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六章决战之地

1情报部回收了赛鲁玖。“赛鲁玖太乱来了。”大迫如是说。“必须接受集中治疗，老老实实给我回海神的实验室去。”于是,在与格里克斯保持友好关系的西班牙空军基地,赛鲁玖马上就要被被塞进军用运输机移送回日本了。谦吾等人为送别赛鲁玖来到了基地的停机坪上，运输机已经在一旁待命了。“被人从三十九楼扔下去的时候你应当再小心点才是啊。”谦吾说道。此时，他已经穿上了海神学院的制服。“这种事是小心点就可以解决的么！真是……还是你好啊，一眨眼功夫就活蹦乱跳起来了。我也想和雪菜亲亲嘴补补血呐！”呜——赛鲁玖撅起了嘴巴，那副德行活像只章鱼。“虽然我也想帮赛鲁玖的忙，但我的力量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雪菜一边苦笑着一边表达着歉意。“开个小玩笑，别在意呐~”“赛鲁玖，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光是把那个那个大块头给收拾掉就已经帮大忙了。”谦吾这么说着伸出了拳头。“抱歉呐……我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只靠紧急处理的话是撑不下去了。消灭威尔托斯那些恶党的使命就让给你们啦！”躺着身子的赛鲁玖也伸出了拳头。两人将拳头碰在一起，相视着点了点头。运输机载着赛鲁玖向日本飞去了。数十分钟后，谦吾一行人也乘着别的运输机离开了西班牙。高层公寓里面也设有威尔托斯总裁莱恩·M·约翰逊的个人房间。七湖在那个房间里发现了他曾经使用过的笔记本电脑。笔记本电脑里自然设置了重重加密，但在七湖的能力前完全是形同虚设。当然，对方也不是白痴，没有蠢到在别墅的电脑里留下能当做犯罪证据的数据。但是七湖却从中找到了令人在意的情报。莱恩在这个几月里一直频繁地出入刚果。如果日程表无误的话，此时此刻，他本人就在刚果。IT综合企业威尔托斯在非洲大陆中部的刚果盆地设有零件制造工厂。根据七湖发现的数据，大迫怀疑对方在刚果藏了什么猫腻，变联络了威尔托斯本部。不消片刻，卫星照片便传到了他手中。威尔托斯在刚果的工厂就零件工厂而言占地实在太过广阔。占中央区域里甚至有向废墟一样的设施，很可能是武器的试验场。“那里肯定有什么猫腻。潜入那里，这次我们一定要抓住他们跨国犯罪的证据。”大迫如此说道。他们将威尔托斯在刚果的工厂设为目标，先来到了格里克斯的苏丹分社。从远处望去，格里克斯苏丹分社便是一座军事基地，它坐落的位置是冲突区的中心所在。这个分社是格里克斯在介入达尔富尔问题时设置的。由于其设立理念在很多地方与某些国家相冲突，为预防激战，格里克斯的苏丹分社里集中了一批出类拔萃的精英。“支援的装备已经到了，请确认。”谦吾和彩离在基地职员的带领之下来到了格纳库，没想到进门后却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海神学园的天才骇客集团，电脑部的三人组，Fantastic·Three。胖得夸张的男人是秀吉。一头红发的女生是鞠歌，还有虽然穿着高中部制服却怎么看都是个大叔的库巴。你们怎么在这里——谦吾正打算这么问时才突然想起来。这三个人也都是特进班的学生，是一起给格里格斯打工的同伴。而且，Fantastic·Three并不是单纯的电脑宅，在装备开发的领域也颇有建树。“首先是谦吾要的东西。”“恩。”“刚刚上市的GAL游戏《耳垂》的初回限定版。”库巴这么说着掏出了一盒PS2用的游戏软件。谦吾噗地喷出了声，满脸通红地发出怒吼。“这玩意就算不在这里给我也行吧！”“好不容易才把它从日本带出来的耶……”“就算不带出来也没关系！”虽然谦吾一脸的怒气，但他还是趁彩离不注意的时候对着库巴耳语了一句。“回去以后马上拿来给我。”“好吧。”库巴说着把游戏软件收回了包里。“……那么，这是谦吾要的反坦克步枪。”“一开始拿出来不就好了。”“你的要求太多所以很难搞啦。什么半自动连射啦、口径二十毫米以上啦、盒型弹夹而且最低装弹数要六发啦……结果只好把老古董的反坦克步枪拿来改造了。这部分是由鞠歌担当的，说明就交给她吧。”“是是~东西已经送到了哟~”鞠歌指着格纳库角落里某个工作台上说道。工作台上放着某个大型物件，上面还盖着防水布。谦吾掀开了防水布，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把美丽而又生猛的步枪。这宛若黑色野兽般的凶器，正通过它的血盆大口夸示着强大的破坏力。“这孩子是以二战时期芬兰产的拉哈迪（LAHTI)L-39反坦克步枪为基础改造而成的，大部分零件都换成钛合金制或者树脂材料制的了，就算说是“特种战用拉哈迪ATR（Anti-Tank Rifle）”也不为过吧。”SOPMOD-拉哈迪ATR.谦吾将拉哈迪用两手抱起。这把枪对于没有装备GENEZ的肉身而言是在是太过沉重了，话虽如此，对零件配置和扳机触感的检验还是做得到的。“使用的子弹也是特制的20×138毫米高速穿甲弹。稍微加了些小改造的脱壳穿甲弹（APDS)哟，在贯穿力上和普通的反坦克步枪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只要瞄准弱点，就算隔个一百米也能把各国的主战坦克打成废铁吧。”“……好家伙，我很中意。”毕竟敌方也拥有吉尔伽美什，不准备些强力武装可有些说不过去。“话说回来，雪菜同学呢？”鞠歌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找雪菜的身影。“和共感者少女一道正在休息中，毕竟连着飞了好些个地方，肯定累坏了吧。”“那么，就趁着睡着的时候去偷袭吧……”鞠歌舔着舌头说道。这个少女有着超M的性癖，总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雪菜，苦心寻找着进行SM play的机会。“还有，彩离同学。”秀吉擦着汗说道。现在在这个格纳库里的人里头，只有大个头秀吉一人满头大汗。“虽然谦吾的剑齿虎型GENEZ已经修理好了，但是恐鸟型GENEZ的损坏实在太严重了，只能拉回总部进行维修了。”“啊……”“作为替代，这次为你准备的是……”秀吉呱嗒呱嗒地走到停在格纳库里的运输车旁打开了舱门。“在预备机上追加零件改造而成的恐鸟型GENEZ空战强化型。”“呜哇……”彩离忍耐不住发出了感叹。“装备了大出力喷射背包、追加燃料槽以及反导弹的箔条/红外诱饵散布器。””“那么，接下来我们还要用苏丹分社的电脑给你们提供支援，得去准备了。”留下这句话，Fantastic·Three便离开了格纳库。只剩下谦吾和彩离两个人了。GENEZ装着者必须自己进行最后的检查。将寄托着身家性命的铠甲交给别人照看肯定是放不下心的，这跟战斗机驾驶员一定会自己打点好座驾是一个道理。在沉默的笼罩下，检查作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终于，彩离耐不住心中的悸动，情不自禁“呐，谦吾……”地嘟囔了一句。“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呜……”彩离咬着下唇，皱起眉头，握紧了双拳。接着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颤抖起来，眼眶里噙满了泪水，连鼻涕也挂了下来。虽然想要从始至终都保持专业人士该有的样子，但到底还是压抑不住几欲爆发的感情。“别、别哭呀！彩离！到底出什么事了！？”谦吾顿时乱了方寸。虽然他是个冷静的男人，难很明显缺乏对女孩眼泪的免疫力。“为了保护我……谦吾……吃了那样的苦……”彩离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啊……”谦吾的表情像是回忆起陈年旧事一般。“那并不是为了保护你。我是吉尔伽美什，只要借着南丁格尔的力量就可以在一瞬间成为不死之身，无论受多么重的伤，只要雪菜赶上了的话就能全身而退。我只是在赌这种可能性罢了。“但是……挖掉指甲……掰断骨头……肯定很痛吧！？”“痛是痛……但比起让彩离落到无可挽救的地步，这点苦就算不上什么了。就结果来说，我们两人都毫发无伤地被救出来了，这不是挺好的吗。”“……”“这在我们这行里也算是家常便饭了，别在意啦。”谦吾这么说着露出了毫无做作的笑容。轻轻地拍了拍彩离的肩膀。那一瞬间，彩离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裂开了。就像北斗神拳里 “啊瘪西（あべし）*！” 那样的感觉。<注*：北斗神拳里的敌方角色在临死前总会发出各种悲鸣，像是“ひでぶ”、“あべし”、“たわば”等等，是fans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这也不是谦吾第一次为保护彩离而遭受拷问了。过去，谦吾曾为了救彩离而被敌人俘虏，被救回来时已经身负重伤。那个时候他也是笑着这么说的——“干这行的话这种事只是家常便饭，别在意。”谦吾的外貌并非彩离喜欢的类型。彩离本来喜欢的是比较胖的那种男人，小时候还崇拜过舞之海*。<注*：舞之海，即舞之海秀平，日本著名相扑力士，擅长以技取胜，虽然身材小（96kg），但总能撂倒身材巨大的对手。被称为“平成的牛若丸”、“技艺的百货店”。>谦吾是个GAL狂热者，生活无规律，住的房间也乱得像个垃圾场一样。话虽如此，彩离还是被这个男人迷住了。“呜……”彩离满脸通红，鼓起双颊，用谦吾绝对听不到的声音——“好想和谦吾接吻……”——嘟囔了一句。“嗯？你刚才说了什么吗？”不出所料，谦吾什么都没注意到。“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彩离露出了参杂着几分自嘲的笑容。谦吾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大迫打来的，他应该是去和格里克斯苏丹分社社长打照面了才对。“是，大牙谦吾。有什么事吗？”“我们晚了一步哟。”大迫的语气听起来很沉重。“马上到分社的休息室来。”谦吾叫上彩离后，照着大迫的吩咐赶到了休息室。在旅馆大厅般巨大的休息室里已经聚集了一群国际、人种、年龄各异的男女。他们都是格里克斯的社员。他们当中既有海外的学生佣兵、也有纵横战场数十载的老兵。此刻，他们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的液晶电视。那是卫星实况转播的一段新闻画面。在非洲各地，许多国家同时爆发了内战或着冲突。一些国家已经陷入了无政府状态，出现了数以万计的死者。当然，比起士兵，平民的死伤要惨重得多。在电视画面里出现的，并不是非洲国家生产的兵器，而是来自先进国的最新锐武装。2“谦吾。”从休息室回格纳库的途中，谦吾被雪菜喊住了。“作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吧。”雪菜带着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如此说道。“嗯，我也这么想。”“在那之前，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谦吾和雪菜走进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资料室的无人房间。以杂乱地堆叠着照片和地图的书架为背景，两人在极近距离下相互对视着。沉默笼罩着两人，时间缓缓地流动着。谦吾的心脏像被打响的警铃一般狂跳不已，这反而令他觉得度秒如年。雪菜也是一脸紧张，也许只是心理作用，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走调。“虽然在之前的潜入任务里，我被排除在外了……”雪菜打破了沉默。“那件事实在是抱歉。”谦吾郑重其事地道歉道。“那已经没关系了。”雪菜摇了摇头。“我想说的是，那个，怎么说好呢……”少女的视线游离着，搜肠刮肚着想要把下一个词给挤出来。“……总而言之，我不喜欢那样。与其说是被高层排除在外，到更觉得像是被谦吾当做‘没用的东西’一样，我不喜欢那种感觉。”“雪菜……”谦吾觉得自己心中滑过了一阵针刺般的痛楚。他深深地理解了雪菜的心情。如果此时此刻，谦吾自己被取消了操纵GENEZ的资格，而雪菜则说“不想再与你搭档了”的话，他会受到多大的打击呢？光是想想就寒颤不已。“听好了，雪菜。不要误会了。”谦吾忍不住抓住了雪菜的肩膀。这突如其来的行为令雪菜挺直了身子。通过抓着她肩头的双手，谦吾深切地体会到了雪菜的紧张。当然，谦吾自己也是万分紧张。他们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跟吉尔伽美什和南丁格尔什么的完全没关系！”“……谦吾！”雪菜的身体像是触电了一般“碰”地震了一下。“我想保护那个过去一直保护着我的少女，为了她，无论做什么我都在所不辞！”外头的喧闹反而烘托出了这间荒废资料室离得静谧。耀眼的阳光钻过小小的窗户，在两人的脚下展开了一条光道。少年少女那青涩未熟的心跳正回响在彼此耳中，微热的气氛令两人不禁漏出了紧张的喘息。时间的流动再一次变化了。对谦吾来说，雪菜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答案连他自己都捉摸不透。明明接过好几次吻，但只要稍稍拉近点距离就会变得踌躇起来。明明雪菜是不死之身的少女，看起来却像是不可亵玩的易碎品。谦吾的脑海中充斥着矛盾，困惑不已。雪菜像是接受了什么似的，露出了微笑。“……我本来就觉得，如果是谦吾的话肯定会这么说。谢谢。”“该说谢谢的人是我。鼓起干劲了，托你的福。”“谦吾，闭上眼睛。”“咦……”“好啦，快闭上。”“我明白了……”虽然对突如其来的要求困惑不解，但谦吾还是老实地闭上了眼睛。在谦吾闭起眼睛的时候，雪菜把自己的食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轻轻地抚摸之后，又将指尖抵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好了，谦吾。可以睁开眼睛了。”“嗯……？”谦吾睁开眼，满脸的问号，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做了什么。对雪菜来说，就算是这种只能用消极来形容的间接接吻，也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他们两人之所以在一起，并不是单纯地为了战斗这么简单——她只是为了确认这一点。那是雪菜转进海神学院后不久的事。被卷入纠纷的谦吾在雪菜面前被打成了筛子。被自动步枪结结实实地命中了。而雪菜则用南丁格尔的力量挽救了濒死的谦吾。一切因那一刻而起。无法挣脱的宿命和战斗，如无休的齿轮般周而复始地转了起来。谦吾和雪菜之间拴着命运的锁链。“好了，我们走吧，谦吾。”3谦吾和彩离都装备上了GENEZ，而雪菜和七湖则在海神学院的制服外头套了战术背心，他们现在正坐在CV-22“鱼鹰”运输机上。“鱼鹰”是侧旋翼机。它的大型螺旋桨能够从上方到前方做出九十度的旋转。螺旋桨朝上的时候是直升机，朝前的时候又能像普通的螺旋桨式飞机一样飞行。飞机货舱里最多能搭乘二十四人，但现在就算把大迫和林都算进去也只有六个人。格里克斯所使用的“鱼鹰”还追加了雷达干扰装置和反导装备。“非洲大陆从上个世纪以来就一直是冲突频繁的地带。”大迫说道。“所以格里克斯的情报部才频繁地向非洲大陆各国政府派遣联络员和调查员。据他们传来的情报，这场蔓延到非洲大陆全境的混乱，似乎是建立在威尔托斯的军事支援上的。”“威尔托斯是想从IT产业改行当军火商吗？”谦吾问道。“关于这点，其实还不大清楚。”大迫抱起双臂侧着头说道。“……虽说是军事支援，但威尔托斯其实并没有在贩卖武器，只是把自己买的武器无偿提供给各国军队罢了。有些国家是政府那边，有的国家又是反政府势力那边，完全看不出什么政治意义上的信念。说白点，就是单纯地抛洒着军事力量。”“完全没有利益可言。”林用吃惊的语调说道。“是啊。”大迫点了点头。“一开始还以为他们的目标是非洲丰富的矿产资源，但威尔托斯对那些既没有钻石矿山也没有油田的贫穷小国也施行了军事支援。总之，完全搞不懂。”“肯定有什么企图。”谦吾断言道。“我和彩离见过那个威尔托斯总裁莱恩·约翰逊。那个男人，虽然不是什么正派的人但也绝非白痴，肯定不会干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之所以大肆进行军事支援，必然是基于某种盘算，好让自己最后大捞一笔。”虽然已经从各国政府那里取得了进入领空的许可，但为避开威尔托斯的对空监视网，“鱼鹰”还是选择了低空飞行。“鱼鹰”飞过了某国战场的上空。雪菜和七湖透过狭小的窗子往下望去，顿时惊得面如土灰。“……”放眼望去，凄惨的杀戮正在蔓延着。就算是呆在空中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原本非洲就是内战频繁的地带……但就算如此，威尔托斯所引起的这场战争还是极为异常。”谦吾说道。“就战争规模而言，他们用的武器实在是强过头了，完全不成比例……必须在这样的大虐杀陷入死循环前把罪魁祸首给了解掉。”为了避开地上的炮火，“鱼鹰”暂时提升了飞行高度。空中加油之后他们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进。终于，在目的地近在咫尺的地方，“鱼鹰”的大型螺旋桨转到了上方，以直升机的姿态着陆了。非洲大陆中部，刚果盆地的热带雨林。这里没什么像样的道路，如果不利用刚果河的话，就连搬运物资也是难上加难。而威尔托斯的刚果工厂就藏在这片荒凉地带的深处。热带雨林里的树木大多是高耸入天的巨物。蔓藤类的植物和湿答答的苔类覆盖在不知为何发红的土表上。“鱼鹰”只载着林离开了。接下来是分头行动，林会搭乘“鱼鹰”飞到离目的地更近的地方进行正面骚扰，以起到诱饵的作用。为了突破热带雨林里那常人难以涉足的险地，谦吾抱起了雪菜，而彩离则抱起了七湖。凭借GENEZ的机动力，他们不但能以比普通4WD更快的速度移动，连路上的障碍物也可以轻易越过，就像是野生动物一样。虽然谦吾怀里抱着雪菜，背上还背着SOPMOD-拉哈迪ATR，但丝毫没有放慢速度。顺带一提，雪菜装备在马甲上枪套里的枪是格洛克17，后备枪则是伯莱塔P4“风暴”。从没有接受过射击训练的七湖则带了护身用的电击枪和催泪瓦斯。“终于到了……”谦吾说着停下了脚步。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威尔托斯的刚果工厂。切开热带雨林，若如小型都市一般的巨大工厂。几乎所有建筑物都是白色的，透过绿色的丛林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工厂里肯定配置了森严的戒备。”谦吾看着被彩离抱在怀里的七湖说道。“这场作战能否成功，就取决于七湖小姐了。拜托你了。”“嗯……我试试看……！”被谦吾这么一说，七湖的眼睛顿时闪闪发光。而注意到这一点的雪菜则觉得心里微微一紧。早一刻的时候，林已经点燃了战火。佯动作战的内容是，林孤身一人用能够携带的榴弹发射器和反坦克火箭对敌方发动攻击，吸引敌方警备的注意。但从这喧闹的程度看来完全无法想象是仅仅一人的手笔。计划很单纯。GENEZ二人组一边保护七湖和雪菜一边突破。寻找能够令对方无法辩驳的战争犯罪证据，有必要的话——将驻留在这个工厂里的莱恩·M·约翰逊直接扣押掉。谦吾和彩离放下了七湖和雪菜。他们来到了刚果工厂中最大的建筑物前。门上装着卡片钥匙和指纹并用的门锁。七湖将爱用电脑连了上去开始试着入侵——门开了。但是之后，七湖便“啊！”地惊叫了一声。“怎么了？”谦吾问道。“从没看过的‘画’跑出来了……被干扰了。虽然门是开了，但我们这边的行动大概也已经被完全发现了……”“那幅‘画’是？”“大概是威尔托斯新开发的神经计算机的印象吧。它展开了很强力的护壁，在‘画’还没有完全形成之前便切断了连接……”“这么说来，他们的主电脑也在这个工厂里的某个地方。这里就是敌方的大本营。”谦吾这么说着，从背后抽出了SOPMOD-拉哈迪ATR，用双手扛了起来。这次彩离的主武器是FN-Minimi轻机枪。另外还装备了塞满弹链的箱型弹仓。一行人开始了行动，彩离是前锋而谦吾负责殿后。“威尔托斯肯定在干逃税的勾当……再加上洗钱、偷渡赚来的黑钱，竟然把军备整到了这种规模……”“明明有这么多钱了，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七湖胆怯地说道，她完全无法理解莱恩的想法。“人类的欲望可是无底洞啊。”谦吾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他们四人经过了拥有半透明圆顶的兵器试验场。兵器实验场看起来就像废墟一样，规模堪比拥有数万人口的小城镇。整体气氛与波黑很相似。无论哪个建筑物的墙上都布满了弹痕，也有被大口径火炮命中后坍塌的楼房。道路上放置着成排的废弃车辆，想必是实验用的吧。数十辆、数百辆……稍微有点二手车卖场的感觉，虽然布满弹痕的旧车完全没有商品的感觉。“与其说是试验场，到不如说是城市战的练习场呢……不，这样子完全就是因内战而化为废墟的城市嘛。”谦吾嘀咕道。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履带声。地动般的响声由远及近。“连欢迎仪式都准备好了吗……！”彩离忿忿地说道。三辆战车从楼房废墟的阴影中钻了出来，冲到了前方数百米处的十字路口上。那既不是装甲车也不是步兵战斗车，而是货真价实的主战坦克。谦吾和彩离将雪菜和七湖藏到了看起来最坚固的建筑物后头。“你们躲在这里别出来，我们去把那些铁疙瘩收拾掉。”雪菜和七湖僵硬地点了点头。“谦吾，要是需要南丁格尔的力量的话……”“凭这里的地形，就算对手是主战坦克也没必要变成吉尔伽美什啦。”敌方坦克是M1A2艾布拉姆斯，美军的第三代主战坦克。主炮是120毫米滑膛炮，副武装是12.7毫米重机枪。复合装甲和衰变铀装甲令它拥有了引以为傲的超群防御力。“上咯，Butt-Head2。”“OK，Butt-Head1。”先是谦吾冲了出去。坦克炮的威力极大，如果朝这边开炮的话，雪菜和七湖肯定会被流弹或者炮弹碎片伤到。必须全力奔跑将对方的注意力从两人藏身的建筑物上拉开。三辆坦克相互之间掩护着死角，组成了箭头型的阵型，在道路上缓缓推进。其中两辆对着正在奔跑的谦吾开炮了。一发炮弹从谦吾头上掠过，另一发则从他背后飞过。错过目标的炮弹把楼房废墟打了个粉碎，在地面上留下了巨大的爆炸痕迹。爆炸冲击震撼着谦吾的身体。果然，主战坦克的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大！虽然谦吾架起了拉哈迪ATR，但离对方的距离还有两百米以上，再说不能抓到对方头顶或者背后的空当的话也毫无意义可言。虽然装了新开发的高速脱壳穿甲弹，但想要将主战坦克的正面装甲打穿什么的试都不用试就知道是痴人说梦。另一方，彩离借着喷射背包飞了起来。彩离凭着高速想要钻入坦克群的缝隙里，三辆坦克连忙将重机枪对着她射个不停。彩离以复杂的空中运动避开了枪弹的豪雨，停在了箭头形阵型最前端的那辆艾布拉姆斯顶上。恐鸟型GENEZ最强的武器便是脚上的利爪，和谦吾的牙一样，是超硬合金制成的，能够将世界上存在的大部分装甲轻松撕裂。彩离先是一记后旋踢废掉了重机枪，接着又在长长的炮身上来了一记踵落，干脆地让它歪成了两节。坦克炮其实是很纤细的武器，只要这样一弯就可以让它变成废铁。剩下两辆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同伙，120毫米主炮喷出了火舌，想要把自己人的坦克连着彩离一同埋葬掉。“……！”两发炮弹命中了彩离脚下的坦克。背部装甲被贯穿，弹药被引爆，大爆炸。“呜啊！”彩离被吹飞，嵌进了一旁楼房的墙壁里。“该死……！”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身体一半以上都被埋进了混凝土里，完全没办法对接下来的攻击做出回避。像是在说“这下做了你！”一样，一辆坦克的主炮已经对准了彩离——为了阻止它，另一个GENEZ——谦吾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轻松跨越障碍物，疾行。为抓住对手的弱点，绕行。谦吾与坦克之间有一幢六层的废楼。就是它！谦吾这么想着奋力一跃，一口气跳进了五楼。以前倾的姿势受身之后，迅速站起身来。反坦克步枪对于奔跑跳跃的运动来说是个有些沉重的负担，但GENEZ的高性能填补了这个缺点。谦吾在五楼冲了起来，直线上没有窗户，所以他撞碎了混凝土墙跳了出来。、而那个位置，正好是敌方坦克的正上方。“见鬼去！”谦吾在空中扣下了SOPMOD-拉哈迪ATR的扳机。一连四发。巨大的空弹壳与谦吾一起在空中飞舞着。坦克的正上方是舱口和探测器集中的地方，是整个坦克结构里装甲最薄弱的地方。而且，谦吾所使用的拉哈迪的弹药也是特制的脱壳穿甲弹。呼啸而出的子弹轻易地贯穿了坦克的上部装甲，艾布拉姆斯的炮塔上被开了四个大洞，爆炸。谦吾在最后一辆的侧面着陆了。敌我间的距离大约是三十米。谦吾没放过这个机会，在敌方坦克有所行动之前便重新架起了拉哈迪，再一次开火。一发子弹贯穿了炮身，另一发则在炮塔与车身之间的缝隙中爆炸了。120毫米炮被彻底剥夺了开火的力量。为了给予对方致命一击，谦吾跳到了坦克身上用拉哈迪展开了零距离射击。在车长室、装填手室这些弱点上都补了一发高速穿甲弹。钻入车体的五发子弹化作跳弹彻底破坏了艾布拉姆斯。最后，谦吾又在弹药库上开了一枪，引爆了坦克。确认敌方三架坦克已尽数破坏之后谦吾和彩离合流了。“没事吧，Butt-Head2.”“千钧一发，不过没受什么伤。”彩离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自己还能继续战斗。就在这时。大量的炮弹穿过了圆顶，以倾盆大雨之势向他们飞来。简直就像是无数的长枪从天而降一般。谦吾等人边上的旧车被打得粉碎，建筑物上被刻上了一条又一条巨大的弹痕。“这是……25毫米的加特林炮！‘鬼魅’吗！？”谦吾叫道。可能性只有一个。对方打算从上空以无差别炮击将己方团灭掉。如果谦吾的推测正确的话，上面的飞机正是AC-130U“鬼魅”武装攻击机。不但搭载了红外线预警接收器和低照度电视摄像机，还拥有最新式的ECM电子战装置。虽然上头还隔着半透明的屋顶，但掌握谦吾等人的位置也是迟早的事。“交给我好了！不如说，空中的敌人除了让我来对付以外别无他法了吧！”“不要紧吗！”“没问题没问题！你快带着她们两人前进！”虽然把敌人交给彩离一人令谦吾很不放心，但他的GENEZ在空战上完全派不上用场。“别死哟，彩离！”追加燃料槽增加喷射背包的出力之后，腾空而起。4谦吾、雪菜、七湖三人离开了兵器试验场。他们在刚果工厂里四处搜寻着中枢区域。“彩离一个人没问题吧？”雪菜担心地说道。“空战只能交给她了……我们也专心于力所能及之事——”“想不到竟然击毁了三辆主战坦克，了不起。真不愧是大牙谦吾啊。”室内广播里传来了某个不算陌生的声音。“莱恩·约翰逊……！”谦吾像野兽一样发出了低吼。“父亲是日本外务大臣大牙严一，那可是传说要成为下一任总理的大人物呢。”“……竟然调查出了谦吾的底细吗！”雪菜吃惊地说道。“毕竟上次拷问的时候问出了真名嘛。母亲死在恐怖分子的炸弹之下，然后又被父亲强制性地送进了某个特殊的少年兵培养计划。话说回来，关于这个培养计划，无论怎么调查也得不到什么像样的情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呢？嘛，先不管这个……进格里克斯以后做的工作也确认了好几件哟。”“……”“三年前、二月。在处于内战状态的科特迪瓦成功解除了两百个少年兵的武装。”莱恩的话像平常的解说一般敲击着谦吾的鼓膜。“同年五月，以军事顾问的身份参加了车臣的独立派。”“两年前，三月。在达尔富尔展开军事作战，阻止了好几场虐杀。”“同年五月，在刚果的姆布吉马伊袭击了某个煽动民族对立的武装游击队的据点。虽然被俘虏了，但最后作战还是成功了。”“同年十二月，仅凭四人小队便捣毁了哥伦比亚的大型麻药集团‘Invierno’。”“去年二月，与同伴堤彩离、赛鲁玖·德拉古雷斯克一同潜入了波斯尼亚。将逃亡中的战争罪犯米哈伊洛维奇将军逮捕。审判之后，他被定为有罪。”“——很有很多哟~”这些都是身为青梅竹马的雪菜所不知道的，谦吾那过分残酷的经历——雪菜和七湖望向正在奔跑的谦吾的背后。在她们看来，谦吾那被装甲所包覆着的宽大背影是如此的悲伤。谦吾一行人来到了某个通风口的大洞中。那是个半径一百米左右的圆形空间。为了供人向上层移动，还沿着墙壁设置了螺旋状阶梯。顺着楼梯来到二楼走进深处后，便能看到设置了主电脑和神经计算机的机械室。而等在一楼的，便是颇有因缘的对手，恩奇都以及敌方的南丁格尔。而通风口二楼的机械室前则站着莱恩·约翰逊。恩奇都的操纵者摘下了头盔，令人惊讶的是，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和谦吾差不多大的少年。“在开始之前，我能稍微问个问题吗？”恩奇都的操纵者举起一只手，开口问道。“接下来叫我战斗是没问题啦……不过，委托人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看来，莱恩也没有跟同伙透露过自己的目的。少年带着莫名其妙的神色继续说道。“差不多到最后一幕了吧。连战争都给你引发了，至少告诉我你是用什么办法渔利的嘛，这样我打起来也有点动力……”“既然巴比伦·梅德森的王牌佣兵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得不回答了吧？坦克也被击毁了，现在这里唯一有能力和格里克斯的GENEZ对抗的也只有你了。”莱恩从容地说道。“……”谦吾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很想马上冲上去一决死战，但他也很想知道莱恩的目的。既然对方愿意亲切地提供说明，听听也无妨吧。“我们公司至今对非洲各个国家进行了军事支援。这个工厂，也是为了实现军事支援而建造的据点。你们应该已经看到大量的兵器了对吧？”“但是，你并不是通过卖武器赚钱。”谦吾说道。“嗯。”莱恩轻轻点了点头。“毕竟我们公司是搞IT的嘛。只卖卖武器是赚不了几个子儿的。至今为止，大多数的跨国企业都是通过在比较富裕的国家里贩卖产品盈利的。但是，消费文化实在是发展过头了些。比如说电脑吧，在当今的发达国家市场里根本本办法开拓出大量的需求来。因为想要的人都已经有了嘛。既然如此，就只能把电脑卖到那些贫穷的国家里去了。”“总算明白你这混蛋的目的了……”谦吾捏紧了拳头说道。“ODA是吧！”“正是如此，脑袋还转得真快啊。”官方开发援助（Official Development Assistance），简称ODA。这指的是为促进国际发展，发达国家出资对发展中国家进行援助或投资的行为。“发展中国家已经从发达国家那里得到了价值约十五兆円的ODA。”莱恩那口气仿佛是在得意地展示着自己作品的小孩一般。“……非洲大陆在我们公司的军事支援之下，内战、冲突都一发不可收拾地激化了。这样一来，他们得到的OAD肯定会增长。慈善团体则会从平民收集到‘善意的捐款’。而联合国则会为了帮助这些国家的复兴而拨出特别预算来。这里头包含着多少‘经济效益’，能够想象得到吗？”经济效益，听到这个词，谦吾简直觉得想吐。——只要有战争就一定会死人，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只针对单方面进行援助的话，就可以促成虐杀，而内战和冲突也能很快告一段落。之后的各种复兴工程也将与我们威尔托斯有关。医院、学校、警察、选举事务所……这些地方都需要电脑。接着他们就会用支援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ODA或者善意的捐款来买我们的产品。在今后数十年里，我们公司将享受到经济支援的一部分。与我们签订契约的有四十多个国家，粗粗算一下，每年也能有五兆円的收入。这么一算，初期阶段的无偿军事支援和投资也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发达国家市场就算说是出预报状态也不为过。但是，发展中国家不一样。能够培养出绝佳的奴隶市场。”“什么狗屁复兴！”谦吾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算通过虐杀能够把问题暂时压住，但矛盾迟早会再度爆发，引起更大的战乱！”“大概是那样吧。”莱恩不痛不痒地说道。“到那个时候，就能再捞一笔了哟。为了应对所有可能会出现的状况，我们公司引以为傲的神经计算机正马不停蹄地进行着利润预测的模拟工作呢。”“怎么会有这种人……”雪菜惊呆了。“对了，话说回来……非洲各国还有各种资源呢。”莱恩洋洋得意地哼着歌说道。“资源……石油和钻石吗？你支援的那些国家可……”没有那些东西，谦吾正打算这么说的时候，莱恩先打断了他的话头。“石油钻石什么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在我支援的那些国家里，有稀有金属的矿山。生产手机、数码相机、电脑时不可或缺的铍。显示屏和其他电子零件所必须的锶——把这些都独占了的话，就算发展中国家的需求迅速增长，其他公司也没办法提供产品。一石二鸟，就是这么回事。”施七湖吧。”莱恩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对了，针对你我们也进行了调查。”“连我也……？”“嗯~，世界上少之又少的共感觉者。而你又是特例中的特例，世界最高水平同时也是独一无二的骇客能力持有者……围绕着你所赚来的巨款，你的双亲离婚了。对你来说，钱是万恶之源吧？”“……”“我和你的遭遇很相似。区别只有，家里有没有放着霰弹枪这点罢了。”“回、回答……我的问题……”七湖紧蹙着眉头催促道。“呃，对了……‘明明赚了这么多钱，还想做什么’是吧？呵呵。说明起来就麻烦了。赚过大钱就会明白，这么说比较恰当吧。就像是和没看过大海的人描述大海一样，无论用什么样的修饰和辞藻都只是徒劳。布施七湖小姐，你把你的力量认真地用在赚钱上如何？手头的财产增加的同时心里的那种全能感也会增加。钱多一分，我便离神近了一步。”“在叙事诗里，吉尔伽美什还像是半人半神的存在。”谦吾杀气腾腾地说道。“你要是神的话，就由我来做你的对手！”“别搞错对手了哟，要跟你厮杀的人可是我。”恩奇都向前迈了一步。“托刚才那些说明的福，我总算是认同雇主的行为了……开始吧。”

第二卷 第六章 决战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