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狩猎守则 第四章 骑士

<p>(这就是差距吗?）</p>

<p>面对巨大的差异，吉格只能呆立在那里，什么事也做不了。</p>

<p>带给他这种冲击的是眼前这套房间。</p>

<p>虽然吉格还是住在那间跟猪圈一样除了一张床以外什么都没有的新人房里，但今天早上吃完早餐之后弗雷迪奥突然到访，对吉格说艾尔梅丽亚有事要找他。接着少年便在弗雷迪奥的带领下来到了艾尔梅丽亚住的地方。</p>

<p>就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吉格因为太过惊异于眼前的景象，一瞬间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p>

<p>艾尔梅丽亚!</p>

<p>少年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朝床的方向走去。</p>

<p>本以为正在用餐的大小姐会被这声质问吓一大跳，但她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吉格，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将眼前的食物送进嘴里，整个过程中没发出一点声音。</p>

<p>艾尔梅丽亚静静地放下了勺子，朝站在一旁的卡诺恩点了点头。壮汉什么话也没说，娴熟地撤走了餐桌。</p>

<p>你来得挺早嘛。尽管艾尔梅丽亚正穿着睡衣，但她似乎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p>

<p>吉格对此感到一种莫名的气恼。</p>

<p>少女穿上放在床边的拖鞋站了起来，把身体套进卡诺恩用两手展开的外套里，面对吉格与弗雷迪奥两人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小圆桌。</p>

<p>意思是到那去谈话。</p>

<p>吉格心里此时就像一团乱麻一样，他走到椅子边猛地朝下一坐。尽管那把椅子仅仅是由几根细细的铁管熔接在一起的，但却相当牢固，不会因为吉格的故意使坏而轻易垮掉。</p>

<p>少年今天没有穿铠甲，而是套上了麻织的上衣和裤子。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显得跟这个房间有些格格不入。</p>

<p>弗雷迪奥还是老样子，除了胸部以外都包裹着毒怪鸟套装，一脸幸福地坐在那里。</p>

<p>艾尔梅丽亚刚坐进卡诺恩摆好的椅子就皱着眉头说道：你在生什么气？</p>

<p>吉格马上就明白了她指的是自己。</p>

<p>我没有</p>

<p>骗人。你真的没什么不满吗?那我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太好。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说你有严重的低血压？但在狩猎时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啊？</p>

<p>跟你说了我没有在生气!</p>

<p>艾尔梅丽亚就像是在询问怎么了一样看着弗雷迪奥。但后者也只能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p>

<p>他们是不可能明白的。</p>

<p>因为就连吉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p>

<p>不想说就算了。可能才刚刚吃过早饭的关系，心情不坏的艾尔梅丽亚没有打算继续追问下去。</p>

<p>卡诺恩在每个人跟前都放了一个杯子，然后往里面掺上红茶。那沁人心脾的香味立刻让谈话的气氛缓和了不少。</p>

<p>吉格还没有开口询问他被叫到这里来的原因。</p>

<p>应该不是向他炫耀这间屋子的。</p>

<p>虽然艾尔梅丽亚的性格有些尖刻，但很明显她不是那种喜欢贬低弱者，并以此获得优越感的人。</p>

<p>第一次见面时吉格和她就大吵了一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吉格明白她其实是出于和新人组队太危险了这一考量才会那么做的。</p>

<p>而且在与雄火龙那种强大对手的战斗中，自己的确没帮上什么忙。</p>

<p>想起她将安放最后一个大爆弹的任务交给自己的意义，吉格心里不免有些后怕。</p>

<p>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因为胆怯而错过时机，让雄火龙从陷阱里逃出来了艾尔梅丽亚他们一定会受牵连。虽然他们肯定有补救措施，但让一个新人去做这件事，毫无疑问那仍然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决定。</p>

<p>因此按理说吉格应该没有什么生气的理由，但他还是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少年想着想着又变得焦躁起来，他赶紧喝了口红茶，让自己镇定一下。</p>

<p>小姐。听到卡诺恩的声音，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发现壮汉此刻正一脸凝重地俯视着窗外。</p>

<p>怎么了，卡诺恩？</p>

<p>是老人们。</p>

<p>艾尔梅丽亚听到这句话微微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朝窗子走去。</p>

<p>吉格也离开座位站到艾尔梅丽亚身边，一起望着窗外。</p>

<p>(那帮人是干什么的?)</p>

<p>他们看见从市场方向涌来了一群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老年人，感觉都长得跟酒吧老板差不多。他们拄着拐杖，身后还跟了一些扛行李的人。看起来像是乡下一些比较有钱的老头组成的旅游团。</p>

<p>大概是为了解渴吧，那群老人最先去的地方就是酒吧。</p>

<p>那些老大爷是干什么的啊？总不可能是猎人吧？呵呵。吉格说着说着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但其他三个人没有一点附和他的意思。这让少年感到有些丢脸，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如果不这样做他们肯定认为吉格是故意的。</p>

<p>(看来我果然没有开玩笑的天赋)</p>

<p>少年轻轻地说了一声切，做出一副根本就没有提问的样子。</p>

<p>看来出大事了弗雷迪奥将两手交抱在胸前。摸了摸英俊的下巴。尽管他实在不像是会回答他疑问的样子，但吉格还是朝他靠了过去，小声问道：</p>

<p>到底怎么了？</p>

<p>老人们来了。</p>

<p>那些老大爷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是跟艾尔梅丽亚有关系的人吗？</p>

<p>可以这么说。他们跟我们所有人都有关系。</p>

<p>也包括我吗？</p>

<p>那些人是各个地区猎人集会所的长老。看来要在这里召开多年不见的猎人集会所紧急会议了。弗雷迪奥说完便呵呵地笑了起来。</p>

<p>油灯照亮了一个不大的房间。</p>

<p>来得正是时候。掌管着城里猎人集会所的老者环视了围坐在圆桌周围的其他人之后．以庄重的语气开口说道。</p>

<p>在座的都是各个地区的猎人集会所长老。其中有些因为狩猎场的归属等问题而矛盾不断，所以在安排座位时就故意不让他们坐在一起，这也是为了让会议顺利进行而做的必要准备工作。</p>

<p>但有几位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还是歪着满是皱纹的嘴，一脸的不乐意。</p>

<p>每一位老者身后都贴身站了一名像是侍从的人员。</p>

<p>这群人都没有经过特意的武装，充其量只是随身携带了一把短刀。即便如此，他们的攻击也拥有超越炎剑雄火龙的威力。</p>

<p>他们就是工会暗夜非认可组织猎人集会所为了能顺利运营而暗中培养的一群里之猎人。</p>

<p>这些人主要负责搜集情报、与王国和领主交涉、审查委托内容等事务，但那充其量不过是他们工作中最光明正大的一部分。如果交涉失败，或是发现了委托中有明显的欺骗痕迹而对方又不肯按规定缴纳违约金时，工会暗夜就会行使他们本来的职能。</p>

<p>那就是用实力解决问题。</p>

<p>有时甚至需要用到暗杀这种手段。他们会遵照猎人的信义，让那些不听劝告的狂妄之徒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工作。</p>

<p>虽然与怪物对战的经验没有一般猎人那么丰富，但如果以人为对手，那他们个个都是有资格住进国王套间的绝对强者。</p>

<p>我看了你寄给我的信。一个声音从阴暗处传了出来。长老紧锁着眉头把脑袋一偏，站在他背后的维吉静静地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p>

<p>但我怎么也无法相信，我们到目前为止不是都干得不错么。如果这件事被抖出来，那我们之前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王国方面不可能会这么傻。</p>

<p>那个人好像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另一位老者说，只要有钱就什么都做，简直就像是便利店一样。还好我们的人也掌握了些情报。最近雄火龙的捕获数量的确大幅上升了。有人连幼龙都杀。在我的狩猎场里已经逮捕了十名流浪猎人。</p>

<p>我那抓了五个。一个嘶哑的声音</p><p>颤巍巍地说道，不对，好像是八个？</p>

<p>是九个人，长老。站在背后的年轻人小声提醒了他，老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嗯，没错，九个就是九个，嗯。</p>

<p>有人在黑暗中小声嘟哝了一句脑子不灵光了。</p>

<p>听到这句话，刚才那位年轻人的身体周围立刻充满了腾腾的杀气。</p>

<p>包括维吉在内的现场所有工会暗夜成员都进入了临战状态。</p>

<p>问题是这座城里的长老用枯枝一般的手掌重重地在木桌上拍了一下，杀气随即慢慢消失了。身为会议发起人的老者抬起头，静待会场再度回归安静之后，深深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问题是他们的委托人。商人、农民、地主，这些只不过是他们用来隐藏身分的伪装。躲在他们背后的人才是问题的关键。在我的狩猎场里委托流浪猎人捕杀雄火龙的是王国武器工匠。</p>

<p>我那里也是。</p>

<p>我那儿也一样。</p>

<p>大多数老人的情况都是相同的。</p>

<p>长老以年长者特有的耐性等待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再次开口说：正式委托中有一些是经过了好几个中介人才提交到集会所来的，这样看来明显是有人不想暴露委托来自王国武器工匠这件事。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这种不愿意暴露自己身分的委托人其实并不少见。但是。像这样所有地区都去捕杀雄火龙的活动，我们绝不能等闲视之。这种行为几乎等同于背叛猎人集会所。</p>

<p>很多人都点了点头。</p>

<p>那就让猎人工会强行将那些流浪猎人除掉，然后就这次的混乱狩猎要求王国武器工匠以及王国给出合理解释，并向他们提出赔偿要求。没问题吧？</p>

<p>几声同意从圆桌另一边传了过来。但就在这时</p>

<p>赔偿？你们真是群不折不扣的强盗!</p>

<p>话音刚落，圆桌的正中就炸开了一团强光。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能躲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全都暂时失去了视力，而一些老人已经忍不住发出了阵阵悲鸣。</p>

<p>对那个响声反应最快的是艾尔梅丽亚：闪光弹!</p>

<p>少女说完便急忙转过身径直朝道具箱跑了过去，她掀开盖子。正准备从里面取出雄火龙套装，但是</p>

<p>小姐卡诺恩刚说完房间门就被人一脚踢开，几个举着轻弩的骑士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将枪口对准房间里的四个人。</p>

<p>不许动!</p>

<p>他们四个都是赤手空拳的状态。</p>

<p>(怎么办?)</p>

<p>吉格不经意地把眼睛朝旁边一扫，刚好和卡诺恩的视线对上。壮汉慢慢直起身，把手举过了头顶。看到这，艾尔梅丽亚也极其不甘心地照做了。</p>

<p>看来老老实实把手举起来才是上策。</p>

<p>骑士们手上端着斯巴达克斯之焰的改造版，跟吉格在书上看到的样子有很大区别。这把弩的主要材料是火龙甲壳与火龙鳞，只有高等级的猎人才有可能用得起。普通的铠甲和盾牌根本抵挡不住它发射的那种高性能贯通弹。</p>

<p>更别说猎人四人组现在根本就没穿任何护具，在这些弩炮面前他们就跟赤身裸体差不了多少。</p>

<p>吉格缓缓地把手举了起来。</p>

<p>(这些家伙不是猎人！)</p>

<p>猎人绝不会这么直接地将武器指向人类，而且他们绝不是在恐吓的证据就是那一根根紧扣着扳机的手指。如果不老实我就开枪大概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p>

<p>老实点儿!</p>

<p>你们想干什么？努力冷静下来之后，吉格开口问道。</p>

<p>我们是王国骑士团！这个城市从今天开始成为国王陛下的直辖领地！猎人集会所必须立刻解散！你们猎人将会以第一级谋反罪被起诉！等着审判吧！</p>

<p>第一级谋反罪！吉格的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大。不管审不审判，那都毫无疑问是死刑啊!</p>

<p>什么意思啊！我们到底干了什么啊！</p>

<p>我说了不许动!高举的枪口让吉格硬生生地把要跨出去的脚给收了回去。</p>

<p>好。就这样举着手慢慢跟我们走!</p>

<p>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p>

<p>闭上嘴跟我们走就行了!</p>

<p>吉格咋了咋舌，迈开脚步朝屋外走去。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卡诺恩和艾尔梅丽亚，三人被王国骑士包围在了中间。</p>

<p>(三个人?)</p>

<p>吉格迅速地朝周围望了几眼，但这个屋子里根本就找不到弗雷迪奥的身影。少年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逃走的。</p>

<p>他还是和平常一样，逃跑的时候就跟毒怪鸟一样快。在这种情况下艾尔梅丽亚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看来等会儿可能会遇到什么好事，那帮人肯定找不到弗雷迪奥。</p>

<p>真的吗?</p>

<p>不管这些人是谁，你从他们的态度就明白我们猎人为什么不将武器指向普通人了吧。</p>

<p>闭上嘴！好好走路!一名骑士突然冲了过来，高举着弩枪做出一副要用枪柄打人的样子。</p>

<p>有卡诺恩在旁边，本来用不着这么做的。但吉格的身体抢在他的思考之前行动了。邦的一声钝响之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太阳穴扩散开来。</p>

<p>吉格！</p>

<p>少年在被狠揍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干了一件蠢事。两个膝盖瞬间就变得没有力气了，连站立都有些困难。就在他即将倒下去的时候，有人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几秒钟之后吉格才反应过来是艾尔梅丽亚的双手在环绕着他。</p>

<p>(太丢脸了)</p>

<p>本想保护她的，结果居然反倒需要她来保护自己。</p>

<p>说了叫你别动!</p>

<p>即使吉格眼前此刻一片模糊，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开双手的卡诺恩正被好几个骑士用枪指着，他大概是想要保护艾尔梅丽亚吧。</p>

<p>不要这样，卡诺恩。</p>

<p>壮汉这才收起了凛厉的杀气，发出角龙暴怒时的低吼，缓缓放下了如巨石一般的双拳。</p>

<p>快、快走!</p>

<p>艾尔梅丽亚扶起吉格，照骑士所说的那样和少年并肩朝前走去。而卡诺恩则像面盾牌一样紧跟在两人身后。</p>

<p>没事吧，吉格？</p>

<p>还好</p>

<p>笨死了。那么轻易就被打到。</p>

<p>的确</p>

<p>就连吉格自己都认为他刚才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对于艾尔梅丽亚这种身经百战的措人来说，那种攻击连香菇猪的冲撞都比不上。</p>

<p>众人来到走廊上，发现其他房间里的猎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被骑士们用枪指着走了出来。客房接待处那里也已是空无一人。</p>

<p>吉格抬起手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发现那里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p>

<p>还好只是表皮上有些疼痛感，脑袋内部并没有什么异样。从当上猎人的那一天起，他就对什么样的症状是致命伤了解得一清二楚。</p>

<p>(还好我脑袋硬。)</p>

<p>否则刚才那一下很有可能会把他的头盖骨打碎，那就别想保住性命了。</p>

<p>走到户外之后，吉格被阳光照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他咬了咬牙，不明所以地朝艾尔梅丽亚靠了过去。那是什么啊？</p>

<p>听到少女的声音，吉格眯着眼睛抬起了头，想尽力看清眼前的景像。</p>

<p>食草龙接二连三地将一些奇怪的小车拉到了广场上，车上装着的大炮与配置在城市外壁的火器差不多，但看上去尺寸比那些更大，而且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p>

<p>虽然不知道制造者出于什么考虑设计了这个东西，但那种气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把雄火龙的头砍下来之后装在车上一样。</p>

<p>过了一会儿，这些金属雄火龙的炮口都整齐地面向了外边。</p>

<p>猎人们大多都手无寸铁。也几乎没有穿任何护具。正挨个儿被骑士们给推进店里。那些以猎人为主要交易对象的商人也没</p><p>能幸免，都被带到了另外的地方去。</p>

<p>快走!</p>

<p>身后又响起了催促的吼声，吉格在枪柄砸下来之前迈开了脚步，但是</p>

<p>等一下！那个大个子！</p>

<p>声音从另一个角度传了过来，吉格明白这一定是在说卡诺恩，于是他停在了原地。身旁的艾尔梅丽亚也是一副关心的表情。</p>

<p>转头朝那个方向一看，发现一名骑士正在以极其缓慢的动作接近卡诺恩。他并没有将轻弩拿在手上，但身上的装备和其他士兵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那块遮挡了近半个身子的披风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p>

<p>卡诺恩带着一贯的严肃神情死死地盯着那名骑士。</p>

<p>骑士走到壮汉跟前站定，然后拿掉了脸上的面具。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比卡诺恩要年轻许多的面孔。他大概最多也就三十五、六岁吧。</p>

<p>太意外了果然是你。那名男子的脸因为太过兴奋而有些变形，眼皮不住地颤抖，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大名鼎鼎的卡诺恩德农我好像有十二、三年没有见过你了。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吧。</p>

<p>吉格压低声音对艾尔梅丽亚问道：你认识吗？</p>

<p>但面前的少女摇了摇头。</p>

<p>我还真没想过你会跑去当猎人。不过也难怪，像猎人集会所那种非法组织，只要本领高强，就算是逃犯也能在里面找到一席之地。对需要隐藏身分的你来说，那种地方再合适不过了。</p>

<p>艾尔梅丽亚听到这几句话气得直发抖，一定是戳到她的痛处了吧。</p>

<p>(忍着点儿！别乱来啊！)</p>

<p>吉格小声说道，同时为了防止她突然冲出去踹那名骑士，少年小心翼翼地将身体移到了艾尔梅丽亚和骑士之间。</p>

<p>我本来就是个猎人。</p>

<p>听到卡诺恩这么说，骑士轻佻地扬起了半边眉毛：哈哈，的确如此。原本是猎人的骑士！那位大人对你关怀备至，而你却恩将仇报拐走了他的女儿!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价值五十万赏金的你居然在这种地方被我逮到！感谢老天爷！另外男子眯着眼睛朝卡诺恩靠了过去，艾尔布雷福特家的小姐被你带走之后怎么样了？</p>

<p>死了。巨汉直视着眼前的骑士。</p>

<p>死了是病死的？</p>

<p>嗯</p>

<p>听到这个答案，男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忽然将视线越过吉格的肩膀，停在了艾尔梅丽亚身上。</p>

<p>死了嗯，就算是吧。反正现在也没有时间了。待会儿我再花点儿功夫好好地问问你。连你的女儿一起。</p>

<p>男子话音刚落，一股怒气就从卡诺恩的身体里喷薄而出。</p>

<p>尽管知道他发怒的对象并不是自己，但那种强烈的敌意还是让吉格的身体立刻起了变化，他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肌肉，直冒冷汗。而站在他身后的艾尔梅丽亚也是血气上涌，牙齿不断地发出喀喀声。</p>

<p>而那名男子早已被这种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往后推了一把似的，在额头和鼻子上出现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他在硬生生地咽下了一口唾沫之后说道：听好了，我的名字是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米、米利翁布朗达尔。你一定会为你这种态度后悔的!</p>

<p>报出姓名的男子虽然竭力想要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但他那不断躲避着卡诺恩的眼神分明已经将那虚有其表的架势出卖。名为布朗达尔的男子转过头，对那些举着轻弩的骑士吼道：喂！把这些人带走！</p>

<p>带、带到哪里去</p>

<p>哪里？早就告诉过你们了吧！和其他人一样，都关进酒吧里!</p>

<p>是！那个喂!请您先走啊，不对！快走!那名骑士用手中的弩炮指了指酒吧的方向。</p>

<p>尽管语气还是像刚才一样急促，不过话语中明显少了几分蛮横。他们对待艾尔梅丽亚的态度也明显有变化。感觉就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似的。</p>

<p>卡诺恩轻轻在吉格背上一推，少年借力朝前走了出去。</p>

<p>艾尔梅丽亚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p>

<p>紧接着．卡诺恩也缓缓地开始走动，弥漫在骑士之间的紧张空气这才随之散开。</p>

<p>(卡诺恩大叔以前好像是个有名的骑士)</p>

<p>吉格看到骑士们的样子不禁这样想到。</p>

<p>(而且还是个相当厉害的人。)</p>

<p>少年感到那些骑士一听到卡诺恩的名字，他们眼神里就充满了恐惧、困惑还有热忱。</p>

<p>吉格凭借自身的经历立刻就明白了，那是自己看到身穿华丽装备的猎人时才会有的眼神。</p>

<p>他们被带到广场，从奇特的金属雄火龙旁边穿过之后走进了酒吧。大概吉格一行已经是最后一批人，在他们进去之后押解的士兵就用木板将酒吧的入口封死了。</p>

<p>停留在城里的猎人几乎都被带到了这家店里，大约总共有五十个人。可能是他们的装备都被收走了。也可能是被抓进来时并没有穿在身上，总之眼前几十名猎人的身上都只穿着一些简单服装。</p>

<p>不过万幸的是他们并没有用绳索或是镣铐将这些人拘押起来。或许是因为王国从来没有一次性逮捕过这么多猎人的缘故．所以当权者大概认为还是尽可能地避免激化矛盾比较好。因此这里的气氛显得不是很紧张。</p>

<p>本来猎人中就有许多人有很强的适应能力，否则就无法在随时都会改变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更别提猎杀目标了。</p>

<p>因此，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喝酒了。他们越过吧台，抓起酒杯往里面倒入啤酒。</p>

<p>待会儿被维吉骂也没关系!笑声、酒杯碰撞声、单纯的吼叫声混杂在一起，没有一个人拒绝他人递来的酒杯。</p>

<p>那群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吉格三人身边。</p>

<p>拿着吧。</p>

<p>几杯装得满满的啤酒被端到了他们面前，从那个说话的枪手脸上看不到任何像是要惹怒卡诺恩的表情。</p>

<p>尽管听了刚才巨汉与骑士的对话，但这次的事件明显和卡诺恩一点关系都没有。</p>

<p>三个人接过酒杯，朝酒吧的一个角落移了过去。</p>

<p>有人已经钻进厨房准备做饭了，而酒吧内则响起了欢快的歌声。</p>

<p>怎么看也不像是一群被囚禁的人。</p>

<p>吉格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还是把一口啤酒送进了嘴里，不过那种苦涩的味道让他不禁歪了歪嘴巴。</p>

<p>(我真的会有习惯这种滋味的那一天吗?)</p>

<p>那个卡诺恩。坐在吉格对面，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愣愣地盯着酒杯的艾尔梅丽亚突然小声地开口了。在嘈杂的喧闹声中，能听见这句话的大概只有吉格和卡诺恩两个人。</p>

<p>刚才那个人说的事你真的干过吗?</p>

<p>是的卡诺恩清楚地答道。</p>

<p>艾尔梅丽亚握着酒杯的那只手忽然猛得收紧，整只手都变成了惨淡的白色。</p>

<p>是为了钱吗？</p>

<p>不</p>

<p>那是为什么？告诉我!</p>

<p>三个人忽然陷进了一阵深深的沉默之中。</p>

<p>吉格明白这不是他可以插嘴的场合，但现在走开又未免有些可惜老实说，他想要知道真相。</p>

<p>卡诺恩终于正了正他那大山一般的身躯，开口说道：我以前是侍奉贵族艾尔布雷福特家的人。年轻时的我和现在一样，也是个猎人。我有一次偶然救下了被蓝跳王袭击的主人，于是他拜托我务必留在他身边。</p>

<p>壮汉那粗大的拇指不停在酒杯边缘滑动。</p>

<p>艾尔布雷福特家是拥有王位继承汉的显贵家族，但家主却是个不拘小节、待人以诚的人，连我这样的下人他都给予了充分的信任。让连贵族都不是的人当上骑士这种事，真是例外中的例外。可主人他明知自己会受到为所欲为的指责还是不顾一切地推荐了我。</p>

<p>那你为什么艾尔梅丽亚明显是刻意将拐骗这个词吞</p><p>进了肚子里。</p>

<p>主人他除了正妻以外还爱着其他女人，但为了维护家庭的稳定，他没有跟那个人结婚。只是主人他始终忘不了那名女子，时常去跟她幽会。我救下主人那次也正好是在他从情人那里回家的途中。</p>

<p>艾尔梅丽亚微微皱了皱眉。但卡诺恩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继续着他的讲述：他和那名女子生了一个女儿，而正妻却没有产下任何子嗣。因此迟早有一天可以招个女婿，让他继承家业。因为正妻她的体质原本就很难有生育。但是</p>

<p>正妻也生下了孩子?</p>

<p>卡诺恩点了点头：根据法律规定，不论男女，即便不是正妻生下的子嗣，先出生的一方就享有第一位的继承权。身体原本就不太好的主人为了能诞下后代而纵欲过度，竟然一病不起，显然时日无多了。他躺在病床上，将那位与心爱之人生下的女孩托付给了我。他担心自己死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了</p>

<p>所以你就背上了拐骗的污名。</p>

<p>尽管卡诺恩没有开口，但他其实就是在说没错。</p>

<p>艾尔梅丽亚长出了一口气，端起酒杯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一滴都没从嘴角漏出来。然后重重地将酒杯砸在了桌子上。</p>

<p>虽然的确像是你干的事，不过五十万块的赏金也太然后呢？你把那位小姐怎么样了?</p>

<p>她死了。</p>

<p>艾尔梅丽亚直直地盯着卡诺恩不大的眼睛。</p>

<p>而壮汉也没有回避她的眼神。</p>

<p>经过了长得可怕的一段时间之后，艾尔梅丽亚终于开口了：这样啊</p>

<p>然后她噗地吐出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径直从吉格手上抢走了酒杯，将半杯啤酒咕噜咕噜地灌进了肚子里。</p>

<p>还是先喝酒吧。</p>

<p>卡诺恩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回话。</p>

<p>(难道说)</p>

<p>从刚才的对话来看，吉格脑中很自然地产生了艾尔梅丽亚也许就是那位小姐的想法。但无论从言谈还是举止来看，都跟艾尔梅丽亚的形象沾不上边。但如果再进一步想想，今天早上两人在那间豪华屋子里的行为不就跟这个故事刚好吻合了吗？</p>

<p>(但根据那个骑士的说法，艾尔梅丽亚和卡诺恩一起逃出来时可能只有两，三岁。那么小的孩子是不可能懂得这些礼仪的难道是卡诺恩教她的?还是说她天生就拥有这种华贵的气质?)</p>

<p>不过从少女喝啤酒的豪爽样子上根本看不出来这一点。</p>

<p>来了!</p>

<p>一盘还在咝咝冒着热气的烤肉排忽然被人大大咧咧地放在了三个人中间，根本不用什么交待，光从气味中就能明白调味料只有盐和胡椒。</p>

<p>三人转过头，看见一个端着三个大盘子的男子张开满口微黄牙齿的嘴对他们说：不管干什么，先填饱肚子总没错！</p>

<p>谢谢你。吉格道了谢之后，男子一边笑一边让他们自己从自己的腰包里把刀叉拿出来。之后又到其他地方分发食物去了。</p>

<p>没错不管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空着肚子可使不出力气啊，防患于未然可是猎人的基本常识哦。艾尔梅丽亚从吉格手上接过刀叉，将它们用力交叉了一下。从光滑的金属表面上竟然跳出了点点微蓝的火花。</p>

<p>长老为什么阻止我？</p>

<p>维吉依然站在老人身后，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细微声音轻轻问道。</p>

<p>从门另一边传来了猎人们此起彼伏的吵闹声，听上去他们好像在肆意地喝啤酒和烤肉。</p>

<p>人数不算太多，应该很容易就能镇压下来。</p>

<p>现在，监视着圆桌的总共不超过五个人。尽管他们手里都有弩炮，但维吉自信能在这些人开炮之前就将他们全部打倒。</p>

<p>而且在场的敌人一定以为他们的对手只不过是猎人集会所的长老和他们的侍从而已。</p>

<p>不然他们绝不可能只派这么点儿人来看守这里。</p>

<p>就算把人数再加十倍也无济于事。</p>

<p>尽量不要跟王家结仇。老人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派出去搜集其他情报的同伴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如果王国是想要捣毁猎人集会所，那么王国武器工匠那帮人如此集中地猎杀雄火龙的目的还是不清楚。</p>

<p>是为了开发新型的对人用兵器吗？</p>

<p>也许吧总之，现在先按兵不动。既然把他们关起来了，说明暂时还不会对猎人们下手。</p>

<p>谨遵您的吩咐</p>

<p>老人轻轻抖抖肩膀笑了起来。</p>

<p>像这样别扫他们的兴也好，大概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很快。</p>

<p>是。维吉的嘴角微微一扬，浮起了一个微笑。</p>

<p>站在她对面的年轻骑士误以为这个笑容是冲他去的，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p>

<p>金属雄火龙的头都已经一致朝外地设置在了广场四周墙壁的炮眼上，而</p>

<p>布朗达尔却还在为那少有的好运气而自鸣得意。</p>

<p>当初他接到这个任务时真有一种想要诅咒自己命运的感觉，根本就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上通缉犯卡诺恩德农。而且就算他口口声声说死了，但那个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很有可能就是十二年前被他带走的艾尔布雷福特家长女。就算搞错了也不会有谁知道。不管怎么说。那女孩被掳走时只有三岁，根本还没开始记事，只要随便编些谎话把她交给艾尔布雷福特夫人就完事儿了。</p>

<p>不过在那之后艾尔布雷福特家的寡妇到底要怎么对待那个孩子，就不得而知了。虽然之前也曾有人带着来历不明的女孩跑去认亲，不过这一个的可信度明显比他们要高出不少。</p>

<p>毕竟那个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卡诺恩德农。</p>

<p>布朗达尔大人！</p>

<p>布朗达尔转过头，看见一名骑士正从市场方向朝他跑过来。他的脸上充满了困惑，俨然一副跑来向他求救的神情。</p>

<p>什么事!布朗达尔并没有刻意隐瞒愉快心情被搅乱的恼怒。</p>

<p>骑士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匆匆行过礼之后开口说道：我们出了一点小麻烦</p>

<p>到底是什么事？</p>

<p>温巴莉大人的女儿来了。</p>

<p>什、什么布朗达尔就像一只恶狗一样低声念叨着。</p>

<p>温巴莉伯爵的女儿，娜露米温巴莉是以飞龙为主要保护对象的怪物保护组织的代言人。而用怪物的身体组织器官来制造武器的王国武器工匠与她当然是对立关系。</p>

<p>由于她是伯爵的女儿，所以不能对她太过粗暴。如果对她乱说了什么，就算是王国武器工匠也会受到严厉的追查。</p>

<p>因为她同时也是排名第三的王位继承人。</p>

<p>和排名第十五位的艾尔布雷福特家不同，对她来说继承王位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事。为了将来考虑，还是对她客气点比较好。</p>

<p>(但这回真的麻烦了)</p>

<p>作战已经开始了，不能更改日期。如果错过眼前的这个良机，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盼来另一次机会。上面的人已经无数次地向他传达了这个意思。前来报告的骑士用一种充满信赖的眼神看着布朗达尔。</p>

<p>(混蛋！居然要让我做出这么困难的决定！)</p>

<p>但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p>

<p>布朗达尔大人!</p>

<p>米利翁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声音。还没等他下令制止，身着长袍的少女就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她胸口上仍然佩戴着含有停止狩猎意味的组织徽章，那将利剑一分为二的横杠清楚地向看见它的人传达了这一点。</p>

<p>(我可没时间陪小姑娘玩！)</p>

<p>他立刻收起心急如焚的表情，尽全力做出了一个无比虚伪的笑脸，然后张开双臂想向眼前的麻烦人物示好。</p>

<p>但娜露米的表情还是那么严肃，丝毫没有要接受这份人情的意思。</p>

<p>布朗达尔只得自讨没趣</p><p>地将手放下来，缓缓地行了个礼。</p>

<p>这不是伯爵家的小姐么，真没想到您会到这里来。请问有什么事？如果是来向猎人集会所抗议的，能不能麻烦您等一会儿。我们已经将猎人们一网打尽，他们不可能再继续干猎杀野生怪物这种事了。</p>

<p>娜露米朝酒吧的方向扫了一眼，发现门口已经被木板封死了。但她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上面，转过头直视着比她高出不少的布朗达尔：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这件事。虽然的确有很多话想跟猎人们说，但我现在认为阻止你们的行动比较重要。布朗达尔大人，我已经知道了是王国武器工匠委托流浪猎人去大量猎杀雄火龙的！为了制造这种东西，你们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吗!</p>

<p>我们当然知道，小姐。布朗达尔恭敬地低下头回答道。只要这个计划成功了，人民就能从常年的恐惧阴影中解放出来。这有什么不对的呢？可以说这是全人类共同的愿望！这也可以让我们永远告别那个对破坏忍气吞声，对蹂躏听之任之的时代!说完这些话，布朗达尔就像是要接住从天而降的喝彩一样，朝着天空张开了双手。</p>

<p>为了这个目的，你们清楚自己究竟牺牲了多少生命吗!</p>

<p>牺牲？作出牺牲的应该是我们才对布朗达尔说完便朝等候在旁边的几名骑士看了一眼，从中立刻跑出两个人，紧挨着娜露米站在她身后。</p>

<p>注意到这一点的少女脸上立刻出现了紧张的表情。</p>

<p>带小姐到客房去，让她住最高级的国王套间，那样就不算是失礼了。那么好的屋子拿给猎人住根本就是浪费。</p>

<p>是!</p>

<p>你打算软禁我吗？</p>

<p>被娜露米死死盯着的布朗达尔摇了摇头：主要是为了您的安全。继续待在这里是很危险的，而且现在我也没有时间把您送回王都。另外，请您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的!</p>

<p>你可不要小看大自然的力量。</p>

<p>小姐，你一直在规劝猎人，告诉他们人类的智慧应该用在其他地方不是吗？我们现在就让您看看那种理念的成功范例。这样一来那帮猎人也不会再执迷不悟了。你们俩带路吧。</p>

<p>唔</p>

<p>娜露米狠狠瞪了一眼想抓住她手臂的骑士，抬起头毅然地朝客房方向走了过去。</p>

<p>目送金发小姐远去的背影，布朗达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而当他回过头发现士兵们都停下了手中的任务时，立刻高声大吼：都回去干活儿！没时间了！</p>

<p>请您稍稍忍耐一下。</p>

<p>娜露米一直盯着说这出句话的骑士，直到渐渐关闭的房门完全挡住他的身影。那扇在奢华程度上完全不输给王宫建筑的大门最后还是发出砰的一声紧紧关了起来。而且一点也不像会再次打开的样子。虽然没有听到用钥匙上锁的声音，不过门外一定有人站岗。打开窗子朝外面望去，整个城市的风景一览无余。</p>

<p>那些可怕的金属雄火龙发出被钝化了的光亮整齐地部署在城墙的边缘上。不过还是不出意料地看不见酒吧里面的情况。</p>

<p>虽然娜露米不认同猎人们的做法，但跟他们正在做的事比起来，猎人们的行为明显要温和很多。</p>

<p>（怎么办)</p>

<p>娜露米一边咬着大拇指一边在屋里来回踱步。她的同伴现在全都在城外，作为城市出入口的凤尾船已经被王国武器工匠下属的第十三骑士团完全控制了，连自己也是迫不得已表明了身分才进来的。</p>

<p>她在这种时候才会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无力。虽然伯爵这个身分有时能够给予她强大的力量，但那充其量不过是父亲的力量那只是借来的东西而已。</p>

<p>娜露米又一次靠近窗子，望着不远处的广场。</p>

<p>(真的要使用那种东西吗7)</p>

<p>情报是一位在王国武器工匠内部工作的组织成员泄露给她的，之后又得到了那种大炮的设计图。而这种东西即便在娜露米这种出生在显贵之家的人看来也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奢侈品，要制造出来是相当困难的。但她心里很清楚，一定有人会这么干。</p>

<p>虽然同伴中也有人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放着它不管就行了。但万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执意把它造了出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而且也无法挽回。</p>

<p>但她鼓起勇气到这里来的结果，居然是被软禁在这间小屋里金发少女不自觉地握紧了窗棂。满心不甘地咬着下嘴唇。就在这个时候</p>

<p>早上好，小姐。</p>

<p>耳边莫名其妙地传来了这样一句话，娜露米赶紧转过头。在她看见那个身影的一刹那，立刻张大了嘴巴，眼看一声尖叫就要响起</p>

<p>喂。</p>

<p>但是她并没有成功。</p>

<p>一只有力的大手迅速按在她的嘴上，将少女的整个身体死死地朝墙壁压了过去，那股橡胶的恶臭几乎让她窒息。</p>

<p>可以请你保持安静吗？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只要你保证不乱吼乱叫，我马上就把手放开。当然，如果你骗我</p>

<p>按在嘴上的右手忽然加大了力道，让娜露米不禁发出了唔的一声。</p>

<p>看到这种可怕的力量，娜露米默默答应了他的要求，重重地点点头。</p>

<p>那只手静静地离开了。</p>

<p>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直视着向后退了几步的男子。他的脸被一个四角形的面具挡住了，整个上半身一丝不挂，只在腰上系了一根皮带。这幅奇怪的模样让少女吓了一跳。</p>

<p>但她很快就想起了这个人。</p>

<p>你是和艾尔梅丽亚小姐一起的</p>

<p>面具男点了点头：是的，捌门之前见过好几次，小姐。</p>

<p>娜露米放心地拍了拍胸口。刚才看到那个样子，还以为他是布朗达尔派来杀死自己的刽子手。看来自己多虑了。</p>

<p>你好像是一名枪手</p>

<p>没错。</p>

<p>但你为什么在这儿？布朗达尔好像说过他已经把所有的猎人都抓了起来</p>

<p>听到这，面具背后的眼睛因为笑容而眯成了一条缝：我很擅长逃跑。没错就像毒怪鸟一样！</p>

<p>从刚才的声音中仿佛隐约听到了某种入迷的情绪。娜露米眨了眨眼睛，以为他可能是相同装束的另一个猎人。</p>

<p>对不起，刚才失礼了。男子小声咳了一下，对了．你之所以一个人到这里来，是为了了解那伙人的目的吧？</p>

<p>娜露米点点头。</p>

<p>果然。那么这就是说和我们和我们猎人有某种联系？如果不是这样就无法解释你的行为。而且跟他们带来的那些金属雄火龙脑袋一定有什么关系是这样的吗？</p>

<p>是的。娜露米从长袍的袖子里取出大炮的设计图，把他交给眼前的男子。</p>

<p>在猎人使用的武器中，弩炮的构造最接近大炮，我自己虽然看不懂，但这个男人说不定能看懂。娜露米当时就是这么想的。</p>

<p>(如果他真是个猎人的话)</p>

<p>男子接过图纸将它带开，视线不停地在上面移动着。</p>

<p>这是面具另一边的眼神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紧接着他抬起头盯着少女说道，小姐，你知道他们要用这个干什么吗？</p>

<p>知道。娜露米点点头．她正是为此而来。他们要用这个</p>

<p>准备好了！</p>

<p>在城市南面，一个骑马到这里大约需要半天时间的厂袤平原上，一声有力的口号忽然在干燥的空气中响起。</p>

<p>之后，被薄雾笼罩的大地又回归了寂静，仿佛所有生物都已经灭绝了一般。</p>

<p>有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队伍正在那里移动着。平常喜欢在这附近游荡的小型食肉怪物黄跳龙并没有出现在视野之中。</p>

<p>就在这时，高昂的号角声忽然打破了草原的平静。</p>

<p>和猎人们用来吸引怪物注意力的角笛不同，这种声音明显是用来传令的。</p>

<p>来、来了！</p>

<p>年</p><p>轻的工兵队员颤抖着伸出手指朝天空指去。</p>

<p>包裹在浓雾之中缓缓前来的巨大黑影巨大山体出现了。即使雾气已经散去，但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随着那座大山不断靠近，真正的东西也渐渐显现了出来。</p>

<p>实际上是山体不断在向那群人逼近，由于它已经占满了众人的整个视野，因此他们产生了自己正在被吸入山体之中的错觉。</p>

<p>队长!快下命令吧!</p>

<p>这声喊叫终于让王国武器工匠下属的第四工兵队队长恢复了神智。</p>

<p>点、点火!他连忙高声命令道。</p>

<p>手下的工兵们也带着无法平息的慌乱挨个点燃了导火线，一团团小火花开始在草原上游走。</p>

<p>他们接下来能做的事就只有观望了。</p>

<p>如果成功了当然皆大欢喜，一旦失败就会被残忍地碾成肉酱。</p>

<p>所有人都吞了一口唾沫。这不起眼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变得尤为明显。</p>

<p>轰!</p>

<p>在无数的闪光之后，平原上接连不断地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p>

<p>那是上百个大爆弹同时爆炸才可能产生的巨大声响和亮光。</p>

<p>哦哦哦哦嗡嗡嗡</p>

<p>伴随着悲鸣声、风声、吼叫声以及其他所有的声音，大山以极缓的速度改变了它的前进方向，又一次钻进了浓雾的包围之中。</p>

<p>角笛再次响起。</p>

<p>那是在指示大山转向他们想让它前往的方向。</p>

<p>（成功了)</p>

<p>即使明白这一点，但现场没有一个人发出喜悦的欢呼。每个人的心情都因为一件事而变得越来越沉重他们触犯了不应该触犯的东西。</p>

<p>士兵们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重新聚拢的浓雾之中。远远望着大山朝预定的方向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