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魔王凯旋第九章利维坦

在黎明将近的时刻，原本泡过温泉好好休息、正舒服地在房里睡觉的神人，忽然察觉棉被里有动静，因而骤然惊醒。「……怎、怎么了！？」他立刻坐起身子，将被单用力一掀——「哎呀，你醒来了呢，真可惜。」只见身穿教国风格礼服的蕾斯提亚露出了小恶魔般的微笑，正躺在神人的身侧陪睡。「你、你、你这是在搞什么啊！？」神人不禁大喊道。「我一直都维持著剑形，所以没能参与〈魔王宠妾〉的演出嘛。只有她们能扮演娇滴滴的千金，让人家心里有点不平衡呀——」蕾斯提亚缓缓起身，将垂到后颈的美丽黑发轻轻拢起。精致的蕾丝薄纱底下，透出了白皙胜雪的肌肤。那带著妖艳魅力的身姿，让神人在一瞬间忘了眼下的状况，看傻了眼。「怎么样呢，神人？我穿起来好看吗？」「啊、嗯，非常……美丽呢……」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头脑，说出了如此直率的感想。「呵呵，谢谢你……」蕾斯提亚开心地露出笑容，将头靠在神人的肩膀上。她纤细的头发轻轻搔弄著神人的脸颊，令神人的心跳不住加快。「喂、喂，蕾斯提亚！？」就在神人红著脸吶喊的这个瞬间——「神人，也请看我的打扮。」「……！？」听到从另一侧传来的声音，神人连忙转头回看。「我也穿上千金小姐的礼服了——」「爱、爱思特！？」这一瞬间，神人的身子猛然向后一仰。映入神人眼里的是——只穿著包住腿部的过膝长袜、几乎呈现全裸姿态的爱思特。「这、这这、这……_「……？神人，怎么了？」爱思特面无表情地轻轻侧首。神人连忙将视线撇开。「什、什么千金小姐的礼服……你根本什么都没穿吧！」并说出了眼前所见的事实。……不过，爱思特只穿著过膝袜闯入神人棉被的光景，其实也是三不五时会发生的事。但即使如此，神人还是没办法当成司空见惯的琐事。况且，爱思特刚才明明说过「换上了千金小姐的礼服」。然而，她却是以全裸过膝袜的姿态亮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神人？您在说什么呀？」那对澄澈的深紫色眸子，正直勾勾地望向神人。……看来，她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啊。说起来，爱思特好像从来没有开过玩笑，当然，她也没说谎过。「呵呵，剑精灵小姐，你身上这套礼服非常好看哟。」蕾斯提亚这时说道。「……咦？」闻言，神人再次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爱思特。……果然还是和平常一样，是裸体过膝袜的打扮，她根本没穿什么礼服。「这、这是怎么回事？」神人歪著脖子这么一问，爱思特随即原地转了个圈子。「神人，这是以〈神威〉编织的礼服，只有神人才看得见。」说完，她得意地挺起小巧的胸部。「……」「因为我也看不见，所以请暗精灵帮我换上了。」神人缓缓转动脖子，朝著蕾斯提亚的方向看去。只见蕾斯提亚掩著嘴角，正调皮地嘻嘻笑著。（……原来是这么回事。）神人叹了口气，再次看向爱思特。「呃，爱思特，这虽然很难开口，但你八成是被骗了。」「……？」「——我也看不见你的礼服。」「……？」「爱思特，你身上什么都没穿。」「…………」经过数秒钟的沉默之后——面无表情的爱思特，将那对紫色的眸子投向了躺在神人身侧的蕾斯提亚。「暗精灵，你骗了我吗？」「呵呵，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奇怪的礼服呀？」蕾斯提亚像是感到无奈似地耸了耸肩。这一瞬间，爱思特的头发散发出强烈的光芒，被单也随之飘了起来。轰轰轰轰轰轰……！「暗精灵，你果然是该被消灭的存在——」「哎呀，好吓人喔。我只是开个小玩笑嘛。」蕾斯提亚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并一把抱住了神人的手臂。「蕾、蕾斯提亚！？」「请放手，暗精灵，神人是我的契约者——」爱思特像是不服输似地，也抱住了神人的另一只手臂。「爱思特！？」神人拔高了嗓子叫道。不妙的是，现在的爱思特几乎是全裸的。某种软绵绵的东西随即抵到了自己的上臂。另一方面，蕾斯提亚似乎也燃起了竞争意识，将那对软绵绵的膨起隔著礼服贴到了神人身上。被两名契约精灵包夹的神人，就这么动弹不得地僵住身子。……这是和过去的精灵三明治完全不能相比的状态。这股太过危险的触感——（……难道是……精灵千层派！？）就在神人的脑海闪过这个词汇的同时——「神人！不、不好了——！？」房间的门忽然被重重地打开了。自门外现身的，是穿著睡衣的克蕾儿。「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啦！」看到被两名精灵环抱的神人，克蕾儿的双马尾旋即像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倒竖起来。「不、不是的！这、这个是，就是说，她们两个形成了精灵千层派——」……由于太过慌张，神人讲出口的尽是些胡言乱语。「我、我我、我要把你变成焦炭——」「等等，克蕾儿，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了！」这回现身的是琳丝蕾，她像是在抓猫一样拎起了克蕾儿的后颈。「……也、也对。」克蕾儿清了清嗓子后，随即换上了认真的表情——「神人，现在赶快过来，发生紧急状况了——」并这么说道。◇「〈佐哈尔〉正朝著这里接近！？」听到这个消息的神人忍不住回问道。这里是〈魔王之拳〉地底下的参谋会议室，而换上学院制服的艾莉丝、菲雅娜以及露比亚已经在桌旁就坐了。「——没错，那东西正笔直地朝著〈莫尔迪司〉而来。」「那个，我其实还是有点搞不懂……」神人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说道。而将神人带到这里的克蕾儿和琳丝蕾也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似乎是还没听过详细的说明。「让整座都市移动？这应该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吧？」「会不会是去侦察的那两个人看错了……」「如果真的是看错的话，我也不用如此费心了——」露比亚静静地摇头说完，便将手按上了架设在桌上的投影镜。看到镜子所投射出的影像，在场全员全都瞠大了双眼。他们所看到的，是一幅有些难以相信、可以说是彻底超脱现实的光景。只见被城墙包围的巨大都市，扬起大量沙尘的同时，在地上迈步前行。从城墙缝隙间伸出的无数触手宛如在吞噬沙子似地，缓缓地向前移动。那样的姿态宛如匍匐的黏菌，让人反射性地产生了生理上的厌恶。「……那、那是什么东西……」被吓傻的克蕾儿呻吟道。「……难道说，他们解开了〈利维坦〉的封印吗？」坐在神人身旁的蕾斯提亚以严肃的神情低喃。「利维坦？」「那是在蓝巴尔战争时期投入战线的战略级军用精灵哟。它与沉眠在奥地西亚矿山都市的〈耶梦加得〉属于同级——不，甚至是凌驾其上的大规模杀戮武器——」「……你说那个〈佐哈尔〉是精灵？」「〈利维坦〉是附身型的军用精灵——它具备著能与都市融合，并转化为巨大移动要塞的权能。根据战争期间的纪录，启动的〈利维坦〉只花了短短的十七个小时，就彻底摧毁了一座都市。」露比亚静静地说道。「能与都市融合的精灵……」「……唔，岂有此理……变成那种姿态、那种外观，还能算是精灵吗！」艾莉丝举起颤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面。看到利维坦不仅被剥夺了精灵应有的尊严，还被改造成姿态可怖的兵器，令她感到愤恨难平。「不过，在国际条约的限制下，那七只〈战略级军用精灵〉应该早就遭到封印并废弃才对。雪拉•卡恩等于是撕毁了这项条约，难道她打算和周遭的所有国家为敌吗？」「……是啊。这一点也出乎我的预测。」对于菲雅娜的提问，露比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虽然怎么看都是自暴自弃的行为，但反叛势力纷纷在〈魔王之拳〉集结的这个时间点，对她来说也是个进攻的良机。」「是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呢……」投影镜的影像这时突然变得犹如沙尘暴般混乱，接著便随著「噗」的一声中断了。「送来的〈念视〉影像只录到这里。以对方的移动速度来推断，大概再过数小时，就会抵达这里了吧——」露比亚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虽然神人很担心穆亚和莉莉的安危，但他不认为两人会莽撞行事，应该不至于被那玩意儿吞噬吧——「那个〈战略级军用精灵〉要怎么样才会停止活动？」克蕾儿问道。「只要启动了〈利维坦〉，在供应给它的神威耗尽之前，它是不会停止的。而根据我的推测，那东西恐怕正在夺取〈佐哈尔〉市民们的神威——」「什么！？」克蕾儿激动地扯开了嗓子。一般来说，军用精灵是由好几名受过训练的精灵使联手操控的。然而，根据露比亚的说法，这个〈利维坦〉会自行寻找〈神威〉的供给来源，让自己能以趋近永动的形式活动。（也就是说，要等到〈佐哈尔〉的居民们全数丧命后，那东西才会停下来啊——）「能不能趁著还有时间，尽速找个地方避难呢？」琳丝蕾这么提案道。「若只有我们几个的话，确实是来得及。然而，想让这里的难民全数疏散，终究还是太过困难。」「怎么会……」事实确实就如露比亚所说。就现实来说，想在短短几小时内疏散这么多的难民，确实是不可能的事。此外，就算能顺利逃出此地，难民们也再无安身之地。他们只能选择在灼热的沙漠里活活烤死，或是被毁灭了〈莫尔迪司〉的〈利维坦〉踏成肉泥——（……岂能对他们见死不救。）神人在桌面底下静静地握紧了双拳。那些难民相信了神人——相信了复活的〈魔王〉。他绝不愿背叛这些人的信任。「……有强制停止它的办法吗？」「要停止〈战略级军事精灵〉的方法唯有一个，那就是潜入〈佐哈尔〉，破坏令〈利维坦〉和〈佐哈尔〉融合的中枢核心——」「那个核心在哪里？」神人这么提问后，露比亚随即摊开了桌上的一张地图。「这是？」「教国王族居住的〈魔蝎宫〉平面图。我以前藏身在〈魔王教团〉的时候，暗中把这东西弄到了手。」「果然是设想周到啊——」「若要运用〈战略级军事精灵〉的话，就肯定是以位于〈魔蝎宫〉地下的军事设施〈魔王心脏〉作为中枢——」「……魔王心脏？」「那是〈魔王〉所罗门在千年前打造的设施，事实上就是所谓的〈神威〉增幅装置。的确，若是有那个设施的辅助，即使只是雪拉•卡恩这种等级的姬巫女，应该也能够解放〈利维坦〉吧……」蕾斯提亚一脸正经地呢喃。「……我知道了。总之，只要破坏那里就行了吧？」克蕾儿气势十足地说道。「不过，要潜入敌方的大本营，终究还是太鲁莽了。」「话是这样说没错……」「我也认为这是无谋的作战计画。然而，我们已经再无其他阻止的手段——」「……」露比亚的话语让克蕾儿等人安静下来。「我会阻止那玩意儿的。毕竟我以〈魔王〉的身分做过承诺了。」在神人站起身子后——「才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呢，我也要去。」「我也去吧。」「本、本小姐也要去！」「我当然也要去啰，毕竟我可是〈魔王宠妾〉嘛。」克蕾儿、艾莉丝、琳丝蕾和菲雅娜也跟著起身，向神人投去视线。「不，我一个人就——」神人说到一半，突然把话吞了回去。因为她们的眼里都带著强烈的意志，无声地质问他————你该不会是打算把我们留在这里吧？（呜……）这强烈的视线让神人为之动摇。然而，即使没有露比亚的背书，他也知道这是相当乱来的作战。当然，她们都是神人值得信任的伙伴，却也同时是神人想好好守护的女孩子们。再怎么说，他都不想把她们带往命悬一线的战场————就在这时。「带她们一起去吧。现在的她们，一定可以成为你的助力。」「蕾斯提亚？」这么发表意见的，居然是坐在神人身旁的蕾斯提亚。神人讶异地凝望著她，只见蕾斯提亚露出了沉稳的微笑静静点头。克蕾儿等人似乎也没料到她会帮自己说话，露出了有点困惑的神情面面相觑。不过，她们很快就将视线挪回神人身上——「没、没错，为了能与你并肩作战，我们已经做过修行了！」「嗯，我们不会扯你后腿的。」「看本小姐把那些恶心的触手一个不剩地射下来！」「后方支援就包在我身上吧。」听到克蕾儿的发言，其他三人也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在四名同伴和契约精灵的注视下——救过好几次了。「我知道了，跟我一起战斗吧。」「好的——」神人点头答应，克蕾儿等人也用力地点头回应。「——那就这样定案了，就由我们五个潜入〈佐哈尔〉，可以吧？」神人望向露比亚这么说道。「可以。不过，我要菲雅娜留在这里——」「咦？」「露比亚大人，这是为什么呢！」菲雅娜抗议道。「是为了防守这座〈莫尔迪司〉。为了因应〈利维坦〉的侵袭，有必要在都市周围架设起大规模的〈防御结界〉。」「哦，这样啊……」考虑到〈利维坦〉的行进速度，想在抵达这座〈莫尔迪司〉之前破坏核心并使其停止，肯定极为不易。为了应对〈利维坦〉的侵攻，并尽可能争取更多的时间，自然有必要做好防御工事。「……我明白了。我会留在这里守护都市的。」菲雅娜虽然同意，但口吻中还是带了点遗憾之情。「拜托你了，菲雅娜。」「就拜托你啰。」「嗯，包在我身上。」菲雅娜向投来话语的克蕾儿和神人用力地点头回应。「——那么，会议就到此为止。有什么疑问吗？」露比亚环视起全员的面孔。「姊姊的调整还没结束吗？」艾莉丝举手问道。「薇尔赛莉亚•伊娃目前仍在接受调整。一旦〈机灵机甲〉整顿完毕，我就会指派她去防卫都市。」「我知道了。」的确，薇尔赛莉亚的〈城塞精灵〉虽然有过人的歼灭能力，却也带著启动时间过短的缺点，并不适合潜入作战。最佳的运用方式，果然还是将她作为防卫用的要塞吧。「我也有疑问。我们是要搭乘〈亡灵〉侵入〈佐哈尔〉吗？」「不，不能使用〈亡灵〉。」露比亚摇了摇头。「军用的飞艇会搭载〈精灵机关〉作为动力源，而对于〈利维坦〉来说，〈精灵机关〉这种〈神威〉反应炉正是美味的猎物。如此巨大的标靶，肯定在从上空接近到一半的时候，就会被防空火力给打下来了吧。」「居然连防空火力都有喔……」「当然。若不具备这种火力，就没办法发挥战略级兵器的能耐。」「也是啦……」「那么，我们该怎么闯进去呢？」克蕾儿问道。「利用多拉古尼亚提供的飞龙型军用精灵。」「哦，是那个啊——」的确，军用的飞龙精灵动作肯定灵活多了，相当适合潜入作战。「还有其他疑问吗？」全员摇了摇头后，露比亚随即站起身子。「那么就此散会。所有人做好准备后，前往停龙坪集合。」神人等人从座位上起身，自会议室离开。就在殿后的克蕾儿也要离开之际，露比亚叫住了她。「克蕾儿•露裘，你留下来，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咦？」◇几分钟后，做好准备的神人站到了位于〈魔王之拳〉山顶的停龙坪，俯视起莫尔迪司的街景。收到〈佐哈尔〉接近的消息后，镇上虽然十分吵杂，但在以露比亚为首的教团指导者们东奔西走下，似乎勉强把状况压了下来，不至于让群众陷入混乱。明明是令人绝望的状态，群众却没有引发太大规模的混乱，或许得归功于他们有复活的〈魔王〉这个精神支柱存在吧。「要来啰，神人——」警戒著远处的艾莉丝说道。神人朝向沙漠看去，只见地平线的彼端扬起了阵阵沙尘。「比想像中还快啊……」「嗯，比起影像所见，它的速度似乎又提升了。」「好巨大呀……」琳丝蕾的说话声微微发颤。这也难怪，那毕竟是把整座城市当成移动武器来用。要是被那种东西攻打，即使是固若金汤的〈魔王之拳〉，肯定也支撑不住。「各位，让你们久等了——」喘著气的克蕾儿爬上了阶梯。「你和露比亚说了些什么？」神人这么一问——「……不、不是什么大事啦。」只见克蕾儿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视线。克蕾儿的反应虽然让神人讶异地皱起了眉头，但毕竟是姊妹间的私事，过度深究似乎也不妥。「那么，我们就快点出发吧——」神人取出石板，解放出飞龙型的军用精灵〈翼龙〉。琳丝蕾和克蕾儿共乘一头中型飞龙，而神人则是一个人搭上了小型飞龙。至于艾莉丝似乎不打算搭乘飞龙，而是要骑乘〈斯摩夫〉的样子。「琳丝蕾，我记得你好像有考到双人座飞行型精灵的驾照嘛？」「是呀，本小姐去年在〈奥斯德基亚〉的驾训班考到了双载的特级驾照喔。」「别说是双载了，我连单人驾照都没有，完全是无照驾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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