出高中男生会讲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好笑的部分。可是却能够给听众好感，算是相当懂得掌握优点。没有用小抄，眼神停留在观众身上也是得分重点。5　　修人的日语发音类似英文的shoot，即射门之意。直幸轻轻地叹了口气，马上就能预测到结果，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这间学校缺乏了笑意。我认为要先有笑容，才能够拥有健全的高中生活。最近，学生会的生活取缔有逐渐变严苛的趋势，我并不认为那是正确的做法。那只是硬把规定压在学生身上，是侵害权利。做那样的事情只会让笑容都消失。或许这样能够守住风纪，但也流失了更重要的东西。校规应该只是准则，但并非法律。修改制服又有什么不好呢。带手机上学又有什么关系呢。年轻人化属于年轻人的妆也很好啊。又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困扰吗？。上课时玩手机的话，自己的成绩会变差。大家又不是都那么傻。我很信任大家。这间学校里，不需要每件事都要人盯，大家都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我竞选学生会会长的标语，就是『信赖』——不可能有机会赢过他的。因为我信任大家。随着这样的话而放任大家随便做的学生会长，不可能会有不支持他的学生存在。当天开票的结果，学生会长当然是由佐佐木修人当选。千寻落选了。票数呈现压倒性的差距。根据统计，百分之九十四的学生投票给佐佐木。百分之六大概是多少个人呢，直幸试着计算数字。意外地，还有人能够理解并认同千寻，让他颇有点感动。那么具破坏性的演说，还有人支持。仔细想想，连身为智襄团的自己都有意识到千寻不可能会当选，那又怎么会有希望。虽然跟千寻本人讲这样的话，也无法起到安慰效果。佐佐木阵营互相拥抱着，兴奋地庆祝着。千寻则是铁青着一张脸。当人类真正受到重大打击时，脸色就会变成那样。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方才她有吐过，导致有些贫血使脸色如此难看。找不到任何能安慰她的话。毕竟现在不管跟她说什么，她恐怕都没有办法听进去吧。「站在舞台上被嘲笑的时候，我突然害怕起来。」投票皿那天放学后，在收拾备品储藏室的时候，一直默默地埋头工作着的千寻如此坦白说。「……那种状况下，任谁都会害怕啊。」「对不起，害让你还帮了我这么多忙。」「别这么说。」「其实我一直很害怕。」「你都在忍耐吗。」「是的。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赌上这口气试试看……可是，那时，不知怎地总觉得好像一切都离我远去了。」「那只是个意外啊。休息一阵子之后，就会恢复原状的。」千寻沉默地不接话。那是带有否定意味的沉默。「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变得更坚强了。」「小早川已经很强了啊。」「明明就已经目睹了废墟近在眼前。我实在太小看它了。」「选举的事也是无可奈何的啊。」不管怎么样，最终还是需要众人的理解和支持。像佐佐木那样，只要还有人采取自由放任的管理方式，那么严格的领导者就永远没有办法抬头。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众人才会见风转舵地过日子。然而秉持着强烈正义感的千寻，无法做出如此的妥协。必须要重新思考往后该怎么办才行。在今野高中，学生会的庶务工作是由会长来指名担任。在佐佐木领导下，千寻想必是没有发挥工作的机会。就各种方面来看都不可能。班代会议又是隶属于学生会的下游组织，她的处境和地位恐怕又会变得更加艰难吧。这个时候，就轮到直幸出场了。人的性格是会急速改变，直幸有生以来第一次目睹这样的景况。原本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好几天没有精神。所以直幸小心翼翼地照顾她，让她好好地静一静。但是过了一阵子，开始让直幸觉得有点不对劲。耍说她没有精神，反而比较像是跟以前相较之下她对外界事物的反应都比较淡薄。也不再关心或是训诫他人，对任何人都是。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教室里有人起哄着拿橡胶气球吹气玩起排球。那是大人用的橡胶气球，那个被标示为橡胶气球（18岁以下限制级）的玩意，也就是所谓的近藤同学（注6）。近藤同学最近已经融入成为班上的一员。本来是一名男同学带来想引起众人注意，结果被当成玩具流行起来。以高中生来说确实是有点幼稚的游戏，但是精神年龄毕竟人人有差异。近藤同学最近经常被吹得很膨胀。膨胀起来的近藤同学，会变成前端有个突起的气球。可以灌水进去，也可以拿来套香蕉上面，拿来博众人一笑是个最方便的道具。要大家一起玩的话，还是以气球最为适合。因此呢，在教室后面就举办起男女同学混杂在一起的限制级R-18排球大赛。5　　近藤的日语发音语英文的保险套很相近。期末考之后的自修时间，要劝大家别玩也是不太可能的。R-18排球比赛的基本规则就是不能从椅子上站起来。必须要坐着相互击球就是本项运动的精华。还满有道地东京人的风格。不解风情的做法就是真新厌恶地避开飞过来的球。参加活动就表示有意义，不参加的话就应该要提出异议。情的态度。所以如果只是不喜欢且有点嫌麻烦的话，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面带笑容地赶快把球打回去。不过，这只是一般性的理论。近藤同学好死不死地，落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可能参加这种游戏的千寻的头上。「糟糕——」本次大赛的举办者小沼脸色大变。毕竟她可不是不参加游戏就算了的对象。其实只要不是太过胡闹，下寻多半都会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可是，如果自己被卷入事件中，她可是会如爆炸般地大发雷霆。近藤同学掉到她头上的话，肯定会激发她的怒气。她的怒火小沼从以前就不知该如何应付。因为那样子跟自己母亲发火的模样很像。看样子，近藤同学落下的方向会直接打中千寻的头部。将会引发骚动。所有人都如此认为。只有小沼还在期盼着奇迹发生。奇迹，真的发生了。只不过，是朝最糟糕的情势演变。掉落在千寻头上的近藤同学，非常平稳地刚刚好黏在她的头顶正中央。「～～～～～～～」至今保持些许距离不太想参加这种下流游戏的中目黑，差点就要就克制不住地笑而沦陷。不只是她，全班同学拚死命地忍住笑而浑身抖个不停。小沼一边捧着肚子，一边抱着赴死的觉悟。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千寻只是无言地伸手拿下头上的近藤同学。接着一副没有兴趣的模样，把它往后一抛。在旁边目睹一切的直幸看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这，完全都不像，她该有的反应。从这个时候开始，直幸开始产生不安的感觉。类似的恶作剧行为，在寒假开始前的这个时节，又发生过两三次。可是，千寻都没有发怒。「小早川同学，你不要紧吧？」有一天，直幸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什么事？」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千寻看起来似乎打从心底这么想。直幸这下完全摸不清楚，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了。就在不明白的状况下，进入寒假期间。数度尝试着找她。还写电子邮件。要她出去玩。邀她出来聊天。千寻都拒绝了。并不像她往日那样干脆拒绝人，只是淡淡地表示「我没心情」的态度拒绝直幸的邀约。圣诞节彷佛跟自己并没有关系，过年也一点喜庆的感觉都没有。终于盼得期待已久的新学期，等很久的第三学期第一天，千寻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直幸这才觉得自己真的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曾几何时，自己变成了只是坐在隔壁的同班同学了？直幸若跟对方无法拥有共通的思想就会感觉坐立不安，正是由于他是个从现在社会中的朋友地狱打滚生存下来的少年才会如此。在小团体中维持朋友的关系是最重要的课题，人们会为了维护这么一点小确幸，而很认真地经营着关系。直幸曾经在这样的游戏中取得胜利者的地位。因此他早就习以为常。要先跟对方站在同样的立场中，再与对方面对面的习惯。也就是说要讲同样的语言，共享同样的价值观。因为同样的事情而感到欢喜，对同样的事情生气愤怒。朝着相同的目标迈进。可是，如今的千寻却拒绝了一切的对话沟通。直幸在这种情况下，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如果能够了解她，自己也就能够放心。无法了解她就会感到不安。所有事情都是如此，于是，直幸决定再次打开小早川的部落格观看。千寻，把衣服脱了。尽管她用手背遮住了眼睛部位，可是毫无疑问地，那是千寻的轮廓。早已看熟悉的下颚轮廓延续着的肤色进入眼帘时，直幸简直有如当头棒喝般大受冲击。也就是所谓的自拍照片。幸好她没有跨越最后的一道防线。身上还穿着泳装。至少还有穿泳装。可是，那件泳装为何显得那么地煽情呀。非常重视她的直幸，看到这模样不禁产生一种近乎于愤慨的情绪。「等等等等……」嘴里发出几乎要哭出来的喃喃话语，他急忙查找起过去的文章。才一阵子没有看她的部落格，更新上传的数量多到让直幸吓了一跳。更新的频率太不正常了。从天数来计算的话，如果不是一天更新好几次的话，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数量。继续往下读。找到最后那天决定停止看她部落格的那一天。也就是校庆的那一天。经历失败的失恋，倒霉地刻骨铭心的一天。千寻从那一天起，就身处于风暴的中心点。标题　　无题发生了一件令人百思不解的事情。我真的，无法理解。伤脑筋。怎么办，很烦恼。但是，我只了解一件事。这，肯定是不正确的。错误的。是不好的事情。需要加以矫正。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调整为正确的方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不好，还是对方出了问题。所以，更是搞不清楚这样的感觉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让人感觉到好像突然被人强要求要付钱似地。自己彻底失败了。不该采取行动，而是应该先透过语言弄清楚对方的想法才对。应该要好好沟通啊，怎么会这样，直幸现在相当后悔。继续往下读。部落格的方向，从那天开始就为之一变。批评世间众生那些激烈但又不够深入的言论开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她觉得苦不堪言的经历。关于委员会的事，班上的工作，没有朋友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让她难过心痛。原来，从一开始她并不是不在乎的，只是强装作无动于衷。然后还有选举——为了要把迷失的自己找回来，千寻决定出马竞选学生会长。结果，她却不得不再度依赖直幸。因为，推荐人至少需要一位。但是，千寻的部落格里，却找不到一行任何关于直幸存在的描选。刻意地完全不让人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简直被当作透明人。反过来说这可算是意识到直幸存在的证据，直幸从她那空洞的描写中只感受到些许病态的东西。标题　　落选落选。结束了。没有希望。反而觉得轻松多了。或许吧？想到自己到目前为止可能太逞强，我想不要再勉强自己了。顺其自然地过日子吧。从这天开始，部落格的留言栏位开放了。可是却没有人发表评论。部落格的内容也变成看过的电视节目内容，吃过的东西或是去过哪些地方等等日常生活中的流水帐报告。随着内容的变化，甚至还开始放上跟自己生活相关的图片。以前的部落格几乎都只有文字内容。现在则是有室内装潢或是饰品配件等等手机照片，让网站画面变得多采多姿。开始有人留言的契机，是从她开始上传试穿新买衣服的照片以后开始的。即使是如此冷清的部落格，也是有人在关注啊。「好可爱的衣服呢」、「真羡慕现役高中生呢」等等留言看起来是来自于同性的赞美。直幸很轻松地就抓住了千寻当时的心理。她肯定很开心啊。能够被他人所认同。不论好坏都能被认可，于是千寻便朝着这个方向不断迈进着。以最轻松就能获得他人关心注意的方法。于是才会发展成穿着泳装自拍上传的状况。「也不是……太过于唐突的发展。」回想起猫耳朵骚动事件，直幸悔恨地坐进椅子里。留言栏位现在有很多常客。但是大部分都是男性。只要上传泳装照当然会有这种状况。加上现役女子高中生的身分更是吸引人。相当地挑逗。与她略显不成熟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暴露泳装。今天也很可爱喔，跟身材比例间的差距更是棒啊，胸部还满大的嘛，跟我交往吧，跟我结婚吧，下次穿穿比基尼吧——你是哪所高中的啊？直幸简直如坐针毡。男性充满对性的期待而发出的留言，光是看在眼里就让人觉得不愉快。去死吧，快点去死吧。给我化为一大坨腐肉。腐烂了好回归大地。最好给我灭亡。「欲消灭此人请点击这里」，的按钮在哪里呀？移动着滑鼠毫无意义地点击着画面的直幸，在那些看都不想看的留书群中发现一则不得了的内容。看你的制服是今野高中的吧——「Oh,My　Buddha!」直幸差点就要从椅子上摔个四脚朝天。出现了，制服狂。先删选出原始素材利用对比重叠裁减缩放后，透过推测原本的图像来检索位址，找到住址后利用google　earth寻找住家门口的位置后跑去问候，因为是喜爱的大头照所以就想把照片跟大众分享来引发话题，网路恶狼就这样成群结队地包围了女高中生。等一等，直幸冷静下来思考着。小早川的部落格不是利用免费部落格服务网站。她应该是有申请网址域名的吧？在域名检索服务网站中，战战兢兢地输入网址后，按下搜索键。个人情报，大公开。「妈呀————————！」网址是用小早川正太郎的名字注册的。这是她爸爸的名字吧？您好，初次见面我叫饭嶋。哎呀，您的个人情报真是钜细靡遗呢，小早川同学的爸爸。住址和电话号码还有电子邮件都在上面！那么请您也把女儿的个人情报交托给我吧！「拜托喔，做事情有点头脑吧，正太郎先生！」直幸惊讶地发现，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如此毫不设防。「糟糕啦，这下很糟糕……高中被人发现……很多事情都被曝光。要是让学校知道的话……那是最糟糕的啊……还有自拍照……会被停学吧？不对，更重要的是小早川同学的名誉啊……！」左想右想犹豫了好久，直幸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又瞪着画面看。刚才爆料出高中名字的留言，是最新一则。更新留言的时间就是刚才。应该还没有被查出住址。还没造成骚动。现在阻止的话，还来得及补救。趁着事情变得致命之前，尚未引发网路大作战前，小早川只要关闭部落格就没事了。要这么做的话，直幸就得要直接告诉千寻。唉，千寻！你的部落格，很有可能被入侵了喔！现在得赶紧想出保护个人情报的对策哪！直幸以优雅的姿势空中转体三周半后，用力跳上了床！「呜哇啊啊啊啊啊……」用枕头蒙住头喊叫着。国王的耳朵是驴子耳朵的尖叫法来掩耳盗铃。这种事情自己怎么能够忍受。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小早川就惨了。现役女高中生穿着暴露泳装拍自拍照，要是被发现这种事情，绝对会被勒令退学。然后非常有可能有人开始搜寻她的个人情报。就读高中被发现，名字被爆出来，那就无路可走了。把给她的邮件写好。很小心翼翼地，简洁扼要地说明。接下来只要发出去就可以了。犹豫着，又犹豫着，反覆思考，念念有词，用力地晈着嘴唇，自己还是头一次如此地挣扎，脑袋打结到快要吐出来，这才抱着壮士断腕的念头，按下了寄送键。「……终于寄出去了。」意外地，做完之后自己竟然感觉挺爽快的。压在心头的所有负担，就像没发生过似地消失不见。寄出去后，才想到早知道就用免费邮件地址匿名寄信去警告她不就得了。「不。」如果真那么做，又跟之前没什么两样，无法消除自己的内疚感。只能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五分钟后，她打电话过来，直幸接了起来。「……嗨，小早川同学。」这么一来起码可以好好失恋一场吧，直幸心里想着。当时的心情想必是百感交集吧。「我就觉得奇怪。」「对不起。」想要说的话堆得如山高，肯定有很多想要发泄的。「有的时候，莫名觉得你也太了解我了……为此曾经感到开心的自己，真像个傻瓜。」「真的很对不起。」最后说出来的话，却很有她的味道，她带着泪水说：「……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我很抱歉。」在校舍后面这么传统的地方，直幸与千寻见了面，诚心地低头向她道歉。就算被她打或是骂到翻，直幸也绝无怨言。可是最重要的，自己必须要先道歉。身体弯成九十度，静静地等着对方的回覆。可是不管等了再久都没有回应。抬起头来。眼前，已经没有人在。从隔天开始，小早川千寻就开始没来上学。即使她不在，教室里还是一点影响也没有，这一点让直幸更加感到悔恨。直幸也完全失去了干劲。只是呆呆地，连笔记都没记就过了一整天。糊里糊涂就这样好几次引起老师的关注。班会时当班导师宣布「有个很遗憾的消息要告诉大家。今天缺席没来上学的——」时，直幸全身窜过一阵冷意。「片山同学因为家庭因素而必须要转学。由于事出突然他虽然没办法来，但是他有托我要跟班上的同学问候。」那股冷意穿过毛细孔，这才让直幸松了一口气。怎么搞的。已经转学了，真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家伙啊。平常也不怎么合群啦。不过留下一句跟班上同学的问候也算是有道别了。一年B班的同学们纷纷说着。直幸回过头去，看着后面已经空荡荡的座位，那是片山的位子。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们这么开心的——坐在最前排，就会有好些事情是自己看不清的。教室后面，运动社团参加者的书包东倒西歪地随意堆放着。不知道是谁的单只室内鞋，也随便丢在那里。丢弃的零食外包装盒。窗子上因为附着着灰尘已经发黑。最近这个班级变得脏兮兮，已经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好好地打扫。把椅子搬起来，拿拖把玩耍打闹后，地板也不好好擦就把椅子搬回去。窗子也不擦，垃圾也不捡，不收拾也不整理放任着乱下去。恐怕这间教室已经变成全校最肮脏的教室了吧。都是美化委员的责任。换句话说，部是因为饭嶋直幸一点都不想做事的缘故。座位也不知不觉中就随便大家乱换，和以前的座位顺序完全不同。明明这个班上没有不良少年啊。去教职员室就会听到老师们谈论「一年B班到底在干什么啊」「看来是今年最有问题的一班」，不想听的内容也会尽入耳中。整个人精神散漫地回到教室。直幸的脚尖踢到零食空盒。捡了起来。一股冲动情绪不断地沸腾着往上冲。那不是火气，而是一股冷冰冰的气流。直幸对着打打闹闹或是在聊天的班上同学说。「喂，偶尔也认真点打扫吧。」过了好几秒，全班同学突然发出一阵笑声。终于，直幸下定了决心。「虽然很突然，从本班从今天开始展开美化周活动。教室弄得颇肮脏，已经变成问题了。而且清洁厕所的扫除，完全没有在做吧？已经听到有人投诉。学生会已经决定，再这么放任不管的话，我们班会被强制要求清扫全校的厕所。」听到全班同学发出的嘘声，直幸站在讲台上看似煞有其事地低头道歉说着：「抱歉啦——!实在是阻止不了！」但是他根本就是在装傻。「服装打扮不守规矩及带私人物品上学的次数最近又变得很频繁，这两项检查也将要彻底的执行。这也是上面的判断。」有如海啸般的嘘声让直幸以「抱歉啦——虽然我全力想阻止可是就是办不到啊」轻轻带过。时而胁迫，有时候采取怀柔政策，直幸领起阵头指挥任务着手进行改善扫除习惯。服装检查的时候，他脸上带着微笑边把好友一一送上断头台。刚开始的牺牲者就是过去的伙伴，网球社的成员之一，罪状是穿低腰裤。检查私人物品时，偷偷带着口红的女同学被追究而哭了出来，带近藤同学来上学的男同学则被冠上在校园内进行不纯异性交往的嫌疑（冤罪）而送到教职员室发落。同学开始称呼他是恶鬼。但直幸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过。就在这个时侯，小早川千寻再度开始上学。她跟过去完全判若两人，成为一名沉默的女高中生。即使有无视于校规的人出现也无动于衷。自习中吵闹的人她置若罔闻。高声喝酒聊天的人出现她也漠不关心。最严重的是，连面对饭嶋直幸也是视若无睹。乖乖上课听讲，休息时间翻开文库本阅读，下课就回家。班代的工作也不接手去做。只有千寻的行为对直幸造成了打击。「算了……反正我已经失恋了啊。」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可是却不能够因此而挫折屈服。干劲十足强打起精神，努力奋斗着。打肿脸充胖子故作打起精神引擎全开，一路横冲直撞。强迫要求偷懒不扫地的学生读书。要得用四百字的稿纸写下十六页读书感想。发现偷偷带香烟来学校的男学生，则是毫不顾虑地跟老师告状。这么做当然是禁忌中的禁忌，但那又怎么样呢，饭嶋直幸3.0版是个难以摸清底细的存在，这肯定是没错的。很快地，他就没有朋友了。由于他太偏激的举动，连筱山都开始跟直幸保持距离。直幸在教室里已经没有能聊天的对象。小早川千寻只是冷眼旁观看着直幸怪异的举止。但是，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当班上的『罗嗦大王排行榜』及『之前还觉得不错最近却一落千丈的人排行榜』都由直幸领衔得到班上冠军时，正好遇上情人节就快要来临。最美好的情人节啊！直幸在学生会及班上生气蓬勃地活跃着，试图想要彻底杜绝同学在情人节偷带糖果类的零食来学校，可是他一个人的力量不足。加上其他班级也提出反对声浪，因此实在很难全面施行此一禁止令。他会这么努力是有原因的。直幸跟转学的片山连络上之后，让直幸知道有个非常恶劣的情人节恶作剧正在策划中。虽然并不清楚具体内容，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女同学们想要针对某些特别不合群的男同学进行恶作剧的企图。片山是偶然间偷听到这个话题，而因此内心大为受伤。在教室里几乎从来没有讲过话的他，写起信来却意外地多话。信的最后写着「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跟我打招呼，让我吓了一跳。谢谢你」，交流就此结束。有一天，中目黑过来跟直幸说话。非常狡猾地，挑选了周遭没有其他人的时间点。「我想你应该是不知道的……饭嶋，你被盯上了喔。」直幸很快就联想到她说的是情人节的事情。便决定不点破。「你会被整得很惨喔。小心，你会大受挫折。」「是——喔。」「……要不要帮你斡旋一下这件事？」「真的吗？交换条件是什么？」中目黑满意地表达了一下赞许的意思后，接着说——「希望你能给我们这群人多一些方便，不要太严苛。饭嶋你最近是挺奇怪的，但是小沼相信你只是在赌气，只耍你愿意反省改过，那么让你加入团体也是没有问题的。毕竟饭嶋也握有满大的权力嘛。」「我拒绝。」中目黑绷起了脸。「你何必要这么冥顽不灵呢。」「因为我有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火焰之剑。」「啥？那是什么玩意，电玩游戏吗？」「我应该也能够做得到。只要有了它，就算没有朋友也无所谓。」「……我，对于饭嶋同学的评价之前还满高的呢。」想必她认为直幸的发言，应该是没有意思要跟自己沟通了。中目黑说话的语调里有点威胁的意味。「我对中目黑也是评价为是只高性能的鬣狗。我们应该是很相似的类型，只是走的方向完全不同了。」相当具有挑衅意味的发言。「这样吗，我懂了，那就算了。不过我还是先跟你讲一声，因为了解饭嶋同学，所以绝对不是我认为你很奇怪，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不是我在幕后主导的喔。也不是某人号召发起的，是自然而然讨论出来的状况。」「我了解那样的状况。」满嘴谎言，中目黑怯怯地想着。她冷冷地瞥了直幸一眼后，就头也不回地把手插在口袋内离开。「我想，我不是骗人的。」这里的吧！那现在是在装什么啦！」某天，跟筱山真的吵起来了。一开始真的是只因为一点芝麻小事。很快地，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两人都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还真是吓人耶。」胸口前襟被抓着，直幸还是有点在责备对方的语气说着。「你在搞什么啊！」「你啊，老是要区分我方敌方的想法，今天终于承认了吧。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把这种话讲出来的。」「……没有必要说什么承认不承认啊！况且，协调性差的家伙才比较有问题吧！你只要闭上嘴当作没这回事就好了呀！可是为什么系不看看班上的气氛，硬是要转向把班上气氛搞差的那一边呢！」「你错了，我跟小早川也闹翻了……严格说来，我并不是加入她那一方，而是第三势力吧。」「什么？那你做的事情不就更没有意义了——！」「筱山，别太冲动了。」网球社的伙伴怕筱山作出太过火的举动，便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要担心，我不会揍他的——只是这家伙……现在连社团活动都不参加，不是太蠢了吗？脑袋有问题了吧？简直是搞不清楚，令人难以置信……」怒气冲冲的叫嚣，持续不了多久。因为他并不习惯在人面前表现出激动的模样。筱山意志很快就意志消沉地放开了手。「你，臂力增强不少吧。」「那又怎么样。反正水准还是不如你啊，我自己知道啦。」他似乎在生闷气地丢下这句话。「如果不趁着一年级时回来社团，可就没办法参加比赛喔。」他彷佛依旧很不能释怀离开了直幸的身边。傍晚的教室里只有直幸一个人被孤伶伶地留在那儿。重新整了整胸口的衣服，有一颗钮扣已经弹飞掉了。这时——感觉有人在附近，是小早川千寻走了进来。「啊……」忘记她已经不再跟自己讲话，自然而然就很放心要开口跟她说话。千寻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将所有的情绪封闭了。她在直幸旁边的位置，开始收拾起物品准备回家。因为刚才直幸他们在争执，她才没有进去教室。「抱歉……影响到你了。」「……」沉默以对。「我是不清楚你怎么看待我现在做的事情……但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千寻没有停下手。看也不看直幸。「对不起，尽做些模仿小早川同学的事情。我不是在讽刺你，也不是想要讨好你，我只是想要跟你说这个。那件事情，即使得不到你的原谅我也不要紧。」「……」手依然没有停下来。一本接着一本，她都很慎重地收进书包内。「现在的我，只能选择这样的行事方式。我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让自己成为废墟中的居民。」「……」「我，个性很恶劣。非常阴险。如果没有办法把握对方的想法，我就会觉得不安地难以忍受。就是这样，想要让对方都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下。对于未知的存在，总是害怕无计可施。与比自己差劲的对手讲话会让我觉得非常轻松，我就是这么糟糕的人。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子过来的，根本就没有勇气好好面对小早川同学。观察你然后想办法来应付你……幸好我的作法已经失败了。小早川同学拒绝我，是正确的做法——」自顾自地说着，直幸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二月十四日，情人节。直幸已经做好觉悟迎接这天的到来。他早有被羞辱的觉悟。这是必然的代价，自己得要忍耐才行。教室里……应该变得比以前干净整洁。像以前那样，随便任同学乱来的状况已不复见。窗户玻璃也擦得很干净，看起来光亮如新。如果要问直幸这么做值得吗，那只能算是很虚幻的报酬。不顾一切投身下去才得以美化教室，怎么想都是一桩不合算的买卖。但是，现在的直幸也只剩下这些了。唯一有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让自己能够肯定自己的作为。这是他发自内心，并没有向任何人低头，才有今天的成就。并不是什么矜持或是自尊心之类看似了不起的东西作祟，这是对直幸来说最无可否认的报酬。当事者觉得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恶作剧的活动，在第一堂课开始前的时间展开了。女生们大概都被通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男生们应该还不知情吧。椎原等几个女生手里提着装满了市售巧克力的竹篮，志得意满地站上讲台。椎原啪地两手用力拍上讲桌说。「那么——一年B班全体女生，抱着对平日照顾的感谢，想要赠送情人节巧克力给男同学们。被叫到名字的人，请出来领取！」男同学们一起陷入兴奋中。直幸马上就看穿这个恶作剧的内容，原来如此啊，他不禁松了口气。比自己原先所想像的，还要幼稚太多。站在椎原两侧的四个女同学，从左到右很有节奏感轮番念出名字。被叫到的男生则是精神奕奕地回话，或是不好意思地笑着回应，接着开心走到前面恭敬领取包装好的盒装巧克力。也有人收下之后高高地举起来，发出胜利的吼叫声。一个接着一个念出名字后，直到最后都没有念到饭嶋直幸的名字。就是想要让自己丢这种脸，或是惹自己不开心啊。椎原等人贼贼地笑着瞧向直幸。发现这件事的男生们的视线，也自然地看向直幸。他们的眼神中，几乎都带有同情或是害怕的意思。大部分的男同学，应该都感觉到这样的做法很冷酷。践踏男人的自尊心，是种相当卑鄙陷人于悲惨状况的做法。可是同时间，他们的眼神中也带有安心和鄙视的态度。男人心的确很复杂。烦恼或是炫耀或是要自保，同时卷入这样的情感活在世上。很显然，自己是格格不入的存在。他自己还有别人都这么认为。那又如何呢，直幸交叉着双臂看了回去。坐在最前面，毫无顾虑的视线看向恶作剧女孩部队的成员们。五个人之中，能成功让四个人移开视线不敢面对自己的眼神。这样，就满足了。只有椎原敢直接瞪回来，但是无论她怎么做，都只是儿戏。并不算是真正的恶作剧。自己心里想着我的精神力比较强也比较有优越感，今天一整天就要表现特别威风的模样度过。指头麻痹了。只要稍微往下看就知道，为什么会麻痹，直幸的右手上握着一把冰之刃。并不像剑那般的长度。是把短刀，不，应该算是一把大型的匕首。「……」幻觉、错觉、幻视。要怎么称呼它都可以。现实生活中是不会有这样的武器存在的。那是从直幸的内心所流泄出，唯有被挑选中的人才能得手的传说中的武器。他总算了解它的来由。「饭嶋直幸同学。」声音从自己旁边传来。「这给你。」小早川千寻，把巧克力递过来给他。跟椎原她们送的便利商店巧克力不同。质感上很明显就有着差异，是在百货公司才能买到的高级巧克力。「为……什么？」直幸真的搞不清楚为什么她要送给自己巧克力。「我可不是每次都要找理由才去喜欢一个人的。」直幸一直盯着那个用力递过来的巧克力。好开心。但并不是因为保住面子而觉得开心。自己绝对不会为了那么点浅薄的事情就感到愉悦。仔细伸出两手，慎重地接下巧克力。「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她颇为害羞地说着。把巧克力送给自己时明明还讲得冠冕堂皇呢。「好了。」千寻说着便缓缓地从位子上站起来。直幸感动地近距离看着这样的光景。在小早川千寻手中，握着那把火焰之剑的模样。一直难以理解的幻觉的真相，今天自己终于搞清楚了。只有观察着周遭状况，解读状况能够持续思考看清事实的人，才能够偶尔看见那个传说中的武器。「椎原，同学。」千寻，缓缓站在椎原的面前。「做、做什么……」并不是幕后黑手，只不过是随波逐流出手的椎原，就像被关在肉食性动物兽栏内的小动物般害怕着。从椎原的眼中看来，小早川千寻就像个外星人。无法融入班级中，强硬要求众人遵守根本不需要理会的规则。扰乱大家所打造的愉快气氛，是个无法沟通的存在。面对多数人的暴力，能够无视也可以排除其存在。面对这种完全无法捉摸的对手，要与她对抗的觉悟，椎原或是椎原的伙伴们是绝计没有的。「不……不只是椎原同学。你们，所有人——」千寻从讲台上瞪着整间教室。直幸看见她放在桌上握紧拳头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就算是她要违逆全班人的想法也是会害怕的啊。氛围，就是在当下能够歪曲人类意志让人做出傻事，是种强迫的互助关系。一个人单独面对着众人堆砌出来的怪物，那是需要武器的。她紧紧握住颤抖的手，手中拿着看不见的武器，终于拥有对等的力量来作战。「给我收敛点——」她好像说出什么很辛辣的话。可是她的一言一语，在直幸眼中看来是另一番样貌。千寻挥出了火焰之剑。她喊叫出一些话。那些话肯定是能把教室分成两半「心里想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的过激挑衅话语。她骂的话，肯定会让这个班上有人受不了而哭出来，深受打击且一针见血很有重点性。有人出声反驳。马上就有人追随着提出帮腔的意见。小早川无双可不允许这种事。多数暴力通通给我闭嘴。千寻把那些家伙一起通通解决掉。直幸还是头一回体验到这样的状况。一个女孩子自己单独与大众的力量对抗的光景。教室里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只要有人抗议，就通通被火焰吞没。没有人能够对抗她。对这些和谐气氛的奴隶而言，唯一的下场就是等到空气被燃烧殆尽后窒息而死。无敌的火焰之剑，彻底大爆发。对全班同学雎然觉得很抱歉，可是直幸却觉得超愉快、超痛快、超爽快啊。「可恶——饭嶋！被女人保护你还笑得出来！」椎原抓住饭嶋的衣襟，生气地说。她带泪的眼睛虽然生气，却一点都不恐怖。这时，直幸看着自己的手中。虽然不如千寻强，但是自己也有武器。冷冰冰又无情的冰之刃。「——椎原，你，」阴险且若是无法抓住对方的把柄就会很不安的直幸。早就已经把该调查的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尤其关于难应付对手的背景调查得更彻底。「你做过整形吧。」直幸轻声说着。轻而易举，直幸知道椎原的内心被撕裂了。「还特别去整形后才正式踏入高中生活呢。」「没凭没据的，不要乱说话，饭嶋！」「讲话这么大声，全班都会听到喔？」椎原的嘴唇哆嗦起来。用冰之刃，挥向她的嘴唇之间。再用刀腹，轻轻抚着齿列之间的缝隙。「我可不是乱说话喔——你啊——跟我国中时的朋友，读的是同一所学校。他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跟现在的你完全不一样的照片喔。我可是都调查过了。毕竟我很阴险的。」「我、我又没有隐瞒什么……」「你以为，我调查的秘密只有这一个吗？」这一下，椎原可是吓得连骨髓都在发抖了。调查过的秘密只要一个就足够，这是王牌中的王牌。用来虚张声势措措有余。可是如果被调查的本人还有隐瞒什么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要太得意了，这话可是该我说的。如果你不希望我把秘密抖出来的话。」使力压着椎原的头说。「给我跪下来吧！」椎原的膝盖一阵无力，瘫软跌坐下来。本觉得这么做对女孩子来说未免太残酷，但是是她自己找上门来，而且现在又是敌众我寡，直幸自己认为做得很正确。好了，该来帮千寻了。两人合力来打破氛围。抱着这样的决心，当他拾起头时，千寻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直幸看着死尸累累的战场。七八个人跟椎原一样，发出呜咽地哭泣声。其他的人则躲到教室后面，毫无主张地低下了头。「结束了？」「嗯，大家都已经理解了，我想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击碎全班人的理论搞得大家哭成一片，还称之为说服全班的千寻很奇怪。「干么，笑着这么贼兮兮地？」「没啦，火焰之剑和冰之剑，感觉好像RPG游戏，满有趣的啊。」直幸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头。千寻则狐疑地看着他。午休时间。两人把桌子面对面地摆着排在一起，享用着午餐。这已经成为日常生活中很普通的光景。「咦？学生会长？明年？」「嗯嗯，佐佐木啊，他主动开口，说明年要找人去接替他。」直幸和千寻，现在已经从所有的委员活动中解放，只需要专心在学生会的庶务上。「因为他承诺的政见啊，让一年级各班都变成无政府状态了吧？唯一维持着秩序做得最好的就只有我们班。他因此大受打击啊。」「……他啊，当初怎么会没想像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呢。」「估计他们班当初的氛围导致这样的结果吧。」「简直像个傻瓜。」千寻手里撕着面包，放入口中。她现在对佐佐木依然很严苛。像个欧巴桑般包着头巾的小沼飞奔进教室内。「直幸，蜡打好了喔！可以吃饭了吗？」「你是美化委员吧？自己下判断吧。你要靠自己的标准把关呀。好啦，待会我会去好好检查过。」「嘿嘿嘿，那我就放心先去午休罗。」小沼边搓着手匆匆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可是，为什么她态度还要这么卑微啊……之前的事情不是都过去了。」「欸，椎原同学呢？」「应该跟保健委员伙伴们在吃饭吧？最近，似乎交情变好了。」「嘿——饭嶋——不好意思，沙拉都卖完了，销售一空啊。」外出去面包店购物的筱山，把百元硬币丢还给直幸。「啊——没关系。我也只是想说搞不好会有。」地把面包都倒在桌上。这个位子，固定可以坐四个人。今天还差一个人就坐满了。「饭嶋——我听到罗，你要吃沙拉吗？我光吃面包就已经塞得好饱了。」「……谢啦。」朝向傻笑着靠过来的中目黑，把百元硬币弹了过去。「唉呀呀。」最近，直幸对中目黑的评价大幅提升。全班同学中最早投向小早川派系的就是这个中目黑。她率先接下班代的I作，表现出无可比拟的恭敬顺从之意。不管跟她讲过多少次，不需要这么谄媚只要抱持平常心认真做事就可以啦，但她似乎很难改掉过去的习惯。只要有机会就想尽办法要赚取好感的模样很明显，让直幸其实对她有点不知该怎么办。现在也是。既然都已经表现成这样，就稍微称赞一下她吧，千寻这么表示。「不要站着坐下来吧？」「啊——可以吗？那我就打扰啦。」这样就坐满四人了。成员每天都会替换，气氛既清新又美好。这时，决定每天从中午开始上学的宇贺神，突然冒出来。「小早川，去学校餐厅吧。」宇贺神在停学事件之后，跟千寻的交情变得很好。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有如靠本能及靠理性行动两个不协调的组合，可是却相处得很好。或许因为这样可以互相补上对方的缺点吧。遵守着千寻的忠告，她现在好像是有在禁酒。「我已经吃过了啦，笨蛋。」「肚子饿啦！」「你是不知道顺道买过来的知识喔。」筱山说。「因为过了中午就会变成人类的杂碎啊。」宇贺神冒出她那莫名其妙的理论。中目黑嘿嘿地笑着说。「喂，如果只吃两个的话，那面包可以分你吃。」「煎蛋可以分一个给你。」「谢啦。」筱山跟千寻分食物给她。宇贺神硬是把自己塞进这狭小的空间里。中目黑被压迫而哇哇叫嚷着。直幸则满足地把身子往椅背靠，似乎很享受这份喧闹的态度与千寻交换眼神看着。眼瞳的深处，似乎看见火焰些微的火光在摇动着。只有直幸能够看见。唯有直幸。「饭嶋，没有社团活动，要不要去玩啊？」「啊——抱歉。我，有点事情。」「你刚刚不是还说没有事情吗？」「唉啊，不好意思，突然有急事。」筱山嘴上说着你这家伙真让人搞不懂，就一口咬下面包。

第一卷 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