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End Time／End Game 日志十二『炼狱』——End Time/End Game

那是个似乎伸手就能抓到月亮的夜晚。这个夜晚过后寒假便正式结束，第三学期也就开始了。异常寒冷的夜色底下，鲜明的月光照耀着身上带有红黑两色的美女——森塚一乃。「以深夜的约会来说，这地方真是一点都不浪漫耶。」夜风吹动她的黑色长发，而她的红色眼睛则直盯着宗司看。「这原本就不是约会啊。」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男人——白崎宗司轻轻耸了耸肩。荒谷学园、第三旧校舍一楼、游戏同好会社办，男孩与女孩目前就在这个地方。「唉呀，那真是遗憾。我一直以为这是个约会呢。」「如果不介意约会的对象是我，那我也欣然接受唷。」一乃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结果宗司便再度耸了耸肩。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前只能听见吹拂过社办的锐利风声。「游戏似乎是你占优势嘛。」「……在月色这么美丽的夜晚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理由吗？」月光由敞开的窗外照了进来，月光下的一乃像是感到很无趣般噘起嘴唇。『日常生活游戏』，这便是两个人正在进行的游戏名称。某只《蛇》曾经称其为滑稽的游戏，某个男人也没有加以否定。但是到第三学期前一夜的这个瞬间为止，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想死亡』——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生物抱持着这样的愿望哦？」宗司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想应该接近无限吧，因为这是生物最基本的欲望之一啊。」「嗯嗯，我也这么认为。甚至可以说人类文明的立足点就是『这种欲望』也不为过。所以人们才会制作食材以远离饥饿，提升武器的水准来抵挡敌人，发展医术来打败疾病。这就像是在演奏持续几百年的乐曲，创作没有结局的故事，计算永无答案的算式一样。」宗司不知不觉间说了一大串话之后，才像觉得很麻烦般叹了口气。「总而言之，我就是『这种欲望』，至于理由我也不清楚。」「你说什么？」感觉宗司似乎随口就讲出非常重要的讯息，于是一乃也忍不住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可能是所有角色都到齐了吧，最近总觉得没办法抑制自己。」世界忽然整个扭曲——而那个男人也笑了起来。「——呜！」一乃霎时感觉呼吸困难，于是就像要抓住自己的心脏般捏紧了胸口。这时她的三半规管似乎产生混乱，感觉地板与空气都开始晃动了起来，让她根本没办法站稳。但是这个男人却像理所当然般站在这个扭曲世界里。「回归于零——永远的永劫『零白夜』。」宗司呼唤自己的异能，然后把双手高举向虚空。白色手套『零白夜』包裹住他的手，而他的头发也像掉色般变成一片雪白。「啊啊，果然变白了，这可真让人困扰……怎么样，白发还适合我吗？」宗司轻松地问道，但一乃却没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脚步虚浮、似乎马上就要跌倒的一乃，很自然地抓住某样东西来支撑自己的身体。「咦……？」当她发现自己所抓住的——竟然是『炼狱』的火焰长枪时，红色眼睛马上因为震惊而瞪得老大。「不、不对，我没有呼唤异能！」她反射性地放开长枪，但马上就因为失去平衡而跌坐到地上。像个淑女一样跌坐在地上的一乃，就像一只小猫般微微发着抖。「不，你确实呼唤了。因为眼前出现『敌人』，所以你才会呼唤异能，或许应该说你一定得呼唤。」「不是！你不是我的『敌人』!」浮现泪光的红色眼睛往上看着宗司，并且拚命如此诉求着。「……你将粉碎『不想死』的绝望，带来『不想活下去』的希望。」但是她的想法却无法传达给自己的意中人。「你们这群人……」在红色眼睛里，只见到『那种欲望』露出悲伤的笑容。同一时刻，另一个场所里，另一名女性。「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知道真相！」泽村绮莉佳的房间——狭窄的地下室里，像墙壁般包围四面八方的书架上方放满了绮莉佳好几年来的日记。这里是她记忆的仓库兼脑髓的替代品，同时也是她的另一个人生。「不要，我不想知道！」她仰天大叫着，这时她脸上已经戴着破裂的『丑角的光荣』面具。万能的面具像在呼应什么般蠢动着，接着更以很快的速度把书架翻倒，并且将无数日记里所记载的资料全都刻割在脑袋里。回溯许多名绮莉佳所留下来的记忆资料后，绮莉佳终于发现了最初的日记。『我决定杀了那个家伙。』第一页上用笨拙的字迹写着这么一句话。同一时刻，另一个场所，另外两位女性。「那边在呼唤着莉莉丝……」「莉莉丝来到这一边了。」两名莉莉丝正站在白崎家最大的镜子——也就是洗脸台前面。但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两名莉莉丝却没有出现在镜子里，镜子里面没有任何的人影。镜子里原本没有任何人影——但不久之后，似乎就有什么东西从镜子的那一头靠了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镜子内侧往两名莉莉丝的方向靠近。缓缓、缓缓地走了过来。那个物体看起来就像是在蠕动的黑影一般，从地面缓缓爬近。最后那个靠近的物体从镜子里伸出手来。那是一只属于女性的美丽手臂。女性的手与两名莉莉丝的手相握——然后把她们带进镜子里去。绮莉佳的痛苦将会结束。莉莉丝的消失将会被推翻。被记忆群所包围的地下室里，绮莉佳正安稳地睡着。她有着闪耀般的银发、闭上的蓝色眼睛、平坦的胸部以及娇小的手脚。十岁——第一本日记里所写的首位绮莉佳就出现在地下室里。空无一人的白崎家当中，洗脸台的镜子忽然发出了声音。就像承受不了内部所发出的压力般，镜子表面出现了裂痕。就像小鸡啄破蛋壳孵化出来一般，打破镜子的莉莉丝重新诞生了。她有着柔软的头发、彩色的眼睛以及修长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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