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精灵剑舞祭第八章开赛舞会

傍晚时分，精灵剑舞祭的开赛仪式在作为代表选手驿馆的城楼揭开序幕。城楼的大厅上早已聚集许多宾客，在各处谈笑风生。场内流泻着不绝于耳的优雅音乐，并以镶缀着无数精灵矿石的水晶吊灯作为装饰。中央的餐桌上并排放置了极尽奢华的山珍海味以及各式水果。受邀参与开赛典礼的是代表各国的精灵使，还有身分显赫的王公贵族们。「这次将会由我国的代表夺冠。」「您这是什么话？别忘了我们白色骑士团里有位实力顶尖的精灵使呢。」贵族们一边彬彬有礼地做着表面功夫，一边激烈地用唇枪舌剑论战。穿着礼服的神人打从心里感到厌烦地看着他们。（……拜托，要用剑舞献祭的人又不是你们这些家伙。）反观即将出赛精灵剑舞祭的少女们，个个都面露紧张的神情。她们都是从大陆各个主要国家选拔出来，难分轩轾的一流精灵使。少女们都和神人差不多年纪。这是因为根据精灵王的谕旨规定，参加精灵剑舞祭的资格之中，有一项是「二十岁以下的姬巫女」。这个规定不只适用在精灵剑舞祭，凡是对精灵献祭的重要祭典几乎都采用这个条件；因为精灵最喜欢的就是年轻清纯的少女奉献的东西。「……话说，那些家伙怎么还不来呀？」神人手里端着装有法式炒鸭肉的盘子，同时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同队的大小姐们都还没有现身。该不会是因为换穿晚礼服很费功夫的关系吧——但他最在意的，其实是和自己闹僵的克蕾儿会不会来。结果在那之后，还是没能在城楼里遇到克蕾儿。往大厅入口处一看，只见一名少女正和负责接待的姬巫女争论不休。「请不要携带动物入场！」「哼——它不是动物！这匹狼是我的森林伙伴！」「就算是伙伴，也不能就此放行！」……看情形，似乎是樫之贤者德鲁伊一族的女孩想把狼带进大厅的样子。就算不同队，毕竟是同一个学院的代表，神人因此感到有点羞愧。他一边无奈地叹气，一边把视线移到身边。「爱思特，你想吃些什么？」神人对端着盘子的剑精灵少女提问。「神人，接下来我想吃鱼。」「喔喔，真是个不挑嘴的好孩子。那些大小姐们个个都很偏食呢。」摸摸头。摸摸头。神人一边夸奖一边抚摸爱思特的头，让她开心地眯起了眼睛。以纯白晚礼服盛装打扮的爱思特看起来就像雪精灵一样惹人怜爱。「……爱思特好可爱喔。」神人轻抚她的头时，不经意脱口说出这句话。只见爱思特小小的耳朵微微颤动了一下。「神人？」「呃……没有啦……」神人搔搔头，想要含糊带过话题。……刚刚那样真的有点害羞。「神人，请再讲一次。」「嗯？」「请您再讲一次。」爱思特用她带着神秘色彩的眼眸直直凝视着神人。「爱……爱思特好可爱喔。」「神人，再一次。」「很可爱唷，爱思特。」「我还要听……」「爱思特好可爱，好可爱唷。」「神人，你在做什么？」「喔哇！」回头一看——盛装打扮，身穿白色晚礼服的菲雅娜正狐疑地盯着自己瞧。「呃……刚剐那是……那个嘛……」正当神人急忙想找藉口掩饰时——「在解释之前，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吗？」「咦？喔……对对……」神人毕竟没有粗神经到听不出意思，但是直到菲雅娜开口之前。他都忘了这件事……搞不好自己的神经真的很粗。神人惊艳地倒抽了一口气。映入眼帘的是一件胸口大大敞开的白色晚装。尽管大肆裸露肌肤的设计相当前卫，但仍然能感觉到清新的气质，这应该是因为菲雅娜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吧？「……白、白色也适合你喔。」「就这样？」公主殿下微愠地噘起唇瓣。「……我想想……你今天没有塞胸垫对吧？」「我要生气罗？」「等……等等！」看到菲雅娜不悦地鼓胀双颊，神人连忙摇头叫道。然后——「……你……你好漂亮。」折腾了半天，终于说出诚恳的感想。「嗯，算你及格，神人穿西装的样子也很好看唷。」「……你这家伙，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逼别人讲害羞的话好吗？」「呵呵，这是在惩罚你没有第一时间赞美人家。」菲雅娜淘气地露出微笑，而神人只有叹气的份。「咦，爱思特呢？」神人这才注意到爱思特已经不见了。环顾四周，发现爱思特正端着盘子往甜点区移动。她一和神人四目相交，就马上别过头去。「你好像惹妖精小姐不高兴罗。」「爱思特干嘛不高兴呀？」「呵呵……在女孩子面前，是不可以称赞另一个女孩的唷。」菲雅娜伸出手指轻戳神人的胸口。「神……神人，原来你在这里呀？」这时，换身穿晚礼服的琳丝蕾登场了。那是一袭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海蓝色晚装；耀眼的淡金色秀发往上盘起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君临冰之国度的冰雪女王一般。她的双颊因为热气微染红晕，蔷薇色的唇瓣更显娇媚。虽然平常穿制服的模样也很可爱，但是——盛装打扮之下的琳丝蕾，更是美得让人不禁忘情赞叹。「琳丝蕾，你真美。」神人不想再重蹈覆辙，于是坦率地称赞道。「咦？」琳丝蕾一时错愕，瞪大了眼睛。只见她的脸变得愈来愈红。「哇……你……你说什么！」冰雪女王的脸庞在一瞬间就被融化了。「哦——原来神人不管对谁都会说一样的话呢，真不愧是夜晚的魔王。」「我只是照你给我的建议行事而已。」神人眯眼瞪着不满地噘起唇瓣的菲雅娜。「对了，克蕾儿没有和你们两个一起行动吗？」「刚刚她有回到房间呀，神人没有遇见她吗？」「……没有。」看样子，似乎是在神人去找她的时候刚好错过了。「真是的……那个孩子，从以前开始就很会给人添麻烦呢。」琳丝蕾气呼呼地鼓胀了双颊。（……也就是说，她还在生气罗？）神人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要是她没有来参加舞会的话，待会儿再拿些餐点去给她吧————正当他思及于此……「……那……那个，神人？」「嗯？」接着，她下定决心地说——「要……要不要和我……跳支舞呢？」「……我吗？」神人疑惑地问。「……不……不行吗？」「怎么会呢，你肯邀我当然很高兴呀。不过，你真的愿意跟我跳吗？」「是……是呀。对我来说，和其他男性跳舞会感觉有点害怕呢。」「……这样啊。不过，我只会跳基本的舞步喔。」神人会跳的舞步，是三年前被葛雷沃丝硬逼着学会的。说实话，他没有什么自信。那些舞步想必已经跟不上流行了。「这……这样的话，我愿意教你唷！」没想到，琳丝蕾却开心地说道。「唔，是喔？如果琳丝蕾愿意的话，就拜托你啦。」神人也是个正值青春的少年。能够和琳丝蕾这种可爱的女孩共舞，让他坦率地雀跃不已。神人轻轻牵起琳丝蕾戴着白色手套的温软小手。「……是……是神人的手耶……」琳丝蕾娇滴滴地涨红了脸。「……你、你真狡猾！我也要！」菲雅娜说着，牵起神人的另一只手。「喂、喂！？非雅娜！这样就没办法跳舞了啦……」「就是说嘛！快点把你的手放开！」只见菲雅娜和琳丝蕾同时拉扯神人的手。神人的手臂被两人柔软的酥胸碰撞，不禁心跳加速。……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三人已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他们在干嘛？」「感情纠纷？」「好像是艾雷西亚精灵学院的代表选手耶。」「那些家伙连舞会的规矩都不懂吗？」「他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男精灵使耶。」「喔喔，就是之前说的那个——」「就算女孩抗拒，也会不择手段地把人家……」「居然一次应付两个人——」「晚上一定也都是一起来。」「真是不知羞耻！」「不过，他好像还满帅的耶……」耳边传来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喂喂喂……为什么我好像变成众矢之的啦……）就在此时——「你、你们这些家伙！在精灵王圣座之前不准做败坏纲纪的事！」传来一个正经八百的凛然说话声。「艾、艾莉丝！？」赶到现场的正是身穿晚装礼服的艾莉丝。她拉起神人的手臂，接着俐落地把两位大小姐从他身边分开。「呀啊……你做什么嘛？」「骑士团长，你在干嘛！」「我才想问你们在做什么事啊，真是的……」艾莉丝把手叉在腰间，严厉斥责抱怨的两人：「我们可是以学院代表的身分来到这里的，希望你们能更有自觉一点！」接着，又用锐利的眼光瞪向神人——「神人，你也是——」她突然一动也不动。「艾莉丝，你怎么啦？」神人还以为自己会被说教，却看到她突然打住，不禁感到一头雾水。只见艾莉丝脸颊变得红通通的，忸忸怩怩地在胸前玩着手指说：「那……那个，你穿西装意外地挺好看的嘛。这……这就是所谓的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吗？」「真的吗？其实我实在不怎么喜欢穿礼服——」神人不好意思地搔头，同时仔细打量起身穿晚礼服的艾莉丝。她身上的是一件花样繁复的纯白晚装。上面装饰着大量的荷叶边，和艾莉丝本人凛然的气质形成对比，是件很女孩子气的礼服。「艾莉丝，这件礼服也跟你很搭喔，感觉就像个小公主似的，很可爱。」「什……」绑成马尾的秀发「咻」地往上翘了一下。「唔……怎……怎么会，居然说我……我很可爱……！」艾莉丝手足无措地涨红了脸。「哼，神人——！」「神人？」菲雅娜和琳丝蕾用杀气腾腾的眼光直瞪着神人。「你……你们干嘛这样……」「——看来传闻似乎是真的呢，风早神人。」「……？」听到话中带刺的声音，神人回头，发现一名面熟的少女正狠狠地瞪着自己。「是……是你！？」少女身穿胸口装饰有龙纹徽章的深蓝晚装，头上戴着装饰有羽毛的帽子。蕾奥拉·兰卡斯特。她是龙皇骑士团的团长，同时也是多拉古尼亚龙公国的王牌选手。「果然应该在那时候斩断恶根才对。」蕾奥拉继续瞪视神人，并且懊悔地晈着唇瓣。神人感到背后窜起一阵恶寒。「久仰大名，龙公女蕾奥拉·兰卡斯特阁下。」艾莉丝突然把手举到胸前，对她行起骑士之礼。「你是？」「在下是艾雷西亚精灵学院代表选手，艾莉丝·法兰格尔托。」「法兰格尔托公爵家——是那个薇尔赛莉亚·伊娃出身的家族吗？」艾莉丝抬起头表示同意，接着说：「这次家姊因故无法出赛。听闻阁下是位正己守道的骑士，能够和你这样的骑士切磋，让我感到非常荣幸。」她对蕾奥拉伸出右手。「看来奥地西亚帝国也有优秀的骑士呢。」蕾奥拉欣然微笑，毫无犹豫地伸手与艾莉丝握手。或许同为骑士的关系，让两人产生了某种共鸣吧？（……这两个人的氛围的确是满像的。）神人在心里偷偷苦笑。「不过，这样就更令人惋惜了。像你这么出色的骑士，居然会愿意委身当风早神人的情妇，受到他的束缚——」「慢着！」神人连忙出声叫道。（这……这家伙，刚哪说什么——）「情、情妇！？」艾莉丝叫道，她羞得连耳根子都红透了。「这……这是什么伤风败俗的话……我……我才不是什么情妇——」「说的好！快反驳她呀，艾莉丝！」「我才不是……情妇……不过，要是神……神人想要的话，我也没关系……」……咦？她怎么支支吾吾了起来？「……哼……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居然让这么出色的骑士也沦陷了。」「所以说是你误会了嘛！艾莉丝，拜托你快点解释清楚！」「……唔……少……少罗唆！难道你……你觉得我不够格当情妇吗！」「你在胡说什么啦！？」神人吐槽道。就在此时——大厅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她可终于来了。」？琳丝蕾喃喃说道。神人蓦然回神，往入口处一看。身处骚动中心的是！「克蕾儿！？」穿着鲜红色晚装、盛装打扮的克蕾儿·露裘。她红色的秀发用缎带扎成双发尾，脚上踩着一双发亮的红色高跟珐琅鞋。克蕾儿优雅地提起镶有蕾丝衬边的裙摆，步入大厅。虽然胸部小了点，但是匀称的体态还是显得十分有魅力。精心打扮的少女们相形失色。对她看得出神的不只有神人而已，在大厅上的所有人都不觉发出赞叹的声音。「这种与生俱来的美，只能说真不愧是露比亚大人的妹妹。」我只好饮恨认输罗——菲雅娜垂下肩膀说道。「真的好久没看到克蕾儿穿晚礼服的模样了。」琳丝蕾说着，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大厅上的骚动渐渐扩散开来。「钦，那个红头发的女孩也是精灵剑舞祭的代表选手吗？」「唔嗯……虽然说精灵喜爱空灵美丽的少女，但她实在是——」「喂喂……有人要去邀她跳舞看看吗？」看样子，克蕾儿似乎被一群年轻的贵公子给盯上了。听到交头接耳的宪宰声，神人觉得有些烦躁。（……你们这些家伙，以为自己配得上那个火猫大小姐吗？）神人像是要发泄那股无名的焦躁似的，暗自在心中毒舌一番。就在这时候，他和转向这边的克蕾儿瞬间四目相交。「克蕾——」正当神人想要出声叫她时—克蕾儿马上转开视线，神人只好把话吞回去。……看来，她似乎还在生气。神人错失搭话的时机，果然伫立。克蕾儿把对她送秋波的贵公子们当成空气，昂然走向大厅中央。渐渐的，在群众骚动的声音中开始传出不一样的对话。「看看那头像地狱业火一样的红色头发……她该不会是那个艾尔斯坦因公爵家的女儿吧？」「难道是那个奥地西亚的大灾难——灾祸的精灵姬的妹妹？」「……多么不祥而恐怖，果然是魔性之女。」与会者中，似乎也有知道克蕾儿真实身分的人在场。流言蜚语像燎原之火一样迅速延烧——克蕾儿不可能没有听见，但是，她却处之泰然。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名年轻的贵族男性站到她的面前。「这位火红秀发的小姐，有荣幸邀你共舞一曲吗？」男子谈吐间流露轻浮的感觉，但长相倒是颇为英俊。他似乎是身分特别显赫的贵族，身边还跟着一些专拍他马屁的人。「欸欸，你是认真的吗？」「少爷老是喜欢追求刺激，真伤脑筋哪。」男子的跟班们苦笑道。他应该是某个国家的王族吧？「臭小子……」神人低声怒吟。从男子的表情中看不到想要诚挚邀请对方跳舞的感觉。他八成明白，眼前的克蕾儿其实是灾祸的精灵姬之妹，而他只是为了满足玩兴跟好奇心，才会出声搭讪。反观克蕾儿——「不好意思，恕我拒绝。」她冷淡地拒绝男子的邀舞。想也知道，这位火猫少女才不会乖乖驯服于任何人。「你说什么？」其中一个跟班恼怒地说。「无妨无妨，偶尔会会脾气这么倔的女孩也不错。」男子游刃有余地对跟班示意，接着强拉住克蕾儿的手臂。接着——「美丽的少女啊，请容我在你手上一吻——」「……咦？」克蕾儿愣住了。（那个笨蛋贵族，到底在想什么！？）对身为精量使的姬巫女而言，亲吻代表的是最神圣的精灵契约仪式。即使亲吻的部位是手背，也绝非能轻率而为的举动。看到他无礼的行径，连群众也不禁哗然。「……不要碰我！」克蕾儿凄声叫道。她平常虽然老是逞强，实际上是个对男性没有免疫力的大小姐，听得出她的声音正微微颤抖。就在神人看不下去，准备挺身而出的瞬间——「你在装什么清高啊？我可是巴鲁斯坦王国的皇太子！」「不要！给我放手！你这个——」啪——！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之中。克蕾儿甩了男子一个耳光。接着直接往大厅的入口处走去——「可恶，那个女人……竟敢把我的脸——」「怎么这么野蛮……」「因为她是那个灾祸精灵姬的妹妹嘛。」巴鲁斯坦的皇太子和跟班们出声叫骂着。（……混帐……没被烧成焦炭，算你们好狗运！）神人在心中暗骂，接着迈步想追上克蕾儿——「克蕾儿，等等！」「神人！」突然，琳丝蕾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琳丝蕾，你干嘛阻止我！」「让我去吧。」「可是——」「你和她还没和好，就算现在去了，也只是徒增尴尬。我跟她好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交情，起码知道要怎么应付她。」「……」神人考虑了几秒钟——「……我知道了，克蕾儿就拜托你了。」他乖乖地点头同意。闻言，琳丝蕾便快步追向克蕾儿。「神人。」就在此时，菲雅娜在他耳边严肃地低语唤道。「怎么了？」「她来了——」「她？」神人心头一震。只见大厅入口附近传来比刚刚夸张好几倍的骚动。这次的精灵剑舞祭上，最让人引颈期盼的人物现身了。此人踩着响亮的脚步声，举步走进会场。她身上穿着一袭漆黑晚礼服，像是主宰夜晚的女王。来者是一位用鲜红面具遮住真面目的黑发少女。也是最强的剑舞姬——莲·阿休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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