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1.只感到茫然的不安 - 布丁漫画网-土豪漫画

台版转自轻之国度图源：linpop录入：养老驴问各位好孩子一个问题。各位知道坏人容易溜进去的房子，具备什么条件吗？比方说围绕在高墙内的房子、接近工地的房子，或是反过来贴了保全贴纸的房子。在我们业界里众说纷纭，实际上却非常单纯。也就是──能不能准确掌握一家之主的所在位置。亦即重点不在房子的情况，而是在人的身上。就如同自古以来文献所记载的一般，要攻陷一座城，只要先控制好卫兵就行了。只要确定对方不在家或正在睡觉，就能随意入侵屋内、胡搞一通。许多工作也能顺利进行，就是这样的计画。「……呼……呼……」就这样，我闯进了别人家中。躲在关了灯的房间角落里，屏住粗重的气息等待猎物。室内已经蹂躏得相当彻底，猎物丝毫没有任何能逃脱魔掌的地方。穷尽所有汗水与体力，将一切染上我们的颜色。等这个家的主人回来之后，肯定会吓得双腿发软。当然，怎么可能就此满足呢。凌辱房间以后，接下来换一家之主了。她的行程完全在我掌握之中，现在她应该快到家了。在习惯黑暗的视野之中，同伴比手画脚，向我打暗号。果然就在同时，玄关响起开门的声音。「……呵……呵呵……」某人强忍著笑声。毫不知情的小绵羊，毫无防备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的走路方式像是在蹦蹦跳跳一般，啪达啪达地十分轻快。今天也一样可爱呢，不过，呵呵呵，你的安宁又能持续多久呢？我躲在房间出入口的一旁待命。第一个对她伸出魔爪的应该就是我吧。反正大家会一起围攻她，不过第一个人非我莫属。我快忍不住了，好想立刻将这种接近疯狂的激情喷在她身上。「……唔……」目标传来低喃的声音，还伴随轻微的呼吸声。难道她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吗？感觉她在门前停下了脚步。我们迅速互瞄了一眼。怎么办？被她发现了吗？犹豫与动摇闪过脑海。该改变计画？开始β作战？但这也仅仅一瞬间。彷佛若无其事般，纸门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动了起来。我深呼吸，和伙伴互相使个眼色。看准时机，所有人准备一起冲出去。看，纸门要整个打开啰。派对的主角要进入大房间啰。一、二、三──「──月子妹妹！！生日快乐！！」盛大的拉炮声此起彼落。大房间的电灯瞬间亮起，所有人一起拍手。纸片豪迈地飞舞散落，铃鼓的声音锦上添花，还配合步调吹响口哨指哨和直笛。我、小豆梓、爱美，还有儿童福祉社团的一年级学妹们，以及从筒隐身后悠然走近的钢铁小姐。总数十几人的成员们，热烈地将手搭在筒隐月子的肩膀上，摇晃推挤著她，庆祝神圣的诞生之日。室内装饰著色彩缤纷的蝴蝶结、花瓣、大头贴，以及毛茸茸的布偶们。我们所有人穷尽汗水与体力，将杀风景的大房间改造成庆祝生日的会场。「呜哈哈，吓到了吧，月子。此乃萨普莱斯＆萨思奔德（Surprise & Suspender）是也。」本计画的重要关键人物钢铁小姐，将手掌放在筒隐的头上。另外Suspender（吊带）这个字似乎没什么意义。带妹妹出门买东西，小心地不让她发现我们趁这段期间进行的庆祝计画，然后准时回到家。这可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不能因为她英文不怎么好，就小看她了。「因为平常都是月子在照顾我啊。偶尔忘记俗事，好好让我们的萨思奔提德（Suspended）吓一吓吧。」钢铁小姐一边这么说道，一边窥探妹妹的表情，「……嗯？怎么啦？月子？月、月子！？」结果却吓得双腿发软。「…………」面无表情的月子妹妹，就这样站在原地晕了过去。庆祝十六岁生日派对的第一项活动，就是抱起像图腾柱般僵硬的主角，大家七手八脚将她口中飘出来的灵气塞回去。我们这些好孩子深刻反省，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坏事了。一月下旬，冷风有如尖刀般锐利。为期两天的入学中心大考顺利结束。……虽然夺走爱美身体的猫神鲁莽地跑来插花，但我用百倍奉还的惩罚时间反将它一军。那家伙也愈来愈习惯当只丧家猫了呢。就这样，拥有备受期待的超级新人考生的筒隐家，也获得短暂的和平。当然，重头戏的第二次考试现在才要开始，虽然这也是备受期待的超级新人考生是否会变成万年重考生的关键时刻，不过那个和这个是两回事。铁人钢铁小姐（双重表现）再怎么厉害，也需要休息喘口气。更何况不庆祝心爱的妹妹生日，还考什么试呢。我担忧的是因为太害怕考不上志愿的学校，而迷失身为一个人最重要的事物！──因为钢铁小姐这样的无理取闹，更正，是热烈的演说，月子妹妹的生日派对计画得到了强力的后援帮手。拜其所赐，原本因为种种原因而停滞不前的企画，又再度急速启动。钢铁小姐的大活跃让人惊讶。从月子妹妹的近况报告、观察纪录，到提供派对会场，协助后援的内容五花八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钜细靡遗无微不至。遍布各处的后援行动。换句话说，是种超越国境的爱呢。只不过，要彻底隐瞒聪明的月子妹妹有活动这件事，是极为困难的行为。『如果要举办任何突发性的活动，只有自己人在场比较好。』之前和儿童福祉社团的学妹们商量时，她曾轻易看穿我的企图，还附送了这么一句话。月子连我们的完全完美绝对无敌计画都看穿了，姊姊的不自然行动，当然瞒不过妹妹的可爱鹰眼。『附带一提，比起当天突然受到惊喜，我比较喜欢包含准备工作在内，和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庆祝。』而且月子如是说。既然她本人这么希望，应该也没有必要保密吧。「就是这么回事，我们要在筒隐的生日举办派对！成员是我、姊姊、小豆梓和爱美，以及儿童福祉社团的那些学妹！」「谢谢学长，真教人跃跃欲试呢。」包含准备工作在内，为了大家一起开心地庆祝，从一开始就徵得了当事人的同意。买好许多材料，大家一起调理，大家一起享用，大家一起演戏，大家一起玩游戏。所有计画筒隐都有参与，也就是本人原作、当事人监修的生日派对。不过呢。话虽如此，会想在某处安排惊喜，也是人之常情。唯有派对开始的时间，我们瞒著筒隐制作人偷偷更改。我们比预定时间提前会合，趁屋主不在家时装饰大房间。然后，就在刚才。我们针对回到家的月子妹妹，发动惊喜拉炮大作战。「……真是真是真是受不了。」大房间里充满了嘻嘻哈哈的嘻闹声。芒封闭在深处。只不过，这面无表情的平板脸颊，看起来也有点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大概是彻彻底底被吓了一跳这件事，让她有些恼怒吧。大家沿著并排的长桌子坐成两排，将月子妹妹恭迎在中央的寿星座位上。我们让她头上戴一顶圆锥形的小尖帽，身披类似中美民族服装的宽松斗篷衣，还斜挂一条写著大大的『你是主角』字样的肩带。若要比喻的话，就像在异世界以错误形式传承的女儿节。会变成这样的原因说来话长，但一言以蔽之，就是选错人。为什么会拜托钢铁小姐挑选服装呢……生日派对依照缜密的行程，进行各种活动。首先是所有人一起同心协力准备大餐，以及一场豪华的午餐时光。材料费几乎都由月子妹妹的私房钱供给。她说她自从在过年挑战章鱼烧摊贩后，已经觉醒为大胃王挑战的奖金猎人了。卖吃的各位老板快逃啊。接著是由儿童福祉社团的学妹们演出，将筒隐塑造成公主的白雪公主话剧。新版白雪公主没有毒苹果登场，公主安稳和平地与七个小矮人生活在一起。简单来说，就是个普通的日常系故事。之后是钢铁小姐和小豆的正统搞怪相声。在设计段子的时候，只知道大概是以小豆（红豆）期货交易为题材。走在时代尖端的前卫性耍宝与吐槽，让人有不可思议的感动。然后是魔法爱美的奇迹独唱。这是派对中最健全的活动，爱美毫不吝惜地发挥了其他人望尘莫及的歌唱能力。天使爱美是比天使还要无敌的天使。其他还有很多活动，一一介绍的话会超出页面。关于活动的详细内容，就留待今后的短篇集吧，预定二○○一四年发售喔。派对正热闹时。在头等席观赏所有活动的小小主角，小小的嘴里紧紧塞满了猪肉腊肠。她接著大口咬下完整的番茄，然后一口吞下带有耳朵的兔子造型苹果。月子如无底洞般大快朵颐著供奉在长桌上的众多料理，同时伸直了脚尖，戳了戳我的脚。她似乎还满享受派对的节目。但偶然看到我的脸后，总觉得想跟我抱怨个两句的样子。「像那样忽然从暗处跳出来吓人太犯规了，是违反天道的行为。就算神明容许，我也绝对无法原谅这种行为。」「对不起啦。果然很可怕吗？」「……并不会。我完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那么，你刚才看起来好像昏倒了是因为？」「我没有吓到，但是我的心被吓到，所以暂时出门去了而已。什么昏倒……才不是那么夸张的反应。」「什么。那么，你其实记得我刚才为了叫醒你，对你的身体各处进行触诊痛痛痛痛！！」「真是真是真是的……」筒隐不断用脚尖踢我，同时噗噜噗噜吐露著泡泡般的不满。真是奇怪，她对别人可没这么多意见耶！「──筒筒，筒筒，生日快乐呀！」这时大家包围主角，七个小矮人……不对，七只一年级学妹开开心心地集合起来。大家都还穿著话剧的服装。有人打扮成小矮人，也有人穿著公主的礼服。还有打扮成骑士的男装女孩、衣服上满满摺边的小魔女。甚至还有人穿著奇特的马布偶装混在里面。小孩子看到那种打扮不会吓得嚎啕大哭吗……横寺同学很自然地被挤出小圈圈外。如果我也和大家一样穿上奇幻风格的服装，是否也能获得参加挤馒头游戏（注1：一种多在秋冬季节进行的儿童游戏，大家背靠著背，肩并著肩互相推挤，有取暖的功用。）的权利呢。那我要扮演王子！我会演得比任何人都更爽朗喔！「筒筒，来拍照片吧，拍照！」「拍照留念，耶──」「话说筒筒你还在吃吗！？」「啊哇哇，已经连续吃了大约两个小时呢……！」「要拍啰，看这边！再拍一张，看这边！」「啊，好像有听过这种惯用语！比V！」「耶──比V字，V字！」「……V字，耶。」穿著马布偶装的女孩子拿著智慧型手机，拍下包括筒隐在内的七人合影。七人比出七种不同的V字合照，月子妹妹的珍贵双V手势（注2：原本只是普通的动作，但在十八禁作品中却变成另一种涵义的手势。因此和失神脸一样让人容易想歪……）照片诞生在世界上啦。我会当成拼贴素材有效运用，所以等下请把照片档也寄一份给我。然后她们一下说不小心闭上眼睛啦，一下说头发乱翘啦，把这些奇幻风格的照片当话题，又再度提升嬉闹的音量。在经年累月的梁柱之下，女孩子们的欢声就像长了脚的蝌蚪一样，四处蹦蹦跳跳。气氛欢欣热闹到极点。……真的，热闹到极点。筒隐家这栋房子，跟原本的住户人数相比之下，大得很空荡。这栋房子究竟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如此人声鼎沸了呢？我将视线转向外廊，只见冬日天空布满低矮的厚云。足以让人误以为天黑的黑暗帘幕，笼罩在大得很没用的中庭里。但不论季节变得多么阴暗，在人工灯火照耀下的大房间却依然明亮。我稍微远离喧嚣，茫茫望向四周，于是和被众多朋友玩过来玩过去的筒隐视线交会。受到大家爱戴的今日主角，今天不可能一个人独处。「生日派对开心吗？」我没发出声音，仅靠嘴唇的动作悄悄问道。筒隐应该明白了我的用意，她随即点了点头。──很开心。然后像是感到困扰般，脖子往旁边一歪。──很开心，但是。但是，什么呢？我以眼神询问，筒隐随即困扰地别过脸去。总觉得即使她不说，我也猜得出来。「太开心了。」她用微弱的声音，大概是这么说了吧。我发现她横一文字紧闭著，理应毫无动静的嘴唇微微松弛，感觉有些滑稽。筒隐察觉到我在微笑后，彷佛更加不满似地别过脸去，站起身来。「下一个节目是玩游戏吧，要玩游戏了。专心一志地打一场大游戏战争。」宛如迁怒一般的宣言。然后她瞄了一眼餐桌上剩下的料理，「这些我等一下再吃。」还这么说道。她还要吃啊，吃这么多小心变成猪喔。不过嘴里噗噗叫，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筒隐，感觉好像很可爱。更何况月子妹妹应该多长点肉。具体而言，真希望她能增加大约四个猪肉包子的分量，让许多地方丰满起来呢！「……嘿。」「好痛！？」毫无徵兆接近我的猪肉包子洗衣板小姐，用力踩在我的脚上。她完全看穿了我的心思。换句话说，这代表月子妹妹完全复活了嘛！这样才对嘛，真教人兴奋得发抖呢！「……嘿、嘿、嘿。」「就说了很痛啊！」踩了脚之后开溜，在榻榻米上嬉戏的我们，就像一起跳著踢踏舞的绅士淑女。这一定非常符合今天这场派对的主题。我目送刻意发出『啾～啾～』脚步声离去的筒隐，「──虽然月子无所不知，就像阿弥陀如来一样聪明。」的乐趣──有个让她这么认为的日子也无妨。」「社长……」「──毕竟月子终于十六岁了呢。」策划这场惊喜活动的钢铁小姐眯起眼睛。在深处跃动的恶作剧笑容，以及成熟稳重的笑容，同居在她那带有伶俐光泽的天蓝色瞳眸中。简直就像会调皮捣蛋的孩子，同时也像在旁守护稚嫩女儿的母亲。她的笑法，让我觉得，有一点耀眼。有句话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钢铁小姐可能也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成为姊姊了呢。如果努力个一年让她变成熟，会不会顺利培育成理想的女朋友呢？或许可以核准钢铁恋人（注3：与一九九七年发售的电脑版游戏《新世纪福音战士：钢铁恋人》相同标题。）养成游戏的企画申请书，这说不定值得一试呢。我无意识地看著大房间的柱子。柱子上刻画著好几道不知何处的某人测量身高时留下的痕迹，我发现自己在寻找那些痕迹。我暧昧地想著不在这里的人，稍微摇了摇头。「学长，学长──你在做什么呢。」「……我马上过去！」现世的月子妹妹呼唤我，将我的意识扯了回来。我缓缓朝人工灯火照亮的方向走过去。隔开大房间的纸门完全开启，变成一个完整的宽广空间。其中进行各种活动的空间内，铺著一张两张榻榻米大小的游戏垫子。「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呀。」「好像看过又好像没看过？」「红色──蓝色──绿色──黄色──」「是红绿灯！」「红绿灯只有三种颜色喔……」「我知道了我猜到了，是筒筒每天换的小裤裤颜色！」「啊哇哇哇，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就像羊咩咩的才艺发表会一样你一言我一语，一年级学妹们脖子歪成各种角度，「原来如此──这是扭扭乐游戏呢！」小豆梓露出洞悉一切的表情，对学妹们晃了晃手指。正确答案。这是源自美国的派对游戏，垫子上有红、蓝、黄、绿四色圆形图案，参加者要依照转盘的指示，将手脚放在上面。小豆梓居然知道这一类型的游戏，真是难得呢。「很久以前，我跟爸爸和妈妈玩过喔！因为转盘太乱来，摆出像是笨拙的海狗在唱摇滚乐一样的姿势，是这游戏的乐趣所在呢……哎呀？不过，究竟在哪里呢……」「什么在哪里？」「绳子呀！」小豆梓露出开朗的表情说道。但绳子绝对不是分在开朗这类别里的道具。「……绳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当然是用来固定姿势呀，将猎豹像粽子一样捆起来。少了绳子就没办法玩游戏了吧？」「不对吧，如果无法维持身体姿势，一般就算输啰。」「？」「这游戏根本用不到绳子啦。扭扭乐不是那种游戏。」「？？？」小豆梓疑惑地歪了歪头。闪闪发光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不断冒著问号。就像森林深处会涌出妖精的神秘泉水般，真是可爱。「……难道和我们家的规则不一样吗……」问号世界的妖精露出讶异的表情低喃，不过希望你冷静想一想。为什么有必要拿绳子，将在垫子上摆出不自然姿势的人绑起来呢？小豆家的家庭规则有时候很深奥，也很黑暗。这种附加玩法等我们两人独处时再追加吧。「那么，大家来这边排队！今天采取两人对战喔！比对手更能忍耐的一方就赢了！」听我这么喊，女孩子们对这种大型体感游戏充满了兴趣。「但是这对身材娇小的人比较不利吧～」「不要说筒筒的坏话啦。」「让筒筒玩的时候可以拿两公尺长的魔术手吧。」「让筒筒玩的时候可以踩三公尺高的高跷吧。」「这样才算公平，好不容易公平。」「没错，我们是爱好正义、秩序还有筒筒的协会。」「啊哇哇，被筒筒听到了啦……」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很快就按照顺序排队。呵呵，一如计画。我混入她们之间，喜孜孜地跟著排这个前往清纯派天国的队伍。「那个，」似乎从某处传来，「看得出来有人心怀不轨呢……」只有我听得见的轻声细语滚落在地板上。不用说。这当然是我排在活动行程中的游戏。就算是神圣的生日派对，也周全且贪心地不放过任何和女孩子交缠在一起的机会。这才是我的风格。清纯的一年级学妹合法地张开双腿，扭动蛮腰，以轮盘为藉口的同时害羞地紧贴著身体──这种桃色天堂就近在咫尺，欢迎来到第二版乐园之地！十分乐见大家纠缠在一起！不过这时候，有人从旁边拉了拉我的袖子。「那么首先，由心怀不轨寺同学一个人示范动作吧。」「嗯？心怀……什么东西？」「心怀不轨同学，轮盘开始转了。请将右手放在垫子最右列的绿色。」「等一下，这样子吗？」「蛮横同学将右脚放在另一侧，最左列的红色。左手也同样放在红色，左脚收回来放在右边色列上。」「……哎呀？双手双脚伸长到极限之后还要扭转耶？」「然后斜眼同学（注4：日文「心怀不轨」、「蛮横」、「斜眼」三个字的字头皆为横寺的「横」。）请一口气交换所有手脚的位置。在空中翻转成仰面朝天的姿势。如果脑袋能先在远处某张榻榻米上摩擦的话就更好了。」「没办法啦！这远远超越了人体极限，会死人啦！」「那就去死吧（注5：这是日本知名弹幕射击游戏公司CAVE制作的《怒首领蜂》系列作品中，最终头目登场台词的一部分。）。去吧。」表情超认真的月子妹妹，对我进行完全固定操作结果的五马分尸之刑。我认为这是连暴君尼禄都会哭著吓跑的恐怖政治，但周围的女孩们却嘻嘻哈哈笑成一片，乐在其中。女孩子真可怕啊。还有你们的感情真好啊。扭扭乐大师的计画空虚地烟消云散。结果我被迫坐在在榻榻米的角落观战。这个角度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看不到小裤裤。能不能早点结束这个游戏换下一个？气氛热络的女孩子们依序进行对战之中，「还请学姊手下留情。」「呵呵呵！让你见识一下妈妈传授给我，特别练过的丛林技巧吧！」吸引我目光的，是筒隐与小豆梓的对战组合。这次完全由轮盘随机指示，筒隐的右手与小豆梓的左脚交叉，左手与右脚重叠。两人的双手双脚立刻缠在一起，距离翻筋斗摔倒还有五秒。「……啊呜……」「痛、痛痛痛……」她们形成非常夸张的姿势，就人体结构来说，为了稳站在垫子上，必须用彼此的手肘和膝盖互相推挤彼此的脸。这样没办法玩下去吧。就在我心想，哪一方会顾虑对手而主动投降时。「嘿，嘿嘿。」「……我、我才不会输呢！」觉得自己背上微微渗出冷汗。这让我联想起之前在社办爆发的小猪小羊战争。应该说被迫想起来。在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中，我独自发抖。我顺势准备站起身。就在这一瞬间，筒隐和小豆梓两人，「……小豆豆……」「……筒筒妹……」彼此以奇特的绰号称呼对方后，几乎同时啪哒一声地倒在垫子上。手脚依然复杂地纠缠在一起，两人仅同时抬起头来，「真是的，表情好怪！」「彼此彼此，两边都一样。」小豆梓嘻嘻笑著，筒隐点了点头。不知道有什么好笑，还是已经精疲力竭，两人暂时呈现大字型仰躺在垫子上，以手肘碰著对方。简直就像小狗狗和小猫咪在嬉戏。或者──也像是不需要客气的朋友。那天，筒隐与小豆梓在社办爆发的不仁不义国际纷争，透过入学中心大考当天的秘密会谈，让冷战时代宣告落幕。但我并不晓得，她们是在什么条件下缔结和平的。说不定不是和平条约，只是暂时休战停火。最坏的情况，可能是投降文书签约仪式。但似乎不是那种彼此无视对方的存在，让人难过又悲哀的不可侵犯条约。在享用美食的时候，『这道料理是谁做的啊，是小豆豆吗？你明天再来一趟吧。我会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人见人爱系马铃薯炖肉料理。』『人、人见人爱系……！』『没错。最后谁能掌握他人的胃就算获胜。』『我、我才不会，输呢……』筒隐显然在夸耀自己的料理技巧。相反地，在听爱美使出浑身解数的独唱时，『唱歌真棒呢。下次我们也一起唱……啊，没有，当我没说。对不起。』『……为什么要道歉呢。只要我拿出真本事，唱歌根本易如反掌轻松写意小CASE呢。』『对呀！没问题的！我相信你！筒筒妹有超群出众的个性嘛！相信自己吧！可以可以，绝对可以的！加油！』『唔呶呶……』小豆梓试图帮某人的五音不全找台阶下，却用地毯式轰炸将伤口挖得更深。两人互相刺激以前绝不会碰触的弱点，不过说完之后，双方又嘻嘻笑著。她们能够将玩笑话分得很清楚。即使互相攻击对方的弱点，也能够被原谅的关系，实在非常棒啊。我也好想找本内容是以长长的棒状物体攻击傲娇女孩的弱点，让她身心都融化的同人志来看呢。咦，什么？麻衣衣？她那不算傲娇，而是死定小姐，所以有点不一样吧……总之，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比以前还要好，所以说女孩子间的战争，比欧洲的情势更加复杂诡异呢（注6：一九三九年，平沼内阁为了牵制苏联而签订三国轴心条约。结果德苏彼此又签了互不侵犯条约，平沼内阁总辞之际留下了这句名言。）。后来我略有耳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仅是那一天，她们还对谈过好几次。她们大概在对谈中发生了某些不能让我听到的事，还有两人才懂的某些事情曾互相冲突吧。筒隐和小豆梓两人，就是这样逐渐缩短彼此的距离。像是用更亲昵的口气称呼『小豆豆』，或是把『筒筒妹』的『妹』这种多余的东西从称谓中去除的日子，不久后也即将来临。总有一天，或许能够凌驾于总是横亘在人与人之间，真心话与表面功夫的问题。她们现在正处于成为真正知心好友的过程中。这大概是一件很好的事吧。是件好事。除了我丝毫没有介入余地的这一点之外。「…………」我静静环顾四周。注视著与朋友一起嬉闹的女孩子们。我默默地俯视自己的手。思考著在真正的意义上，关系变亲密的筒隐与小豆梓。思索著在不知不觉间展现出大姊姊一面的钢铁小姐。──大家都在逐渐独立。独自一人，或是就两人一起成长，不容分说地从小孩蜕变成大人。我忽然理解到，这是无可避免的。扭扭乐的游戏垫，与我坐的位置相隔好远。开心的嘻闹声在遥远的彼方。坐在陈旧豪宅的老旧榻榻米上，我的身旁没有别人。心中产生一股揪紧的感觉。比方说坠入情网、狭心症，或是盯著女性车掌看入迷结果被电车门夹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原因能让心中产生揪紧的感觉。但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原因是暧昧模糊的不安。某种对于我的将来感到难以言喻的不安。只感到茫然的不安（注7：本章标题，同时也是日本文豪芥川龙之介在自杀前留下的名言。）──哪位过世的文豪好像说过类似的台词吧。不过，这种让人感到文学性不安的要素，其实应该根本不存在。存在于筒隐与小豆梓之间，朦胧模糊的最大悬案，最近也逐渐朝好的方向发展。对于猫神无聊的干涉我也还以颜色，甚至征服了猫神本身。那家伙已经形同受我控制啦。神明还真好应付。我根本没什么好害怕。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四周的喧嚣闪闪发光，女孩子们个个面带笑容，无论由谁来看，筒隐家的周年纪念派对都非常成功。但是，到底为什么呢。现在明明这么开心。现在明明这么幸福。为什么，我会这么──……呢？「……啪啪啪，嘿哟！」我硬是以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说不定是派对让我感到有些疲惫。心情得再High一点才行。像这种时候，没错──就是要逗爱美！逗爱美一如字面意思，就是玩弄兼品尝波鲁勒萝拉家的爱玛努艾勒小姐。只有光荣而睿智的绅士才被允许享受这种至高的愉悦。充满乐趣还能让人神清气爽，一家必备一台违法罗莉！可以骑也可被骑，可玩弄也可调教，天使爱美万能万用万万岁。其实在派对开始之前，爱美爸爸打电话给我。『我家女儿没有给您添麻烦吧？』既然爸爸都这么礼貌地向我打招呼了，我当然得好好确认一下女儿的情况。只不过，正当我佩服爱美爸爸对她的溺爱，竟然还特地打电话给我时，『我也得好好谢谢你才行呢，你喜欢什么东西呢？』总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东西要告诉我喔。话说你的生日是几号呀？』慢慢变成，『你是什么星座呢？血型是？在哪间医院出生的？妈妈的旧姓是？』有点危险，『欸，横寺同学，我觉得我们能更亲近呢。不，不对，应该说我们必须更亲近才行。』最后居然，『下次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想想，比方说哪间旅馆的房间里，就我们两人，好好地聊一聊──』我赶紧挂断电话。爱装熟的男人让我很困扰！「真是怪人……」居然被我这么说，这世界也完蛋了啊。我摇了摇头，离开热闹的大房间来到外面，马上就发现了怪人的女儿。宇宙怪兽双马尾坐在外廊，露出毫无防备的背部。她穿著袖子宽大的深蓝色连身洋装，搭配纯白围裙装，带著蕾丝的头饰──今天的服装主题应该是女仆吧。她本人拚命地找藉口，像是为了准备派对的料理，或是要配合儿童福祉社团学妹的衣服氛围，还是误会或偶然什么的，理由五花八门。不过可以肯定，Cosplay是她的毕生事业。这种兴趣不会让任何人吃亏，希望她能努力不懈地继续钻研此道。光是看她的背影，也觉得别致的服装非常适合她那头鲜艳的发色。幼女扮女仆，一加一等于两倍可口。而且她呆呆地毫无警觉心，晃著纤细的脚丫坐在那里，简直像在说快来扑倒我嘛。我反倒想问她怎么会以为这样不会出事？这可得在法庭上弹劾爱玛努艾勒妹妹的责任啊。我们法庭见！我依照蛮族法理，蹑手蹑脚地，「爱──玛──努──艾──」先压低了声音喊她，然后来个好棒棒三级跳！「勒！」「呢呀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从背后以溜滑梯背桥的姿势抱起她的腰，宇宙怪兽随即从头顶发出慌乱的尖叫声。她尖叫的声音真的超可爱。看她慌张地试图逃跑，我迅速将她的身子反过来压住她，同时搔搔她柔软的小侧腹。幼女扮女仆不断挣扎发抖，一加一等于百倍可口！是百倍喔，百倍！「呀，呜呢，放、放、放开我！好痒吼，你在，你要案什么，呀哈哈哈──！？」「啊，其实没什么事啦。」「……喂，不要突然放手啦！为什么这时候冷静下来了！？」「哎呀？难道你想被搔痒搔到最后吗──」「──对变态灭杀用笨瓜水箭炮，DOS版！」她抓起放在旁边，名叫水枪的魔法瓶，朝我轰了一炮物理攻击。非常痛。是因为我天生神力才没受重伤，要是普通的半吊子外行人，已经再也爬不起来啰。「你真是够了，干么突然这样子啦！你是变态吗！啊，的确是变态……」「这就是所谓的先耍宝后吐槽呢。真好笑耶。」「才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是说，我才想问你在做什么呢，我们一起玩吧。」「……嗯～……」爱美露出困扰的表情支吾其词，小小的嘴唇缩成三角形。我坐在外廊试图与她的视线齐平，这才发现她的身高真的超迷你。这么说来，她和我们的年纪相差不少，可能很难融入高中生的圈圈吧。和年纪相仿的人聚集在一起，才首次察觉到年龄这道高墙。虽然我满口幼女幼女地叫，但我似乎一直把爱美当成大人对待。无意识且无条件地，将年幼的对象视为与自己同等的存在。这才是真正的幼女爱之道。「……眼神很恶心。」「我什么都还没说耶！？」「不用说也看得出来！我感觉到很恶心的电波！」「说到电波，你爸爸有打电话给我喔。问自己的女儿好不好。」「……为什么会从电波联想到爸爸啊……」爱美露出狐疑的眼神。喜欢Cosplay，异常地爱装熟，说著可疑外国话，年龄不详的大学教授。如果从他身上去除电波这个属性，究竟还剩下什么？但就算是善感且敏感的幼女，对自己亲人的评价，或许也会比较宽松吧。我也想和爱美在法律上成为最亲近的人呢！「今天也是请爸爸来接你吗？要、要不要让葛格送你回家呢？」「爸爸有工作要做，但你的说话方式让人很不愉快，能不能请你别这样呢。」「礼貌性用语听起来微妙地伤人呢……更激烈地骂我吧！就像拿鞭子抽打猪一样！来吧！」「呢呀！好恶心，不要靠近我！」「就是这样！话说你爸爸连六日都要工作吗？」「好像是找到了有趣的研究对象。他经常将『Fug来一炮！』挂在嘴边，每天都在熬夜。」「……太猥亵了。这么说来，他明明可以正常地说话，为什么要刻意怪腔怪调？」「啊？」爱美睁大眼睛眨了眨，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可以正常地说话，是在说什么？」「呃，咦？可是他刚才也──」「爸爸对日语没辙，这也没办法吧。不要将别人的爸爸贴上怪人的标签！」我被骂了。出乎我的意料，爱玛努艾勒小姐其实是个最喜欢爸爸，即将踏入叛逆期的女孩。这一段故事详见横寺笔记本第四集第三章。「算啦，不管怎样都无所谓。总之先回大房间吧？如果你很难跟大家玩在一起，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葛格……」「顺便用屏风隔起来，躲在里面偷偷玩看医生游戏吧！」看到我伸出手来，呢嘻～爱美对我露出有如花开般的灿烂笑容。我们彼此手牵手，「欸嘿嘿，阳人葛格～！」「唔呵呵，爱玛努艾勒妹妹～！」「呢嘻嘻嘻！」「啊哈哈哈！」「──什么看医生游戏啊，你这个pervertito（变态）！将你的笨南瓜头塞进南瓜田里，从根部开始枯萎啦！」就在要跳起舞来的前一刻，她狠狠地拋弃了我。从比天使还无敌的天使爱美笑容，瞬间翻脸成剃刀叉子般的咒骂真是太棒了。对熟练人士而言，这种落差会让人上瘾呢。魔球终结者爱美用力摇了摇头。「不是很难玩在一起……是我刚才在想点事情。」「想什么事情？」「想你的事情。」不知为何，爱美圆滚滚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仰望我的脸。拜托拜托，伤脑筋耶，这可是认真的气氛喔。难道她终于要对我告白了吗？筒隐如果不重新将我的目标调教数值调高的话，可能会出现快乐圣歌队结局喔，伤脑筋耶。「……其实我还搞不太懂。等我想清楚了，之后再跟你说。」爱美仅说到这里，接著又面向中庭那边，摇晃著自己的脚。筒隐黑洞终于将所有料理吸入胃袋里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已经分不清楚这算是午餐还是早晚餐了。针对她没吃东西的时间命名可能还比较快。最后的活动行程，是大家一起把生日礼物送给筒隐。「我送的礼物是这个。在玩具卖场发现它的瞬间，就对它一见钟情啰。」我准备的是黑猫布偶。毛皮像阿拉丁的飞毯一样鲜艳，眼睛有如落在湖面上的水晶石。长著笔挺胡须的俊俏面貌，即使不是女孩子也会看得入神。「谢谢学长……我会将它当成学长一样珍惜的。」筒隐紧紧将布偶抱在怀里。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不过抱紧布偶的同时，还顺便使劲握紧项圈是怎么回事呢，这种抱法有点独特呢？「再一次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和爸爸一起挑的喔！」小豆梓将电影的蓝光片包装得非常漂亮。别看月子妹妹这样，其实她很喜欢僵尸电影，似乎特别喜欢死人从墓碑底下复活的场景。如果我也流著口水，露出空洞的眼神去袭击她，说不定会成功？我这么心想而试著挑战，结果差点被前端磨尖的桩子永远埋葬保存，作战失败。难道比起僵尸玩法，她更喜欢木乃伊玩法吗？「筒妹绝对需要的东西，送给你。」爱美送的是对付变态用的笨瓜水箭炮UNO。两人一起阅读使用说明书的同时，不知为何还看向我这边，让我好在意。这是毫无根据的过度防卫啊。活泼的一年级学妹们也依序赠送书籍、香水或零嘴之类作为礼物。然后排在最后面等著的，是看来充满自信的钢铁小姐。「压轴人物登场啦，看我让一切礼物都变成过去式。」只见她抬头挺胸，凛然站在妹妹的面前。「尽管期待吧，这是月子最想要的东西。」……我偷瞄了一下她捏在身后的纸片，上面写著『一整天任凭差遣券』。都已经高三了，不会还送这种与捶肩膀券同等级的礼物吧。「我现在最想要的东西吗？」筒隐可能习惯钢铁小姐每年送的妹控礼物了。她并未露出慌张的表情，点了点头后，「也就是──姊姊的大学合格通知吧。」「……哦？」「太棒了，恭喜姊姊考上大学。我好高兴，邦邦卡邦（注8：这是网页游戏《舰队收藏》中，重巡爱宕的知名台词。不过爱宕和筒隐在身材与气质上算是两个极端……）。」「……噢，嗯，唔……」月子妹妹比了个小小的万岁，面无表情地转圈圈。就像装饰机关时钟的人偶一样，超可爱。但她的动作也让人感觉有些刻意。我看见钢铁小姐将『任凭差遣券』紧紧捏在手心揉成一团。「没有啦，当然是开玩笑的。」筒隐突然停止转圈，淡淡地说著。「什么啊原来是开玩笑月子你也真坏哈哈哈。」「不好意思，突然想试著威胁一下姊姊。」「哈哈哈哈。」放声大笑的钢铁小姐，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盯著钢铁小姐看的筒隐，脸颊上也微微渗出汗水。「…………」「…………」陷入短暂的沉默。就有如决斗一般。先有动作的是妹妹，只见她神色不安地深呼吸，「话说姊姊自己算过入学中心大考得了几分吗？」「哈哈哈哈。」「姊姊请你过来这边。」「哈哈哈哈哈哈。」「只悄悄地告诉我一个人你考了几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钢铁小姐一味地大笑，同时接近妹妹──不，不对。她假装接近妹妹，随即迅速后退，一转眼就逃到房间外面。这种月球漫步连麦可杰克森都要自叹不如啊。人类在狗急跳墙的时候，似乎会觉醒全新的才能呢。──横寺！横寺！逃离Moon Child妹妹的Moon Walker，从走廊上向我招招手。──作战！开作战会议！她招手的动作实在太急切又露骨。眼角流出来的汗水，我们称之为泪水喔。──快点！快点！紧急！紧急！「…………」在场所有人都一边装作没听见，同时露出伶俐的表情，示意我『没关系啦，赶快过去』。大家真体贴呢，世界果然是靠体贴运转的。于是我悄悄离席。啪的一声关上纸门后，在走廊上开始钢铁战线作战会议。「──横寺啊。」「……是的，社长。」「为了缔造更美好的明日社会，我这番话是从一般论点出发，并非私利私欲喔。」「洗耳恭听。」钢铁小姐就像大元帅阁下一样，发出沉重的声音。我也跟著模仿参谋长，绷紧神情。「难道你不觉得所谓的学力测验，其存在本身就罪孽深重，愚蠢至极吗？光靠一场考试，能看出一个人的什么呢！」「至少能看出一个人的学力。」「…………」「虽然有各种不同说法，但我个人认为，历届入学中心大考的考题都十分精炼，是在测试学生基础的知识呢。既然我们的本分是念书，还是应该相信明日的成长，平常就脚踏实地地用功。」「够了！我不想听这种一般论调！」「咦……」「我才不管明天怎么样！我要现在能派上用场的方法！」钢铁小姐完全泪眼汪汪，用力挥舞拳头。看到她那副准备以暴力掀茶几的模样，我连忙闭上嘴。高举的拳头，在半空中更加使劲握紧。「其实我有一个在心中筹画已久的腹案！」「是什么呢！」「这话说来有点复杂。横寺，你听过『学问无王道』这句话吧？」「的确有！」「既然没有王道，依照逻辑思考，不就代表其世界观是没有王的吧？」「是吗？」「换句话说，这是学问界采行共和制，导入普通选举制度的证明吧。」「嗯？」「不用列举古今中外的例子也知道，有选举必有作弊。」「……」「总结来说，即使学问没有王道，说不定可以走小路。」「不可以。」「但至少能够走后门入学吧。」「没办法。」「你让我这么以为，其实──」「没有其实。」「不能想想办法吗？」「想不了。」「不可为之事──」「不为之。」「……是、是吗……」钢铁小姐显然十分沮丧。垂头丧气的模样简直就像小孩。连注册商标的马尾，也像饿肚子的狮子尾巴一样垂落。「那个，并不是所有结果都尘埃落定了。相信自己直到最后一刻，好好准备考试吧。」「唔，也对……直到最后一刻，都必须想个办法才行……」她无力地点点头，在走廊上有气无力地来回踱步后，「必须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将目标改成私立大学……不对，这样结婚对象（横寺的弟弟）会怎么说呢……」「虽然和我弟弟毫无关系，但我觉得这是可行的。」「这么说来，据说优秀的大学有一种叫做『Semi（专题）』的制度。那么，只要说我加入了某某Semi，或许别人就会以为是相当优秀的大学……？」「社长，你有在听吗？社长？」「嗯，就是这个。立刻来填写申请书吧──目标，代代木Seminar！」代代木Seminar是来者不拒的升学补习班。显然钢铁小姐已经开始准备当重考生了啊！「先别想以后的事情，总之现在先尽全力准备眼前的考试吧！」「如果可以别去想以后的事情，谁会把考试放在眼里呢。我只是想获得幸福而已……」「社长别这样啦！」她几乎已经放弃希望了。原本该有的姊姊风范早已不忍卒睹。她像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只是不停地碎碎念。「伤脑筋……」办法。一个人什么也办不到而伤透脑筋，而且现在会来拜托我的，也就只有钢铁小姐了。──我必须，想办法，帮助她才行。我紧紧握住拳头，感觉全身涌现活力。忽然，我听见冬天的冷风，吹动厕所的窗户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虽然我完全忘记了，但今天的气温相当低呢。与外界隔绝的筒隐家很温暖，人工灯火照耀的光明也被局限在屋内。热闹的派对会场领域外侧早已笼罩在黑夜之中，没有人能从我们这一侧看清事物。感觉深沉夜晚的魔物们，好像要偷偷地蠢动起来。一片漆黑的玻璃窗上，映照著我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光线折射的关系，神奇的是，我看起来像是浮现出有些奇妙的笑容。就像故事必定有结尾一样，开心的派对也有曲终人散之时。离开筒隐家的归途，刺骨的寒意冷得人直打颤。当天晚上，吃过晚餐后在自家客厅里写日记时，尖锐的电话声响起。『你怎么样啊？你过得还好吗？姊姊很担心你呢。』是妈妈打来的。如果置之不理，她会一直说个没完。某种意义上，这是她的优点。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是用这一招机关枪话术攻陷爸爸，最后步上红毯的，可不能小看呢。横寺家族代代都是意志较为薄弱的一族。某人可以善用这项情报也没关系喔？『她每次都说觉得很过意不去呢。她老是这么说呢。因为姊姊是真的很喜欢你。她很担心会像以前一样让你难过呢。一有空她就老是在提这些呢──』声音好小，或许是电话的另一端收讯不良吧。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我这边没事，不用担心我没关系。嗯，嗯──那就再见啦。」随便回答几句后，我匆匆地挂掉电话。「呼……」真是的，我这么心想。不管长多大，父母都会担心自己的小孩呢。我已经是高中生啰。担心我的话，乾脆给我过年红包的延迟滞纳金吧。我阖上日记，确认玄关和阳台有没有锁好。然后我去洗澡，擦乾身体，换上睡袍，将洗好的衣物摺好，整理厨房，刷个牙，准备明天上学的东西，打了一封给姊姊的邮件，打开暖炉的开关，然后关掉日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