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七章

「是那里吗……？」八平在小岛北方找到钟乳洞入口，入口前方立着一块破烂的板子，警告来者「禁止进入」。他打开手电筒，照亮洞内。洞穴约有三公尺宽，他把手放在光滑的墙面上，小心谨慎地走了进去。洞穴顶端垂下无数根形似冰柱的钟乳石，地面则长出竹笋形状的石笋。洞里不时有蝙蝠飞过，随处可见如巨型香菇的奇特怪石。愈往前走，愈让人疑心自己误闯入怪物腹中。八平干咳两声驱赶恐惧。这实在不是个单凭一股冲动，就能在半夜孤身闯进的地方。香月附身在其他人身上，在这座岛上能藏身的地方只有这里……凭着这微弱的根据莽莽撞撞闯了进来，难不成是件愚不可及的蠢事吗？(别找藉口了，我不是决心要去找她了吗……！)明明接连拒绝了会长和魅剑学姊的好意……他忍不住讨厌起如此懦弱的自己。他坚定自己的意志，迈出脚步……心想像刚才那样戒慎恐惧也许反而是好事一件。突然间，他听见风声呼啸，惊觉有危机逼近，反射性地往下一蹲……有个东西撞上壁面，发出尖锐声响。他连忙转头，举起手电筒照了过去。(那、那是哪来的家伙……？)一个黑衣人站在那里，脸上如同木乃伊缠上黑布，身材不算太矮，看起来应该不是忍。黑衣人右手拿着一个小管子，疑似是吹箭。八平躲在岩石后头，绕到黑衣人侧面，捡起脚下的小石头，使劲扔了过去。石头正好砸中黑衣人右手，打落吹箭的管子。「奇怪，吹箭怎么掉了。」一个意外轻佻的嗓音传来，接着，黑衣人笔直冲向八平。(虽然我、我不是很擅长打架……试了再说！)八平摆好应战架势……黑衣人这一踢远超乎他的想像。他用左手挡住攻击，依然被踢了出去，背部狠狠撞上墙壁。「这、这怎么可能……！？」他对自己锻炼有素的身体有一定程度的自信，可是……那家伙恐怕接受过战斗训练，双方的程度相距甚远。在黑布底下，黑衣人的眼神出乎意料地平静。「吹箭虽然掉了……其实格斗才是我的强项。」「你究竟是……！」黑衣人没冋答八平的问题，一口气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挥出拳头。他挡下这一拳，对方随即往上飞踢——如行云流水般紧接着使出前踢。这一踢重重踢中八平的肚子，晚餐从胃逆流上喉间，疼痛使他差点昏厥，但他咬着牙硬忍了下来。「我劝你别做无谓的抵抗，如此一来，你也能安详地进入梦乡……也就是昏迷不醒。」黑衣人说。「得打哪里才能让人失去记忆呢？」黑衣人兀自苦恼，语气轻浮。「你到底是谁！?你知道香月吗！?」对方沉默回应，仿佛在说无可奉告。八平拼命调整呼吸，动脑思考。香月应该没有附身在这个黑衣人身上，因为这里离地面不远，香月要是一往上飞二十公尺，就有可能被柚姬撞见。况且，这家伙从我的后面袭击……看来是想阻止我继续往钟乳洞里头前进。八平再度摆出应战架势。香月如果在里头，我非得打倒这家伙前进——！「眼神不错……可惜徒有气势，拉近不了实力差距。」黑衣人再次冲上前，八平挡下第一拳，接着又是一记飞踢。(这下挡不住了……！)八平咬牙紧闭上眼，等待即将到来的冲击。啪叽一声，疼痛没有随之而来。他睁开眼，看见了……一位绑着俏丽马尾的清瘦少女。「会、会长……」铃音以手臂挡下飞踢，保护八平似地傲然挺立。然后，她气势汹汹地挥出正拳。「！？」黑衣人的态度乍现焦急，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彼此距离，足见铃音这一击的威力不可小觑。铃音左手伸向前，右手放在胸前的位置，摆好架势。「八平同学，我来帮你了！」在我刚才那样的回应后，你还愿意来帮助我，愿意克制自己的心意，为我这莫名其妙的恋情助一臂之力。「八平同学，香月就是附在这家伙身上吗！?」「不是！应该不是她……而且她好像不是忍学姊。」八平之所以会如此确定，还有另一个理由。香月若是附身在黑衣人身上，他在钟乳洞里动得如此激烈……而且这家伙还是个女人……「会长，这个洞里有蹊跷。」「好……这家伙就由我来解决。」铃音拉近与黑衣人之间的距离。「……你先走。」八平一再点头道谢，接着往洞里冲去。谢谢你。谢谢你为这样的我而战，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的温柔。怀着道不尽的感谢，八平疾速狂奔。北见铃音与黑衣人对峙，敌人从黑布后头发出冷嘲热讽。「这样好吗？你应付我只是白费力气哦。」铃音没理睬，只是以眼神和拳头牵制黑衣人的行动，不让她前去阻碍八平。「我劝你故意输给我，这么一来我就能追上并且妨碍他，到时候伤心欲绝的他肯定会倾心于你。」黑衣人的话在铃音心里幸福荡漾……但她摇了摇头，说：「……吵死了……」「我看得出来你很动心……到时候痛哭失声的人如果是你，就可惜了那张漂亮脸蛋呢。」「……少废话！」铃音逼近对方，挥出拳头。黑衣人以右手挡下，奋力一踢，仿佛试图割断对方咽喉。铃音稍微前倾，避开这一踢——大好机会！她用力踏出左脚，正打算挥出猛烈正拳时……发觉黑衣人嘴里衔着一根小管子。(吹箭……！？)铃音没有停止攻击动作，唯一的变化只有左手微微往上提。咻！细针应声飞来，铃音……出人意表地以左手腕接住。「什么……！?」黑衣人惊讶，铃音先用手表表面挡下高速飞来的针，紧接着挥出正拳。然而，黑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挡住飞针，铃音的动作有些紊乱，黑衣人见有隙可趁，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正拳，以手刀应战。双方攻防如电光石火。在与从未遇过的强敌奋战时，铃音不禁心想——上高中前，她沉迷于棒球，在进入高中后才开始学习空手道……至今约一年多。在这段期间，她经过艰苦训练，终于得到外界赞赏她是北见流史上由江户时代至今首屈一指的能人高手。运用本身才能与训练获得的力量……却是帮助喜欢的人追求他的恋情，这实在太讽刺了，不过……铃音继续应战，以嘶吼驱赶迷惘，挥出拳头，持续寻求打倒强敌的手段。见到她如此英勇奋战，黑衣人脸上隐约浮现怜悯的笑容。八平疾奔。黑衣人踢在腹上的疼痛未曾消失，但是——在更深处，在心底某个角落，有一道更锐利的痛楚。会长正在迎战强敌，她在这一仗中非但得不到好处，甚至只会蒙受损失。「会长……」我配不上她，她即使伤害、压抑自己，也坚持要保护我，为此不惜在全校学生面前告白，就算因为恋爱喜剧现象变成男生又全裸，还是不曾改变心意。恐惧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一股热意在体内四窜。会长为我做出如此牺牲，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我的心里只有你！就算看不见你也无所谓！所以……！」你要等我!——但话才说到一半……他心头一愣，杵在原地。(没路了……！)香月愣愣地望向八平。(你……为了我来了……)在距离地面三十公尺深的洞穴里，他无路可走，没命嘶吼。「香月，你在这里吗！？我们一起回去吧！」即使看不见，心意依然能确实传达。在从恋爱喜剧现象中解脱后，他还是来到了这里。香月用力揪紧胸口，面露微笑……我要回去，我要回到八平身边！(所以……)香月望向一旁的忍。忍此时正藏身在巨大的岩石后头，在阴影处观察前方的八平。她恐怕没料到夺走香月不到一天的时间，八平已经笃定香月「不在身边」，甚至还找到这地方来。自己对人体大炮的误解和舍不得离开柚姬，是导致危机发生的主要因素。香月绞尽脑汁。(忍是个温柔的孩子，而且深爱与我样貌相同的柚姬，只要利用这一点……)香月倚向忍。「忍，拜托你！至少让我在最后向他道别……！让我抱抱他！让我到他身边！」「香月……大人……」忍无力回应，香月迅即飞向八平，只是在距离他约十公尺处撞上「墙壁」，无法再接近。香月一再哭喊着八平的名字，泪水潸然而下。她猛击「墙壁」，用和柚姬一样的嗓音声嘶力竭地哀叫……希望能打动忍的心。不久……「墙壁」缓缓前移。忍答应她的恳求，为了让她能够道别，悄悄靠近八平。在与八平的身体即将交叠时……香月垂泪祈祷。(拜托，发生吧……！)她头一次期盼恋爱喜剧现象发生，那一直以来不断逃避的恐怖诅咒，现在正是连系自己与八平的羁绊。此时的自己附在忍身上……如此一来，恋爱喜剧现象也会从八平移转到忍。而这地方是钟乳洞……在条件上最适合滑倒！「？」忍脚-滑，就这么滑下下坡，在阶梯上往前一跃，正好一屁股撞上八平的脸，简直是只有在恋爱喜剧漫画里才会出现的过人桃花运。「呀、呀啊……！？」忍按住裙子，全身颤抖，似乎讨厌遭柚姬以外的人碰触。八平被撞飞出去，脸上扬起胜利的笑容。「你……被附身了对吧？」接着他大叫：「香月,我来救你了！」八平与另一位黑衣人对峙。那个黑衣人现在的动作……无疑就是今天的恋爱喜剧现象，「把头埋在女孩子的双腿间」。而且不是我诅咒发生在黑衣人身上，这表示香月正附在她身上……埋在她的双腿间时，黑衣人是女人这一点已经得到确认。「香月，回去吧。」八平把手放上香月的头顶高度，作势摸了几下。这么做就能让你冷静下来对吧。为了做到这一点，我得打倒黑衣人，从她口中问出夺回你的方法。黑衣人把重心往下移……右臂如鞭甩动，击出手刀。八平举臂挡下这强烈一击，骨头差点没被击碎。(要是吃太多记攻击可不妙……)八平也举拳应战，但……「打、打不中……」仿佛与柳为敌，八平根本不知该从何应付。假设这个黑衣人是忍，那为了守护魅剑学姊锻炼的肉体，直让平时一样勤于锻炼的八平忍不住由衷赞叹。(……不过，别小看我。)他的头侧遭到一记猛烈踢击，以背桥锻炼出的柔软颈项瞬间吸收冲击。一天慢跑十公里的下半身还能动，由纸牌磨练出的反射神经迅速告知下一步该如何反应。腹部的疼痛未消，他缩紧腹肌，捱住攻势。无论对方如何攻击……长期锻炼下来的意志不容许他屈膝倒地。为对抗恋爱喜剧现象所做的锻炼——在此时派上用场。尽管疼痛。尽管痛苦。『只要你在队上，就会害得我们被判禁赛，你这性犯罪者！』和那时的痛苦相比，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和失去热爱的棒球，遭众人鄙视，再怎么努力也看不见未来的时候相比……只要打倒这家伙，香月就会回来，我这一路以来对抗诅咒，怎么可能输给这种有形的人类！八平的拳头头一次打中黑衣人，一拳捣进她的腹部。「唔……！」这一拳奏效，黑衣人往后拉开距离。黑衣人呐喊，像在大叫「我真的无法了解。」般宣泄内心不满。「为什么……你为什么来这里？难道你不愿意接受柚姬大人吗！那么温柔又美丽的柚姬大人——和香月大人不同，一个活生生的人类——难道你宁愿和香月大人在一起，过着没有希望的未来吗！」从这句话可以听出黑衣人就是忍，但八平怒火攻心，根本无心追究这一点。没有希望？开什么玩笑，虽然不喜欢摊牌，话还是得讲清楚，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应该在附近的香月听见。「你凭什么断定我们的将来没有希望！」在园游会上为挑选和服卯足全力的香月这么说过——『你给了没人看得见的我一个努力的机会，你让我了解，原来我也可以带给他人喜悦。那份充实感和你的温柔……』她望着自己的胸口：『会永远留在我心里。』我绝不允许有人否定她的努力。园游会的活动也许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没人能否认她为此尽了全力，从中获得喜悦一事。为了一再品尝喜悦的滋味，我们选择写小说。尽管至今仍无人发表感想，为与世界连结所做的努力……具有难以取代的光辉。「你不明白就算了！就算全世界没人认同香月，我也会肯定她的努力！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唔……啊啊啊！」忍发了狂似地往前冲。我得挺住，咬牙硬撑也无所谓，如果香月在旁边……我会以全身的力量表现出势必要让你回到身边的意志，与强敌奋战。另一方面，北见铃音与黑衣人始终进行着一进一退的攻防战。铃音的程度远超过身为师父的父亲……黑衣人无疑是她过去遇过的敌人当中最强的一位。她假设后头还有另一个敌人……自己如果吃了败仗，放任黑衣人自由活动，八平肯定没有胜算。……不过，那同时也意味着八平失恋，铃音根本没有损失。只是……铃音不停挥拳。如果刻意放水……她知道自己往后将再也无法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他而前。「……厉害，实在太厉害了。你学空手道才一年吗？你该不会是天才吧。」黑衣人听来对她了若指掌，令她不禁怀疑自己怎么可能忘记遇过这样的高手……「你比我强，不过呢——」铃音为给对方致命一击，就在她试图拉近距离的瞬间……一条细线阻挡她的去路。黑衣人趁战斗时，疑似在钟乳石间拉起了细线。她一时大意，但高手过招，一个微小的破绽就足以致命。黑衣人以膝盖踢中她的腹部左侧，她脚步一个踉跄……回旋踢狠狠击中她的头侧。「呃……」铃音屈膝，黑衣人站到她面前。「你的攻击太死板了。」说完，她便从怀里掏出细针。死板……确实，自己大多以招式练习为中心，缺乏实战经验，穷于应付那些肮脏手段。那根细针上头恐怕涂了安眠药，刚才在交手时黑衣人曾数度取出，试图刺向自己。(要是让那根针剌中……我就真的输了。)在朦胧的意识中，她反覆思量。这一输，黑衣人势必会去阻止八平同学，如果发生这种事情……我……这个人看起来不是什么坏人，就算被迷昏，应该也不需要害怕遭逢毒手。「你打了精彩的一仗，好好睡一觉吧。」没错，我已经全力应战，能抬头挺胸地出现在他面前。针尖逼近，只要被刺一下，就能安稳入眠——啪。铃音伸出左手，挥开细针。「看来……你的意思很明白了……」黑衣人发出悲怜的语气，奋力挥出右拳，决心一击解决铃音。另一方面……铃音静静阖上眼，深呼吸。(北见流究极奥义……)她曾以这一招打倒大乱园游会的父亲，是可击退所有直击的究极招式。「反毙熊——！」对了，在使出这一招时，八平同学曾像个孩子似地兴奋雀跃，大夸厉害。铃音挥出正拳，重重击中黑衣人的胸口。「怎……怎么可能……出、出拳如此迅速……」黑衣人望着自己的胸口，瘫软倒地。铃音接着按住被踢中的头侧，站起身。黑衣人问：「铃音……你要去找他吗？」「当然，你还好吗？」铃音对这位黑衣人抱有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而来的敬意。「我没办法再战了……不过别在意，我还动得了。」「……那就好。」「这一仗是我输了……请你救救那个被罪恶感缠身的孩子。」「？」铃音拖着疲软的脚步走向洞窟里头。只要这副身体还能动，那么……我要为他而战。她正下定决心时，洞窟入口处传来此起彼落的脚步声。香月在一旁守望八平与忍之间的死斗。(我也想出一份力……！)既然八平为了我战得全身伤痕累累……只要和八平握手，所有权就能移转到他身上……不过那必须彼此都有想「成为朋友」的意思，八平现在实在没那个闲情逸致。(我想到了……！)在忍要挥拳攻击的瞬间……香月护住八平，挡住她的拳头。「啊！」忍心一惊，往后跳开。『请快别这么做。』——她差点脱口而出又怕被八平听见，只好硬吞下这句话。「忍，你果然……你果然没办法对和柚姬长得一模一样的我出手。」即使明知伤不了她……还是无法让拳头穿过她的身体。忍的身体抗拒做出这种事。接着……香月的行动带来另一个变化。萨摩八平环视虚空，眉开眼笑地大叫。「我就知道，香月……你在这里对吧！」长谷部忍深爱魅剑柚姬，因此……明知不可能造成伤害，还是无法朝和她有相同长相的香月出拳。受伤的身体逐渐恢复活力。「香月，你果然在这里！再等我一下……」即使看不见，她仍在身旁，这样的心情激励了八平。忍看得见香月……那么很有可能碍于香月遮挡，导致她连八平寻常无奇的一拳也无法确实掌握。他挥出的拳头难得击中目标。两人协力奋战。正因为看不见，才能像这样与香月并肩作战。攻击时，她帮忙牵制敌手，防御时，她则化身为盾。我感觉得到她想回到我身边的心意。八平与香月的意志无法直接沟通，但透过忍这面镜子，他们齐力应付眼前难关。忍改变动作，和先前不同，她的攻击不见迟疑，虽然准确度也大幅下降……(难道她……闭上眼睛了吗？)她该不会打算用心眼察知我的动作吧？如果真是如此，与柚姬长相相同的香月也迷惑不了她。「可是……应该还是有手段可以应付。麻烦你了，香月！」他朝看不见的香月下达指示。既然忍是以气息探查自己的行动，只消讲讲话，削弱她的注意力便能达到捣乱的效果。忍猛地按住头，一脸痛苦。「好、好想看，好想看啊……全裸摆出母豹的姿势……可是我又不能睁开眼睛……」这么听来香月应该是以言语诱惑。厉害，居然能想到利用忍迷恋柚姬-事，扯谎引诱忍睁眼。「啊啊啊啊啊啊！？」忍忽然大叫，在地上打滚。「是真的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八平大受打击。「真、真的吗？可恶！好想看啊啊啊啊！」「不、不只是母豹，还有其他姿势！？您别害羞了，有什么姿势尽量摆吧！」「不许你用那种眼神玷污我的香月！！」八平朝忍冲去……冷不防被忍绕到背后，扣住颈项。「这么一来……就没有事情能扰乱我了。」「啧……」「放心吧，我只会让你昏迷，不会要了你的命。J八平试图挣脱缠在颈上的手臂……那只手臂却像一把钳子，怎么扯也扯不开。他往后用背部撞击墙壁，忍依然一声不吭。(太、太强了……)意识渐趋模糊，他的脑里浮现出……第一次遇见香月的情景。(这就是走马灯吗……？)香月站在马路中央，他以为卡车就要撞上香月，急忙上前搭救，结果……『那个……你愿意和我当朋友吗？』他闻言点头，与香月握手，之后……原来事情这么简单，而且，既然现在只有这一招可行。「请问你……」八平奋力伸长手臂，断断续续地说。「愿意……再次成为我的朋友吗？」三秒过去了，也许她正在犹豫是否该让恋爱喜剧现象再度附在八平身上。不过，正是因为已经做好觉悟……我才会来到这里。八平的右手感觉到一股暖意，香月在他眼前……实体化，哭笑着嘀咕。「我可不想只当朋友哦。J然后……「快放开八平！！」她朝忍的太阳穴重踢一脚，「呃！」接着趁踢开她的瞬间轻启唇瓣，吻向八平。八平也配合回应她的动作……只可惜在双唇就要贴合的前一秒，她又再度化为灵体。「「可恶啊啊啊啊！！就差那么一点！！」」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不过，他们要是真那么来势汹汹地吻上对方，肯定会受重伤。「啊、啊啊……香月大人！香月大人！」忍没命地找寻香月的身影。八平握住拳头……又缓缓松开。夺回香月的目的达成，已经不需要再战下去了。「八平同学……」铃音按住头，朝他的方向望去。八平急忙赶上前去。「你、你还好吧！？」「……嗯，没事……毕竟我都跑到这里来了。对了，刚才那个穿浴衣的人……那就是香月吗？」在她就在我身边，只有我能看得见她。」「您好，我是北见铃音。」铃音打了声招呼。八平见状说：「这一切都要感谢会长帮忙。」铃音喜欢八平，但仍愿意为这件事战得遍体鳞伤。在八平告诉香月这件事后——「铃音，真的很谢谢你，实在感激不尽……」「会长，香月也在向你道谢。」铃音勉强扬起微笑，「这、这样啊，那么祝你们幸福……」说完，她转身向右朝洞口走去，不料竟狠狠摔了个狗吃屎。「呜、呜呜～……」她呜咽哀泣，朝地面拳打脚踢，似乎再也耐不住悲伤。八平匆匆赶到铃音面前蹲下。「会长，我来背你吧。」「八、八平同学，你这样的温柔……实在太残酷了。」「你口头上这么说，人都爬上来了……」铃音趴在八平背上，紧紧抱住他，把丰满的胸部压在他背上。「那是错觉。」「这错觉未免太夸张了吧！」八平接着又朝一动也不动的忍唤了一声。「……长谷部学姊，一起走吧。」「我已经……不能再回到柚姬大人身边。身为护卫，我却老是为所欲为。」「你不只是为所欲为，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反省……」柚姬与另一位黑衣人一同现身，雾子、佳乃和万石浦也和她们同行。雾子轻柔抱住八平与铃音；佳乃用地下水浸湿面纸，为两人的伤口冷敷；万石浦则是说着「你们还好吧？痛不痛……？」泪眼汪汪，好像那些攻击都是打到自己身上一般。忍别过头，避开柚姬的眼神。「柚、柚姬大人……！我没有资格让柚姬大人抱在怀里。」「谁说要抱你了……事情经过枫小姐全告诉我了。」在入口处的黑衣人取下脸上的黑布，那人正是八平的导师·枫老师。众人无不吃惊，柚姬接着说道：「枫小姐是忍的姊姊，在葛西高中担任我的护卫，也是服侍魅剑家的忍者。」然后，柚姬望向忍。「你为了让我能从魅剑家的伽锁中解脱……希望我能和不屈服于诅咒的萨摩同学在一起对吧？」八平闻言一惊，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回事。「忍，我决定和魅剑家长女的命运奋战，不听从家族安排，活得自由自在，与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决定过这样的人生。」「柚、柚姬大人……」柚姬朝忍走近，取下她头上的黑布，轻轻抚摸她的发丝。「所以我需要你，你明白吗？」「柚姬大人……！」忍抱住柚姬。「柚、柚姬大人，原来我们是两情相悦……！」「你听话听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需要你的力量！」「真的吗！？」忍为之愕然。其他人更是惊愕地心想：你真的那么以为啊……「……忍，往后也请继续陪在我身边。没有你……我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朋友又要少一个了。」「柚、柚姬大人，您说我是朋友……」忍泪流满面。柚姬没把她当成护卫，而是以朋友相称……忍就是因为这样感动落泪的吧，八平想。「我们果然只能当朋友吗……」「难不成还能有更深入的发展吗！？」她总不会要求和柚姬交往吧，众人难掩惊吓。「我想成为柚姬大人的挚友！」「忍……」「我最喜欢柚姬大人了,我会一辈子守护您，为了您对抗老爷。」柚姬紧紧抱住忍，面露圣母般的笑颜，轻轻抚摸着她。然后，主仆两人面向其他人，深深一鞠躬。「萨摩同学……还有大家，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接着，柚姬朝八平低下头，满脸通红地说：「……为了表达歉意……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离开岛上后，柚姬为了让忍回到工作岗位到处奔走。忍由于手上握有魅剑家有力人士的把柄，便藉此向那人施压，要求老爷解雇自己……也就是自导自演，以免自己和香月同时消失，招来怀疑。之后，忍与姊姊又再度以把柄威胁那位有力人士。然而老爷一旦下了决定，为了顾及面子，迟迟不肯收回命令，只好由柚姬出面收拾残局。她无畏老爷的眼神，绝不屈服，向老爷暗示要伤害魅剑家重要的资产，也就是自己的美貌，终于成功让忍复职。然后……

第三卷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