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永远的阶梯第九章

当汀西亚港出现在里德他们的视野之中，那已经是又过了一天一夜之后的事了。由于看到回到梵耶尔堤亚号的四个人异常地沉默，恰特正想开口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时，里德他们却说他们急着要到汀西亚去，结果就这样失去了询问的机会。（我还想说差不多可以去找艾弗利特的遗产了呢……）船在岸边停靠下来后，恰特便一如往常地开始进行机械的检测。就在这个时候，待在甲板上的里德他们，正好看到一名女子一面挥着手，一面朝船这边走来。“您是里德·赫薛尔吗？”女子一头银发于脑后绑成马尾，身上则穿着一套合身的战斗服。突然从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里德不禁大吃一惊。“我就是……”“米亚基斯常驻于心！”只见那名女子随即将一只手置于胸口，并高高举起了另一只手。“什、什么？她说米亚基斯？”基尔显得有点惊慌失措。“欢迎来到汀西亚！我是西鲁耶西卡军的副官——爱菈。我们有收到来自港镇斐尔堤的同胞的报告，已在此等候各位多时了。”爱菈抬起头来，正眼直视着里德他们。这时，法菈眼尖地发现到爱菈的胸口别了一只闪耀着光芒的米亚基斯徽章。毛皮店老板所说的，就是指这个吧。她心想道。“我们现在就下去。”里德如此告诉爱菈后，就开始做下船的准备。就在他们正要下码头时，恰特刚好走了过来。“啊、恰……不，船长。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法菈邀约道。不过，恰特却面露出困扰的表情，摇了摇头。“不了。我得进行船的维修。刚刚在检测时，发现有个地方出了毛病。虽说幸好并不是在中枢部位，但是，目前却欠缺工具……”“那个，若是不嫌弃的话，您要不要将船停进我们的船坞呢？”站在下船口等候的爱菈开口提议道。“咦！？”恰特吓了一大跳，以充满警戒的眼神直盯着她瞧。“请您放心。我们本身也拥有数十艘船，所以船坞的配备相当完整。话说回来，您这艘船是艘好船呢。”“你、你看得出来？”恰特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这是当然的。那么各位，就请先到本部稍做休息吧。我会为您们带路的。”“嗯……”“怎么啦？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爱菈后头迈出脚步的里德向恰特揶揄道。“她会这样也是不无道理的嘛。仔细想想，我们都还没跟她提起我们的目的呢。”法菈说道。于是，在前往西鲁耶西卡军本部的路上，法菈就先跟恰特详细说明起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踏进城镇，基尔便不禁高声欢呼起来。“太惊人了！这里有好多机器喔！”“是的哪。汀西亚在榭蕾斯迪雅是工业技术最发达的唷。”梅露蒂指着遍布城镇各角落的手扶梯——只要是有高低落差的建筑物几乎都有装设——说道。除此之外，亦有许多不知用途为何的机器，不间断地持续运转着。在走上一段路后，爱菈终于停下了脚步。呈现在里德他们眼前的，是一座远超乎想像的巨大地下基地。基地的地上建筑看起来就跟一般的住家房子没什么两样。房子后头临靠大海，而一艘保持随时都可出勤的小型侦察艇就停在岸边，显示出西鲁耶西卡军拥有极为优越的机动力。于基地入口前站岗守备的士兵们一见到爱菈，立刻向她行了一个礼，并且打开了通道。“这下面就是秘密基地了吗？里头看起来好像很赞呢。”里德感叹地说道。基尔一听，也频频点头附和。如同大家所预料的，基地的内部构造就像蚂蚁窝一样的错综复杂。“首领，里德先生一行人已经到了——那么，各位请进吧。”引领大家到司令官室的爱菈，如此招呼他们进到房间里去。“米亚基斯常驻于心！”爱菈一敬完礼，一名坐在房间内部椅子上的男子便“喔哦！”地回应了一声。男子身材魁梧，一头带有灰色的金发随性地任其生长，而其下巴则蓄有一撮胡须。“这位就是自由军西鲁耶西卡的领导者——弗格。”“喔哦！”又是一声粗犷的呐喊。“弗格他希望大家……”“哇啊！”爱菈话才说到一半，恰特便冷不防地发出了一声惨叫。“你怎么了啊？”里德窥探着她的脸问道。只见恰特整个人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啊……该不会是……因为我突然跟你说了大崩坍的事的关系吧……？”法菈也一脸担忧地询问道。恰特猛摇了摇头。“早知道就不要来这里了啦！”“……对、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要把船长牵扯进来的……”“不是这个！是这里有毛茸茸的啦！我最讨厌的毛茸茸！光是奎唧一只就够我受的了！！”法菈顺着恰特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有一只米亚基斯就坐在弗格的大腿上。那只米亚基斯大概还只是只幼兽吧，体形比先前在恰特家附近所看到的小得多。“我要到船坞那边去了。请你们快带我去！”“……我明白了。这就帮您安排。”爱菈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走出房间，叫住站在门口待命的士兵。于是，恰特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真的很抱歉，突然打断了你的话。”基尔很有礼貌地向爱菈道歉。爱菈对他回以微笑。“没关系……。我想各位的目的也是想打倒巴立尔吧？弗格他由衷期盼您们能够加入我们西鲁耶西卡……但若真的有困难，也诚挚希望您们可以跟我们结为盟友。”“喔哦！”弗格一面抚摸着腿上的米亚基斯，一面仍本着一贯的说话方式回应；而且，他对于刚刚恰特的突然离席，似乎也不怎么介意。这男人看起来虽强，不过人还真是怪呢。里德暗自心想道。“你们知道巴立尔城在哪里，是吗？”法菈问道。“这是当然的。还请各位看一下这边的地图。”爱菈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地图，向四人说明道：“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巴立尔城就在这里——这星号所标示之处。我们已确定城就是在这个地方。”“巴立尔城……！”里德他们目不转睛地检视着世界地图。在汀西亚北边的海面上，有好几座小岛；而其中一座有标示星号的小岛，似乎就是巴立尔城的所在地了。“若是使用船，要到那个小岛去是很容易。只不过，问题是……”“是什么？”基尔心急地催促爱菈继续说下去。“是的。在巴立尔城的城门一带，筑有一面以特殊力量所形成的墙，一般大炮等武器的攻击根本就起不了作用。””“看来你们拥有我所不知道的知识呢。我们这边正在进行晶灵炮的发射实验，可是我们目前却碰上厂一个大难题。由于我们试着将炮台跟世界最大型的晶灵瓶做结合，结果炮台的体积却大到连船都载不下去。所以，若是没有体积小且火力又强大的晶灵炮，我们连要攻入巴立尔城都有困难……”爱菈不禁叹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弗格将米亚基斯轻轻地放到地板上去，然后倏地站起身。“就是这么一回事。”“……喔。”里德他们直至此时才知道原来弗格还是会正常说话的。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下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让我们同心合力来一统天下吧！！”“啊……？呃、那个，弗格先生。我们并没有打算要一统天下啦。”露出苦笑的法菈，随后又接着说道：“不过，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想要打倒巴立尔；因此，我们很乐意协助西鲁耶西卡军。”“非常谢谢您们。这真是太好了呢，首领。”“喔哦，真是太好了。蒂蒂，快过来这里。”弗格话一说完，便又坐回椅子上，并出声叫唤米亚基斯。名为蒂蒂的米亚基斯，原本正在司令官室的一角跟奎唧相互嗅着对方的身体；它一听到弗格的呼唤，就马上转身跑了回去。这时，陷入沉思好一阵子的基尔缓缓地开了口。“关于晶灵炮的小型化……若是使用晶灵捕捉器的话，不知道可不可行。”“晶灵捕捉器？”爱菈犹如鹦鹉学说话般的，在嘴里念着这陌生的词汇。“啊啊。那是一种可以将大晶灵捉进晶灵瓶的装置。”“您说什么！？”看到爱菈一脸甚感惊讶的表情，梅露蒂便拿出身上的晶灵捕捉器递给她。“这个就是晶灵捕捉器。葛雷诺斯特制的喔！”“您说的是雷诺斯……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晶灵技师葛雷诺斯吗！？”“是的哪。”“这真是……太厉害了。首领！”爱菈兴奋得转过身去，举起手上的粉红色晶灵捕捉器给弗格看；然而，弗格只是淡淡地笑着回了一句：“那个又怎么了？”“我、我来说明一下。因为只要晶灵瓶里装有一只大晶灵，就足以发挥出一万只晶灵的威力。如此一来，就能够大幅缩小晶灵瓶的体积。”“……喔哦，原来如此。”你真的有听懂吗？里德心想道。不过，他并没有真的把这话给说出口。“说到大晶灵，您们已经捕捉到雷之大晶灵了吗？”听爱菈这么一问，梅露蒂一脸惋惜地耸了耸肩。“这个哪……非常不巧，我们还没有碰到。不知道雷之大晶灵在哪里。”“我们倒是知道雷之大晶灵的所在地喔。”“真的？那你可以告诉我们吗？我们现在马上就去找。”法菈开心得大叫起来，但爱菈却以深感过意不去的语气答道：“这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很希望可以尽早将晶灵炮完成，所以真的很不好意思，不知是否可以请您们当中一位留下来指导我们呢？”“那就我留下来好了。”基尔随即如此提议道。“因为我也很想看看那个晶灵炮，好事先了解一下它运作的原理。”“爱菈！”就在这个时候，弗格冷不防地大喊了一声。里德他们差点被他的声音吓得跳起来。“本大爷会带他们到那里去的。”“雷晶灵之遗迹是吧。”“喔哦，就是那个。那蒂蒂就拜托你了。这孩子的饭……是那个喔。”“不加酸黄瓜的汉堡是吧。”“喔哦。因为这孩子相当那个呢。”“相当娇弱是吧。”“对，就是这个！！而且它又很那个。”“敏感是吗？”“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哇哈哈哈哈哈！”接着，当爱菈从弗格手中接过蒂蒂后，又回过头对里德他们微微一笑。“这真是太好了呢。有首领跟您们同行，那真的是如虎添翼呢。”“啊哈……那、那么，我们就赶快出发吧。”法菈心怀着不知他们是否能确实地和弗格沟通的不安，转身走出司令官室。梅露蒂在基尔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基尔也要加油喔。”“啊？啊啊、嗯，你也是一样。就是那个啦。”“基尔是想说：‘要小心。’吗？”“……啊啊，反正你自己也要小心就是了。”基尔的双颊微微地染上了红晕。“谢谢你哪！”开心地露出笑容来的梅露蒂，接着又在嘴里低喃了一句：“基尔传染到弗格的说话方式了吗？”梵耶尔堤亚号维修结束后，就停泊在本部前的码头。恰特一看到弗格也跟着上船，心里不禁一震。不过，当她知道米亚基斯并没有跟来后，突然又恢复了精神。“刚才真是失礼了。我是这艘梵耶尔堤亚号的所有者——恰特。既然你已上了这艘船，那么以后就得称呼我为船长……”“喔哦，恰特，请多多指教。那就请你带路吧。”“就、就说不是要叫我恰特了！”“喔喔，你真是可爱——，小不隆咚的！”弗格用他的极有份量感的大手压在恰特的帽子上，使劲地摸了摸她的头。“……算了算了，我们要出发了！”最后，恰特是如此自暴自弃地大喊道。几乎快震破耳膜的轰隆巨响，每隔数秒钟就会响起一次。被带到晶量炮开发场的基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巨大的大炮就以直立的方式架设在开发场的中央；现场有十来名的维修兵们，神情专注地在反覆进行着实验。“对不起！声音很吵吧！？”“不会！不过，这大炮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呢！”为了让对方能够听到彼此的声音，爱菈和基尔两个人几乎是以嘶吼的方式在对话。“但是，目前可以看到的部分只是大炮的炮身而已！”“真的吗！？”亏他们会想要做如此巨大的东西啊。基尔的心情顿时变得百般复杂。由于炮身的前端位在相当高的地打，从开发场这里很难看得清楚。（这也表示他们想讨伐巴立尔的决心是有多么强烈吧。）“不好意思，在向您解说晶灵炮原理之前，可以先向您请教一件事吗？”爱菈一面举起手对士兵们下达指示，要他们暂时停止进行发射实验，一面开口向基尔问道。“不知您们是为了什么目的想要打倒巴立尔的？”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骤然地停了下来。在这一片突然降临的寂静中，不禁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的基尔，审慎般地凝视爱菈应道：“也好，就告诉你吧。反正之后我们也是得跟你们的领导者说这件事……因为这是榭蕾斯迪雅和因菲利雅，也就是攸关整个永恒大地的大事。”“首领那边我会向他转达的。就请您说给我听吧。”爱菈似乎是从基尔的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基于纯粹的功名心，而是为了某件更为重大的事。只见她那一双充满理智的瞳眸，诚恳真切地直视着基尔。据弗格表示，只要从汀西亚沿着大陆直往西南方前进，便可看到一座大森林，而雷晶灵之遗迹就在森林里头。弗格虽然不擅与人交际，不过，当里德他们和他相处得愈来愈融洽后，在下船时大家已经可以轻松对谈了。“弗格，往这边走真的没错吗？”走路走到脚酸的里德，一面靠在一棵巨木的树干上休息，一面向弗格问道。“喔哦，我想应该没错。”里德他们留恰特一个人在梵耶尔堤亚号后，就走进了森林。然而，在森林里绕了大半天的一行人，却迟迟找不到类似遗迹的建筑物。再加上森林的树木生长茂密，就连一条比较像样的路也没有。“大家一定都走得好累了哪。”想求得法菈支持的梅露蒂一回过身去，随即又“芭伊芭！”地惊叫了一声。“法菈的头发站起来了！”“啊？她的头发不是本来就那样子吗？”里德苦笑道。不过，当他转过头看向法菈时，这才发现她的头发只有单边不自然地竖起来。“是真的耶。看来弗格没有说错。”于是，里德又再次拨开身旁挡路的树枝继续前进。“咦？等一下啦。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完全摸不着头绪的法菈慌张地问道。梅露蒂告诉她说：“法菈有鲜为人知的特技～”“呜哇，我的头发怎么都翘起来了啦！”法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禁惨叫了一声。“我看到了。那个就是遗迹了吧？”里德转过头向弗格问道。“喔哦，不会错的。”弗格点了点头应道。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金字塔造型的古老遗迹。这时，弗格突然拔出了晶灵枪，直往遗迹的方向跑去。“走吧！跟着本大爷冲进去吧！”才一眨眼的工夫，他人就已冲进遗迹入口了。“啊，等我们一下啦！”法菈他们连忙追赶上去。“大家要小心哪！会触电唷。”当走在队伍最后的梅露蒂也钻进遗迹入口时——早应该往遗迹深处走去的弗格竟又折了回来，然后就“碰”一声地在里德他们面前倒下。“啊！？你怎么了？”三人纷纷围在弗格那高大的身躯旁，一脸担心地问道。“什么？我刚刚去侦察敌情，结果一碰到墙壁就被电到了。”“……我知道了。”里德要弗格先稍微休息一下再跟上来后，就小心翼翼地往遗迹深处迈步走去。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遗迹的墙壁持续不断地传出“劈里啪啦”的杂音。不遏，声音的大小并不稳定，而是以极为不安定、忽强忽弱的节奏在滋滋作响。“喂！你们看那里。”法菈压低声量地喊了一声。“啊啊，那就是雷之大晶灵吗？”里德两眼直视着前方说道。只见一颗银色的球体紧闭着双眼躺在前方不远之处，并且还发出了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放电声。他完全没有察觉到里德一行三人正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慢慢接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阵“啪哒啪哒”的脚步声，弗格横冲直撞地跑了过来。“喔哦，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喔哦！？那颗圆滚滚的球是什么啊？”“嘘——！”梅露蒂连忙在嘴边竖起食指，但为时已晚。球体“啪”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凌厉地瞪视着里德他们。“呜哇！他好像生气了耶。”“我、沃尔托。吵死人！”“喂，他过来了。”“这里就交给本大爷吧！唔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弗格随即举起晶灵枪，向沃尔托示威挑衅。“他根本就是个跟踌躇犹豫或是谨慎小心等字眼完全无缘的人嘛。”就在里德也想跟着抽出长剑时——“咻”地浮上半空中的沃尔特，刹那间竟分裂成数以百计的小球体，并如同在捉弄里德他们似的，到处飞窜乱舞。“燃烧巨力！”弗格的晶灵枪对准小球体群引爆了猛烈的火焰。然而，受到损伤的小球体随即就会跟其他的小球体融合在一起，犹如水银颗粒般的再度绽放出光芒来。“我要上了——，狮子战吼！”法菈往正在放电的小球体群奋力一跳。“啊啊啊啊啊啊啊！”沃尔托发出了一声悲鸣。趁着这大好时机，梅露蒂也紧跟着发动了攻击。“水柱冲击！”如龙卷风般旋起的水柱，将沃尔托困在墙边无法动弹。“里德，快趁现在哪！”“喔！看我的最后一击，魔神连牙斩！”里德挥出的长剑朝沃尔托连砍了好几击，最后的一击则是深深地刺入那球状的躯体。当大家以为这场战斗已分出胜负时，沃尔托却突然倾注仅存的力量，再次猛放起电来。劈里劈里啪啦——！“唔，呜哇啊啊！”强劲的电流产生了逆流现象，被电得快受不了的里德赶紧从球体里抽出长剑。与之同时，力竭难支的大晶灵再度回复成一颗巨球，瘫软在地。“这怎么可能！？”惊见自己的爱剑严重损毁，里德不禁发出绝望的惨叫。“我的剑啊！”“里德，你过来看一下！”法菈出声叫唤着。里德一回过头去，就发现法菈正愁着一张脸，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沃尔托。“大晶灵有点奇怪呢。他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大概是跟瑟尔修丝一样吧。”梅露蒂也一脸担忧地说道。沃尔托已连一丝丝的电都放不出来，只是不停地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双眼望向里德他们说道：“我、沃尔托，这里的空气、难受。”“果然是这样。”法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沃尔托，你听得到我们的声音吗？这是因为大崩坍的缘故所造成的。所以……”“我、知道。我、协助、你们。”“真的……”于是，梅露蒂一拿出晶灵捕捉器，沃尔托就乖乖地进到晶灵瓶里去了。“喔哦，真教人吃惊。”站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弗格，眼睛睁着偌大，用手指着晶灵捕捉器啧啧称奇。这时，在崩毁一半的金字塔顶端附近，突然有强光四射。灿烂的光芒立即化作有着羽翼的白色统括晶灵的身形。“啊，是雷姆！”法菈开心地叫道。不过，里德同时也注意到，在雷姆的身边还有另一道黑色的影子。“足谁！？”“榭蕾斯迪雅统括晶灵——闇影在此显现！”“闇影……”那道黑色的影子看起来像是一位骑士，只是由于他头上罩着头盔，所以看不见他的脸。不同于雷姆给人的感觉，闇影身上是散发着一股令人感到不祥的氛围。“你们终于跟所有的根元晶灵缔结完契约了——”“啊啊，我们办到了！”里德高举起长剑，得意地欢呼道。闇影微微地转过头来，对里德说道：“那么，这把剑就赐给你吧。”霎时，一道光束就直直地落在里德的长剑上。“剑？呜哇啊。”里德的右手在瞬间突然变重起来，眼看着身体就要失去平衡，他连忙将手放下。仔细一看，他发现原本残破不堪的长剑，这会儿竟变成了一把全新的剑。“好，好棒！”由钢铁打造而成的剑身闪耀着强而有力的光辉；而剑柄上的雕饰，更是以他至今从没见过的精湛工法所雕制而成的。即使是里德也看得出来，这把剑绝非是出自人手之物。“这把剑，要给我……啊？”里德抬起头问道。但是，统括晶灵们早已不见踪影。“太好了呢，里德！”“啊啊，我们终于跟所有的晶灵缔结完契约了。”法菈和里德两人相互地用力点了一个头。“这样一来，总觉得我们好像有办法可以打倒巴立尔了呢！”“是的哪！我们大家一定可以打倒他！”“奎唧、奎唧！”这时，弗格“啪”地拍了一下里德的肩膀。“喔哦，本大爷将一统天下啦。哇哈哈哈哈哈！”里德紧握着手中的剑，而剑那沉甸甸的重量，彷佛也带给了他自信与勇气。“啊啊，就让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吧！”一阵汹涌澎湃就在胸口深处翻腾。里德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就向前迈出步伐，准备回到船上去。在汀西亚这里，不等里德他们回来，基尔就已将小型晶灵炮给完成了。“我可是深信你们一定有办法跟大晶灵缔结契约的呢。”基尔一面如此慰劳回到西鲁耶西卡军本部的里德一行人，一面从梅露蒂的手上接过晶灵瓶。“我现在就马上把这个跟我的晶灵瓶一起拿去装上晶灵炮。恰特她在船上吗？”“啊啊，是没错啦。”里德点了点头。于是，基尔又接着解释道：“我试着调查了一下西鲁耶西卡军船只的强度，却发现船体结构并不是那么稳定，便打算把晶灵炮装在梵耶尔堤亚号上。所以我想先跟她交涉看看。”“关于这件事，我刚刚已经跟恰特小姐谈过了。”“爱菈。”走进房间的爱菈，笑容满面地说道。“各位，您们辛苦了。至于恰特小姐那边，她对于要在梵耶尔堤亚号上装设晶灵炮一事，表示完全无异议。不仅如此，她看起来似乎还很开心呢。”因为那家伙是个机械狂嘛。里德暗自心想道。“根据我方维修兵的报告，他们只要今天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可以完成晶灵炮的安装。因此，刚才跟首领讨论过后……”爱菈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开口宣布：“我们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击，不知您们意下如何？”“明天！？这未免也太匆忙了点……不过，我们绝对没问题的吧？”法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说道。“是的哪，当然没问题！”这时，基尔将两只晶灵瓶交给了爱菈。“那么，这就拜托你们了。”“好的，我确实收下了。基尔，晶灵炮能顺利完成，都多亏了你那卓越的分析能力与丰富的知识。”“不会，我自己才从你们那边学到了不少东西呢。”“各位，今晚就请好好休息吧。不过，待在这种地方，大概也没办法睡得安稳吧，所以我已特别为您们另外准备好房间了。现在，就让我派人带您们过去。”爱菈如此说完后，便面带微笑地送里德他们离开地下基地。西鲁耶西卡兵带他们去的地方，是汀西亚第一高的饭店“艾伊：汀西亚”。“哇啊——，这般夜景就只有顶楼的房间才看得到吧！”“好漂亮喔！”走进客房的里德他们之所以会感到如此惊讶，不只是因为房间里摆满了高级家俱的关系而已。客房的其中一整面墙嵌上了一大片的落地玻璃；透过玻璃往外看，汀西亚的美丽夜景一览无遗、尽收眼底。“没想到他们竟然帮我们订了这么棒的房间，真是对弗格有点不好意思啊。”“就是说啊，这里应该很贵吧！”惊叹连连的里德和法菈完全没有察觉到，此时此刻就只有他们两人像小孩子般的兴奋不已。“那个哪。”梅露蒂略有所顾虑地开了口。“梅露蒂有点困了，可以先去休息吗？”“啊、啊啊，那当然。你就好好去睡吧。”里德如此答道。不过，当梅露蒂抱着奎唧走进隔壁寝室后，他便侧着头，一脸不解地喃喃低语道：“那家伙是怎么啦？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那是因为她累积了太多疲劳和紧张的关系吧。”法菈的回答里参杂着些许的叹息。“看到艾门变成那个样子，她却连喘口气或是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再加上明天就要攻进巴立尔城了，她会显得很没精神也是不无道理吧……就连我只要一想到：‘就是明天了吗？’也是会紧张的啊。”“也对……。不过，你看看这座城镇！这里真的很漂亮吧？”里德再次转过头望向窗外。“明天，我们人家平安无事地回来后，就再来这里住一晚吧。而在那之后，我也很想到别的地方去走走看看呢。所以说……”“嗯。”法菈用力地点了点头。“没错！好——，那么为了明天的准备，我也要去睡了。晚安咯！”“啊啊，明天早上见了。今晚就让身体好好休息吧。”里德举起一只手，目送法菈走进寝室。直到寝室的门关起来后，他这才缓缓地移开视线，朝基尔的方向望去。“喂，进了房间后，就完全闷不吭声的某人先生。”“！”里德话才刚说完，坐在沙发上的基尔就猛站起身，心神不定地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跟法菈比起来，我实在很没用。虽说急着要把晶灵炮完成的人就是我自己，然而一旦到了紧要开头，却又害怕得要死，更没办法像你们那样，有余力来关心梅露蒂……”“哈哈哈。”里德一阵突如其来的大笑，让基尔倏地抬起了头。“这、这有什么好笑的啊。”“不是啦。我只是想到原来基尔也和我一样啊。你看看。”里德伸手拿起摆在桌上的水瓶。只见水瓶内的水面正微微地在晃动着。“我的手从刚刚就一直抖个不停了。不过话说回来，在现在这种时刻，要是有人还能保持平常心，那才异常吧？”“说、说的也是。”“但是。”里德一面将水瓶摆回桌上，一面继续说道：“这真的很不可思议呢。我刚刚在为梅露蒂还有法菈担心的时候，突然之间就不再厌到那么害怕了。所谓跟伙伴们一起并肩作战——或许就是在指这样的情形吧。”“…………”基尔略微睁大了双眼，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佩服的神情，直望着眼前的儿时玩伴。自然的姿势仰望着倾斜了一边的天空。在拉修安村，处处可见无情烧毁一间间房舍的大火和浓烟，耳里还可听见肆虐横行的怪物群的低吼声……以及四处逃窜的村民们的凄惨哀号。不过，赶来救爱子的比兹，这时正抱着里德到安全的地方去。“有好多黑色的怪物喔。”听到里德的这番话，比兹不禁皱起了眉头。不久，在回到位于村子郊外的赫薛尔家后，比兹就像早已决定要这么做似的，直接把里德抱到地下室，然后放他下来。若是在这哩，就算屋子着火了，应该还不至于会有危险吧。“里德。”比兹一面将儿子推向存放食粮用的置物架，一面开口问道：“我问你一件事……你没有到‘雷格尔斯之丘’去吧。有没有？”“…………”里德没有回答。他的舌头彷佛被紧紧地黏在嘴里，动也动不了。“算了，这件事晚点再说。你听好了，绝对不可以跑出地下室。爸爸现在要去帮忙灭火，等爸爸救出大家后，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你要乖乖地待在这里喔。”里德眼前的门就这样关了起来。霎时，一股看似即将要爆发的情感直涌上心头。门闩放下时所发出的声响，冷冷地在门外响起——。（不可以，爸爸！你去的话会死掉的。难道你不知道那里有怪物吗！？）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传进了里德的耳里。紧接着，则是一阵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甩倒在地的不祥声响。（爸爸他，因为我的关系……）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空气之中。（爸爸他！因为我的关系，现在……！）“爸爸！！”里德猛地坐起身，肩头由于慌乱的呼吸而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他反射性地转头看向隔壁的床铺。只见基尔他睡得正熟。（好久没梦到了……。没想到我竟然也把那个梦带到榭蕾斯迪雅来。）透过前方的落地窗，深夜的汀西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刹那间，里德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想直接眺望汀西亚的冲动，就算没风可吹，到外头感受一下新鲜的空气也好。于是，在不吵醒基尔的情况下，里德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客房。虽然电梯早已停止运转，不过屋顶就在他们客房的正上方。里德缓缓地爬上楼梯，推开楼梯尽头的门。“里德！？”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人先来了。透着白色小夜灯灯光的淡紫色头发，不同于平时绑成双马尾的样子，而是整个放了下来。“梅露蒂！……你睡不着吗？”此时此刻，胸前抱着奎唧、倚墙而坐的梅露蒂，看起来是格外地成熟。“啊、呃、我是因为梦到了死去的爸爸才醒过来的。”“里德的爸爸、不在了吗？”“啊啊。我妈妈也不在了。”“那就跟法菈一样了。”“就是这么一回事。”里德点了点头。“哪、里德。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嗯？”里德一面呼吸着榭蕾斯迪雅夜晚的空气，一面定睛注视着梅露蒂。“里德有关于爸爸或是妈妈的‘回忆’吗？”“回忆？这个嘛，因为我平时也没怎么在想父母亲的事啦。不过，当我在打猎或是待在自己家里做事的时候，有时会突然有某种感觉。这该怎么说呢？呃、就像是光……一样的东西吧。”“哦？”“令人感到既温柔又暖和，总觉得那光好像一直在守护着我。”“那个就是‘回忆’吗？”“不，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啦。”里德腼腆地笑了笑。倒是梅露蒂看似一脸认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若是那个……梅露蒂知道喔。既温柔又暖和的东西。梅露蒂心中也有！太好了！”“这样啊。”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的门微微地发出了“叽”的一声。只不过，里德和梅露蒂都没有注意到。那是发现梅露蒂不在床上而爬起来找她的法菈。她并没有走出屋顶，而是轻轻地将门带上，然后就转身折回客房去。“里德……不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回忆’都不会消失吗？会一直留在梅露蒂心中吗？”“你说不好的事……”看见梅露蒂的脸上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里德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啊啊，只要你不想忘记，它就不会消失。应该是这样的吧。”“梅露蒂知道了。好了，梅露蒂真的很想睡了，而且奎唧也想睡了，所以我们要回去了哪。”梅露蒂拨开滑落在额头上的头发，轻声对里德道了一声晚安。“晚安。明天就是决战时刻了。不管怎样，一定要让自己好好睡一觉喔。”如此说道的里德，第一次感到梅露蒂额头上的辉眼竟是那样地美。待梅露蒂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后，里德独自一人眺望着脚下的汀西亚夜景。“回忆并不会消失、吗？的确是这样。”他彷佛在说给自己听似的，在嘴里低声呢喃道。（讨厌的回忆就算想忘掉，还是会跟着你直到境界面的尽头吧。不过，要是连世界都会消失的话，总有一天一定会——）里德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漆漆的大海。（它就在这片大海的另一头吧。那将决定一切未来的巴立尔城！）里德神色坚定地望向那什么也看不到的黑暗尽头，久久没有移开视线。隔天一早，分别各有所思地度过一夜的四个人，一离开饭店，便立即赶到西鲁耶西卡军的本部去。没有人开口提起昨晚的事。士兵带他们到本部里的其中一间房间去。四人一进门，就看见恰特正在享用爱菈为她准备的早餐。“各位，早安啊！我的梵耶尔堤亚号已经装上了超炫的晶灵炮了喔，而且全部都是照着我的指示下去做的呢。”恰特得意洋洋地夸口说完后，接着又咬了一口吃了一半的汉堡。“这个汉堡的酸黄瓜放得还真多耶。”只见她皱起眉头，露出好像很酸的表情。“那一定是把蒂蒂的份的酸黄瓜给……”“嘘！”里德连忙捂住梅露蒂的嘴巴。“不要多嘴。我们等一下就要出击了，要是现在提起毛茸茸的事，到时她精神又会变得很低落的，不是吗？”“是的哪，对不起。”梅露蒂缩起肩头道了一声歉。“副官！西鲁耶西卡军已全数登船完毕！”一名士兵走进来报告道。“了解。”爱菈简短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转头望向里德他们．“我会在这里静候您们的归来的。”“啊啊，那么我们这就出发了。”“米亚基斯常驻于心！对手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解决的人物，靖各位务必要爹加小心，”从船坞开出来的梵耶尔堤亚号，已停在码头那边等侯多时。全新的晶灵炮就装在船的前端，那黑漆漆的炮口措如在挑衅敌人似的，此时正笔直地指向前方。“那些船都是西鲁耶西卡军所有的吗？船的数量还不少嘛。不知道弗格会坐在哪艘船上呢？”法菈望着已在外海附近待命的数十艘军船如此说道。“喔哦，晶灵炮在这艘船上，本大爷当然也一起在这里！”弗格的声音冷不防地从梵耶尔堤亚号上的甲板处传来。“我们也赶紧上船吧！”于是，里德一行人也连忙登上船，到舵房那边集合。“大家都到齐了吧。那么，接下来就执行要打倒巴立尔的那个！”“你是说巴立尔城攻略作战计划吧。”恰特很得要领地应道。“对，就是这个！如此一来，本大爷将一统天下啦！”“…………”弗格发现大家都没啥反应，便迳自“哇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你们不用担心。爱菈有向本大爷报告过了。本大爷也会顺便拯救世界的！”“说什么顺便的……这真的没问题吗？”恰特一面掌着舵，一面喃喃自语道。看这样子，反倒是恰特她一直都很冷静地掌握了事情的全貌。“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在抵达巴立尔城之前，将由西鲁耶西卡舰队先行导航。待到了目的地之后，我才会把船开到最前面去。”“明白了。那就拜托你了，恰特。”“请叫我船长，基尔先生。”熟悉的引擎声就在耳边低鸣作响。梵耶尔堤亚号载着神色紧张的一行人，静静地滑出了海面。“奎唧……”奎唧不安地鸣叫了一声。梅露蒂轻轻地将它抱起，然后就悄悄地退到一行人的身后，看似心事重重地凝视着前方。抱持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船上度过两天两夜的里德一行人，由于就算待在客舱里也很难静下心来，因此他们最后全都聚集到舵房里去了。“……就是那个了吗？”恰特的一声低喃让所有的人心里猛震了一下。“不会错的。海图和雷达的标示完全一致，那就是敌人！已经可以看到巴立尔城了！”“是巴立尔城唷！”梅露蒂大喊了一声。法菈连忙跑到舵房的最前面，脸紧贴着强化玻璃，望向前方的海域。“呜哇！那座城看起来让人觉得超不舒服的。”“那就是造成问题的城壁吗？”基尔一面确认减速下来的西鲁耶西卡舰队是否有和梵耶尔堤亚号一同等速并进，一面伸手拨开浏海，下达了指令：“现在就绕到城门的前面去吧。再来，就只有祈祷晶灵炮能够确实地开出一个洞来了。”恰特遵照指示将船停在就定位置上，并设定好晶灵炮的射击目标后，就将操作仪板前的位置让给了基尔。“好。晶灵炮，开始聚集能量！”叽——。一阵尖锐的声响不断地提高了音频。“加油吧～，大晶灵们！”里德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能量聚集完毕！开启最大动力，发射！！”轰隆隆隆——炮身向后冲撞所产生的巨大后座力，撼动了整艘梵耶尔堤亚号。只见晶灵炮所发射出的球状光团，就这样笔直地朝巴立尔城的城门伸展而去。光团毫无受到拦阻地穿越过了城门，然后就在欲反弹回来之际，引爆出真正的威力。嘎啦嘎啦嘎啦、匡啷————！！从内侧惨遭破坏的城门，连同附近的城墙全都被炸飞，“噗通噗通”地落到海中，“呀哈——，成功了、成功了！”法菈和梅露蒂两人抱在一起，兴奋得又蹦又跳。“成功了呢。”里德撇过视线看了基尔一眼。基尔微微地扬起嘴角，应了一謦：“是啊。”“喔哦，成功了。那就冲进去吧！”弗格高举起手臂，催促着恰特。“那么，我就在那边靠岸了喔。”操控着船舵的恰特，技术高超地一一闪过仍不断飞落而来的城墙碎石，缓缓地将船驶向城堡。“……这里还真是荒凉啊。难道这个就是总领主的城堡吗？”巴立尔城过于荒凉的模样，让刚踏上陆地的里德全然看傻了眼。虽说城堡本体是犹如要塞般的巨大，不过，由于防波堤坏了也没修补，因此在城堡的地基上，处处可见海水侵蚀的痕迹。此外，城堡周围一带，目光所及之处不是残垣断壁就是枯枝朽木。“看这个样子，实在很难令人相信这里会是榭蕾斯迪雅的行政中枢，而且我们刚刚攻入城门时，就完全没看到有人出来。关于这一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基尔一面抬头仰望城堡高塔，一面问道。“巴立尔除了自己以外，不准其他人进来这里……因为巴立尔不相信任何人。”梅露蒂解释道。“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说，他是一个人住在这座大城堡里吗？”“那家伙可没那么简单啊。”朝这里走来的弗格如此回答法菈后，便向里德开口说道：“在这座城堡里有多到数也数不尽的怪物。所以，本大爷在这里先跟你们商量一下——当本大爷带领军队斩杀那些怪物时，你们就先赶到巴立尔那里去。这建议怎么样？”“是可以啦。可是……你自己不也想要冲头阵吗？”“客气什么，这有什么关系。要是世界消失了，本大爷不就连天下也没得统了？我们这里可是有数百名的士兵呢。后援就是那个了，交给我们吧。”“谢谢你。那就拜托你们了。”定睛直瞧着弗格的里德，就在他那肌肉结实的手臂上轻拍了一下。“喔哦，那么，到时就城里见啦！”弗格扬起披风，转身回到士兵那里去。“那么，接下来——”里德环视着伙伴们的脸说道：“我想巴立尔他肯定也察觉到我们来了。”“说得也是。趁他还没有开始行动之前，我们动作要快！”法菈话一说完，就往城堡的入口跑去。“啊，法菈等一下啦！”梅露蒂连忙追了上去。“我们也跟上去吧。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啊啊！”最后，基尔和里德也双双冲进了城堡。城堡内部暗无天日，荒废的程度亦跟外观如出一辙。若不是有先行进城的西鲁耶西卡士兵点亮了照明灯，里德他们根本就无法动弹。一进到城堡里去，最先让他们感到吃惊的，就是里头所栖息的怪物数量。在不远之处，有将近百人的士兵们正忙着清除在地上爬的，或从破掉的水晶灯洞口掉落下来的成群怪物。一听到怪物们的低鸣与吼叫，以及刀剑砍中血肉的声音，基尔不禁皱起了眉头。“唔、听到这些声音我都快要吐了！”而一开始还很老实地用剑砍怪的里德，却发现怪物怎么砍也砍不完。“这里也来了好多喔！”梅露蒂高声嚷道。这时朝他们群拥而来的，正是钩锚蜥怪大军。“这样我们根本就完全没办法前进了嘛。”“这里就交给我。”基尔一站到前头去，便立即挥起了手杖。光了堵住通道的怪物群。趁这机会，里德他们一口气冲到城堡的深处去。“巴立尔，你在哪里！？”“刚刚在城堡外面的时候，我有看到一座高塔，他会不会在上面啊？”于是，四人又在城堡里四处乱闯了好一阵子，最后总算找到通往高塔的入口，沿着狭小的螺旋梯往上直爬到底。在高塔的最顶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湿的霉味。碰！一打开眼前的门扉，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不像是塔顶会有的宽敞大厅。是因为怪物不能上到这里来的缘故吗？大厅里静悄悄的，连一点声音也没有。“……看来这里根本就没人嘛。”当里德正准备转身走出去时——“等等！那里好像有人。”法菈立即叫住了他。顺着法菈所指的方向看去，在昏暗大厅的墙边，似乎有个人就坐在王座上。“啊……不过，那人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大对劲。”里德话才刚说完，梅露蒂就朝王座那边跑去。“巴立尔！巴立……尔？”“这、这个是……！”越过梅露蒂的肩膀，盯着王座直瞧的基尔，脸上的表情整个都僵住了。“这不是木乃伊吗？他就是巴立尔吗？”“怎么会……！”梅露蒂一脸茫然地俯视着眼前那具已乾枯到连骨架都可清晰辨别的男尸。“喂，基尔。人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才会变成木乃伊啊？”一跑过来就被这异常光景给吓到的里德，以沙哑的声音问道。“这个……依环境条件的不同，所需的时间也不太一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少说在大崩坍开始前就已经死了。”“咦……，咦……！？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法菈的脑袋顿时一片混乱。“那——到底是谁引起大崩坍的？”“…………”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答得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巴立尔是在十年前死掉的。”一道低沉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里德他们连忙抬头四处寻找声音的主人。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呢？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此时此刻就站在王座旁。女子一头漂亮的银发垂落腰际，身上则穿着一袭看似相当高级的礼服。而她身上的饰物，更是不吝惜地使用一颗颗大得夸张的宝石所制成的；不过，真正最吸引人目光的却是女子额头上的那颗辉眼。里德他们至今为止所遇过任何一位榭蕾斯迪雅人的辉眼，都无法跟眼前这位女子的辉眼相比，那巨大无比的辉眼，仿佛在夸耀自身的存在似的，绽放出了诡谲的光芒。“你、你是什么人！？”里德高声问道。然而，女子那双极为冷淡的金茶色瞳眸，却是笔直地看往梅露蒂。“哦……你也来了吗？真是好久不见了呢，梅露蒂。”“……你认识她、吗？”法菈向梅露蒂问道。伙伴们的视线，顿时全都集中在梅露蒂的身上。只见她缓缓地开启颤抖的双唇，吐出了一个名字。“希……洁儿。”

第二卷 永远的阶梯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