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End of endless end 日志八『第一世界』—镜中的莉莉丝—

这是发生在以前的事。是白崎宗司还背着书包上小学的时候，当时他根本还没遇见森塚一乃与泽村绮莉佳。但宗司已经有『零白夜』的异能了。某一天，宗司眼前出现了一名有着彩色眼睛的女孩——「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妹妹了……」小学生宗司就这样忽然多出了一个妹妹。「……妹妹？」当时玄关的门钤响起，刚从小学回到家放下书包的宗司去开门之后便立刻遇见这种情形，而他也只能感到一阵狐疑。宗司忍不住仔细看着这名——自称是他妹妹的女孩。这个只穿着简单白色衣服的瘦小女孩，那像是很害怕周围环境般往下看的眼睛，竟然出现如同彩虹一般的不可思议颜色。「…………我就是你的……妹妹了……」这个看起来像被孤零零丢在陌生异国当中，而实际上也真是独自一人的女孩子——娇小的身躯就如同恐惧这世界上所有事情般不停发着抖。「是、是吗……你是我妹妹啊。」「这个……是给你的。」女孩像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嗯？这是老爸的字。」信封正面用大大的字写着『给宗司』。从女孩手中接下信封并打开之后……『我捡到你妹妹。就交给你了。』宗司确定只有自己父亲才能写出这种极尽随便之能事的字体以及句子。「老爸，拜托写好看点好吗？我已经十岁，看得懂很多字了。」小学生宗司一边抱怨，一边把信封收起来，接着再度看着眼前这名瘦小的女孩。「你是我妹妹吗？」「是……的。」「…………」「…………」双方都没有说话。宗司一直凝视着女孩。而女孩只是保持沉默，忸忸怩怩地低着头往下看。「………………啊呜！」最后可能是忍不住了吧，女孩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接着就目击了……「一号，导师丘猩猩……」宗司在额头上挤出皱纹并突出下巴，成功模仿着猩猩的脸孔。「……咿呜～」女孩还是有些害怕。「二号，没装假牙的校长开始演讲『嗯～～～～戈位邪生——』。」女孩半闭着眼睛，身体开始发抖。「…………啊呜～」似乎有点兴趣了。「三号，主任的假发……」「………………啊，又歪掉了。」女孩的眼睛开始闪闪发亮。「四号，中国人『哎呀——有没有拉面卖啊——有没有拉面卖啊——』。」「哎、哎呀……」女孩慢慢靠过来了。白崎宗司（小学生）就这样继续表演下去。但是莉莉丝还是没有露出笑容。虽然已经解除警戒来到宗司身边，但依然没有笑出来。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宗司开始表演当时最搞笑的点子。「十五号，泥偶……」他随即张大嘴巴模仿泥偶的脸并且搭配动作。这是他在午餐时间表演，让教室里染上白雾（喷出来的牛奶）的绝招。「…………嘻嘻。」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细微笑声。「终于笑了……呼～真是个难搞的对手。」宗司露出一副终于成功了的男子汉表情，明明没有流汗也擦拭着额头——这个动作其实是模仿当时连载当中的漫画人物，由他做起来更是相当讨喜。＃插图小学生宗司微微弯下腰，由正面看着女孩子的脸。「你长得很可爱耶。」「……很…………可、可爱？」女孩用力眨了眨眼睛。「嗯，很可爱。啊，糟糕，一时得意忘形，都还没自我介绍……」宗司笑着对女孩伸出右手。「我叫做白崎宗司。」「我……我叫做…………莉莉丝。」像有些犹豫般，女孩子——莉莉丝将视线梭巡于宗司的脸与他伸出来的手之间。「你叫莉莉丝吗？好，那请多指教罗，莉莉丝。」莉莉丝这时仍有些犹豫，但宗司硬是温柔地包覆住她的手。宗司用自己不算大的手，包住了莉莉丝更小的手。「从今天起，莉莉丝就是我的妹妹了。」莉莉丝像要确认般，看了好几次自己被温柔握住的手以及宗司的笑脸。「嗯…………那个……嗯……请多指教。」接着她脸上又绽放出小小的笑靥。「……葛、葛格……」她也露出微笑，于是两人便成为兄妹了。这是当天晚上发生的事。莉莉丝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就没有任何行李，而家里除了棉被不够之外，房间也还没有打扫。「抱歉，莉莉丝，今天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宗司让莉莉丝穿上自己的衣服，并且让她与自己共用一条棉被。「要、要和葛格一、一起睡吗？」洗好澡的幼年莉莉丝穿着宗司的衬衫，有些犹豫地问道。「嗯，没有其他棉被了。你不喜欢？」「没有，我不会不喜欢。」「那就好。」宗司一露出笑容，莉莉丝也报以些许微笑。年幼的两人就在宗司不算宽敞的房间里放了两个枕头，然后共用一床棉被睡觉。「……好温暖。」莉莉丝在关上电灯的房间里轻声这么说着。接着时间便慢慢流逝，几个小时后的午夜里宗司忽然醒了过来。「……嗯唔～莉莉丝？」蠕动身子睁开眼睛后，宗司发现原本睡在身边的莉莉丝这时候已经不见了。难道是去厕所了吗？觉得有些在意的宗司从棉被里爬出来，走到房间外面寻找莉莉丝。结果宗司在一楼的洗脸台前发现莉莉丝。她就站在洗脸台的大镜子前面。没有开电灯，只穿一件衬衫的她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她彩色的眼睛像在作梦，而且还是在作恶梦一样紧盯着镜子里头的自己。镜子外的莉莉丝凝视着，镜子里头的莉莉丝当然也就凝视着。『——来，到这边来。』镜子里的莉莉丝这么说道。对着镜子外的莉莉丝这么说道。『——来，到这边来。』镜子里头的莉莉丝伸出手来。朝镜子外面的莉莉丝伸出手来。但镜子外面的莉莉丝没有任何动作，只有镜子里的莉莉丝有所行动并且呼叫着外面的莉莉丝。只不过被叫著名字的莉莉丝根本没仃反应，只是像着迷般直盯着镜子看。『——来，到这边来。这边一点都不会寂寞唷。』这时莉莉丝的背部震动了一下。镜子里的莉莉丝瞬间露出笑容。镜子外的莉莉丝像被吸引过去般朝着镜子里伸出手——「莉莉丝，深夜不睡觉不好哦。」宗司像什么事都没看到般忽然出现，把手轻轻放在莉莉丝肩膀上。镜子外的莉莉丝身体为之一震。内外的莉莉丝反应完全不同。看着这一切的宗司，眼神欠缺了某种属于少年的神采，给人非常遥远的感觉。他的眼神就像独自一个人在沙漠里抬头看着星星，也像是在永冻冰璧内侧往外看一样。「来，回棉被里睡觉吧。明天还要去买很多东西呢。」这日常而且符合常识的发言，听起来就像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只有接受存在的东西它就只是存在而已，才能做出这么普通的发言。「……葛、葛格？」原本被镜子迷住的莉莉丝这时候已经看着宗司。她像是得知了不能说的秘密般，从彩色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特殊的恐惧。宗司由正面承受她的视线，接着又悄悄握住莉莉丝朝镜子伸出去的手。「嗯，我就是莉莉丝的哥哥。」宗司像要温暖莉莉丝的手般将其整个包住。「葛格的手，好温暖……」莉莉丝的声音里充满了安心感。镜子里头的莉莉丝咬着嘴唇，以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宗司，然后消失了。出现镜中莉莉丝的镜子已经变回普通的镜子。「啊——」被留下来的莉莉丝像要确认什么事情般眨着眼睛。但镜子就只是普通的镜子而已。「啊，宗司、葛、葛、葛格～！」莉莉丝飞奔到宗司怀里，抱紧他之后便微微发着抖。彩色眼睛就好像有某种一直压抑住的感情不断涌出来，也像是在无法沟通的异国里第一次遇见知己般愈来愈是湿润。「救救我，我、我被人家丢掉了——」宗司虽然年纪很小，但莉莉丝却比他还要小还要矮，于是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摸着莉莉丝的背部。「没关系，还有我在啊。」他的声音带着无限温柔。就是那种直接了当的温柔。「我就在莉莉丝的身边。」但温柔说着话的宗司，脸上却露出悲伤的表情。「救救我，葛格……」「嗯。交给哥哥吧。」宗司一边安慰着哭泣的莉莉丝，一边把她带回棉被里。接着就这样抱着莉莉丝再次进入梦乡。宗司与莉莉丝就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般一起沉沉睡去。「存在的东西它就只是存在而已。无论再怎么害怕、再怎么想逃，它也还是存在。」当莉莉丝即将睡着时，宗司小声地这么对她说道。「它将一直缠着莉莉丝。所以，你要接受它。」「……接受它？」「是啊。就先从这一点做起。」年幼的莉莉丝一定还无法理解宗司所说的话才对。但她还是享受着被人紧抱的温暖舒服感觉，轻轻点了点头后便静静睡着了。她就像被名为疼爱的毛毯包覆住一样，安心地沉睡着。这就是莉莉丝变成白崎莉莉丝当天的大略情形。两个人之后便以兄妹的身分融洽地过生活，时间就在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情况下渐渐流逝。曾几何时莉莉丝不再叫宗司『葛格』，而是改口称呼他『哥哥』……莉莉丝虽然还是相当娇小，但个子还是稍微长高了些，在小学三四年级时就已经成功取代宗司负责起所有的家事。宗司的小妹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无可挑剔的妹妹．而且还接受自己是『第一世界』白崎莉莉丝的事实。………………………………「——呜哇，作了个好让人怀念的梦。」夏日早晨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宗司的房间里。在床上醒过来的宗司这么呢喃着，随即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现在仍然是暑假，其实还可以继续睡，但却因为作梦的缘故整个人都醒了。「已经过了六年左右吗？时间过得真快……唔，咦咦？」宗司这时忽然感觉身边相当温暖，往旁边一看之下，发现莉莉丝穿着从小学时就相当喜爱的花纹睡衣躺在他两侧睡觉。「……啊啊，对了对了。昨天她确实说过要和我一起睡。」即使已经十三岁，看起来还是相当稚嫩的睡脸，依然跟照镜子一样完全相同。相似的程度就好像其中一名莉莉丝真的是从镜子里被叫出来一样。「嗯呜……」「嗯呜……」还没醒过来的莉莉丝发出轻微的呻吟并且蠕动着身子。宗司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过去的事情，于是静静摸着莉莉丝的头。轻柔细致的头发搔着手掌的感觉相当舒服。宗司感觉就像在抚摸松鼠之类的小动物一样。摸着摸着，莉莉丝蠕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哥哥……」「好痒哦。」莉莉丝的脸颊像有些害羞般红了起来。「抱歉，吵醒你了吗？」宗司温柔地笑了笑。但眼睛依然凝视着远方。「哥哥，你怎么了吗……」「感觉今天早上怎么有点不太一样。」「啊啊，因为刚才作了以前的梦。就是莉莉丝刚到这个家的时候……」听见宗司的话后，莉莉丝微微皱起眉头。「……我不太喜欢……」「提起以前的事情。」「这样啊，好吧，那就不说了。」宗司异常平淡地说着，手上抚摸莉莉丝的动作也跟着停止。彩色眼睛露出些微的寂寞，接着又不安地看着宗司逐渐远去的手掌。「对了，今天的早餐吃什么？」宗司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把话题带回到日常生活上。莉莉丝以欲言又止的神情凝视着宗司。「是的，因为还有鲑鱼片，所以今天是和式早餐……」「另外还有珍珠菇味噌汤和胡麻菠菜。」「莉莉丝想马上去做早餐……」「请哥哥大约三十分钟之后再到楼下来。」「等等，我偶尔也来帮忙一下吧。平常都交给你来做……」但莉莉丝却移开视线，像逃走般起身背对着宗司。宗司这时也跟着她们站了起来。「……我知道了，那么哥哥……」「就请你帮忙准备碗筷吧。」「嗯，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在宗司点头之前，莉莉丝便准备先一步离开房间——但走出房门前忽然又回过头来。彩色眼睛跟平常一样笔直地盯着宗司看。「哥哥，你既然梦到以前的事情……」「那么是不是有事想问莉莉丝呢？」「没有啊。」宗司这么回答。即使过去与现在产生了矛盾……宗司还是凝视着相似程度就像其中一人真是从镜子里走出来般的莉莉丝，然后这么回答。以妹妹身分一路走来的少女原本只有一人，但眼前却有两名莉莉丝。但宗司却完全没有问过这件事情。他只是理所当然般的接受这个事实。「莉莉丝有时候会感到不安……」「觉得哥哥会不会根本就不在乎莉莉丝。」额头并且说：「莉莉丝是我最疼爱的妹妹。」然后他又像刚认识的那天晚上一样露出温柔的微笑。就如同存在的东西它就只是存在一样，宗司也接受所有的事实。不提出任何质疑与询问——像包覆冰冷手掌般全部承受下来。「……是的，莉莉丝是哥哥的妹妹……」「……莉莉丝一直都会是哥哥的妹妹。」莉莉丝脸颊微红，很高兴般按住自己被敲的额头。「哈哈哈，哥哥我怎么一大早就讲些让人害羞的话啊。」宗司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着并耸了耸肩。莉莉丝的嘴唇也露出了一丝丝微笑的形状。「哥哥，你头发上黏了脏东西……」「我帮你拿下来，请稍微蹲低一点。」「脏东西？啊啊，那就麻烦你了。」宗司乖乖蹲下了身子。莉莉丝把手轻轻放在半蹲的宗司肩膀上——「我最喜欢……」「哥哥了。」然后把嘴唇往他脸上凑去。「………………咦？」宗司只能呆呆地按住两边脸颊。「好了，哥哥……」「脏东西已经拿掉了。」莉莉丝的彩色眼睛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辉，她们随即又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这种不符合她们年纪的妖艳动作让宗司不由得脸红了起来。「那么莉莉丝先到楼下去……」「洗脸刷牙了。」莉莉丝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转过身子离开宗司的房间。在莉莉丝离开之后，红着脸的宗司依然保持半蹲姿势，僵硬了好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冷静下来，快冷静下来啊，莉莉丝是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还是妹妹！根本不用心跳加速，这在欧美只是像打招呼一样的动作，OK，没有任何问题，根本不用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人在那自己吐槽自己然后抱着头疯狂大叫。而两名莉莉丝这时候其实还悄悄地待在宗司房间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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