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永远的阶梯第八章

“呜哇啊——！”“哎呀。好冷喔！”噗通噗通声接连响起，里德他们掉落的地点正是在海上。被自己溅起的水花盖过头的基尔，顿时整个人都慌了神。“救、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基尔。”“要是就这样在榭蕾斯迪雅丧命的话，那因菲利雅的晶灵学发展也将因此而……”“基尔，你没听到吗？”身上的长袍突然被猛力往上拉提，基尔这才回过神来。此时此刻，映入他眼帘的是梅露蒂湿答答的裙摆。“……啊？”“脚踩的到地喔。”“啊啊……唔、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无视于梅露蒂伸来的手，自行站起身的基尔，脸上装出一副镇定平静的模样，干咳了几声。“可恶。竟然把人给推下来！”里德怒气冲冲地吼道。他就站在基尔旁边，和法菈一同抬头仰望那耸立眼前的峭立悬崖。当然，他们两人全身也都湿透了，水滴“啪答啪答”地直从身上滴落。“什么都看不到嘛。”我们应该就是从这个悬崖掉下来的吧。法菈心想道。只是现在天色有些昏暗，根本看不到他们掉下来的洞口究竟是在哪里。“嗯，算了。反正大家都没受伤就好了。”听到法菈这番过于乐观的发言，基尔忍不住厉声责问道：“谁说这样就算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难道你想就这样游泳游到斐尔堤去吗？”“没人跟你说要游泳去吧。”面露苦笑的里德，突然睁大双眼凝视着前方。“咦？那个黑黑的东西是什么啊？”“真的哪。有东西漂过来了——”只见在前方不远的海面上，有某样黑色的物体于波浪间载沉载浮。正当梅露蒂想靠过去时——“对不起，可以请你们快点把它捡起来，然后拿来给我吗？”突然从悬崖正对面一处地势微微隆起的岸边，传来了一阵呼喊声。“那到底是什么啊？”里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黑色的漂流物直瞧。“这个……虽然体积还满大的，不过看起来好像是顶帽子呢。”法菈伸手捡起漂流物，并将之高举至眼睛的高度，仔细地察看一番后，如此向三人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上岸吧。若再继续泡在水中，身体很容易因此失温而感冒的。”在嘴里碎碎念道的基尔，就这样匆匆地往岸边快步走去。于是，里德他们也连忙跟了上去。“奎啾！”奎唧猛打了一个喷嚏。梅露蒂一见状，立即把它紧紧地抱在胸前。“各位，辛苦你们了。”站在岸边等候里德他们的人，是一名个头娇小、年纪约为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只见他穿着宽松的上衣，外加一件小短裤。“你们真的是勇气可嘉呢。看到我的帽子掉了，竟然就马上跳到海里去捡。只不过，因为这顶帽子是我曾祖父所留下来的遗物，所以才会要你们拿回来给我。”眼前这名小孩子的狂傲语气，不禁让里德听得冒起一肚子的火。“你在说什么啊？小子。我们又不是为了你才搞得这一身湿的。”“我的名字叫做恰特，是家世显赫的大海贼——艾弗利特的子孙；不过就以我的性别来说，你叫我‘小子’，那可不太适当唷。”如此说道的恰特，同时也从法菈手中把帽子抢过去。“骗人。你是女的喔？”里德以不可置信的表情瞪着恰特瞧个仔细。褐色的肌肤加上一双天蓝色的眼睛，而一头柠檬黄的头发则剪成超短发。由于她的浏海很短，因此额头上的辉眼可以看得很清楚。“艾弗利特的子孙……？”梅露蒂甚为震惊地反问道。“艾弗利特是榭蕾斯迪雅的海贼吗？”法菈一开口询问，梅露蒂便答道：“艾弗利特是以前的人，可是很有名。”“哦—。啊、我的名字是法菈，然后他们是梅露蒂、里德，还有基尔。”法菈依序介绍伙伴们给恰特认识。“总之，假如你家就在这附近的话，可以让我们过去烘乾衣服吗？”基尔猛打一个冷颤问道。“我家是离这里不远。但是，因为我是自己一个人住，你们究竟是否得以信任，我还……”恰特话才说到一半，就突然闭起了嘴。她一双大眼睛睁得偌大。“哇啊——！哇啊——！那家伙又来了啦！！我、我家就在这边，我们快走吧。”口吻一下子变得很孩子气的恰特，就这样一溜烟地跑掉了。“她走掉了耶？”法菈目瞪口呆地望着恰特跑远的背影说道。“啊，米亚基斯来了。”梅露蒂指着一只在沙滩上摇摇晃晃地跑来的小动物喊道。小动物浑身脏兮兮的，勉强可看出它原本的毛色应该是茶色；此外，在它的头部和尾巴顶端，还长有一撮蓬松的毛。“米亚基斯是什么啊？”“嗯，是榭蕾斯迪雅的动物，会喵呜喵呜叫喔。”法菈向米亚基斯招了招手，试着想把它叫过来；但米亚基斯却看似心不在焉地到处嗅嗅闻闻，然后就抬起头来，哀伤地“喵呜”了一声。“喂，你们怎么还不快点过来。我已经冷得快受不了了！”跟在恰特后头的基尔，走到半途又回过头来，极为不耐烦地喊道。法菈和梅露蒂两人肩头一缩，连忙追了上去。“好赞喔！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啊？”一踏进恰特家的客厅，里德便立即发出了赞叹。恰特的家外观看起来旧旧的，想不到屋子里头却是如此宽敞，就连法菈他们也相当吃惊。摆在客厅里的沙发和桌子，一眼就可看出其年代甚为悠久；而一些地图、画作和饰品等类的挂饰，则以等间距整整齐齐地挂在墙上。“啊啊，不过小屋的外观倒是有点寒酸破旧就是了。”基尔一面用向恰特借来的毛巾擦拭着头发，一面毫不客气地批评道。“如果你们以为我是胆小鬼的话，那可是天大的误会喔。”在屋子里不断来回走动的恰特开口说道。“我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到那边的沙滩去观察海潮。几天前，有一位旅行画家也去那里画画。她就跟我一样，是一位短发的超级大美人呢。不知道为什么，野生的米亚基斯突然变得跟她很要好，每天都黏着她不走。后来，那位旅行画家的画完成了，因此她昨天就离开了这里，再度踏上了旅程——”恰特也不管里德他们有没有在听，只管自顾自地说着。“可是那家伙却无法理解这样的事！突然就从我眼前冒出。我被它吓了一跳，结果帽子就掉到海里去了。所以说，这绝对不是我在害怕的关系。你们这样懂了吧？”法菈虽然心里觉得纳闷，不过她仍旧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我们懂了。”接着，她又问道：“已经冷静下来了吗？”许你们做我的部下吧。”恰特挺起瘦弱的胸膛，以充满“怎么样啊？”之意味的眼神看着里德他们。基尔一听，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啊，我们没空跟小孩子玩海贼游戏。等衣服干了之后，我们就要走人了。”“可、可是，”恰特顿时慌了起来。“我真的很想要将大海贼艾弗利特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遗产给全部找出来。所以，船上需要有船员来……”“什么！？你说船？你有船吗！”基尔脸色大变。“如果这是真的……要我们当你的部下也行。”“喂，基尔。你在说什么蠢话啊。”里德连忙用手肘撞了一下基尔的侧腹。不过，在下一秒钟，里德的头却被法菈狠狠地敲了一下。“嘘。要是有船，我们不就可以到斐尔堤去了吗！”“很痛耶。不要随便打人家的头啦！”“说到艾弗利特的遗产！是榭蕾斯迪雅七大秘宝其中之一……”“谁叫你那么粗暴……嗯？梅露蒂，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要专心听啦！梅露蒂刚才说，说到艾弗利特的遗产哪。”就在这个时候，恰特干咳了几声。四人连忙闭上了嘴巴。“你们在那边吵什么呀。你们要当我的部下？本来我是想要招五个人的啦，不过这次我就格外开恩，就你们四个人也行啦。”恰特如此狂傲自大的态度，这一次连基尔也哑口无言了，反倒是梅露蒂完全不受影响，直接走到恰特的面前去。“不知道它可不可以算第五个人哪。”她一说完，毛皮已经完全干了的奎唧就从脚边窜了出来。“奎奎奎、奎唧——！”“哇啊——！”被吓到的恰特摇摇晃晃地倒退了好几步，直接撞上身后的墙壁。结果，她的帽子就去压到了挂在墙上的画——看起来像是大海贼艾弗利特的肖像画——的镶框，整幅画顿时倾斜了一边。而令人惊讶的是，客厅的桌子竟也同时跟着无声无息地往旁边滑动而去。“芭伊芭！下面有楼梯喔！”“这是什么啊？竟然有这种机关。”基尔跟梅露蒂一同低头望着脚边那可通到地下室去的楼梯，喃喃低语着。至于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的恰特，则是从跳上她肚子的奎唧身上别开视线，半哭丧着脸嚷道：“哇啊啊啊，走开、快走开啦！我最讨厌毛茸茸的东西了啦！”“这下面有什么啊？”“是、是船啦～～～～！”“我想也是。就让我参观一下吧。”基尔冷淡地应了一声后，随即走下楼梯。里德则从不停挥舞着手脚的恰特身上，一把抓起奎唧，并且将它举至眼睛的高度。“嗯，这小家伙看起来的确是比先前碰到的米亚基斯还来得毛茸茸呢。”大伙们万万没有想到恰特小屋的地板下，竟藏有一座规模不小的船坞。“这里的管理和维修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做的。因为我最爱晶灵机械了。”恰特大概是属于那种心情转变就像翻书一样快的人吧。最后一个走下来的她，一下子就绕到基尔的前面去，如此向大家说明道。“船停在那边。我现在就把照明灯打开。”当她一按下照明灯的开关，明亮刺眼的灯光顿时照亮了整座船坞。一艘里德他们从没见过的大船，就在灯光中浮现出身影来。眼前的船，截然不同于他们以前在因菲利雅曾搭过一次的船。船身不仅是以更为坚硬的材质打造而成，且更具有密闭性，甚至连外壳上还漆满了五颜六色的彩漆。“呜哇啊，这个是！”“这艘船好漂亮喔。”基尔和法菈同时发出了惊叹。“与其说是船，你们不觉得它跟晶灵火车比较像吗？”“好像瑟法特教会的彩绘玻璃哪！好漂亮、好漂亮！”恰特非常满意地看着他们四人的反应。“她是梵耶尔堤亚号。”“梵耶尔堤亚……以因菲利雅语来说，就是富的意思喔。”梅露蒂解释道。“没错，就是富。这是和艾弗利特极为相配的名字。我的曾祖父艾弗利特是一位义贼。传闻他就是开着这艘船纵横全世界的。对我来说，这艘船就是血统的证明——。不但性能完备，她精炼高雅的外形更是美得不得了。”恰特点了一个头，然后就“喀哒喀哒”地往船的方向走去。“你们看看，如此美丽的船……是多么崇高啊，对吧？”“少在那里自我陶醉了。快点让我们上船吧。”基尔话一说完，紧接着又在嘴里小小声地念了一句：“机械狂。”当四人跟着恰特一起走进梵耶尔堤亚号的机房，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复杂的仪器。站在操作仪板前的恰特按下最旁边的按钮，开启船头前方的闸门。在那一瞬间，海水也跟着倾涌而入。“这艘船所搭载的晶灵引擎还不小嘛。”基尔这番甚为激赏的发言，让恰特十分洋洋得意。“那当然。这艘船所搭载的可是４３年型水平双向１２连装晶灵引擎呢。最大转速为８00札库司，而且比起增压器，其临界扭矩还要再高出2８000耶司特喔。”“哦哦。”基尔猛点着头，但里德却是听得一头雾水。“那么，引擎发动！”恰特双手灵活地开始操作起仪器。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振动，船坞里顿时大放光明。“好棒喔！船在发光耶！”从窗门望着船身的法菈高声欢呼道。梵耶尔堤亚号就这样滑出了船坞，疾驰于海上。“本来我是打算要直接去找艾弗利特的遗产的。”恰特说道。从机房的窗口可看见一波波的浪花。“但是，很不巧地，我现在还没办法完全信任你们。所以，我就先送你们到你们想去的地方。而在这段期间，就让我好好地来观察一下你们的为人吧。”“什么嘛，这种说法真是令人讨厌。”里德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他再仔细想想，这倒也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不过嘛，既然如此，那你可以带我们到梅露蒂所说的斐尔堤去吗？”“小事一桩，里德先生。这转眼间就到了。”恰特话说到此便稍微停顿了一下。她耸了耸肩，然后又继续说道：“不过各位，能不能让那只毛茸茸离我远一点啊。”“它不叫毛茸茸——！它叫做奎唧啦——！”当梅露蒂正想将坐在她肩上的奎唧抱到恰特面前时，基尔连忙制止了她。“快住手。我们还是暂时先离开吧。”梵耶尔堤亚号就在略显灰暗的大海上畅行无阻地高速前进。突然之间，一阵猛烈的冲击冷不防地袭来。“冰块！？”跑到窗口边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的里德，不禁大叫了一声。这时，船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海面上到处都是冰耶。”“……呜唔。”基尔用手捂住嘴巴蹲下身去。“那个……刚刚船摇晃得很厉害，这艘船应该不会坏掉吧？”“这怎么可能。”看着法菈的脸，恰特摇了摇头答道。“梵耶尔堤亚号绝不可能会输给冰块的。先不说这个了，基尔先生怎么了吗？”一感受到恰特迎来的视线，梅露蒂连忙抬起头来。“啊？哈哈哈……他只是有点晕船，大概是吧。”“这样啊。照这样看来，基尔先生倒是很需要梅露蒂小姐的嘛。”“你、你说什么？”抬头想瞪恰特的基尔，头才抬一半就又连忙伸手捂住嘴。“真、真想吐……”“不要看着梅露蒂的脸说啦！”“或许就某方面的意思来说，他们两人倒真的是一对宝吧。”里德苦笑道。“那么，我就在这个港口等候各位的归来。这么冷，老实说我也不想离开梵耶尔堤亚号呢。”恰特如此说完，就走出甲板送里德他们离开。斐尔堤的寒冷简直是脱离了常轨。细小的冰粒满天纷飞，整座城镇全笼罩在白茫茫的雪尘之中。不管是街道遗是住家的墙壁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街上当然更不可能会有行人，想必大家都躲在家里避寒了吧。“呼呜——，连、连这边都结冰了。”里德为了避开透过靴子直冲上来的冻气，一面踮起脚尖，一面口齿不清地说道。“不小小，不管怎样部好，快、快想想办法吧。”虽然基尔很快地就找到了当地的旅馆和酒馆，但无论是哪一边，大门都被冰整个冻住而打不开，看到基尔一副快冻坏的模样，梅露蒂便偷偷地让奎唧坐上他的肩头，好为他保暖。他们又在冰天雪地中走了好一会儿后，法菈看见梅露蒂频频侧着头、面露出不解的表情，于是就开口问她说：“你、你还好吧？”“嗯——，虽然斐尔堤本来就很冷，不过这种寒冷的确不太对劲哪。有没有哪里可以找人来问……有了！”榭蕾斯迪雅土生土长的梅露蒂，似乎是比里德他们还要耐寒。她一看到有店家挂出了“营业中”的牌子，便连忙跑了过去。“欢迎光临！”看见里德一行人浑身发着抖走进店里，商店老板虽然略显讶异，但仍不忘招呼他们到置于店里角落的暖气机旁取暖。“你们是刚来到本镇的吗？这真是一场灾难呢。”这里是一家毛皮店。店里墙边的柜子和衣架上，除了展示有各种款式的大衣外，也摆了不少登山用具。“唔唔，总算活过来了。这地方怎么会这么冷啊？”基尔一面抱着暖气机取暖，一面向老板问道。“以前并没有这么冷，这里本来是一座充满活力与朝气的港镇……传言是因为住在城镇北方山上的冰晶灵生气了，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冰晶灵！？你是说这里也有大晶灵？为什么冰晶灵会生气啊？”法菈犹如连珠炮似的问道。“这个嘛，老实说我们也有派人去查明真相啦，只是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一个人回来。啊啊，你们等一下喔，我现在马上去为你们泡杯热的纱卡萝茶。”当老板一走进店里后头的房间，基尔的眼睛就立刻亮了起来。“真是太巧了！我们这就去跟冰之大晶灵缔结契约吧。”“那巴立尔城该怎么办啊？”里德插嘴问道。法菈摇了摇头。“这里冷成这个样子，也没办法收集情报吧。目前只能先去拜托冰晶灵看看了。”“这样啊。”这时，老板刚好端茶出来。于是，里德便跟老板说道：“老板，我们打算要到山上去看看情况。”“真的吗……既然如此，店里有的东西就随你们拿去用吧。”老板一听，喜出望外地为他们四个人挑选起合适的保暖大衣。“对了，你是……”“我叫做里德。”“里德吗？你有去过汀西亚吗？”“汀西亚？”穿上大衣并拉起衣领盖住口鼻的里德，一脸纳闷不解地回问道。“呃、不，没事没事。你们要平安地回来喔。”老板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这样送里德他们出去。（刚才那几位年轻人或许值得期待也说不定。要试着联络看看吗——）猛打寒颤的老板一面如此心想着，一面赶紧关上了店门。“梅露蒂，汀西亚是什么啊？”“是城镇的名字，就在遥远的西方大陆上喔。”“哦——。那么，刚才那家毛皮店的老板为什么会问我有没有去过那里啊。”不过，当一行人离开城镇，愈往北边的高山挺进，里德就再也无暇来想这个问题了。原本就相当陡峭的山路，再加上满天纷飞的冰雪，能见度实在是差到不行。若是一个不注意，很可能就会跟伙伴们走散。沙沙沙沙沙——！突然之间，一群雪白的怪物出现在四人眼前。总数看来约有二、三十只左右。“那、那是虾子！？”法菈吓了一大跳。“是不能吃的啦。”里德一拔出长剑，便马上砍死了一只在地面爬行，且还挥舞着巨螯向他们示威的怪物。“这是雪龙虾怪！交给我来处理。”基尔以快冻僵的手挥舞起手杖。“熔岩爆发——！”伴随着一阵低沉地鸣，冻结的山坡斜面顿时从下方裂开、地面也跟着隆起；接着，炙红的岩浆便喷涌而出。雪龙虾怪群毫无招架余力地被岩浆给喷上半空中，然后又重重地摔落地面，就这样一动也不动了。“哇啊，香喷喷的龙虾山耶♪”“就说是不能吃的了。”里德一面苦笑着，一面偷偷地瞄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基尔。（想不到他竟然独自一个人就解决了这一大群怪物。）这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进了大家的耳里。“嘘，好像有人在唱歌耶。”法菈出声提醒大家留意。那细微的歌声有时高有时低，而其所唱出的哀伤旋律，就回荡在天寒地冻的高山间。突然，梅露蒂指着山顶大叫了一声。“那里有人！”只见一道苍白的身影在山顶上若隐若现。“那是冰之大晶灵——瑟尔修丝吗！？”基尔忘了可能会滑倒的危险，一口气冲上了山顶。“冰之大晶灵！您听得到我的声音吗？”然而，那身影只是不断地唱着歌，完全没有回应。“吆、她根本无视于我们嘛。”在基尔后头追上来的里德，抬头看着那伫立在眼前、拥有少女容姿的瑟尔修丝，不禁咋了一声舌。“啊，她往这边看了。”法菈出声喊道。在这之前仍低垂着一双空虚瞳眸的瑟尔修丝，这会儿却是以锐利的视线瞪着里德他们。“瑟尔修丝，我们是……”“不要靠近我！”冰之大晶灵猛地跳起，对着想走向前去的基尔大嚷道。“这次由找来吧！”踹飞出去。不过，很快地，她就在半空中重新调整好姿势，并迅速地挥起一只手。霎时，一阵狂风暴雪犹如龙卷风般的朝里德他们袭击而来。“哎呀啊啊啊！”“梅露蒂！”法菈连忙抱住梅露蒂，双双滚落山坡。“可恶！看这里，大晶灵！魔神千烈破！”“呜唔……！”瑟尔修丝受到里德所使出的连发刺击，身体顿时完全动弹不得，不禁发出了呻吟。“烈火爆击！”基尔再度扬声高喊，从瑟尔修丝的头顶上降下熊熊烈焰。“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大晶灵在烈焰之中不断地挣扎，最后终于筋疲力尽地倒在结冰的地面上。这时，基尔的晶灵瓶发出了光芒，伊弗利特随即现出身影。“瑟尔修丝？你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伊弗利特是在担心吗？只见他在瑟尔修丝的身旁不停地绕着圈。过了一会儿，瑟尔修丝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啊？我到底是怎么了……！？”“你醒过来了吗？”瑟尔修丝一认出伊弗利特，脸上立即显露出惊讶不已的表情。“啊哈哈哈哈！瑟尔修丝早在两千年前就很不擅长应付伊弗利特了呢！当然，这情况直到现在还是没变嘛！”俐落现身的西尔芙，在说了这些话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伊弗利特一听，不由得紧咬起双唇。法菈心想：因为一个是冰一个是炎，所以两人才会合不来吧。“这个是……？”冰之大晶灵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完全冻结的山壁，并以寻求帮助的口吻向基尔问道。“您大概是丧失了意识了吧，一直唱歌唱个不停。结果，不但导致气候剧变，就连我们差点也被冻死了。”“是这么……一回事吗？那么，我也给镇上的人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吧。”“这—全都是灾难的错啦——！”不知何时跑出来的诺姆，话中带刺地说道：“降临人世间的灾难对于晶灵界也带来不好的影响。啊—啊—，因为瑟尔修丝是晶灵当中最纤细的嘛！”“大崩坍也危害到晶灵界了吗？”深受打击的梅露蒂，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瑟尔修丝，我们打算要阻止这场灾难。”“我明白。”瑟尔修丝打断基尔的话，然后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帮助我恢复意识的人们，我会协助你们的。”“非常感谢您，瑟尔修丝。”于是，基尔从梅露蒂手中接过晶灵捕捉器，引导瑟尔修丝进到晶灵瓶里去。接着，其余的大晶灵们也纷纷回到各自所在的晶灵瓶。不过，就在伊弗利特回到瓶里去时，他们却听到瑟尔修丝短促地叫了一声。“啊啦啦，他们两人进到同一个瓶里去了。”法菈探头瞧了一眼基尔的晶灵瓶，耸了耸肩说道。由于埋没整座斐尔堤镇的冰雪，一口气全都融化了，镇上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洪水一般，到处都湿漉漉的。躲在家中的人们全都跑了出来，城镇总算再度恢复了以往的朝气与活力。正在将店门口的看板擦拭干净的毛皮店老板，一看到里德他们下山归来，连忙跑向前迎接。“喔喔，你们回来啦！我就知道你们一定办得到！你们成功说服了晶灵了吗？”“啊啊，算是吧。”里德含糊其词地应道。“你们看看，这一滩滩的水洼！真的有够混蛋的！”开怀大笑的老板两脚一踏进水洼里，就像小孩子似的，“啪嚓啪嚓”地猛踩起水来，溅起一圈圈的水花。“呜哇，别再踩了啦。”“啊，抱歉抱歉。对了，里德，我有话想跟你们说，你们大家可以进来店里一下吗？”老板突然变得一本正经，邀请里德他们进到店里去。当一行人都进去后，老板就站在门前探头张望一下，然后迅速将门关上。“你说有话要跟我们说，是要说什么？”里德一面将脱下来的毛皮大衣放在柜台上，一面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把门给锁起来？”看见老板将店门上了锁，法菈不禁对他起了戒心。“因为隔墙有耳嘛。好了，你们大家都坐下来吧。”老板先招待他们坐下后，这才开了口。“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们有没有意愿加入自由军西鲁耶西卡呢？”“西鲁耶西卡……那是革命军吗？”基尔猛然想起葛雷诺斯的话，如此间道。“没错。西鲁耶西卡是为了打倒总领主巴立尔而组成的最强军队。”“巴立尔！？这么说，你知道巴立尔人在哪里咯？”法菈倏地站起身，结果因为使力用猛，身后的椅子就这么“砰”地倒下。“请、请等一下，我只是个毛皮店的老板罢了。”老板伸手制止了法菈。“因为他们拜托我，若是看到了有骨气的年轻人，就跟他们联系，就只有这样而已。虽然我并不知道巴立尔城的所在地，但我想西鲁耶西卡的弗格应该会知道才对。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该不会也是……”老板目不转睛地盯着里德直瞧。“啊啊，我们也想讨伐巴立尔。”“哦峨——！果然是有为的青年。”说完，老板便起身走向柜台。只见他从抽屉里取出某个东西后，又折了回来。“这个是米亚基斯徽章。西鲁耶西卡军的所有成员都会在胸前别上这个。”“为什么会是米亚基斯啊？米亚基斯就是那小不隆咚的动物吧？”老板放在里德掌心上的小型紫色徽章，上头正是以米亚基斯的金色脸蛋作为设计。“你们只要去了就会知道了。”老板笑了笑，并且告诉里德他们说，西鲁耶西卡军的秘密基地就在汀西亚。（所以先前他才会问我有没有去过汀西亚啊。）里德总算恍然大悟。“你们只要拿着这徽章去，很快就可以见到弗格了。总之，你们就好好考虑看看吧。要加入还是不加入，就由你们自己来决定。”又恢复认真表情的老板，看着里德他们四个人的脸如此说完后，便打开店门的锁。接着，他摸了摸坐在梅露蒂肩膀上的奎唧，又补充了一句说：“今晚你们就在这里的旅馆住一晚吧。就当作是我送给你们微不足道的谢礼。”里德一行人走出毛皮店，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尽管如此，好不容易恢复朝气的城镇却一点也还不想入睡。无论是店家或是街上都仍点着灯，喜气洋洋的音乐从镇上的各个角落流曳而出。居民们就在街上彼此交谊、高声说笑，甚至有人还开心到手舞足蹈起来。“四处都这么热闹滚滚的……不过我有点累了。”基尔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要回去恰特那里吗？”“难得毛皮店老板已经为我们订了房间，今晚我们就在旅馆住一晚吧。”对于里德的这番提议，三人都表示赞同。旅馆的大门整晚就这样大开着没关，挤不进一楼酒馆的大批人潮从门口溢了出来。里德他们一进到毛皮店老板为他们所预约的二楼客房，就马上叫旅馆的人为他们送来餐点。“那么，关于西鲁耶西卡军的事，大家有什么看法吗？”眼前的餐桌正摆着一盘热腾腾的奶油炖菜，但基尔不是先享用，而是先询问大家意见。然而，真正有认真在听他说话的，就只有法菈一个人。“嗯——，光只靠我们自己，确实是有些不安吧。”“这倒也是……唔！”基尔的盘子和叉子被里德的手肘猛地一撞，发出了“锵啷”的一声。“啊啊！？梅露蒂，那块面包是我的啦！”“奎唧没得吃耶！”“奎唧哪有算在人数里的啊。”“奎奎奎奎奎唧——！”“里德好小气。你看，奎唧在说：如果太坏心眼，就要把紫色沙嗲酱加进去唷！”“恶、这是什么啊！？”“……吵死人……”基尔的嘴角不断地抽搐着。“吵、吵死人了啦！！现在正在谈重要的事情耶！”里德和梅露蒂两人顿时停格不动。“我们正在讨论说要不要到汀西亚去啦。”法菈苦笑道。“喔，那就去啊。只要去了就可以知道巴立尔城的所在位置；倘若不去，我们也无计可施吧？”里德当场就很干脆地表示了意见。“梅露蒂也这么认为。”“那就决定了吧？”基尔彷佛被他们两人的气势给压倒般的点了点头。在这之后，里德和梅露蒂很快地又吵闹了起来。“喂，这奶油炖菜怎么变得又甜又苦又涩，味道有够怪的！”“嘿嘿嘿，紫色沙嗲酱的绝妙口味，只有内行人才吃得出来唷。”“梅露蒂，你这个家伙！”法菈耸了耸肩，对基尔说道：“他们两人真像小孩子。”“是根本就是。”基尔阴沉着一张脸，斜眼睨了一眼跟奎唧同在一个盘子享用烤肉，而且还吃得掉了满桌碎屑的梅露蒂。（为什么我会需要像她这般德性的小孩子啊？）一想起恰特曾跟他说过的话，基尔就不禁生起一肚子的闷气，随即从座位上站起身。“我要睡了。”“咦？你要睡了？”法菈甚感讶异。“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到汀西亚去。”在进寝室之前，基尔又回过头来说了这一句。夜已深了。楼下酒馆那不绝于耳的喧闹声也总算安静了下来；然而，躺在单人床上的法菈却辗转难眠。刚泡过澡而变得暖烘烘的身体，早就又冷了起来。之所以会睡不着，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也说不定吧。躺在隔壁床上的梅露蒂睡得正香甜。听着她那有规律的鼻息，一股彷佛被独自留下来的寂寞感，悄悄地从法菈的心底油然而生。（我们真的是跑到很远的地方来了呢——）现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拉修安村那里是正值什么农作物的收获季呢？若是以前，只要靠着观察气温的细微变化和风的流动，她就能准确地掌握到农作物的成熟度；但是，待在异世界的现今，她根本无从得知拉修安村的情形。（不行不行，不能再继续沉浸在对故乡的百般思念。我非得好好加油不可。）法菈连忙拉起被单，试着让自己快快入睡。就在这个时候，梅露蒂突然发出了“嗯嗯……！”的呻吟。“梅露蒂？怎么了吗？你在呻吟……”法菈话还没说完，梅露蒂就像弹簧般的从床上弹跳起来。“梅露蒂！？”“梅露蒂得快点回去……”“梅露蒂！”已经走到寝室门口的梅露蒂，正想伸手打开房门时，这才注意到法菈的呼喊。她缓缓地转过头来。“啊。”只见梅露蒂额头上的辉眼发出了光芒。“那个光是……”“艾门传来了讯息，所以辉眼才会发光。”梅露蒂解释道。不过，她随即察觉到这样的解释似乎不太够，于是又开口补充说：“榭蕾斯迪雅人会使用辉眼来交谈。因为没有辉眼电话，所以梅露蒂不知道详细情形。可是，梅露蒂听到了大家的悲鸣声……大家一直在说：‘危险！’‘好可怕！’”“…………！”“梅露蒂得回艾门去。汀西亚那边会晚点再赶过去。麻烦法菈帮梅露蒂跟里德还有基尔说一声……”“你在说什么啊！”法菈跑到梅露蒂的身边，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艾门那里出事了，对吧？那样的话，我们也跟你一起回去啊。现在艾门有危险，更不可以让梅露蒂一个人回去！”“法菈……”“梅露蒂绝不是孤单一个人的。我们大家都是你的伙伴喔。”（没错。我绝不是孤单一个人的——）在法菈的心里，突然有种仿佛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的错觉；但她的手并没有就此停下，仍是不停地摇着梅露蒂的双肩。“谢谢你哪，法菈。”“这没什么好谢的。耶帝恩　密堤　亚伊欧　瓦伊鲁芝？”“！”梅露蒂倒抽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瞪着法菈的脸直瞧。“……法、法菈刚刚、在说什么？”“咦？我只是问你会不会冷而已啊。”“说、说得也是，哈哈哈。法菈是在讲因菲利雅语嘛。”“本来就是啊，梅露蒂真是奇怪。好了，我这就去叫里德他们起来。”当法菈往隔壁寝室走去后，杵在原地的梅露蒂连忙用双手按住至今仍怦怦地跳个不停的胸口。（到底是什么，刚刚的声音……难道是幻听！？）“总有一天，真正的时间会抹灭掉‘回忆’的……”如此喃喃自语的梅露蒂，就像在死命抵抗着什么似的猛摇起了头。“欢迎回来！”虽说现在都已经是大半夜了，但恰特仍在忙着梵耶尔堤亚号的维修。“恰特，这个给你。”在旅馆的寝室睡得正熟时就被法菈硬生生地叫醒的里德，睡眼惺忪地将一包纸包递给了恰特。“里德先生，有件事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了。我希望你可以称呼我为船长。当然，其他人也是一样……哇啊，是点心耶！！”恰特一打开纸包，便立即高声欢呼。纸包里所装的是里德他们晚餐的点心——水果蛋糕。“船长，握个手吧。”看到基尔伸出手来，恰特十分自豪地挺起了胸膛。“你终于想向我表示敬意了吗？基尔先生。咦？”恰特一握住基尔的手，手心便传来像是触摸到什么硬物的感觉，而连忙把手抽了回来。“这是什么啊？徽章？”“这是船长最喜欢的米亚基斯喔。”刹那间，恰特的脸色“唰”地变得一片惨白。“咦……咦咦咦！你、你干嘛要这样整我啦！！”“你问我为什么，理由你自个儿想想吧。”？”接着，她一面帮忙扶起恰特，一面向她说道：“拜托你，我们希望能马上赶往艾门去。因为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严重的大事了。”“……我知道了。现在冰已经溶了，水位也上升了，全速前进绝不是问题！”说完，恰特就立刻转身往舵房走去。这时，基尔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冰块可是我们帮忙溶掉的喔。”“嘿、原来你意外地是个好人啊。”恰特回过头来，轻睨了基尔一眼，并且对他笑了笑。“基尔、里德……”从刚刚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梅露蒂开了口。“谢谢你们哪。可是，真的可以吗？西鲁耶西卡那里、会延迟……”“这没有关系。反正自由军他们又不会消失不见。你说是吧？基尔。”里德这么一说，基尔连头也没转过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就是这样。”里德一行人赶在天亮之前抵达了艾门。他们在下了梵耶尔堤亚号后，便怀着祈祷般的心情四处找寻城镇的灯火。然而，以前那明亮灿烂的灯火，现在却犹如西沉的太阳余晖一般，就快要被黑暗给吞噬掉了。“这太恶劣了！”踏进艾门镇的里德，惊见镇上的建筑物几乎都被夷为平地，不禁大叫了一声。居民们横尸遍野，尸首相叠成堆。“到底是谁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法菈和基尔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我记得是在这边吧。梅露蒂的家……”里德转头环视四周，却完全无法判断梅露蒂的家究竟是在哪里。“……大家！大家呢！？”不知道梅露蒂是不是没听到里德所说的话，只见她突然就往镇内快步跑了进去。“啊！等一下，梅露蒂！”法菈慌忙地追了上去。“我们也快跟上吧。”里德催促着基尔说道。“梅露蒂？梅露蒂，你在哪啊？”当法菈通过城镇中央的蓄水塔时——由于使用晶灵引擎来发动的水槽帮浦亦惨遭破坏，因此蓄水塔附近到处都稹了水——，她的眼角余光瞄到了奎唧的长尾巴，连忙停下了脚步。“梅露蒂，你在这里吗？”法菈一出譬叫唤，一名少年就从水槽的残骸中跑了出来。“她跟萝特在一起。”少年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不过人看起来似乎是没有受伤。法菈试着绕到残骸的后面去，就看到梅露蒂蹲在地上，手里不知抱着谁。“萝特！振作一点！萝特！”“……波兹呢？”“他没事！”“……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双眼紧闭的萝特，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梅露蒂，别让受伤的人一直讲话。”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基尔，站在梅露蒂的背后，语气严厉地喊道。“……啊？是上次遇到的……梅露蒂的王子殿下……波兹他……要是萨格拉也没事的话……拜托你……”萝特话只说到这里就静静地断了气了。“……你认识她吗？”“啊啊。先前要去图书馆时，在路上遇到的……”如此回答法菈完后，基尔便不禁紧咬起唇咒骂了一声：“可恶。”“啊，萨格拉！”这时，梅露蒂看到从对面走来的萨格拉，连忙向他挥了挥手。“梅露蒂！萝特她………………！”萨格拉望着横倒在地的少女，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许久，他彷佛欲将心中的郁闷全吐尽似的，对里德他们说道：“布莲妲也死了——但是，我可还没死呢！我会好好照顾波兹的。除了我们之外，或许还有其他人活下来也说不定。我先去找找看。”“萨格拉，这里到底是……”然而，萨格拉并没有回答基尔。他一抱起波兹，就马上转身离去。“我们也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幸存者吧。说不定有受伤而无法动弹的人正等着救援呢。”“你说得对。不过，我们就先再等一下吧。”里德他们忍着悲痛，等待梅露蒂找来一块干净的布，仔细地将萝特的遗体包裹起来。处理好萝特的遗体后，或许是稍微感到心安了一点吧。表情僵硬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的梅露蒂，就这样率先转身离去。“不行了，到处都找不到幸存的人。”“全镇都灭亡了吗……”正在和里德交谈的基尔，无意间看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物。“那是图书馆……我们进去看看吧。”图书馆的建筑已有一半惨遭摧毁，而且还弥漫着一股烧焦臭味。他们往臭味传出的地方探头一瞧，这才发现原来是图书馆的藏书烧起来了。看见大量的资料全都化成一堆灰烬，基尔内心尽管难受，他还是催促大家赶紧进去。就在这一瞬间——碰！伴随着一声沉重闷响，有某物体突然滚落到基尔的脚边。“呜哇啊！这、这个是……萨格拉！？”“你说什么？”里德不必再次确认，一眼就认出现在倒在他们脚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正是先前在蓄水塔那里跟他们分开的萨格拉。“萨格拉先生，你不要紧吧？”“嘿……嘿嘿……找真是太丢脸了。”“那个孩子呢？波兹他怎么了？该不会……”法菈不由得担忧地深锁眉心。“不、不用担心。波兹在很安全的地方……”话还没说完，萨格拉就忽然失去了意识。“嘻嘻！你们马上就会变得跟他一样！”一名手中握着长剑的男子，从倒塌的书柜后头走了出来。“啊！你、你是……！”里德和法菈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名似曾相识的男子直瞧。“玺亚狄斯！”梅露蒂大叫道。“玺亚狄斯？他是巴立尔的手下吗！？”基尔向法菈问道。“我们之前有说过吧。他就是破坏了卡姆兰村长家的家伙。”这时，梅露蒂仿佛欲掩护里德他们似的，竟独自一人朝玺亚狄斯走去。“梅露蒂，别过去。”基尔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基尔，快放开！”“嘻嘻嘻。”玺亚狄斯发出了下流的笑声。“梅露蒂，真是好久不见了。既然你们人都到齐了，那就省事多了，正好可以让我一次清除掉所有的妨碍者。”“是你吗？”里德的声音在颤抖。他伸手握住剑柄。“就是你吧。把这美丽的城镇毁成这副模样！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哼，去死吧！”玺亚狄斯一扬起斗篷，便随即朝里德的手腕砍来。里德侧身闪过这一击，并迅速抽出长剑，往玺亚狄斯的上半身斜砍过去。“好险啊。”玺亚狄斯连忙往后一跳。他的斗篷被砍成两半，从身上滑落下来。接着，玺亚狄斯又再度挥剑袭来。里德以长剑确实挡下，熊熊的怒火在他的眼里燃烧着。“你的剑术进步了不少啊，小子。”“那还用说吗！你以为我是历经过了多少场战斗才到这里来的啊！”里德顺势将玺亚狄斯的剑推了回去，并且发动了攻击。“吃找这招，雷神双破斩！”“咕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受到上下双重砍击，且最后还吃上一记刺击的玺亚狄斯，不禁发出粗野的哀号，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看准这时机，法菈立即朝玺亚狄斯的左胸飞扑而上，重重地踢上一脚。“散华猛袭脚！”“咕哇啊！”玺亚狄斯就这样四脚朝天地倒下，再也没有爬起来了。“打倒他了……”基尔稍喘了一口气后，随即以凶狠的眼神瞪向梅露蒂。“你认识这个家伙吧。他是追你追到这里来的吗？”“…………”梅露蒂一脸恐惧地看着基尔。“奎奎奎奎奎唧…………”听到奎唧发出了让现场气氛为之紧张的呜叫声，梅露蒂犹如被逼到死角似的大声喊道：“不对！玺亚狄斯不是那样的人！梅露蒂小时候，玺亚狄斯常常陪梅露蒂玩。可是，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张大眼睛看看，整个城镇都毁掉了！你把话说清楚啊！”“那是完全不同的人。那不是玺亚狄斯……差太多了。这一定是巴立尔的责任……害玺亚狄斯变了一个人。”“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基尔，别再说了！”看不下去的法菈出声阻止。“不要这样责备梅露蒂，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她一个人身上！”被法菈这么一喊，基尔顿时猛地回过种来。“对不起……我不知不觉就激动了起来。”他两眼直望着早已泪水盈眶的梅露蒂，向她道了一声歉。从刚刚就站在一旁看着伙伴们的里德，感到一股新的怒火正不断地从自己的体内爆发出来。（这全都是巴立尔害的是吗！）“啊、里德！？你要去哪里……等一下啦！”里德连法菈的叫喊都没听见，就这样跑出了图书馆。冲到外头的里德，就站在被破坏殆尽的艾门镇废墟中，宛如要将这惨绝人寰的景象重新烙印在心中似的，凝视着眼前的一景一物。倒毁的建筑物、不知何处还有火苗在燃烧冒烟的焦臭味，以及一堆堆犹如小山的尸体——。“……不可原谅。我绝不放过巴立尔那家伙——！！”里德高高挥起忘记收进剑鞘的长剑，就这样对着阴沉的天空不断地嘶喊，直到喉咙哑掉为止——。——“雅莲德公主，可以请您尽量快一点吗？”显得十分慌张的卫兵长罗恩，催促着公主说道。在因菲利雅城的某间房间里，雅莲德正准备打开雷希斯寄来的书信。“要是被王妃陛下看到了，那我就……”“那么，你就拿着这个退下吧。我真正想要看的就只有这一封信而已。”雅莲德将雷希斯于旅途中会定期寄回城来，而且原本就只有国王和王妃可以读的官方报告书，递回去给罗恩。报告书就不用说了，罗恩一想到自己还得做这种帮雷希斯将表面上是寄给他，然而真正的收信人却是雅莲德的书信转交给公主的苦差事，心里就有气。“呵，雷希斯真是的！”

第二卷 永远的阶梯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