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崇杀篇 上 6月13日（月）

<p>“早上好。圭一……哎呀?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p>

<p>今天早上根本睡不醒。这一点似乎连妈妈也一眼就看得出来。</p>

<p>……昨天晚上做的梦糟糕极了。接连做了好几个噩梦和荒诞至极的梦。虽然每次都会醒来……但到底做了什么梦，一点也想不起来。</p>

<p>而且……那些梦似乎是某种不安的暗示……让人非常难受。</p>

<p>喂喂……到昨天为止……不是一直过着安稳愉快的生活吗?……这种情况今后也应该会依旧持续下去的……</p>

<p>但是……只有不安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为什么?</p>

<p>…一噩梦就是自己不安的表现……是表面上的自己不愿承认的不安心情的突出表现……</p>

<p>……我想起了昨天……跟诗音、魅音和礼奈她们说起的那些围绕悟史的不吉利的话题。</p>

<p>……对了……说完那些话之后……乌云就笼罩了我的心。</p>

<p>每天……都安安稳稳地度过的话，回顾起来，就会看到日子都安安稳稳的持续着……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我还会做出也许会让平静的日子掀起波澜的事。</p>

<p>……但是……冷静思考一下的话……只是因为我说错了那些话，这个世界就会发生变化这种事，是让人无法想象的。</p>

<p>是的……本来我也很后悔，那么只要我不再说那种话，不就不会遭到任何谴责了，不是吗?</p>

<p>本来……难道说因为我说了那种话……命运就会发生什么变化吗……?不可能发生任何变化。</p>

<p>是的。不可能发生变化，不可能发生变化，不可能发生变化……哈哈哈哈!</p>

<p>“你这笑声让人听了难受。如果还没睡醒的话就去洗洗脸。”</p>

<p>我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笑了，但是被妈妈用严厉的口吻这么一说，心里很闷。</p>

<p>与礼奈约好的时间就快到了，我急忙准备去学校。</p>

<p>“慢点走。小心车!”</p>

<p>“也没有那么多车要小心啊。在雏见泽这种地方。”</p>

<p>我跑到屋外……屋外充满了比洗脸还让人舒畅的清晨空气。</p>

<p>是的，前原圭一。只要十分后悔，并反省一下，就足够了!</p>

<p>那么，重新振作精神去学校吧……接着，去找回那些愉快的时光吧。</p>

<p>大家一起大笑、欢闹。也要对沙都子更好一些作为补偿……对了。在悟史回来之前，我不就是他的哥哥吗……</p>

<p>“早上好!圭一君!”</p>

<p>昨天说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的礼奈，今天早上也完全没有了那个样子。</p>

<p>……如果连我都可以忘记的话，那么昨天的事情，就可以变成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所以，我爽快而干脆的回应道：</p>

<p>“啊!早上好。礼奈!你还是这么早啊!”</p>

<p>教室里充满了早上问好的声音。</p>

<p>“早上好!”“早上好!”</p>

<p>距离平时早晨的班会开始，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少见的是，沙都子和梨花都不在。</p>

<p>……去哪里玩了吧，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看到她们的座位上连书包也没有……她们似乎真的没来上学。</p>

<p>“……哎呀呀?那两个人迟到还真是稀奇呢。”</p>

<p>礼奈似乎很期待地想象着那两个人怎么为迟到辩解，魅音也说着调皮的话，想象着她们可笑的迟到理由……但是，我没有那种心情。</p>

<p>……正因为我觉得能看到沙都子她们精神的样子，郁闷心情就会一扫而光，所以才来学校的……但是堵在心里的那股阴郁似乎还是无法平复。那种有些不快的心情。</p>

<p>“大家早上好。班长，喊口令。”</p>

<p>“起一一立!”</p>

<p>老师终于来了……这个时候，走廊里终于传来了奔跑的叭嗒叭嗒的脚步声。</p>

<p>哗啦……开门跑进来的首先是梨花……接着，在她后面，沙都子……</p>

<p>沙都子……沙都子没来。</p>

<p>“你迟到了啊，古手同学……北条同学怎么了?”</p>

<p>虽然梨花迟到很稀奇，但是健康的沙都子缺席也很稀奇。大家看着这接连发生的稀奇事件，都瞪圆了眼睛。</p>

<p>“……沙都子……可能会稍微晚一些。”</p>

<p>“是发烧了吗？”</p>

<p>老师靠近梨花，小声叽叽咕咕地与她说着。</p>

<p>“啊哈哈哈哈哈!梨花迟到，沙都子缺席，她们也有破例的时候啊。”</p>

<p>魅音看着这件稀奇的事笑了，但是礼奈却似乎很担心。</p>

<p>“是啊。但是……沙都子到底怎么了呢？……感冒了，是吗?”</p>

<p>……为什么，在我最想看到沙都子那精神焕发的脸庞的时候……昨夜开始就越来越强烈的那种不安，在心中慢慢收紧。</p>

<p>我这种很不安的神情，似乎被经过的魅音看到了。她一边像嘲笑一样地笑着，一边过来拍了拍我的后背。</p>

<p>“小圭你担心过头了一!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啊，总会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呵呵呵呵！”</p>

<p>“小、小魅，那个，不应该在男孩子面前说。”</p>

<p>“呵呵呵呵呵呵!”</p>

<p>魅音坏坏地笑了。如果是平时，我也会跟着笑……但是今天早上，我就是没有那个心情。</p>

<p>班会结束，距离第一节课开始还有一点时间的时候，我跟梨花说道：</p>

<p>“喂，梨花。迟到了被人训斥，好可怜啊～今天我来安慰你吧。”</p>

<p>因为我清楚今天早上，自己心情也很不好，所以努力装出一种开朗的语气。我抚摸着梨花的头，就像她平时抚摸我那样……但是梨花的表情没有变得愉快……梨花的表情，也和今天早上的我一样不愉快。</p>

<p>“……前……”</p>

<p>“……沙都子她怎么了?……感冒了吗……?”</p>

<p>由于昨天闹得太过头，所以发烧了……如果是这样的回答，我本打算就那么接受了。</p>

<p>“……”</p>

<p>但是，梨花的感觉有些沉重……有些，奇怪，这使我更加不安起来。</p>

<p>“你看你看～!因为有些事是不能跟男孩子说的～!小圭你回到座位上。回到座位上～!”</p>

<p>魅音装出一副班长的样子，拉我回座位。梨花的视线一回到桌子上，立刻忧郁地垂了下去……</p>

<p>梨花刚才说了，沙都子也许会晚一些……这种奇怪的话。</p>

<p>确实……梨花与沙都子应该是生活在一起的。上学也应该是一起的……那么。不应该说出也许会晚一些，这种不明确的话。</p>

<p>不知道她的缺席原因……让我更加不安起来。</p>

<p>……可恶，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从早上开始……就很强烈地预感到今天是不愉快的一天。</p>

<p>“……圭一君为什么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太精神啊?”</p>

<p>注意到了我的神情的礼奈。趁老师不注意跟我说道。</p>

<p>“……我、我有……那么不精神吗?”</p>

<p>“嗯。连看着你的我都没有精神了。”</p>

<p>那你就不要看我，我本来想这么轻蔑地反驳……但是我没有那个心情。</p>

<p>“能跟我说说吗?……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但是也许我听了能够帮上什么忙呢，说来听听吧……?”</p>

<p>我绝对不会挖苦你的。她这么说完，眼睛直直地看着我。</p>

<p>“……到昨天为止……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每天都很开心。”</p>

<p>嗯?礼奈虽然不懂我在说什么，瞪圆了眼睛……但还是沉默着听我说。”每天都过得安稳而开心。每天都很热闹……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重复着，我没有过任何不安的情绪。”</p>

<p>“……嗯。是啊。每天都很开心呢。今天一定也会很开心。”</p>

<p>“……一定会吗，你</p><p>有自信吗?”</p>

<p>“嗯……那个……”</p>

<p>礼奈有些困惑，一时语塞。这也很正常……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头脑有些混乱。</p>

<p>“……想来……最近，我很不安……正因为每天都很开心，所以某一天会噗的一声……就像灯泡坏了一样，突然……变得一片黑暗吧。”</p>

<p>“……嗯……那种心情，我多少也懂一些。”</p>

<p>礼奈温柔地点了点头。</p>

<p>“……好事不会总是有的……因为我一直受着这种教育，有时我很害怕开心的事情背后的东西呢。虽然这种想法让我有些悲观……但是，因为这种想法，我能感觉到我自己每天都很努力，来让开心的日子持续下去。”</p>

<p>“……是啊。”</p>

<p>、“所以，我觉得圭一君这种‘开心的日子也许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想法，</p>

<p>决不是什么坏事噢……比如……嗯，明天，突然火山爆发，我们全都会死。”</p>

<p>“喂喂……你不要乱说话……”</p>

<p>“比如，只有圭一君一个人在那场大灾难中生存下来……你会有什么感觉？”</p>

<p>“……什么感觉……嗯……”</p>

<p>……我想象着变成了废墟的雏见泽，只有自己生存下来的情景……脚下都是瓦砾和同伴的尸体……那情景太恐怖了。</p>

<p>或许是因为所有同伴都死了而悲伤吧。又或许是因为只有自己没能和大家一起死去而悲伤吧……虽然我不知道是哪种悲伤……但是我一定会泪如泉涌。</p>

<p>“……也许会撕心裂肺吧……我想，我首先……会哭。”</p>

<p>“接着也许会这么想吧?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的话，那么到昨天为止的每一天，我都过得更加开心，过得无怨无悔就好了。”</p>

<p>……我不想认为那种悲惨的事情是命运所为……但是……</p>

<p>“……也许会那么想吧……”</p>

<p>“如果开心的日子在某一天终会结束的话，谁也不会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那么，即使那一天明天就会到来，我们也应该无怨无悔地、精神焕发地活下去不是吗。”</p>

<p>“……是，啊。”</p>

<p>“注意到这一点是很困难的……许多人每天都很幸福。他们相信明天也会像今天一样到来，所以，他们把今天能做的事推到明天。把今天能够表达的善意，推到明天。”</p>

<p>……礼奈完全没有平时那种开朗的欢蹦乱跳的样子……礼奈，由于我的烦恼，而变得很认真起来……这一点，让我颇受鼓舞。</p>

<p>“但是，圭一君注意到了这一点……我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p>

<p>所以，我认为你也可以很珍惜这种……不安的感觉。”</p>

<p>“……珍惜，这种不安……?”</p>

<p>“是的……也许明天就会发生大灾难，大家都会死去……所以今天，我们就努力对别人好些吧……为了结束的那一天真的到来时……不会有任何后悔。”</p>

<p>“……礼奈有过那种经验吗……?就是那种即使大家明天都会死去也不会有任何后悔的经验。”</p>

<p>“嗯。”</p>

<p>……这个问题很严肃。但是礼奈只是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p>

<p>“……因为我……明白快乐的每一天也许会在一日之内终结。因为我明白即使今天很快乐，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也很快乐……我们还活着噢。精神焕发地活着。”</p>

<p>……我心中那种，无法准确地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不安，礼奈似乎全都明白……而且……她还给我指出了一条有希望的道路。</p>

<p>……嗯……喂喂，前原圭一……没有必要含着泪水吧……</p>

<p>“……我感觉昨天夜里……梦到了沙都子……虽然我想不起来是什么样的梦了……但是从早上开始……我一直很不安……”</p>

<p>“我本来想，只要看到沙都子精神焕发的样子，就会安下心来………应该会吧？”</p>

<p>……确实是这样。今天早上，如果大家都带着笑脸到齐的话，我心里的疙瘩什么的，一定会烟消云散的。</p>

<p>“……那么……如果沙都子来了，你会对她很好吧。嗯，像平时那样恶作剧也没关系。如果那样能够快乐地度过的话。”</p>

<p>“……是啊。”</p>

<p>……为了这些快乐的日子……不管在什么时候结束，都不会有任何后悔。</p>

<p>礼奈的话，到底是安慰了我，还是让我更加不安了，我不知道。</p>

<p>但是……她的话能够让我再见到沙都子的时候……直率地跟她搭话就足够了……</p>

<p>■沙都子不在的午休</p>

<p>大家将桌子并在一起，迎接着午休的到来。</p>

<p>沙都子不在。尽管如此，桌子上还是摆着五人份的便当盒。那是因为梨花也准备了沙都子的便当。</p>

<p>“……沙都子应该在中午之前来吗？”</p>

<p>“……………………”</p>

<p>梨花的样子明显很奇怪……她给人一种就算我们找她搭话，也遥远得传不到她耳中的感觉。</p>

<p>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无精打采的梨花。所以，我们也自然而然的变得没有精神了。</p>

<p>呐，礼奈。我充分理解刚才礼奈说的话了。所以大家聚到一起的话，我想为了无论世界何时毁灭都不后悔，尽情地快乐度日。</p>

<p>……可是……明明才刚刚这么决定，大家就无法相聚……怎么这样啊……因为……这不是太突然了吗？</p>

<p>因为……快乐的昨天在今天就被“喀嚓”一刀宣告结束，叫人怎么能相</p>

<p>信啊?……既设有火山爆发，又没有地震和火灾!?蝉儿像昨天一样鸣叫，太阳也照常升起，完全是毫无变化的日常风景……可是……为什么……</p>

<p>礼奈的筷子一下伸到我面前，抢走了我便当盒里的炸豆腐。</p>

<p>“大家都不吃的话，礼奈就吃了哟!哼哼哼，好吃!”</p>

<p>礼奈将炸豆腐放进嘴里，开始幸福地咀嚼起来。</p>

<p>“啊，大叔我也真是的。居然让礼奈抢先一步!好吧!大叔我就收下这小汉堡了!”</p>

<p>“……咪!我的菜都要没有了。”</p>

<p>梨花也慢慢恢复了笑容，朝某人的便当盒伸出手去。</p>

<p>正当我对大家的心境转换之快吃惊时，礼奈对我使了个眼色。</p>

<p>(喂，圭一君。要无悔地快乐生活哟!哪怕明天会火山爆发也毫无遗憾☆)</p>

<p>……对呀，正如礼奈所言……没错。等到沙都子来了再高兴就为时已晚。沙都子宋的时候，我们必须早已开始喧闹才行。所以，我也打起精神说道。</p>

<p>“开、开什么玩笑……最后的便当只剩下梅干和白饭谁受得了啊!那个肉丸归我了。”</p>

<p>我驱使脸部的肌肉，努力做出僵硬的笑容，就好像在欺骗自己似地嬉戏着……但渐渐地，那行为变得不再需要演技。</p>

<p>尽管沙都子依旧不在……可我们却不知何时恢复了平曰午休的热闹。嬉戏、欢笑、胡闹。</p>

<p>谢谢，大家。这一定才是最正确的。</p>

<p>这样在沙都子突然出现时，我们才能以最好的笑容迎接她。</p>

<p>越是欢笑，似乎就越能抹消从早上开始感到的不安。</p>

<p>“有句谚语叫‘欢笑的人家有福到’呢。”</p>

<p>“有呢。如果那是事实的话，大叔可要整天捧腹大笑了。”</p>

<p>“礼奈认为那是真的。每天都笑的话，每天都会快乐的。”</p>

<p>“……礼奈说的没错。”</p>

<p>“噢。那么要不要试试看呢?”</p>

<p>全员深吸一口气，彼此勾肩搭背似地凑近面孔……然后——</p>

<p>“哇。哈～哈～哈～哈～哈～哈～哈……!!!”</p>

<p>大家从心底里大笑起来，仿佛要将隐藏在心底的烦恼与笑声一起吐出</p><p>来似的。</p>

<p>当便当盒见底的时候，大家已经和平常一样了。</p>

<p>午饭结束后，大家悠闲地消磨着午休时间。</p>

<p>正当我们在谈笑时，富田和冈村走了过来，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p>

<p>“那个……前原学长。很抱歉打断你愉快的谈话。”</p>

<p>“想请你帮帮忙……”</p>

<p>两人一边苦笑着一边挠着头说道。</p>

<p>“到底怎么了?想知道消除写真集上马赛克的方法吗?告诉你哟，用黄油涂过就会消失完全是迷信哟。当然用砂纸去磨也是迷信。”</p>

<p>“……哎、哎!?那是真的吗!?”</p>

<p>“不是这种事呀。”富田用手肘顶了顶冈村。</p>

<p>“那个，其实呢。球掉到二楼的雨棚上卡住了。我们想，如果是前原学长的话，也许能依靠身高想点办法。”</p>

<p>“喔，拜托前辈做事应该会有回报的吧?我的价钱可不低，不要以为可以轻易收买哟。”</p>

<p>富田和冈村稍做商谈之后，这样回答道。</p>

<p>“那么，就授予前原学长上课时能够睡觉的权力吧。这样如何啊?”</p>

<p>“……那是什么啊?在上课时睡觉是我的自由吧。为什么非要你们来授予权力啊?”</p>

<p>“没有这种事啦，前原学长以后要是打瞌睡的话，我们会如数报告老师的。”</p>

<p>“哇～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厉害厉害!”</p>

<p>魅音因为后辈们精彩的交涉而笑翻在地。</p>

<p>“你、你们～!!居然会用这种可怕的交涉手法!!哇啊啊啊！”</p>

<p>“对、对不起……!!只是想开个玩笑!!”</p>

<p>“喂喂，小圭～?老老实实屈服于后辈们的胁迫如何啊?呵～呵～呵!”</p>

<p>可恶的魅音，尽说些让人火大的话。我突然计上心头，握住富田和冈村的手说。</p>

<p>“明白了，是我输了。我会去取球的，请给我睡觉的权力吧。”</p>

<p>“哎……?哎哎，啊……”</p>

<p>“看啊，魅音。我可是正式获得了权力哟，不过你可没有呢。富田、冈村，以后魅音一打瞌睡就要马上报告，明白了吗!!”</p>

<p>“是～！！”</p>

<p>“是圭一君的胜利呢。”礼奈和梨花哈哈大笑道。</p>

<p>那么，为了后辈们去努努力吧。我站起身，和他们一起出了门。</p>

<p>球……要怎样才能卡得如此精确啊，球完全被卡在了校舍二楼的雨棚上。</p>

<p>“把那根棒子拿给我。我大概能够到……嘿咻……!”</p>

<p>我用竹棒朝被卡住的球捅去……可恶，真紧!好!!</p>

<p>“啊，够到了，够到了哟，前原学长，真的非常感谢你！！”</p>

<p>球滚过雨棚，掉到了校舍的后面。后辈们跑去追球，我一个人被留了下来。</p>

<p>……这样就结束任务了?哎呀哎呀，午休还很漫长。</p>

<p>回教室去吗?一边和大家聊家常一边等待午后的课程开始。正当我这么想着朝人口走去时，突然被人搭话。</p>

<p>“你好。抱歉在午休时打扰你。嗯～呵～呵!”</p>

<p>因为学校是孩子的世界，所以我没有在这里听过除了老师以外大人的声音，被那声音吓了一跳。</p>

<p>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素不相识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不，也许曾经在擦肩而过时打过几次照面……可是我现在却想不起来。</p>

<p>不……真的是那样吗……?</p>

<p>这个肥胖而老奸巨猾的男人……我真的不认识他吗？</p>

<p>当他再次意味深长地露出笑容时……我的心底……猛地打了个冷颤……没有根据，也没有理由…但是却让人胆寒。</p>

<p>我自己也不明白那种感觉的真相，结果因为自己的感觉而稍微困惑了一会。</p>

<p>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学校不是老师和学生以外的人该来的地方……这家伙不是该来这里的人。</p>

<p>那与其说是战栗……不如说像是额头上爬着色彩艳丽的剧毒毛虫—</p>

<p>般，让人心神不宁的感觉……卷卷刺刺的绒毛摩擦着额头，既不是搔痒也不是恶心……的厌恶感……我连其面孔都不想看到，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跑……那种毫无理由的……讨厌感觉。</p>

<p>我扪心自问另一个自己……喂喂，明明是初次见面，我到底在讨厌什么啊？毫无理由地讨厌别人，这样不是很没礼貌吗？</p>

<p>自己心中的另一个自己没有回答……他只是保持沉默，让我的额头直冒冷汗而已。</p>

<p>男人看到我的样子，以为是被自己给吓住了，露出了缓和的笑容说道。</p>

<p>“啊，抱歉，我不是可疑人物哟。嗯～呵～呵。我是兴宫警察署的大石……哎呀，证件到哪里去了。嗯……奇怪？奇怪？……麻烦了，哎呀？”</p>

<p>他反复翻着搭在手上的上衣口袋，总算找到了警察证，然后苦笑着拿给我看。他也许是想用这脱线的举动来消除我的不安，不过从结果上看似乎并不奏效。</p>

<p>……为什么我会如此紧张呢?</p>

<p>有理由的。</p>

<p>如果希望今天像昨天一样继续的话，那这个至今从未谋面的男人就没有出现的必要……直到昨天都没出现过的男人出现了……也就意味着今天是与以往不同的日子……那表示……昨天为止的快乐日子，已经以昨天为界宣告结束了。</p>

<p>我咽下一口唾液，赶走了那不祥的答案。</p>

<p>冷静下来，前原圭一。说是警察来了也不过是这色鬼大叔登场而已，不要擅自决定快乐的日子就此结束啊……他只是为了工作而来罢了。没错，只是为了工作……</p>

<p>如果是为了工作而来，没错，通常应该去职员室吧。他会和我搭话……</p>

<p>没错，是为了询问职员室的位置不会错的。</p>

<p>“在找职员室吗?那么，从那里的大门进去。”</p>

<p>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多面对这个男人，擅自开口说道……可是大石看来对职员室没有任何兴趣的样子。</p>

<p>“啊，不不。我不是有事去职员室。我想找下你的朋友，能拜托你吗?</p>

<p>嗯～呵～呵!”</p>

<p>“……朋友?谁?”</p>

<p>“是女生……你能叫北条沙都子过来吗?”</p>

<p>我的意识“呼”地一下变得遥远。就好像贫血似的……“呼”的一下……</p>

<p>没错……不安……正中了靶心。</p>

<p>让人心神不宁、恶心的毛虫……钻进了我的耳朵，正在窥探着内部。</p>

<p>卷卷刺刺的绒毛接触到耳洞的边缘……那种讨厌的感觉。</p>

<p>“警、警察先生找沙都子有什么事?”</p>

<p>“不不不，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两三件事想请教她一下。要是她能配合的话就好了呢。”</p>

<p>……为什么……?</p>

<p>为什么……偏偏是沙都子呀？</p>

<p>“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警察为什么会大白天来拜访啊?</p>

<p>这个男人很奇怪，身上散发出某种气味……只是稍微闻闻就会让人不禁皱眉的讨厌气味。</p>

<p>……这个男人决不可能只是为了归还沙都子遗失的钱包之类的事情而来……虽然不清楚他为何要找沙都子……但绝对不会是好事……</p>

<p>“……啊。”</p>

<p>喉咙干燥得刺痛……就好像久旱无雨的大地一样干燥……那大地在喉咙深处噼里啪啦地破碎，挤出了从心底涌上的话语。</p>

<p>“……啊……就算你有事找她，沙都子大概也没有事找你。能否请你回去。”</p>

<p>大石看来没有料到我这样回答，一时间愣住了。</p>

<p>不过我也是一样。我从未料到自己居然会这么说。</p>

<p>……也许还来得及。</p>

<p>虽然有这种家伙出现……但现在赶走他的话，也许还能当作什么</p><p>也没有发生过。如果能够当作没发生过，大概还可以挽回的。应该可以挽回……昨日为止的平稳……</p>

<p>“呐～哈～哈～哈……!这还真是……严厉呢。你是沙都子的经纪人吗？不预约的话就不能见面吗?嗯～呵～呵！”</p>

<p>“只是想谈谈的话，打电话不就行了。大白天跑到学校来明显就很异常。”</p>

<p>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这个表现与我现在的情况分毫不差。</p>

<p>……不知为何，我就是看不惯这个男人。这男人不可以在这里，必须要让这男人从这里消失。那种孩子似的任性感情从心中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原封不动地从喉咙中吐出。</p>

<p>看某人不顺眼是个人的自由。可是，居然就这样直接传达给对方——连我都觉得自己不正常了。</p>

<p>“……哎呀，你是个非常循规蹈矩的人呢。我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啊。”</p>

<p>大石一边微笑着，一边用手帕擦着脖子，就算他在继续装傻，也看得出他很不高兴。</p>

<p>呐、前原圭一……为什么我……非得和这个警察大叔在这里吵架呢？</p>

<p>他又不是背着装满不幸的包袱前来。没错……他又不是像邮差一样</p>

<p>送来不幸，要求我盖章签收。</p>

<p>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我会……</p>

<p>……大石但乎败给了保持沉默的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朝几个经过的后辈女生打招呼道。</p>

<p>“啊～喂，你们！可以稍微打扰一下一下吗？希望你们能去叫一下北条沙都子同学。”</p>

<p>“…………”</p>

<p>后辈们正要笑着回答，却突然察觉我的异常和僵硬的气氛，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轻易答应。</p>

<p>大石板起面孔又问了一次。被人那样一问，小女生们是不可能不害怕的。</p>

<p>“北条沙都子同学不在吗？”</p>

<p>“那个……北条同学今天请假了。”</p>

<p>“请假?”</p>

<p>……虽然面孔在笑……可声音却明显包含着不快。</p>

<p>老实回答的后辈们被那露骨的恶意吓得缩成一团。</p>

<p>“这样啊。呐～哈～哈～哈!哎呀哎呀，这还真是倒霉呢。”</p>

<p>大石虽然在大笑但看起来却完全不是愉快的笑法。</p>

<p>大石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笑都没有人附和后，便马上收起了笑容说。</p>

<p>“……那么，你们能告诉我在这儿的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吗?嗯?”</p>

<p>他一把按住女孩们的肩膀不让她们逃走，蹲下来问道……她们被锐利的视线射穿，完全被吓得瑟瑟发抖。然后，她们为了换取解放而说出了我的名字。</p>

<p>“喔，前原圭一同学吗。”</p>

<p>……他说出了我的本名。尽管仅此而已，却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p>

<p>就好像只用语言就揪紧了我的胸口似的。</p>

<p>“……啊，你难道就是那个前原家的公子?呐～哈～哈!你父亲好像是有名的艺术家呢。每年都要在东京的有明大展览会出展2次对吧。不知道他画的是怎样厉害的画呢。你母亲看来也是很知性的人呢。听说学历很高哦，应该是从哪家女子大学毕业的吧。那个年纪的女性出身于女子大学可是很厉害的哟。难道说你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大概是传闻的缘故吧，你知道有传闻说‘她是个冷淡的人’吗?她除了第一次外，都没有出席过村里的集会吧。这样可不行哟。在这样的地方，可不能小看邻里关系哦。嗯～呵～呵～呵～呵!”</p>

<p>……轻微的厌恶感再次爬上了我的脊背。</p>

<p>那是第一次体会到的恐怖，第一次见面的人……单方面知道自己的履历……竟然会是如此的不愉快……!</p>

<p>大石使劲按住我的双肩，凑近到几乎是在窥探我的距离说道。</p>

<p>“在这种地方，不树敌绝对会比较好哦。不然的话……”</p>

<p>痛、好痛……!大石用力将我的肩膀……!</p>

<p>“也许会在意外的地方遇到不幸……有句话叫做因果报应吧，与‘大风一刮桶店赌钱’正好相反……在不经意间招惹的怨恨，搞不好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报应到自己身上……要是那样的话……很讨厌对吧?嗯～呵～呵～呵～呵……谁都不想招人怨恨的。没有比不去树敌更好的了……嗯?怎么了？肩膀很僵硬呢，要我稍微揉揉吗?你瞧，感觉很舒服吧?嗯～呵～呵～呵……!”</p>

<p>痛……好痛……痛痛痛……!</p>

<p>不只是加重力道……这个男人似乎知道怎样让人感到痛苦。呜……</p>

<p>明明只是用四五根手指按住肩膀而已，疼痛却几乎让人蜷缩身体。呜呜……！</p>

<p>虽然几个班上的女生在战战兢兢地旁观，不过却没有来帮忙的样子。</p>

<p>她们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去喊老师……就我而言，可没有等老师过来的悠长时间……呜……!痛……!</p>

<p>“请到此为止吧，很痛的。”</p>

<p>“嗯嗯？”</p>

<p>在大石的背后是谁…………原来是教练。</p>

<p>“……啊呀，这不是入江医生吗。好久不见了，嗯～呵～呵～呵！”</p>

<p>大石面对突然出现的入江医生，让人很不愉快地奸笑着说道。不过，施加在我肩膀上的力道却没有减轻。</p>

<p>“不用客气了。请你先放了前原同学。”</p>

<p>大石依旧目中无人地笑瞪着教练。当然，其间他并没有放开我。</p>

<p>“……我等下还想去医生那里拜访呢。你一直很忙，总是没法好好跟你谈谈呢。”</p>

<p>“嗯。你愿意的话无沦怎么诀都没关系。不过在那之前请你先带上调查令。职务质问和协助调查都是出于自愿的。”</p>

<p>……教练丝毫役有之前棒球大会和烤肉时的诙谐。他狠狠瞪着大石……在为解放我而战斗着。</p>

<p>形势自然是压倒性的不利。与悠然的大石相比，教练似乎在精神上被压倒……那也是当然的。和教练那瘦弱的体格相比，大石是既魁梧又结实……完全不是对手。</p>

<p>不过教练也毫不退让地战斗着。即使头上渗出汗水、脸色变得苍白，也仍然在战斗。</p>

<p>“…………………呐～哈～哈～哈～哈……！”</p>

<p>大石突然笑着松开了我的肩膀。我全身无力，一下跌坐在地。</p>

<p>“前原同学!不要紧吧!”</p>

<p>“……呜呜……可恶……好痛……”</p>

<p>我揉着大石按过的肩膀说道。疼痛自身虽然马上就消退了，可是疼痛带来的不适却还持续着。</p>

<p>“不要紧吧!……过分……!”</p>

<p>“可恶…………痛……痛痛……!”</p>

<p>“我只是稍微揉了一下肩膀罢了。嗯～呵～呵！前原同学也太夸张了点吧。男人可得再稍微坚韧一点才行呢。嗯～呵～呵～呵～呵！”</p>

<p>我虽然想反驳……却什么也想不出来。</p>

<p>“抬得起肩膀吗?很痛吗?……痛的话还是应该好好诊察一下。总之先去保健室！”</p>

<p>教练来到我身边，捂住我的肩膀。</p>

<p>“太小题大做了。我怎么可能做出会留下痕迹的蠢事呢。我毕竟是现役的警察啊。嗯～呵～呵～呵……！”</p>

<p>“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事，不过如果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我下次会向署长投诉这次的事情。”</p>

<p>“那就伤脑筋了，嗯～呵～呵～呵……！”</p>

<p>大石嘲弄似地摆了摆手，转过身朝停在校门的汽车走去，然后头也不回地驱车离开了。</p>

<p>……可恶……那家伙……是什么人啊……畜生！</p>

<p>“他是名叫大石藏人的刑警……是个粗暴的人，不受村里欢迎的男人，前原同学也小心点比较好。”</p>

<p>……大石藏人……</p>

<p>我的直觉果然没错。他带来了……某种不幸</p><p>与不祥之类搅乱安稳生活的东西!</p>

<p>可恶……不会的!只是因为他的出现，昨天为止的快乐日子就宣告结束……怎么能……承认啊……！！</p>

<p>教练似乎很熟悉学校内部，直接将我带到了保健室。</p>

<p>班上的女生也很担心地跟了过来。</p>

<p>老师和校长也察觉到骚动，过来一探究竟。</p>

<p>前原君!发生什么事了!?受伤了吗!”</p>

<p>“那个！！前原同学在操场被奇怪的大叔……！”</p>

<p>教练阻止了正要开口的女生们说道。</p>

<p>“……不，他似乎只是摔倒了。虽然应该没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稍微借用一下保健室。”</p>

<p>“唔，入江医生，拜托你了。”</p>

<p>校长先生郑重地道谢道。教练看来认识学校的老师们。</p>

<p>就算打开了保健室的门，里面也没有保健老师。那也是当然的。我从没见过知惠老师和校长先生以外的老师。</p>

<p>教练对没有保健老师一事并不在彦，直接走进了保健室。</p>

<p>他吩咐我坐下后，就开始洗手……啊，这样啊。这个人是少年棒球队的教练呢，应该已经多少习惯了对伤势的应急处理。</p>

<p>“让我稍微看一下患处。还痛吗?”</p>

<p>“不，已经完全不痛了。真的不要紧了。”</p>

<p>我卷起衬衫一看，不要说伤痕，就连指印都没有。</p>

<p>那时明明痛得让人感觉肩膀要被捏碎了，现在疼痛却像谎言般消失了。</p>

<p>“明明那么痛，却连痕迹都投有留下。”</p>

<p>“也就是说他是如此老道啊。”</p>

<p>……那家伙吗……</p>

<p>“下次见面不要故意挑衅。激怒他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要是被他带着制服警官上门拜访的话，你的家人也不会高兴的吧?”</p>

<p>“……那的确是……”</p>

<p>“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原同学居然会和他争执。”</p>

<p>“……他说有事找沙都子。”</p>

<p>“哎？找沙都子吗?”</p>

<p>……教练垂下眼睑，表情变得有些阴郁。</p>

<p>那举动看起来仿佛在说“大石会去找沙都于是理所当然的。”让人有些扫兴。</p>

<p>“………………”</p>

<p>教练无言地思考着。他只是默默地从急救箱里取出胶布给我贴上。</p>

<p>“………………”</p>

<p>“……那个男人大概打算缠着沙都子吧。真是个像蛇一样缠人的男人。”</p>

<p>教练自言自语似地嘀咕道。</p>

<p>“缠着?那个叫大石的家伙经常去找沙都子吗?”</p>

<p>“………………”</p>

<p>尽管教练没有回答，但他的不置可否就是答案。</p>

<p>……警察到底找沙都子有什么事？</p>

<p>难道说，那个笑容可爱的沙都子做了会让刑警紧盯的事情吗?</p>

<p>“……这样啊，前原同学刚刚搬来呢。”</p>

<p>“嗯……嗯。是这样没错。”</p>

<p>“……御社神大人的作祟和沙都子的情况，你都略有耳闻吗?”</p>

<p>……如果是少许的话，我也许还是知道的。</p>

<p>“沙都子的双亲是大坝计划的支持派，因坠崖事故而死亡是由于作祟的原因吗？”</p>

<p>教练微微苦笑着说“你知道了啊”，垂下了视线。</p>

<p>“好像是全家在游玩目的地的公园展望台发生事故，导致沙都子的双亲死亡。然后……只剩下兄妹二人，和梨花住在一起…………还有……</p>

<p>“双亲去世之后，沙都子和哥哥悟史寄住到了叔父夫妇家里。”</p>

<p>“哎……啊，是这样啊。”</p>

<p>双亲因事故死亡，悟史离家出走，只有抄都子留下和梨花开始两人生活。</p>

<p>这些我都知道，不过由叔父夫妇照顾的事还是头一次听说。</p>

<p>“叔父，也就是沙都子父亲的弟弟呢……遗憾的是，那夫妇二人都不是值得尊敬的人。”</p>

<p>教练是个很注重遣词造句的人。所以，教练会用“不值得尊敬”来形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p>

<p>“因为沙都子的双亲赞成大坝建设计划，所以叔父夫妇在村里也处境艰难呢。</p>

<p>他们是不可能欢迎沙都子他们的……听说，那里的生活对沙都子兄妹来说是十分艰辛的。”</p>

<p>我从教练那里一点一点听说北条兄妹在叔父夫妇家经历的种种磨难。</p>

<p>在叔父夫妇成为监护人的同时，沙都子他们家的所有财产都被攫走了。</p>

<p>……沙都子和悟史被赶到狭窄的房间，忍受着身心备受压迫的生话。叔父夫妇本来就因为不和而经常争吵。他们为了发泄怒气，一看到沙都子和悟史就会故意找茬、责备、怒吼、殴打、作为惩罚断食。</p>

<p>“……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都叫人胆寒……对于只知道现在精力充沛</p>

<p>的沙都子的你来说……应该难以想象一脸土灰色，只能躲在阴影里发呆的她吧。”</p>

<p>……老实说，我既无法想象，也不愿去想象。</p>

<p>可是，起码现在的沙都子不是那样。虽然她以前也许过着悲惨的生活，但是现在却不同……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那种生活呢?</p>

<p>“……去年绵流的祭奠之夜，叔母死了……被兴奋剂成瘾的精神异常者用球棒之类的东西殴打致死……因为有传闻说村子的仇敌会在绵流祭奠之夜被作祟而死，所以村子里传闻她的死不是单纯的杀人事件，而是御社神大人的作祟。”</p>

<p>在几天之后，因为使用兴奋剂被逮捕的男人就此事认了罪，事件得以解决……不过就算作为事件被解决，也不清楚御社神大人作祟一事的真伪。</p>

<p>“叔父也是雏见泽的人，对御社神大人作祟非常恐惧，似乎逃走消失了……根据传闻，他躲到了兴宫一带的情人家里。”</p>

<p>“……沙都子他们因此被解放了吗?”</p>

<p>“叔母死亡，叔父逃走。本该无人再折磨他们兄妹了……可是那个男人就好像后继者一般，执拗地出现了。”</p>

<p>“……那个男人?”</p>

<p>教练似乎在顾虑周围似地压低声音说道。</p>

<p>“是大石。”</p>

<p>“……大石……刚才的男人。”</p>

<p>刚才发生的事在我脑海里苏醒。从那男人身上感觉到的无法形容的不祥感苏醒了。</p>

<p>“……他有些不正常。有关御社神大人作祟的一连串事件明明都解决了，可只有他对此不认同。”</p>

<p>……不认同?警方解决了事件，可是属于警方的刑警却不认同？</p>

<p>“……据说被他所接近的人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大石在雏见泽呢，被称为御社神大人的……”</p>

<p>“小圭～～～！！”</p>

<p>门被“砰”地使劲打开，魅音冲了进来。之后礼奈和梨花，还有富田和冈村等班上同学都赶了过来。</p>

<p>“小圭！被大石欺负了！?伤势……！?”</p>

<p>“冷静一点，魅音。他没有受伤哦，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贴上胶布而已。”</p>

<p>“圭一君，真的不要紧吗?不要紧吗!?听大家说，你被掐住脖子提了起来！”</p>

<p>“冷静点，礼奈。只是被捏痛肩膀罢了。”</p>

<p>“……咪，没事就好了。”</p>

<p>“真是的!你们在搞什么啊!!大家是伙伴吧!?你们发什么呆呀!!为什么不去帮小圭啊！！”</p>

<p>“对、对不起，班长。”</p>

<p>魅音咬牙切齿地对班上同学们怒吼道。富田他们都惭愧地低下了头。</p>

<p>“魅音，住手。富田他们不在场的。不要责备他们。”</p>

<p>“切…………可恶!!大石那家伙……!!“</p>

<p>魅音很不高兴地不断跺着脚。</p>

<p>老师听到嘈杂声，也赶了过来</p><p>。</p>

<p>“喂喂!不可以在保健室喧闹!班长，请带着大家离开保健室!”</p>

<p>“好了，大家!走吧!圭一君没事的。好了，小魅也走吧。”</p>

<p>礼奈代替情绪激昂的魅音这么说道，将大家领出了保健室。</p>

<p>兴宫署的刑警、大石藏人吗……</p>

<p>……结果，我对那男人的第一印象没有错。</p>

<p>从昨天感觉到的朦胧不安由于沙都子的缺席而加重，因为大石的登场可以说变成了确信。</p>

<p>“那么，我就此告辞了。我原本是找知惠老师有事才来的。”</p>

<p>“……啊，是因为有事才来学校的呢。麻烦你了，真是抱歉。”</p>

<p>教练表示不必介意，慢慢露出笑容说道。</p>

<p>“拜此所赐，我也充分拜见了前原同学细嫩的肌肤。哈呜～☆”</p>

<p>教练又加上了约定俗成的台词。</p>

<p>“那么我告辞了。虽然没什么大碍，不过请千万不要去搓揉患处。尽管我觉得不太可能，但如果出现发高烧或者脓肿的话，请马上联系我。”</p>

<p>“啊……对了，教练。你刚才在大家赶来时说了什么吧。说大石是御社神大人的什么来着。”</p>

<p>教练准备开门离开保健室的手停住了。</p>

<p>“……啊，是‘御社神大人的使者’啦。当然是造谣中伤就是了。”</p>

<p>“御杜神大人的的……使者?”</p>

<p>“……前原同学知道雏见泽每年绵流之夜发生的雏见泽村连续离奇死亡事件，通称‘御社神大人作祟’的事情吗？”</p>

<p>“……哎……连续离奇死亡……?哎……?”</p>

<p>这么说来很久以前，好像从魅音或者班上同学那里听说过那如同怪谈般的可怕故事……</p>

<p>在六月的祭奠之日必定会有一人死去，还有一人神隐(这里似乎叫做鬼隐)……非常吓人的怪谈。</p>

<p>我原本以为那是为了吓我而编出来的故事……那是确有其事吗……</p>

<p>“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说的……但从不知何时开始，大石就被称为了‘御社神大人的使者’。”</p>

<p>“……为什么呢？”</p>

<p>“有谣传说，那个男人在决定每年作祟的牺牲者。”</p>

<p>一临近六月，大石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雏见泽。</p>

<p>“……死亡、失踪的人们大都被那男人执拗地拜访过。”</p>

<p>四年前的牺牲者和传闻中的分尸杀人案牺牲者，在事件前夕都曾多次和大石接触。</p>

<p>三年前的牺牲者是沙都子的双亲。据说大石在坠落事故之前，也曾多次去其家中拜访过。</p>

<p>两年前的失踪者是梨花的母亲。其在失踪之前同样也受到过大石的过度接触。</p>

<p>一年前的失踪者……沙都子的兄长悟史。悟史在失踪前似乎也数次与大石接触……</p>

<p>然后是今年。那个大石……为了和沙都子接触而来……?</p>

<p>“……………不是……开玩笑……吧。”</p>

<p>“只是谣传，前原同学。只是有这样的谣传。”</p>

<p>“………………”</p>

<p>我所指的并不是关于大石做为御社神大人使者，预先和当年的作祟牺牲者接触的谣言……而是因为那些证据更加煽起了我从大石那里感到的不祥厌恶感。</p>

<p>“那个……沙都子今天是不是请假了?”</p>

<p>“嗯，是的。”</p>

<p>教练似乎是初次听说……难道他知道沙都子请假的理由吗……</p>

<p>“那么我告辞了。前原同学也赶快回到大家那里，让他们放心比较好吧。”</p>

<p>“是啊……我会的。”</p>

<p>传来喀啦一声门响。教练离开保健室，朝职员室方向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