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三章说不出口的话语

一直以来，我只要看有人哭泣，便会变得沉不住气。或许，原因是出在我会将哭泣的人与自己重叠在一起。懦弱的我不仅在爷爷的道场受到欺负，还将自己的软弱推卸到老妈身上，不断迁怒他人。我讨厌那样的自己，深深引以为耻，总是躲在房间独自哭泣。因为我总是像那样哭个不停……所以，当时才会对那个在公园里哭泣的女孩伸出援手。那个女孩子刚搬家过来，似乎在这里还没交到朋友，总是努力想要挤进大家的圈子里。可是她既迷糊又爱哭，无论玩哪种游戏都笨手笨脚，老是被大家欺负到哭。即使如此，那个女孩子仍不气馁，每天都拚了命地想和大家做朋友。……我之后才听说，她的双亲都因为工作而忙碌不已，每天要忙到深夜才会回家。她一定是因为身边没有人陪，才会感到寂寞、悲伤。比起被欺负，那个女孩子更不想被弃之不顾，所以她始终跟在大家的身旁。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孩子甚至被大家拒绝加入他们的行列。徒那一天起，她总是在公园的角落眺望着大家，默默垂泪，等到天黑后独自回家——就这么一天天度日。我实在看不下去，于是走向那个女孩，向她搭话：「欸，没事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玩？」我鼓起勇气邀请那个女孩子一起玩。「喏，一个人很无聊吧？一起走吧。」我向她伸出手，女孩子则双眼圆睁地注视着我的手掌，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最后却缩了回去，颔首看向地面。「……不可以。大家都说……跟我在一起一点都不好玩……我只会碍手碍脚……」她的眼底浮现一丝泪光，说话的时候也频频打颤，显得相当落寞。「……到最后你一定会离开我……」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用手刀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很痛耶！你、你为什么打我？」「还不是因为你乱说一些丧气话。是说，在一起好不好玩不是由旁人决定，而是由我决定。明白的话就快跟我一起玩，不，应该是快让我陪你玩才对。看我的，双马尾！」我因为害羞而说不出能帮她打气的话，索性握着女孩子的长发胡闹。「奇、奇怪，感觉好像跟小荠的头发不太一样……」就在我感觉有些心跳加速的时候——女孩子突然流出豆大的泪珠，我立刻紧张地放开手。「为、为什么哭？我弄痛你的头发了？」当我正打算用紧张的声音道歉时，女孩子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很高……兴……」她用难以辨识的哭声说了：「我很高兴」，然后放声大哭了起来。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我似乎把女孩子弄哭了。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第一次摸了小荠以外的女生的头。女孩子停止哭泣……对我展露微笑。她眯起仍含着一丝泪水的大大眼睛，小巧的嘴唇也开心地绽放出笑容，她的笑容非常可爱。……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才让我养成了摸其他人的头的习惯。我为女孩子不再哭泣感到开心，于是带着笑容再次伸出手。「我的名字叫做忍，是忍者的『忍』。你的名字是？」「我的名字叫做『樱』——」●　　●　　●临海学校第二天早晨。宁静的房间突然被一串响亮的旋律吵翻天，睡梦中的我因而醒了过来。真是的，哪个笨蛋的手机在这种时间响起，拜托尊重一下别人吧，以为现在是几点啊？我做了小时候的梦，心情有点闷，便顶着一颗浑沌的脑袋暗中抱怨。然而——「南条，你的手机在响喔。」浅田这么告诉我，我才终于回过神来。那个响个不停的手机——原来是我的。我慌慌张张地拿起手机，对睡眼惺忪地在床上撑起上半身的男同学们说了声「抱歉」，紧接着移动到房间的角落。我感受着尴尬的气氛，将视线往下一看，原来是老妈打来的。「喂，混帐东西，一大清早有什么事？」『……嗯？为什么怒气冲冲的？难不成还在睡吗？我看了今天的行程，你们应该八点就要搭游览车去牧场玩了吧？差不多也该起床啦。应该说，难得参加临海学校，应该更早起来，享受这趟旅行。』「唠叨死了，你是我老妈吗？」『没错。」「……说得也是。」说着说着我完全清醒了过来。我轻轻抓了抓头发，听着老妈说话。『对了，忍，手册上写着从牧场回来后是自由时间，你中午有什么预定？』「没有。跟昨天一样打算去海边……为什么问这种事情？」『秘·密♡』我感到好奇，于是开口询问，结果从电话另一端传来莫名可爱的声音。总之，我忍不住说出了当下的真实感受：「麻烦考虑一下岁数，你离适合说这句话的年纪已经非常远了。」『……我等一下就去揍你一顿，给我做好心理准备。看我把你揍得爬不起来。再见。」老妈语气中带着怒意，迳自将电话挂断。这是怎么回事？我歪着头呆望手机好一阵子……之后按照手册的行程表，学生们在旅馆前集合。我们在点过名后坐上游览车，在一阵颠簸后到了牧场。蔚蓝的天空下，眼前是一大片坡度平缓的绿色草原。接下来到中午前的行程都是参观牧场。牧场上有一处广场，可以让访客与动物们做近距离接触—也可以参加挤牛乳跟骑马体验活动。在收队回去之前都是自由时间，于是我接受玛琪娜的邀约，一同前往可以和动物玩的广场。这时，附近的女孩们突然发出陶醉的欢呼声。她们一定是看见什么可爱的动物了——我怀抱这个想法回头看去，结果猜错了。女孩们的视线集中在正在体验骑马的圣身上。圣背脊挺直地跨坐在马上，浑身散发一股英姿焕发的气息。疑似学妹的女孩子们挥着手接二连三地大喊「五行学姊～！」「请看这边～！」，只见圣露出有些伤脑筋的表情，不过很快就露出微笑，轻轻挥手。圣仍是那样明艳动人，女孩子们会感到兴奋也是正常的。我眺望着她们的模样，不经意地与圣对上了视线。结果刚才散发的帅气氛围登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忍同学～！」圣发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对我奋力挥手。我露出笑容，轻轻挥手回应圣……是说，女孩子们的视线刺得我好痛啊。她们的眼神冷若冰霜，带着妒意的视线让我感到有些害怕。总之，我打算用傻笑蒙混过去，于是露出僵硬的笑容，结果女孩子们齐声发出惊呼，当场吓得鸟兽散。……真是伤人的反应。「欸，忍，为什么要露出这种恶狠狠的表情？那些女生是学妹吧？你这样吓她们不是很可怜吗？」「……最可怜的是我才对。」玛琪娜傻眼地劝诫我，我则怀抱着悲哀的心情回答。心灵吧。」我附和着，跟着玛琪娜走入养兔子的栅栏。玛琪娜抱起一只与人亲近的白兔子，凑近我身旁，发出雀跃不已的声音。「忍，你看、你看，这孩子有着一双漂亮的红色眼睛，跟爱妮一样耶。」「好，那么这家伙就取名叫爱妮二号。」「身体软绵绵又毛茸茸的，好温暖喔。」「……呃，请不要无视我，像往常那样吐槽我好吗？」我感到有些寂寞，于是提出这个请求，结果玛琪娜仍无视我的存在，脸上洋溢着笑容。「为什么兔子会这么可爱？」「一定是因为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只有靠可爱才能存活至今吧。人类之中也有这样的家伙呦。玛琪娜对这一点有什么看法？」「啊，那边的孩子也好可爱喔。过来、过来～」「……莫非你是故意的？拜托请认真听我说话。」我再次请求她理会我，遗憾的是完全没有效果。玛琪娜将白兔子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又抱起一只咖啡色兔子，一脸着迷地说道：「如果能在兔子的围绕下生活一定很快乐……」「是啊，我也希望能够体验一次被兔女郎包夹的经验。」「呵呵，你的身体也毛茸茸的耶。」……已经完全没救了。我看不出玛琪娜到底有没有在听，她只顾着抚摸兔子、用脸颊磨蹭，俨然陶醉其中。「开心吗？」「小兔兔♪」※玛琪娜陷入了混乱，居然对自己展开攻击——不对，没想到竟然会用兔子语回应我。（编注：指RPG类电玩游戏中陷入混乱的状况，角色会变得无法操控，有时还会攻击自己。）不过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跟圣一样可爱迷人。我忍不住被玛琪娜的笑容吸引住。突然间，我听见了照相机的快门声。我略带戒心地抬起头，只见视线的前方莫名其妙出现一个纸箱，小薰就躲在其中，从隙缝中握着相机拍照。「——以下是女仆小知识。由于兔子没有声带，所以基本上它们不会呜叫。而且它们全年处于『※性欲无处发泄』的状态。」（编注：出自电玩「潜龙碟影」的主角台词。）小薰说完再次按下快门，头顶没入纸箱中，隐藏自己的身影。「那么，※史涅克，我要装备着光学迷彩继续偷拍罗。」（译注：指电玩「潜龙谍影」的男主角「Solid　Snake」。）「……你把那个纸箱当成光学迷彩吗？原来如此，很有格调啊——不对啦。谁是史涅克啦，你才是史涅克吧？」「兔子全年处于『性欲无处发泄』的状态。」我看根本只是想再说一次那句台词吧？小薰的声音显得有些愉快。她笼罩在光学迷彩之中，准备离去。……实行的方式姑且不论，小薰似乎依约履行了我的要求。「谢谢你帮忙拍照喔。」我对小薰道谢，边将视线移回玛琪娜身上。「小兔兔♪」玛琪娜仍拜倒在兔子的魅力之下，于是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侧目看向栅栏外头。「欸，玛琪娜，不好意思，我已经对兔子园区感到腻了。可以离开了吗？」「嗯，好呀。不过忍，五点时要准时回家喔。」「……你是我老妈吗？」我这么回答被迷倒的玛琪娜，有些傻眼地离开栅栏区。就在这时，我看见小荠跟小咪从前方跑了过来。「哥哥！」「忍哥哥！」「好、好，我是你们最喜欢的忍哥哥喔。我现在很忙，所以晚点才能握手跟签名喔。」面对来到身旁的小荠与小咪，我先随口敷衍了一番。然而小荠似乎并不在意，从我背后抱了过来。「哥哥、哥哥，我跟小咪一起去挤了牛奶喔。挤完之后，我们就拿到了免费的牛奶，非常好喝耶。」「哦，机会难得，我也去一趟好了……」我说出这句话后，小咪略显犹豫地拉了拉我的袖子。「呃，忍哥哥，有许多学生在排队挤牛奶，现在人很多喔，队伍长得非常离谱呢。」「……是吗？我讨厌排队，所以还是放弃好了。」其实我对挤牛奶并没有多大兴趣，于是随口回答。此时小咪却不知为何突然挺出自己的双峰，脸颊泛红地开口说道：「只有忍哥哥挤不到牛奶很可怜，所以请用我的胸部代替，体验挤奶的乐趣吧。」……这个女孩真的很会说比超乎我预想之外的话。我忍不住露出苦笑，用玩笑回应：「小咪，你的心意我很高兴……但我会拜托玛琪娜，所以不用麻烦你了。」刚好玛琪娜一脸满足地从兔子栅栏走了出来。我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露出爽朗的笑容继续说道：「玛琪娜，所以麻烦用你的胸部让我体验挤奶吧。」「忍，不可以啦，我不是说过胸部一天只能用一次吗？」「骗人！明明是说三次！」「真是拿你没办法。今天是特例喔——等等，仔细想想，为什么我非得这么做不可啦！而且哪里挤得出奶！」不知是否因为被兔子迷倒的关系，玛琪娜的吐槽比以往慢了半拍。我希望玛琪娜恢复平常的气势，这是出于无奈——没错，是出于无奈，想捉弄她的心情顶多只占了一半，于是我故意用狐疑的目光投向玛琪娜的胸部。「挤不出奶？真可疑耶，挺着一对那么丰满的胸部还敢说这种话。其实可以挤出奶吧？不要害羞，老实回答吧。」「……其实感到舒服的时候会有奶汁——不对啦！我不是说挤不出来吗！为什么要怀疑我啦！而且根本与胸部大小无关！」「没这回事。虽然似乎有个人差异，但我听说过女性在授乳期间胸部会变大。换句话说，你的胸部既然这么大，应该挤得出奶才对。绝对没错。」「什么绝对没错啦！根本是错误百出的根据！既然这么怀疑，那么就直接挤挤看好了！」玛琪娜红着脸粗鲁地说道，奋力地握住我的双手。……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玛琪娜将我的手引导到自己丰满的双峰前，毫不犹豫地压在乳房上——紧接着，她隔着我的手掌，自己开始搓揉着胸部，最后——「唔……喏，忍，根本……嗯……挤不出奶吧？」分量十足的柔软双峰受到我的手掌挤压而变形，埋进乳房中的手指因为弹力而被弹开，那个触感似乎会让人上瘾。「忍，等等……哈啊……你有在听吗？挤……嗯……不出奶吧？」「不、不，再努力一下或许就挤得出来……」玛琪娜的胸部既柔软又温暖，弹力恰当好处，触感也堪称一流。我忍不住着迷了起来，完全没有将她的话听见耳里。玛琪娜用带着湿润的眼眸注视着我，发出娇艳的声音说道：「唔嗯……啊嗯……忍，这样你终于懂了吧——等等，为、为、为、为什么让我做这种事啦！你又在捉弄我了吧！忍是笨蛋！色狼！胸部星人！」「玛琪娜说得没错！刚刚是哥哥的不对！卖弄口才藉此性骚扰，一点都不像男人！没有资格当绅士！」我只能深深地低下头赔罪。这时小咪唐突地发出赞叹声。「玛琪娜姊姊好大胆，是成熟的女人。我也想要学习……」……拜托千万不要学她。见到小咪对玛琪娜投以尊敬的眼神，我在内心这么回答。之后我在附近的店家买了霜淇淋请玛琪娜吃，作为刚才逾矩的赔礼，顺便也请了小荠与小咪。然后我独自坐在长椅上，呆望着面带笑容舔着霜淇淋的玛琪娜等人。这时，小咪慢慢走到了我身旁。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小咪在我面前大大地张开嘴，将已经缩成圆形的霜淇淋塞进嘴里。接着将甜筒当作鸟喙，轻轻地前后摆动着头。「忍哥哥，我是鸽子。」「哈哈，小咪真是有趣的女生耶。」「忍哥哥则是很帅的男生。你是好色英雄，作风相当硬派。」「……咦？谢、谢谢。」我到底哪里让人觉得像硬派作风的好色英雄了？虽然感到疑问，总之先向她道谢。这次轮到小荠单手握着霜淇淋走了过来，她同样闪烁着双眼，拉了拉我的衣袖。「呐，哥哥，那边可以参加骑马体验耶。我们一起去骑马吧。」「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去骑吧。哥哥我会在旁边看着。」「咦咦，哥哥也一起骑啦。陪我一起骑的话，我会分霜淇淋给哥哥当作谢礼。」「嗯，那个霜淇淋可是哥哥买给你的喔，你如果没有忘记这件事，哥哥会很高兴的……」我这么回答爱撒娇的小荠，在可爱妹妹的强力要求下，最后我狠不下心拒绝，只好跟着小荠一起去参加骑马体验。可是如果是隼幼的兄妹或亲子也就罢了，像我们这种岁数的兄妹一起骑马想必很罕见吧。指导员大姊姊看着我跟小荠骑在马上的模样，温柔地眯起双眼。「兄妹感情这么融洽真令人羡慕耶。」「嗯！哥哥既帅气又温柔，所以我最喜欢哥哥了！」「喂，别这样，很难为情啦……」我稍微出声制止，小荠却毫无反省之色，骑着马将后脑勺靠在我的胸前。「哥哥，马儿很可爱耶。」「喔，是啊。哎，不过你还是略胜一筹。」为了掩饰害羞，我随口开了玩笑，指导员大姊姊则发出阵阵笑声。……不行。根本无法掩饰，反而更加难为情了起来。我感到脸颊涌出一股燥热，假装平静地补上一句：「不过你们的魅力在这位美丽的大姊姊面前，也显得相形失色。」「……啊，呃，谢谢你，我目前正在徵男友哟。」大姊姊开心地脸红，反观小荠则是不满地微微鼓起腮帮子。「真是的，哥哥已经有了露娜姊姊，不能乱搭讪啦。而且现在是在陪我玩吧？不可以看旁边。」小荠闹别扭地微微嘟起嘴唇，大姊姊再次轻笑出声。「你们感情真的很好耶。」「嗯！因为哥哥既帅气又温柔，所以我最喜欢哥哥了！」「可以不要再这样说了……」我耸了耸肩回答小荠之后，重振精神继续体验骑马。当然，只凭我们两个外行人的技术，是无法操控马匹的。这跟圣参加的正式骑马不同，有人在旁牵马——我们只是骑在马上，由指导员大姊姊拉着缰绳。不过，骑上马后，视野比平常还要开阔，可以欣赏到与平常不同感觉的景色。老实说令人感到颇为舒畅。绕行骑马场一圈的时间显得极短无比，我依依不舍地结束了骑马体验。不过这次轮到小咪要求「忍哥哥，也请跟我一起骑马」，我只好陪她再次跨上马匹。刚才的大姊姊带着笑容向我搭话：「这个女孩也是客人的妹妹吗？」「不，我是忍哥哥的恋人候补。」见到小咪表情认真地回答，大姊姊吃惊地睁大双眼。「莫、莫非客人喜欢年幼的女孩子吗？也就是俗称的萝莉控？」「不是的，我比较喜欢像大姊姊这种美丽的年长女性。」「……我也喜欢年纪小的男孩子。」不知是否为了配合我的玩笑，大姊姊用只手捧着脸颊，一副忸忸怩怩的模样。可是小咪似乎把玩笑当真，垂头丧气地看向我，眼眶泛着一丝水气，悲伤地询问：「忍哥哥对我这种年纪的小女生没有兴趣吗？所以才会明明跟我在一起，还向年长的大姊姊搭讪？跟我在一起……不快乐吗？」「不不，没有这回事。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不要露出这种表情。跟小咪一起玩很快乐喔。」「太好了……」小咪听进我的话，露出微微一笑。正当我感到松了口气时，这回则是被大姊姊取笑了。……从现在开始要谨言慎行，避免再被大姊姊取笑才好。虽然我心里这么想，回到小荠她们身边后，连玛琪娜都开口说：「我们一起去骑马吧」，结果又被大姊姊取笑：「你真是受欢迎耶」……跟玛琪娜她们在牧场玩着玩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集合时间，于是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牧场，回到了游览车上。我在车上刚好跟圣坐在一起，但因为巴士的晃动带来催眠的效果，我跟她聊到一半便昏昏沉沉起来，随时可能睡着。这时，圣温柔地露出微笑，轻轻拍了拍自己雪白的大腿。「忍同学，觉得困的话，可以躺在这里。」「不，你的心意我很高兴，但我不打算睡，所以心领了。不想像昨天一样又做梦……」「做梦？你做了恶梦吗？」「不，不是这样，只是做了小时候的梦。」我在内心补上一句：「是不太想要唤醒的记忆」，但可能因为感情不小心流露出来，只见圣露出有些担心的表情。「喏，小时候常会做一些蠢事吧？那些记忆让我觉得很难为情。」因此我随即编了一个谎话。圣似乎是被我说服了，只见她微微勾起嘴角说道：「忍同学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吧。」「嗯？我现在也十分可爱喔。」「呵呵，是呀，忍同学一笑就很可爱。」「像这样吗？呵嘿嘿嘿嘿。」由于感到害羞，于是我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圣吓得肩膀一颤，然后迅速从我身上移开视线。「……吓、吓我一跳，忍同学好有魄力喔。」圣不直接以「可怕」来形容，正是她温柔贴心的体现。……不过，我也有可爱的地方吗？正如圣所言，小时候的确经常被这么说。当时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总是只顾着玩耍。话说回来，重回爷爷的道场后，就鲜少听到别人说我「可爱」了……如果当时没有回爷爷的道场，我现在会变得怎么样？如果是过着不会骨折或受伤吐血的普通生活，我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如小荠说的那样，可以在学校结交到朋友吗？如果那个女孩子仍待在身旁的话，我会对那种生活感到满足吗？我思考着这些事情，顿时一股苦涩涌上心头。所以我才不愿意想起往事。我不断深呼吸，试着让心情平静下来，这时圣面带笑容地说道：「忍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想想，是每天嚷嚷着『阿忍猫、阿忍猫』，成天只顾着玩的笨小孩。」「果然很可爱耶。」「或许吧。还曾被当时感情要好的女孩子求婚过。」「是、是这样吗？那个女孩子是怎样的孩子？」「个性消极又胆小爱哭，什么都不会做……」我说到一半，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但我连忙摇摇头，打消那个想法。「她有一头漂亮长发，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孩子。」「呃，那个女孩子现在还喜欢忍同学吗？」「应该不会吧。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而且我也变很多了。就算再次相遇，她一定也认不出我。而且，那家伙……应该老早就忘了我这个人。」不，正确来说，应该是我希望她忘了我。希望她不要执着于我，一直保持着笑容。希望她在想哭的时候……可以好好地哭出来。我捂着疼痛的胸口，将话锋一转。「话说回来，圣，下午你有空吗？方便的话要不要一起去玩？」「……抱歉，我稍后有事。」有事？喔，退魔的工作吗？「那么明天如何？小荠也吵着要找圣一起玩喔。」「是吗？我好高兴……嗯，那么明天一起玩吧。」「好啊。」我回答完，继续跟圣聊了一会儿，聊到一半，她突然有些做作地捣住嘴，结结巴巴地说道：「唔、唔～忍同学，我不太舒服。好像晕车了——等等，忍同学睡着了！？」反正这又是小薰传授的诱惑作战吧。于是我率先假睡，决定沉默到底。于是圣似乎也决定罢手，轻叹了一声。然而好景不常，我嗅到一股带着清凉感的香味窜入鼻腔，接着肩膀感受到温暖的柔软触感。我微微睁开双眼，偷看状况，只见圣将脸颊靠在我的肩膀，开心地勾起嘴角。我会紧张的，麻烦你快点住手——我在内心恳求着，但我正在假睡。如果中途放弃假睡，圣肯定又会继续诱惑我。……维持现状才是上上之策吧。我感受着加快的心跳，维持假睡状态，直到抵达旅馆……●　　●　　●在旅馆吃过午餐后，我按照早上在电话中告诉老妈的行程，跟小荠与玛琪娜一起前去海边，然而——「现在只剩我孤零零一人……」她俩同时受到了两群女孩子的邀约——小荠是学校的朋友们行动，玛琪娜则是班上的女孩子一起玩。由于不想妨碍她们，我对两人表示「最后一天还可以一起玩，快去吧」……然后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可是一个人来到海边也没有意思，而且还会感到莫名悲哀。应该像昨天那样跟南一起玩吧……我想着这些事情，漫步在沙滩上的时候，突然有个熟悉的女性身影出现在眼前。那名女性是一位看似强势的美女，她与玛琪娜一样身穿黑色的泳装，有着一副如模特儿般姣好的身材。不过，这个人正是我的母亲，南条巴。……为什么老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正当我感到疑惑时，附近有两个男人开始向老妈搭话。应该是搭讪吧。我心想是老妈的话应该不用担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应该出面。我叹着气跑了过去，老妈一发现到我，立刻离开男人们，态度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抱歉，我的同伴来了，所以先走罗。」「咦，不要这么说啦，一起玩嘛。」男人们纠缠不休，似乎不打算放弃。我瞥了他们一眼，轻轻耸了耸肩，老妈则默默地拉开我穿的外套拉链，说出一句：「看看这些伤疤……你们应该懂吧？」男人们顿时脸色铁青，喃喃自语着「黑道」、「极道之妻」等没礼貌的字眼，逃也似地离开现场。我露出苦笑用侧目看着他们。这时——「忍主人～！」、「阿忍～！」我突然听见露娜与爱妮兴奋的声音。……咦？难不成那两个家伙也跑到这里来了？我惊讶地回过头，看见身穿之前同套白色比基尼的露娜，与身穿粉红色比基尼的爱妮。……啊啊，莫非昨天两人说的那句「敬请期待明天」，指的就是这个惊喜？两人绽放着笑容跑了过来，然后脚步毫不停歇，直接一把抱上我。「喂、喂，众目睽睽之下不要这样……」我感受着露娜与爱妮两人柔软的身体触感与甜美的香味，让我心跳顿时加快，但我仍不忘出声制止，然后看向老妈说道：「难不成，你早上打那通电话，就是为了将露娜跟爱妮带到这里来？」「是呀，爱妮吵着说『想去海边』，我拿她没辙。」老妈叹着气回答，爱妮发出「咦」的一声，一脸讶异地歪着头。「虽然说想去海边的人是我没错，但巴太太也兴致勃勃不是吗？昨天还兴高采烈地为旅行做准备，现在为什么要叹气？」刚刚之所以会叹气，应该是老妈掩饰害羞的方式吧。只见老妈脸颊微微泛红，将脸别到一旁去，皱着眉头告诉爱妮：「……爱妮，下个月你没有零用钱了。」「咦咦！？为什么巴太太要生气！？巴太太不是也说即好久没有跟忍还有小荠到海边玩喔』！」「唔！你下下个月也没有零用钱了！」「呜哇啊啊啊！请原谅我啊啊啊！请您高抬贵手啊啊啊！」……老妈对待爱妮的方式好像有些过分，不知何时也从「小爱妮」变成直呼名字。不过，感情好到不用处处顾虑对方应该也不坏。应该说，原来爱妮这家伙有向老妈领零用钱……我看着爱妮泫然欲泣地恳求老妈的模样，接着再次提醒仍抱着我的手臂的露娜。「好，那么露娜也差不多可以放开我了吧？」「不要。请再维持这个样子一会儿。」「……你不愿意的话也就没办法了。」被露娜以可爱的笑容拒绝，我只能这么回答。不过这个狂跳不已的心脏声应该不会被露娜发现吧？我抱着思春期少女般的想法，抬头望天，只见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在眼前展开。之后我们一起去海里游泳，接着我移动到老妈立起的阳伞下稍事休息。「阿忍～！」不知何时不见人影的爱妮，这下总算是现身了。定睛一看，爱妮胸前抱着一颗西瓜，右手夹着球棒，左手夹着折叠起来的塑胶垫，肩膀上则挂着白色的毛巾。一走到我们身旁，爱妮猛然将西瓜递给我，同时露出笑脸。「阿忍，你看看这颗大西瓜！就像露娜的胸部一样！」「我、我的胸部没有这么大！对吧？」露娜征求同意似地看向老妈，然而老妈只说了声「是吗？」，回以一个促狭的笑容，然后换上诧异的表情询问爱妮：「那些球棒、垫子跟毛巾是要做什么？」「我向刨冰店借来的！机会难得，就来玩敲西瓜吧！」爱妮话一说完，便将塑胶垫铺在沙滩上，并摆好西瓜。走后快步跑了回来，面带笑容地向我递出毛巾。「忍可以第一个挑战！」「……真的可以吗？我跟老妈先玩的话，一次就会敲中西瓜喔。」绕到身后的爱妮提出警告。「爱妮，你打算做什么？不要恶作剧啦。」「我、我没有打算要对忍偷搔痒喔！应该说，你看得到吗？」「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新人类。拉拉，我看得到你——不对，是爱妮，我看得到你。」（译注：新人类是机动战士钢弹系列中的架空设定，意指拥有感应能力的人类。拉拉则是角色名。）我像往常那样胡扯，朝移动到正侧面的爱妮伸出手。「喏，赶快把球棒给我。瞧我华丽地旋转一圈后，立刻把西瓜敲裂。」「……阿忍，你看得到的话，玩敲西瓜就没有意思了。」爱妮有些不满地说道，老妈则出面打圆场。「爱妮，不要紧的。忍只是靠你的脚步声跟呼吸声来判断出你的位置。我想他应该看不到。」「……我无法相信。」爱妮难得会怀疑到这种地步，她抓住我的双手，语气认真地说道：「接下来，我要确认阿忍是否真的看不到。首先，我要你在原地屈身。」「哎，好吧……」我决定配合到她满意为止。我按照爱妮的指示在原地屈身。我竖起耳朵，听见露娜的细微呼吸声，判断出她现在已来到我的面前。「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不要思考，用你的身体去感觉。」爱妮说着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话，绕到我背后，二话不说立刻抱了过来。她玲珑的柔软胸部压在我背上，顿时我整个人紧张了起来。这时，爱妮趁机握住我的双手，拉着我的手朝前方伸出。结果露娜发出一声诱人的「啊」，接着两掌感觉到一股软绵绵的触感。整只手也无法掌握的大小，充满弹力的浑圆物体……怎么想都觉得是露娜的胸部。思殁于此，我连忙将手抽离露娜的胸部，然后慢慢卸下遮眼的毛巾，诚惶诚恐地偷看她。只见露娜脸颊泛起樱色，眼眸透着水气，那个模样莫名显得性感撩人。我忍不住心跳加快了起来，这时老妈呵呵笑着，促狭地说道：「欸，忍，刚刚露娜露出一副很舒服的表情耶，不知道是因为胸部很敏感，还是因为被某人摸到的关系……」「不，一定是因为我的技术很好。今后麻烦称呼我为拥有神之手的男人。然后为我的这只手陶醉吧、歌舞吧、含泪呻吟吧，我会让你们做一场短暂的美梦。」被调侃让我有些不悦，于是我说了自创的小白脸风格的台词。结果仍紧贴在我背后的爱妮将那番话当真，对露娜开起玩笑。「露娜，既然阿忍都这么说了，机会难得，不如就请忍让你看看天国的模样吧。露娜也希望阿忍这么做对吧？」「咦？那个，呃……」可能是配合着爱妮的玩笑，露娜将自己的哈密瓜巨乳向我挺了出来，害羞地垂下双眼。「……请让我好好享受。」「喔、喔，包在我身上，我来告诉你何谓真正的快乐。」我潇洒地附和着，离开爱妮后移动到露娜的背后。「咦？要从后面吗？忍主人真大胆……」露娜整个耳根子都红透了，我仍毫不在乎地用力握住她的双肩。露娜顿时身体微微一颤，脸颊红润畏畏缩缩地说道：「呃，忍主人，希望请您尽可能……温柔地对待我喔。」「抱歉，我不能答应你。我没有成熟到看见这对胸部还能保持冷静。」我说完，慢慢、温柔又仔细地——搓揉着露娜的肩膀。「如何？舒服吧？不要忍耐，尽情呻吟吧。」「唔嗯……的确很舒服……嗯啊……感觉……嗯呼嗯……跟我想像中……呼嗯……不一样……」为何只是按摩肩膀，这位天然呆的色姊姊已开始发出这种煽情的声音？老实说我希望她可以别出声了，这样搞得我愈来愈紧张。我在内心抱怨了几句，老妈跟爱你双双叹了一口气。「与其说是生性害羞，我想或许只是个胆小鬼吧。」「阿忍，我对你好失望！你不是声称拥有神之手的技术吗？」「……看来是在出货时发生什么闪失，今天神之手的状况不佳。总之，敲西瓜就交给你了。」我胡謌着藉口，将敲西瓜的顺位让给爱妮。她绑上毛巾后，我将她的身体用力旋转了一圈，当作报复。这下子她会失去平衡感，要敲中西瓜想必很困难。我在心中嘲笑她，并与露娜她们一起用声音引导爱妮找到西瓜，但那家伙完全不将旁人的话听进去，脚步摇晃地笔直朝我走来。然后在我面前高高举起球棒。「等一下！其实你看得到吧！」「我看不到，我不靠思考而是靠感觉，结果就来到了这里。」「……可怕的家伙。」我说出这句评语，爱妮随即将身体朝向坐在我身旁的露娜，突然「嘿！」一声，扑进露娜的胸部之中。她将脸埋进露娜硕大的胸部之中，开始搓揉分量十足的果实。「哇啊：爱、爱妮，你突然……啊嗯……做什么………」「嗯？这不是西瓜吗？」「不，怎么想都是露娜的胸部吧。你在做什么啦？」立刻跟我交换——我将这句话吞了回去，改而对她吐槽，爱妮这才一脸不甘愿地离开露娜，将手抵在下巴上。「……嗯，看来果然是西瓜，所以我才会被露娜的西瓜巨乳吸引了过来。」「我、我已经说我的胸部不是西瓜了！」「那么是哈密瓜罗，而且还是高级货。非常美味喔。」爱妮说完，又接口说：「我凭味道就能分辨！」。她烙下这句好像很帅气却又很蠢的怪话，在眼睛被遮住的状态下，快步笔直地冲向西瓜，不禁让旁人叹为观止。结果却在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整个头直接撞向西瓜。……结果西瓜漂亮地裂成两半，但感觉一定相当痛，只见卸下毛巾的爱妮眼眶泛着泪水。「各、各位～！这家伙太过分了！我的头差点就被西瓜敲破了！这是敲西瓜杀人事件！」「……你的脑袋里面什么也没装，被敲裂也没差吧？」「哈哈，老妈说得没错。」我跟老妈开着玩笑，无情地调侃爱妮，爱妮则用双手遮脸，开始啜泣。我跟露娜见状，急忙赶到她的身旁，摸了摸她的头，爱妮立刻得意忘形地恢复笑容……我们这样玩着玩着，之后玛琪娜兴小荠也回来会合，我们便跟走天一样，在海边一直玩到天黑。●　　●　　●在海边尽情玩乐过后，我回到了旅馆，躺在床上发呆。老妈她们似乎在附近的饭店订了房间，明天也约好要一起玩，但在八点举行的康乐活动（自由参加）开始前，没有任何事情好做，所以我正闲得发慌。我已经跟露娜她们一起吃过了晚餐，而同房的浅田跟其他两个男生也出去了……我该如何是好？既然没事，不如出去散散步。我这么心想着，这时手机的来电铃声响起。……拿起来一看，是圣打来的。我当然不晓得她有什么事情。不过，既然没事，也可以跟圣闲聊来打发时间，于是我立刻接起了电话。『嗯啊啊……忍同学……哈啊……呼啊……』不可以……』嗯？阿薰？喔，这应该又是小薰平常的恶作剧吧。虽然我立刻发现，但仍故意假装以不知情的口吻问道：「……原来两位是这种关系。」『咦？什么意思……呀！』「圣，不需要解释。就算是女生，只要有爱就没问题了，对吧？总之，两位请尽情享受，晚点我再打电话过来。」『等、等一下！忍同学误会了！我一拨电话，阿薰就含住我的耳朵，一时感到舒服——不对！我只是受到惊吓才发出奇怪的声音！』「这样啊，是因为太舒服而不小心发出色色的声音吗？」『……嗯，你说得没错。耳朵被碰触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不对！我刚刚只是模仿玛琪娜！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即使隔着电话，也可以轻易想像得出圣焦急的模样。她的反应实在很可爱，让我忍不住想继续捉弄她一下，但玩笑应该适可而止。如果又害她哭了，我也很困扰。于是我改变口气问道：「是说，怎么了？有事吗？」『啊、嗯，是关于上次提到的恶魔。我已经锁定它的位置，所以想向忍同学提议一件事。』「提议？」『喏，忍同学不是说过对退魔师的修行感兴趣吗？既然机会难得，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实际体验工作内容？』「……可以吗？我可是外行人耶，不会妨碍到你工作吗？」『没有问题。我实地调查过，对方的实力果然不强，而忍同学的实力卓越，只要我跟阿薰都在，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原来如此。我对退魔的工作也有兴趣，这应该是个好机会。「那么我就接受你的好意罗。谢谢。」我道完谢，圣停顿了一下，开口说：『不过，有一个问题。』『阿薰帮我调查了恶魔的行动习性，现在的状况有点不一样了——它不再停留在同一个地点守株待兔，而是开始频繁外出。』「……这代表是在寻找猎物吗？」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我恢复正经的语气，圣也语气认真地回答。『我想应该是最近才开始采取这种行动的。或许是因为本次的恶魔力量衰退到不得不脱离原本的作风，也因此出现了与它有关的谣传。必须趁尚未危害到人类前收拾掉……我打算今晚直捣黄龙。』圣提到的谣传应该跟昨天南提到的谣传一样——指在废弃大楼出现妖怪的事情吧。如果班上的人因为好玩而跑去那个地方试胆，恐怕会有危险。「那么，圣，你指的问题是？」『嗯，只要恶魔开始移动，我就会变得难以锁定它的位置和布下结界，所以我打算趁它在巢穴的时段动手，而这个时间点刚好与康乐活动的时间重叠。』换句话说，是八点到十点的期间吗？『只有这个时间它总是留在巢穴里，所以无法变更时间。如果忍同学想参加康乐活动，不用勉强——』「我也要去。」我打断圣的话，柔声说道：「圣也不参加康乐活动吧？圣不在的话，乐趣会减半，所以我要跟圣一起去。』这么说完，圣在电话另一端说出了一句话：『……忍同学果然很狡猾。」『这个天然呆小白脸！』……刚刚好像听见小薰的声音。总之，我对可能在一旁听圣讲电话的小薰说道：「小薰，我虽然看似天然呆的小白脸，但其实是花花公子。」『哦，应该是胆小的害羞男孩才对吧？如果像往常那样说是绅士的话，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不行．忍先生离花花公子这个字眼差了十万八千里，与其说是花花公子，不如说是下流胚子。』「这也太恶毒了吧！？」『请不要模仿我。从现在开始，二十分过后要在附近的山林小道集合，所以请趁早去上厕所。工作时因为太过害怕而失禁会造成大家的困扰。』「……你再继续瞧不起我，我可要打你的屁股喔。」『我无所谓，被忍先生打屁股我求之不得。对我来说那是奖励时间，感到有些心跳加速了——』变态女仆开始胡扯奇怪的事情，我没理会她，直接将电话挂断。……不过还是听小薰的话，先去上厕所好了。总之，我上完厕所后，准备提早过去与圣会合。「咦？南条同学要去哪里？」「马上就是康乐活动的时间了耶？」不巧的是，刚好在大厅与格老师和南碰个正着。对这两人谎称『马上回来』很简单，但如果说了这个谎，康乐时间到了我却没有出现的话，肯定会让柊老师担心，说不定还会四处寻找我。「我要出去一下，不参加康乐活动了。」于是我决定诚实禀告，只见柊老师跟南同时不满地微微鼓起腮帮子。「南条同学，这种时间你要去哪里？」「我要去试胆，会在就寝时间回来，请不用担心。」我向棒老师说谎，南却一脸诧异地皱起眉头：「……真的是去试胆？南条同学一个人去吗？」听见南的话，柊老师突然像是恍然大悟地说道。「难、难不成南条同学白天在海边向某个女孩子搭讪成功，现在准备去见那个女孩子吗！？这样是不可以的！这是不正当的异性交往！虽然直接判定那不正当好像有些不妥，但不让你知道分寸是不行的！」「很遗憾不是女孩子，对方是男人。我们约在外面碰面。」为了搪塞，我再次说谎。结果柊老师不知为何脸红了起来。「是、是跟男孩子吗！？所以是不正当的同性交往！老师最喜欢这种了！」「既然如此，应该没有问题了吧？我要走了。那么明天见。」我轻轻挥了挥手，转身背对开心地扬起嘴角的柊老师。然而柊老师立刻拉住我的农服袖子。「南架同学，比起试胆，不如参加康乐活动跟老师一起玩吧？」「不了。」「为、为什么？一定会留下美好的回忆喔！」「没有必要。」被我立刻回绝后，柊老师噙着泪水悲伤地大喊：「算了！我最讨厌南条同学了！以后请不要再喊老师为『老师』了！请像面对外人那样喊『柊小姐』！」柊老师放开我的袖子，转过身哭着离去。……做了一件伤人的事情。我心中感到些许后悔。跟着向南搭话：「南，那么，明天见。」「……你真的要去吗？我昨天告诉过南条同学吧？这附近有幽灵出没。如果撞见那个幽灵怎么办？」「我会为他咏唱佛经，将恶灵送往西方极乐世界。」我随口胡扯，南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笑容。她一脸不安地问道：「……我可以一起去吗？」「不可以。很危险。」「咦？很危险？」……糟糕，不小心说溜嘴了。准备要去试胆的人却语气认真地表示很危险，这样一定很奇怪吧。我在内心咂了咂嘴，故意威吓地说道：是身体吧？」「说、说这种话的南条同学才色色的啦！」「哎，男人就是这种生物。」继续说溜嘴只会为自己增加麻烦，于是我转身背对着南，快步离开了现场……我抵达约定地点的山林小道时，其实比约好的时间还早了一些，但圣与小薰早已到了。肩上背着竹刀袋的圣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另一方面，站在她旁边的小薰则身穿女仆装背着背包，注视着附近的石碑。「抱歉，让你们等我。」我开口叫了那两人，只见圣露出微微一笑，小薰则轻轻低下头。「忍先生，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作为回礼，在工作结束后，我愿意答应忍先生的任何要求，就算是色色的事情也不要紧。请不用客气」「那么在原地旋转三圈，再叫一声『汪』。」因为嫌麻烦，我随口应付小薰的玩笑。小薰不悦地皱起眉头，接着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按着我的前胸让我旋转了三圈。之后态度高傲地对我下达一个命令：「好，卑贱的笨狗，快叫一声『汪』。」为什么非得接受你的指挥不可？「喵！」我反抗小薰的命令，学小荠发出猫叫声。圣跟小薰顿时双双扬起了嘴角。「忍同学好可爱……」「真的，不愧是小荠小姐的哥哥。」圣跟小薰说完，面带笑容地抚摸着我的头。……看来我的猫叫声意外获得好评。可是这实在教人很难为情，于是我悄悄从两人身上移开视线。这时小薰小声对圣说：「小圣，刚刚的台词我已经用录音器录下来了，之后再一起回味吧。」「喂，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喵！』当我一反问，自己滑稽的声音立即窜进耳中。我侧首看去，发现小薰手上握着录音器。『喵！』……我不想再次听见的声音再次响彻四周。「……拜托，请住手。」我无法忍耐这股羞窘，用双手遮住了脸。小薰将手搭在我的肩膀，对我催促道：「『呵呵呵，既然如此，干脆偷偷录下圣与小薰的声音，篡改成猥亵用语的声音档，以此宣泄我的怒气好了』——忍先生，不好意思在您专心计划着这个坏主意的时候打扰，但差不多该走了。」「……你再继续胡扯的话，我可要揍你喔。我有一半是认真的。」「放马过来吧——啊啊呜！」总之，我先让小薰尝了一记弹额头，她却莫名发出煽情的声音……之后我跟圣她们走在山林小道中，当道路渐渐变成未经铺装的碎石子路时——视野突然开阔了起来，并看见一栋废弃的小型大楼。甫说过有一栋会闹鬼的废弃大楼，应该就是那一栋吧。我怀着一丝紧张，走到废墟旁后，圣从竹刀袋取出日本刀，小薰则卸下身后的背包，开始翻找背包里面的东西。「……话说回来，那把刀是怎么回事？」我看向圣握着的日本刀，小薰则抬起头开口说道：「那是我连同其他装备品一起带来的。顺便也准备了色色的内衣，但小圣不肯穿上。」小薰带着遗憾说道，从背包中取出类似符咒的东西，递给了我。「这是？」「是护符——灵符的一种，只要带在身上，就可以让恶魔的攻击力减半。因为人类的肉身无法与恶灵抗衡，所以小圣也在乳沟上贴了护符。忍先生可以放进内裤里面……」「总之先跟你说声谢。」我收下护符，放进裤子的口袋而不是内裤里面。结果小薰微微嘟起嘴唇，不过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之后她离开我身旁，开始在废弃大楼正面玄关周围的墙壁与附近的地面贴上类似符咒的东西。「小薰在做什么？」「她在准备布下结界。」圣柔声回答我的问题。「因为大楼里面是恶魔的地盘，只凭我一个人恐怕无法展开结界。而且一个人想展开大范围的结界也很困难。」圣边说边闭上双眼，语气陡然认真起来，接着说：「所以，我打算将恶魔引诱到这个地方，并展开结界。力量弱小的恶魔只要进入结界内，力量便会大幅下滑……我打算速战速决。」圣说完张开了双眼，旋即又眯了起来，她凛然的侧脸宛如手上那把日本刀，散发一股俐落的美感。我忍不住看得入迷，但仍像圣一样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下，藉此切换心情。准备完成后，我跟小薰一起踏进废弃大楼，里头十分阴暗，只能隐约辨识出周围的状况。于是小薰再次从背包中取出某样东西交给圣。圣收下后，轻声低喃了一会儿，周围瞬间产生光亮。小薰拿出来的做乎是灵符，那张长方形的符咒飘浮在我们的上空，照亮了周围。「真是方便耶。」我喃喃自语着，圣则再次闭上双眼。「感觉得到里面的气息。走吧。」圣简短告知后，一马当先地走在我们前面。她在切换成战斗模式时，那股凛然气息变得更为锐利了。我忍不住暗中赞叹，这时小薰突然悄悄对我耳语：「忍先生，我想小圣是为了在忍先生面前表现，才会摆出那副姿态喔。小圣好像比往常还要紧张，真是可爱呢。」「……你在工作中仍完全没变。」「您喜欢不变的我吧？」「哎，是啊。」由于嫌麻烦，我随口敷衍。小薰却红着脸陷入沉默，之后默默地走在圣的身后。我也效仿小薰默默走着，这时圣突然停住了脚步。顺着圣的视线看过去，在原本疑似门的长方形空间后方，可以看见一只趴在地上的狗。那只狗约为中型犬的大小，用浑圆的眼睛一脸困惑地注视着我们。「……那只狗是恶魔吗？」我大感意外地询问，小薰则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之前忍先生拜访寒舍时，不是向您说过，以前这附近潜伏着力量强大的恶魔吗？」小薰继续说下去：「这是我的猜测——那个恶魔因为遭到退魔师封印而失去肉体，但魂魄应该还存在着。只要放置不管便会自然消灭，但恶魔寄生在刚好经过的动物身上，并将身体占为己有……」小薰看向狗，补充道：「当然，在只有魂魄的状态下很难占据人类的身体，所以也只能附身在动物身上。」尽管如此，眼前那只狗看起来只让人觉得人畜无害。「还真是可爱的恶魔耶。」我这么说完，那只狗突然起身露出犬齿，身体开始扭曲膨胀了起来。它的两肩大大隆起，从肉块中浮现诡异的两张狗脸，身体与四肢也随之鼓起，形成厚实的肌肉。结果，那只狗的身体变得足足有之前的三倍大，原本惹人怜爱的外表不留痕迹地消失不见。这时，小薰傻眼地开口说道：「忍先生，这哪里是可爱的恶魔？」「哎、哎呀，我不知道狗会像那样变身啊。因为我说它可爱，才会惹它生气吧。」魔，真正的可怕的是……人心。」「哇啊，好丢脸！这个人边耍帅边说这种丢脸的话！」小薰没礼貌地指着我，圣则略带犹豫地拉了拉我的衣服。「呃，忍同学，阿薰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无妨，但过度缺乏紧张感会让我很困扰。虽然太过紧张也不好，但可以请你稍微保有一些紧张感吗？」「忍先生，小圣说得没错。」小薰对圣表示赞同地用力点了点头。「适度的紧张感是很重要的。因为一个没注意，野兽就会趁机攻击你，所以千万不要将视线从那个恶魔身上移开。」「但是你现在只看着我，视线完全没有放在那个恶魔身上喔。这不要紧吗？话说回来，那家伙有三张脸……」我感到有些傻眼地将视线移回恶魔身上，视线却好死不死跟对方对上了。被满布血丝的眼睛直瞪，让我瞬间背脊发凉。但是我无视于内心产生的一丝恐惧，听从小薰的话，死都不将视线从恶魔身上移开。尽管如此，那个恶魔却愉悦地舔着舌头，发出咆哮的同时，朝我们袭来。……不知为何，它毫不犹豫地笔直朝我冲来。于是我立刻转身狂奔，然后向圣与小薰喊道：「那、那家伙好像很喜欢我，我跟那家伙一起到外面去散步。麻烦你们准备展开结界。」「咦？咦咦！？忍同学，那很危险的！」「小圣！现在不是感到动摇的时候！我去帮助忍先生，小圣按照忍先生的话，赶快准备展开结界！」小薰的声音出乎意料地严肃，并迅速地跟在我身旁，用轻快的口吻说道：「忍先生，您很受恶魔欢迎呢。」「是啊，无论有几具身体都不够刖耶。」我轻轻耸了耸肩，恶魔的咆哮已经逼近身后。于是我跟小薰几乎同时纵身往旁边一跃。瞬间，一道劈开空气的尖锐声音传了过来。我从地上起身一看，恶魔踩在站在我们刚刚所在的地面，并从嘴角流出唾液。「恶魔先生，快来这边抓我。」我冒着冷汗，伸出食指晃了晃，对恶魔做出挑衅。我瞄了圣一眼，只见她已经拔出刀，刀身萦绕着蓝白色的火焰。印象中那是净化魔物的火焰——火之迦具土神。我想起这点后，为了将恶魔引诱到外头，再次转身拔腿就跑。恶魔的身手自然是比我矫健多了，它没两三下就追上我，我只能在快被咬到的时候靠着侧身翻滚躲过攻势……这只恶魔根本把我视为眼中钉，它根本不管小薰与圣，只追着我不放。「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啦！正如我跟小咪说的，我现在没有在募集女友喔。」躲开攻击后，我叹着气说道。这时小薰站在我的身旁开口说：「难不成……」「恶魔之所以会这么喜欢忍先生，或许是因为露娜小姐的影响。」「露娜？喔，话说回来，之前圣也说过类似的话。」恶魔会不分好坏地对人产生影响。依据圣的判断，露娜是有些特异的恶魔，所以有可能因为她的影响，而让我的身体变化成容易受到恶魔喜欢的体质。圣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她给了我护符，用来避免受到露娜的影响……那张护符在重新布置房间时弄丢了。应该可以在房间的某处找到，但我抱着以后再找的心态，不小心就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哎，既然都忘了也没办法吧。我在内心找藉口，这时恶魔再次从正面冲了过来。我如之前几次那样跃到一旁闪避。小薰则站在原地，抓住飞扑过来的恶魔前脚，回转着它的身体，之后像抛铅球那样将恶魔抛向外头。……虽然晓得小薰是半人半魔的恶魔，但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强。那个纤细的身体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我感到有些惊讶的同时，圣迅速地追着恶魔飞奔至外头，小薰也紧跟在后，于是我连忙追在那两人身后，跑出建筑物外。这个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在微弱的月光下，颤抖着双脚伫立在原地的同班女同学。我当下不禁屏住了气息，内心充满困惑，脑海被混乱所占据。为什么那家伙……为什么南会在这里？难不成是追着我过来的？在做出判断前，回过神的我已经冲了出去。心跳因紧张而加快，眼前的恶魔正慢慢走向南。我穿过圣与小薰的身旁，张口大喊：「南！赶快逃开！」话声甫落，有个东西飞过我的脸庞……恶魔的背部被一把匕首刺中。「小圣！捏快展开结界！」刚刚的匕首想必是小薰扔的吧，但我没有时间回头确认。似乎因为匕首的关系，恶魔停下了脚步。我立刻绕到南的身旁，挺身站在恶魔面前保护她。「……南条同学……」可能是因为恐惧吧，她的声音颤抖不已，我往后瞄了一眼，只见南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她不仅话声打颤，连全身都在微微发抖。照这个情形看来，恐怕无法叫她一个人逃走。我很想先抱她到安全的地方避难，但这种状况之下恐怕无法避开恶魔的攻击。换句话说，除了将恶魔挡在这边之外，我别无他法。我耸了耸肩看向恶魔。这时，身体厌受到一股体验过不少次的不自然感。应该是圣展开结界了吧。我抬头一看，夜空中的云朵停止飘移，风也随之停歇——恶魔像是愤怒似地发出咆哮。这道怒吼震动着空气，我的身体再次感到一阵紧张。「……真可怕的脸耶。」我叹着气随口一说。老实说我多少会觉得恐惧，但还不至于感到有生命危险。在无数次与其他流派的比试上，我感受过比现在更强烈的恐惧。我应该还有余力保护南吧。……可是该怎么做？我虽然想用之前与布拉姆大叔对决时使过的浸透劲对付它，但可能会因为要顾及南而无法发挥全力。要展开攻击的话，或许必须做好可能断一两根骨头的心理准备。目前毋庸置疑处在危急的状况中，但仍没有感受到生命危险。因为——「忍同学！趴下！」因为有圣在，只要她在便没什么好怕的。圣的声音从前方的空中传来，我立刻做出反应，转过身将南抱进怀中。瞬间从身后感到一股热度，同时传来恶魔的挣扎声。看来圣是从空中释放了火之迦具土神。回头一看，恶魔全身笼罩在蓝白色的火焰当中，奋力地挣扎。不久，恶魔的身体慢慢变小，等到恢复成原来的中型犬大小时，蓝色的火焰才完全消失。原本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的恶魔，顿时睁开了双眼，以原来狗的形貌张望着四周，然后微微歪起头来。「火之迦具土神是净化魔物的火焰，已将恶魔的灵魂捻烧殆尽。那孩子已经不具威胁了。」圣用有些无力的声音解释，小薰则冲了过来。她站在我面前皱起形状优美的柳眉，有些生气地说道：「忍先生，请您不要乱来。如果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我跟小圣若没有即时反应的话，您的处境真的很惊险！」「即使反应？」「是我将小圣抛上空中的。忍先生，您捡回了一条命。您可以夸奖我也无妨喔。」「……喔，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忍先生，不只是道谢，也可以摸我的头喔——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必须先处理那个女孩，想不到会被一般人撞见……」小薰说的「那个女孩」应该是指南吧。结果圣的职业还是被南发现了。不过我认为如果是南的话，应该不要紧。不怕我的南一定不要紧，我内心这么想着。但是这份期待——「……刚刚那是什么？」转眼间烟消雾散。从身后传来南带着畏惧的颤抖声音。我慢慢地回过头。「为、为什么……五行同学……办得到那种事？」充满恐惧的双眼，紧绷的脸颊，僵硬的表情。圣温柔地伸出手，南瞬间害怕地肩膀一颤，紧闭双眼。于是圣将伸出的手缩回，勉强挤出了笑容。「南同学，很抱歉对你说谎。我之所以参加临海学校，是为了封印刚刚的恶魔。因为我家自古是封印恶魔的世家……」「……骗人的吧？这样太奇怪了。你不害怕吗？可以打倒那种怪物，五行同学也不是人类——」「小圣是人类。」小薰打断南的话，从怀中掏出匕首对准南。「阿薰！」圣立刻出声制止，然而小薰完全不予理会。她露出锐利的目光，用匕首抵着南说道：「你似乎是小圣认识的人，但只要伤害到小圣，不管对方是谁我都绝不饶恕。如果你将今天的事情泄漏出去……到时请做好心理准备。」这是让人背脊为之冻结的低沉声音。小薰说完便收起匕首，改变语气对我搭话：「忍先生，接下来我跟小圣要去处理善后。不好意思，那个女孩可以麻烦你吗？结界会马上解除，请送她回去吧。」「我懂了。」我态度坚定地点头附和，目送圣与小薰一起走回到废弃大楼。圣中途曾回过头一次，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她离去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娇弱。另一方面，即使那两人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被留下来的南仍颤抖着身体，恐惧并没有从她的脸上退去。所以我尽可能柔声对南搭话：「南，不要紧吧？站得起来吗？」面对我的询问，南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看来她似乎腿软站不起来，我背对着南蹲了下来。「我送你回旅馆。喏，不用客气，赶快上来吧。」「……谢谢。」南用细如蚊蚋的声音道谢，然后将身体靠在我的背上。我感受着南的温暖体温，慢慢站了起来，开始朝旅馆走去。我没有心情说话，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在沉重气氛笼罩之下，我们默默地走在寂静的山林小道。「……你的背变大了呢……」南像要打破沉默似地喃喃低语，接着又胆怯地询问：「南条同学知道五行同学的事情？」「是啊。」「……不会害怕吗？」「我从来不觉得害怕。」我毫不犹豫地断言，南放在我的肩膀上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莫非南条同学也从事跟五行同学一样的事情？」「不，今天是第一次。但是，我对圣的工作有兴趣。」「……为什么？」放在肩膀上的手跟着声音一起颤抖，南用微弱的声音继续说道：「南条同学不应该插手，很危险的。可能会死掉，不可以对那种事情产生兴趣。」「……南，很高兴你为我担心，但我没有打算罢手。」透过这次接触让我深深了解到圣的工作有多么危险。我无法在阴阳术方面帮助她，所以多少想成为圣的助力。「我想要协助圣。」我下定决心说道，这时南突然紧紧抱住我的背，颤抖着……泪水不断落在我的脖颈上。「……我不要这样……」顿时，我听到了有如孩子般的哭泣声，这与我不知听过多少逼的哭声极为相似……「好不容易……才又……见面的……明明变强了……小……却又要远离我而去……」抽噎的哭声让我心脏猛然一跳——「……我……已经追不上你了……」——小忍。传进耳中的那句话冲击着我的记忆。一间白色的病房在脑海中闪逝而过，绝不以泪水示人的少女的悲伤笑容，以及只顾着哭泣，说不出任何话的那个软弱的自己。

第六卷 第三章 说不出口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