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暇溃篇 昭和五十三年初夏

<p>“老师~，再见~~!!”</p>

<p>“同学们，再见。路上注意车辆。不要顺路跑到同学家里玩哦。睡觉前一定要把明天的教科书准备好哟。”</p>

<p>啪嗒啪嗒啪嗒!!走廊中响起孩子们杂乱热闹的脚步声。</p>

<p>“这个~~~，给你?!”</p>

<p>“那东西，我有!!我才不要呢!!”</p>

<p>孩童所独有的尖利的声音。孩子们简直像是听不到窗外声嘶力竭的蝉鸣似的。</p>

<p>在住宅区的交叉点那一带的孩子们关系都很好，经常一起上学放学。快到家的时候互相道别。在出电梯口的时候那群孩子的人数还很多，随着更多的孩子到家继续行进的人数也随之减少。</p>

<p>……所以，放学后一同回家的孩子的人数少，说明他们家在学校附近。</p>

<p>“再见!!拜拜!!”</p>

<p>“嗯，明儿见~。”</p>

<p>和最后一个朋友也分别了……在小路的拐弯处一辆运货车停下了。由于开着窗户，收音机的声音传到了窗外……正播放的好像是新闻什么的。</p>

<p>“……的原因，以违反道路交通法和妨碍公务执行的罪名逮捕了三名犯罪嫌疑人。一系列的围绕着反对雏见泽水坝建设的示威游行运动，以上个月和机动队的流血事件为分界线，表现得更加过激，警察们正在警戒激进的示威游行领导者所发起的下一次流血事件的发生。上一周，在国土资源部的办公楼前刚刚发生了群众上访闹事的丑闻，甚至直接惊动了犬饲大臣……”</p>

<p>听到犬饲大臣的名字，少年的耳朵一动。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的脸从开着收音机的车子的车窗中探了出来。那人的行为略显奇怪，并不像在确认前后有没有人或车。</p>

<p>……突然和陌生的男人四目相对，少年感到有些惊慌……</p>

<p>“……莺，OK。云雀，OK。确保前后有两个阵营……好的……！”</p>

<p>助手席上的男人给他打耳语。男人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又腿站在少年的面前。</p>

<p>“……你，是……犬饲寿树君吗?”</p>

<p>那个男人一边这样问一边偷偷看少年的姓名卡……“quan si shou shu”，姓名卡上写着的是拼音……</p>

<p>日常器具齐备的办公室里有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在静静地工作着。</p>

<p>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可是那个男人并没有立刻拿起听筒。好像是在享受电话铃声似的。</p>

<p>只要伸手，立刻就可以拿起听筒……可是，电话刚响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听筒，会不会被对方轻视看不起呢，他一直很在意这个。所以，他一般都是等电话铃声响了三下之后才接听。虽然他自己也认为这是一个很无聊的习惯。</p>

<p>……可是，只让对方等三下，也许并没有多大意义不是吗。让对方等五下不是更好吗。自己需要这些来达到自我满足也是一个事实。他一边胡乱地想着这些无聊的问题，一边充分感受着电话铃响过三下的余韵，一边拿起听筒……</p>

<p>“…………是………………喂……?”</p>

<p>“………………………………”</p>

<p>“………………喂…………?”</p>

<p>“………………………………”</p>

<p>他知道由于交换机出了问题，有时候不太容易接通。</p>

<p>这个时候只要赶快挂断电话，等对方打来就好了。</p>

<p>……他这样想着，正打算把听筒放下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电话另一端一个正在屏住呼吸的人的存在，电话确实已经接通了，他可以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p>

<p>“………………………………喂……?”</p>

<p>“…………………………………”</p>

<p>对方肯定已经听到了自己的问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并非没听说过有些人故意恶作剧，电话打通了却不说任何话。可是迄今为止他从来没有接到过这样的电话。</p>

<p>……不管是不是仅仅因为幸运还是什么……这个电话不可能和那样的恶作剧电话有什么联系。因为这部电话不能直接打通。无论是打进还是打出都要通过话务员。所以，不明身份的人是不可能打进来的。</p>

<p>正因为如此，面对这个令人费解的无言电话，他困惑地不知该如何处理</p>

<p>“……我不知道您是谁，可是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挂断了哟。有什么事请重新打吧。”</p>

<p>这么说了一句之后，正打算咣哨一声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另一头的人开口说了话。</p>

<p>“………………因为你不说你是谁，所以我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要不是犬饲大臣的话就赶快挂断吧。”</p>

<p>听筒另一端传来非常奇怪的声音，不由得让他感到非常惊讶。</p>

<p>……用像这样嘶哑的……金属般的声音说话的人到底有没有啊?……不对……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对了，那种低俗的纪实性节目里经常有类似的声音……为了掩饰说话人的真实身份，所以要对声音进行一些处理之后再放送……这个听筒的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就是这种感觉的。</p>

<p>“…………你……是谁。”</p>

<p>“……………………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你是犬饲大臣吗?”</p>

<p>他——犬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明白这个可疑电话的真正目的……甚至感到有种莫名的淡淡的恐惧。他想放下听筒，询问话务员打来电话的是谁……可是他用理智压制住这股冲动，决定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听对方到底说什么。</p>

<p>“……对。我是犬饲……我已经说了我的名字。现在请你报上你的名字吧。”</p>

<p>“………………我的名字是什么无所谓。首先，你需要明白你目前所处的立场，让我们先从认识这件事开始吧……你现在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接听电话对吧?那么，请打开你右侧最下面一个抽屉。”</p>

<p>大臣位子右边最下面的抽屉。</p>

<p>……那是上了锁的抽屉，虽然没有当成金库使用，但是里面也装了很多重要的东西。</p>

<p>所以，犬饲认为对方肯定是想要里面的某个重要的信息。</p>

<p>“……不好意思，我并不打算开抽屉。我没有理由对一个连报自己名字的勇气都没有的家伙言听计从。”</p>

<p>“你要是不打开抽屉的话，那我就把电话挂断了……你肯定要后悔的哟?你先把抽屉打开再考虑听不听我的话不也可以吗?”</p>

<p>犬饲虽然对要去听从这个家伙的摆布这件事感到很不愉快……但是对于有可能后悔还是感到很在意，他决定还是先打开抽屉再说吧。他从钱包里拿出那个小小的钥匙，用那把钥匙打开了抽屉的锁……在打开抽屉之前的瞬间，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p>

<p>万一里面装了一个炸弹……要是因为打开抽屉而引发爆炸的话……?他突然涌起了这样的想象。尽管如此仍然下定决心……打开了抽屉。</p>

<p>“……已经打开了吧?你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吧?”</p>

<p>“……………………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喂!!”</p>

<p>“怎么回事?!我没有必要说明。我会给您时间考虑的。之后我会再跟您联系的。这次通话就到此为止吧……”</p>

<p>“喂!等一下!!喂?!喂?!?!”</p>

<p>电话已经挂断了。就算再怎么高声吼叫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尽管如此，犬饲刹那间还没法领会对方的意图，仍然在不停地朝电话那边怒吼……被打开的抽屉……搁得满满的文件夹上面放着那个东西。</p>

<p>“quan si shou shu。”</p>

<p>用拼音写着的小学生的姓名卡……奇怪地。简直像是被放在了不合适的场所而有些畏缩似的，怯怯地放在角落里的那个姓名卡……</p>

<p>■与雪绘的回忆</p><p>……你还记得吗，雪绘。这张照片上，印着的是我向你求婚的地点。</p>

<p>那是一片纯白的沙滩。正是那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声静静地鼓舞了我，所以那时我才有了说出那句话的勇气。</p>

<p>在你点头同意为止这段短暂的时间，对我来说有多紧张……那样的时刻慢到简直像是永恒，你不明白这种感受吧。</p>

<p>是啊。要是连那么短暂的时问我都认为是永恒的话，就不得了了。</p>

<p>一直到你求婚为止的那段时间，我一直焦虑地等待着，跟这些时间相比，你等待的那些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p>

<p>自从和你邂逅一直到现在……跟从我出生到现在所度过的日子相比，也许是很短的时间……可是，那些岁月已经美好尊贵到可以称之为永恒的地步……永不褪色的时光……那样的时间今后也将继续持续。一直到永远吧。</p>

<p>卫。你说咱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咱们给他起什么名字好呢。</p>

<p>要是男孩的话，就用你名字的一个字“卫”吧。要是女孩的话，就用我名字里的“雪”字……</p>

<p>大家好像都有这种起名的习惯，光是考虑起什么名字有趣……结果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给孩子取好名字。</p>

<p>本来想今天和你一起商量给孩子取名字……不过你好像有重要的工作。</p>

<p>“…………………………对不起……这次的工作实在是有些麻烦……要是不顺利的话……你生孩子的时候……有可能赶不回来。”</p>

<p>在美丽的沙滩边交谈的过去的回忆逐渐变淡……等到回过神来已经身在医院的一个病房里了。</p>

<p>“没关系的。你的工作重要。守护市民们的安全保证他们平静的生活很重要。请你放心地去吧。我和未来的孩子一起等着你回来。”</p>

<p>“谢谢……真的是……对不起。”</p>

<p>“请不要道歉。你要是感到有负罪感的话，那么有时间的时候赎罪就行了。”</p>

<p>雪绘小恶魔般地嘻嘻地笑着。</p>

<p>“哈哈，哈哈哈……要是赎几次罪的话，我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不够用。”</p>

<p>“嘻嘻……跟你开玩笑的……那么……你赶快走吧……”</p>

<p>真想永远不要离开雪绘……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和雪绘轻轻地吻别之后，我再次因为工作不能呆在她身边而向她道歉，然后离开了医院的病房。</p>

<p>出了电梯，看到了雪绘的父亲。</p>

<p>“……爸爸。”</p>

<p>“我不想打扰你们。所以在走廊上等着你。”</p>

<p>“…………………………”</p>

<p>他比我来得早，也许是想留给我和雪绘单独相处的时间吧。</p>

<p>“我并没有打算偷听你们的对话。可是我还是听到了……你去吧。雪绘就是那样的性格……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也不愿意自己成为丈夫的枷锁。”</p>

<p>“……我……已经逼得雪绘做了很多次牺牲……甚至连生孩子这么重要的时刻……我竟然还让她为我的工作做出让步……我实在是很羞愧。”</p>

<p>“……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等工作结束了，分点时间给雪绘……比起你舍弃工作呆在她身边陪她，肯定更让雪绘高兴。”</p>

<p>“…………谢谢。”</p>

<p>“我也很清楚你做的工作都很重要。你要为你的工作感到骄傲。雪绘肯定在很期待地等着你解决难题之后凯旋归来……”</p>

<p>“……是。”</p>

<p>岳父做了一个示意我走的手势，目送我远去……</p>

<p>我立刻从医院里飞奔出来，坐进了外面等着的出租车里。</p>

<p>跟来的时候相比，计价器上的数字大幅度增长。</p>

<p>……我和雪绘的短暂相处的时间，客观上比较来说还不能算很短暂。</p>

<p>“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咱们这就走吧。”</p>

<p>“……没关系。那我开车了。”</p>

<p>出租车重新上档缓缓加速，妻子待产的医院立刻被抛在了后面的建筑群中……要是碰到难关的话……暂时还真不能回来。</p>

<p>把还只是一个新人，而且没有轮到值班的我叫出来……毫无疑问这意味着室长已经召集了所有的职员。做为老手的高级职员被紧急召唤的事，虽然有时候会发生……可是被迫召集所有职员的紧急事态……我还是第一次经历。</p>

<p>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毫无疑问对于我来说都是第一次……在等待妻子生孩子的这个时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糟了。</p>

<p>那些平常里可以使我的心情变得很开朗的郁郁葱葱的林荫道，今天也显得黯然失色……过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国土资源部的大楼。轻轻地屏住呼吸……全身充斥了紧张感。</p>

<p>………………回想起自己到底有多重要……在做着什么样的艰巨的工作、必须尽快镇定下来……全身的神经都要绷紧，反应要变得敏锐……好的，就这样。出租车在办公楼前停下了。</p>

<p>■东京 霞关 警视厅公安部</p>

<p>“室长，全体人员都到齐了。赤坂，你帮我把百叶窗拉上行吗?”</p>

<p>只有在使用投影仪或者谈话内容需要保密的时候才把百叶窗拉上。百叶窗刷的一声就被拉上了，室内的光线刹时变得暗淡起来。</p>

<p>……过了一会儿，早晨清爽的空气在室内完全消散，只有无机质的荧光灯的光亮。</p>

<p>主任确认全体人员已经到齐之后，再次朝室长点了一下头……室长严肃地站立在尽是紧张感的空间中，开口说道：</p>

<p>“大约四十小时之前，国土资源部大臣的孙子，国土资源部高级官吏的儿子被诱拐了。大臣为了让事情不要太张扬，所以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没有报警。目前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p>

<p>大概距现在四十小时之前，国土资源部大臣的孙子，国土资源部高级官吏的儿子被诱拐了。</p>

<p>大概被诱拐了，之所以采取这样的说话方式，是因为事件的当事人并不承认。</p>

<p>“通过监视大臣家的电话得出的结果是，发现了有好几个来自于东京以外的可疑电话。关于被诱拐的孩子现在的下落，家属对外声称是在病中静养，可是好像并没有去医院，而且周围也没有目击者，根据其它的几个理由来看，可以断定诱拐事件发生了。”</p>

<p>……在此，关于这个事件是如何被别人发现的来龙去脉就不赘述了。</p>

<p>仔细想来，可以推测出在事件发生之前的阶段，也就是说我们像平常一样监视大臣家的电话(我们不使用窃听这个词)。当然，既没有法院的许可，也很难向国民们解释……可是却是发现像这次一样的恶性事件的有效手段……</p>

<p>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在事件发生之前就采取应对之策是我们公安部的工作。</p>

<p>“为什么他没有报警而是听从了对方的要求?”</p>

<p>“要是连大臣级的人物都不相信警察的话，那这个世道也算完了。”</p>

<p>“犯罪集团在打算诱拐的初期，好像警告大臣说自己一伙正在密切监视大臣的生活，并且出示了证据。肯定有什么使得大臣屈服并且打消了报警的念头的事发生。”</p>

<p>“是不是说要是报警的话，警察肯定也会立刻知道这样的事?”</p>

<p>“大臣的身边有内奸的可能性很高。”</p>

<p>好像对这一类的案件非常有经验，几位高级职员叹息了一声……</p>

<p>“犯罪团伙的目的，不知道是在他们提出的条件里，还是就是这次事件本身，不管怎么说威胁到国家利益的可能性非常高。”</p>

<p>要是单纯只是为了金钱，或者以盈利为目的的话倒还简单……可是，如果是可能动摇大臣做出政治性犯罪行为的话，其背后关系肯定会变得很复杂。</p>

<p>“没有被害人的合作，对恐吓信的内容及其要求，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弄不清</p><p>楚……”</p>

<p>“因为本次案件有内奸的可能性非常高，所以任务限定为只有咱们这一室的人参加的机密搜查。这次事件从现在开始成为最优先案件，所有平常的业务和案件都暂时搁置。大家清楚了吗?!”</p>

<p>之后主任简洁地说明了一下今后的调查步骤。事情一旦公诸于众，大臣的政治生涯告终的危险性很高。</p>

<p>……之后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的连锁反应我就割爱不说了，最终甚至会导致内阁支持率下降，解散内阁总理选举，接受外国资金援助的卖国政党也有可能趁这个可乘之机扩大势力。</p>

<p>……也就是说需要我们谨慎地处理。</p>

<p>“川崎和佐伯二十四小时监视大臣及其儿子家的电话。探寻大臣的动向。一旦他采取行动立刻逐一报告。剩下的各位职员和负责的团体一起调查跟本次案件相关的问题。千万要慎重!”</p>

<p>……我曾经经历了一两次有危险的案件。可是像这样让人惊慌失措的却还是第一次。竟然连我这样的新人都被予以重用，话题不断深入……我并不是害怕这次的工作，可是毕竟是第一次经历所以还是很难掩饰内心的紧张和迷茫。</p>

<p>“……都去吧。赤坂。”</p>

<p>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我的模糊的意识恢复了清醒。</p>

<p>“是，是!”</p>

<p>“赤坂你调查上次上访大臣的环境保护相关团体。特别是其中在媒体上也引起骚动的反对雏见泽水坝建设的团体，你一定要好好调查。虽然我认为不太可能是居民团体，可是我们必须击破各种可能性。”</p>

<p>“我明白了。反对雏见泽水坝建设的团体是吗……”</p>

<p>“最好还是去当地亲自调查一下。首先和当地的县警察局取得联系获取信息。好像是非常激进的团体，当地的公安局好像也很警惕他们的动向。”</p>

<p>“我明白了。这就去当地。”</p>

<p>“……听说你夫人这就要生产了?在这个非常时期真是很抱歉，希望你能帮忙。因为不能花费太多时间，所以我们只有采取人海战术。”</p>

<p>“嗯，我明白……内人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影响到我的工作。”</p>

<p>“不好意思，谢谢了……另外还有川崎和佐伯，做为你们的后援……”</p>

<p>……在妻子快要生产的时候，实在不想出差。无论再怎么忙，只要人在东京就方便随时赶往医院……可是，出差的话……就难了。尽管，妻子很理解我，知道我在做很重要的工作。</p>

<p>也知道事态很严重，并不能因为家事而说让我留在身边的任性的话。</p>

<p>我仍必须对妻子道歉，因为在这样重要的时刻我却不得不离开她的身边。我的妻子——雪绘她肯定会笑着原谅我吧。因为她不想成为我的枷锁。</p>

<p>……可是即便如此我仍然希望她挽留我，可能是身为男人的自私在作祟吧。对不起……雪绘。哪怕你今后一直故意对出生的孩子说，“你出生的时候，你爸爸故意以工作为借口不来医院看你”这样的挖苦话也没有关系……。……第二天，我乘坐新干线去往名古屋，然后再换乘去往县的车。去往当地的话如果走陆路需要几个小时，如果坐飞机的话，甚至要花费到香港附近的时间……县绝不算近。只有工作出差的时候才乘坐的绿皮车，总让我觉得座位很硬。轻轻地闭上眼睛，回想昨天浏览了一遍的资料。</p>

<p>调查对象团体，“鬼鬼渊死守同盟”。</p>

<p>是反对雏见泽水坝开发计划的当地居民组成的团体。当地的反对运动似乎相当过激且白热化。仅仅是从报纸上看到的就有和机动队冲突导致的流血事件，对水坝工事的妨碍公务事件等等，实在是不胜枚举。</p>

<p>到相关机关的请愿、静坐示威和上访等数不胜数……其延长就是几天前对国土资源部大臣的上访。(这就是这次要调查这个团体的直接原因)。</p>

<p>自己居住的土地即将被水淹没，所以他们变得疯了一样，这点也可以理解。</p>

<p>话虽如此……诱拐大臣的孙子逼迫停止水坝建设计划这样的事，他们可以做到吗?说实话，对这点我还真是抱有很大的怀疑。</p>

<p>这个诱拐事件非常有难度，再加上其背后可能牵涉的政治背景等复杂事件……不是区区一个反对运动的本地居民团体所能做到的事……可是，正如室长所说，这次调查是击破所有可能性的其中一环。</p>

<p>这次的案件，大概当我在县警察局的资料室悠闲地调查的同时，就会被东京的高级职员们找到线索并破案吧。应该和我即将要做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在妻子快要生产的时候离开东京让人倍感遗憾。</p>

<p>工作……没有办法。轰轰隆隆……车内告诉乘客们快要到达目的地的广播让我朦胧的意识清醒过来。</p>

<p>■县 县警本部</p>

<p>“你是说鬼鬼渊死守同盟吗。是啊，在本地确实很红火。”</p>

<p>县警本部早就准备好了资料和茶等待我的到来。</p>

<p>“话虽说的有点早，虽说是反对水坝建设的居民运动。事实上即使说成是水坝要淹没的区域的全体居民都已经奋起反抗也不过分。正如采取了‘死守’这个稍微有点古老的词所显示的那样，表达了他们坚定的决心和觉悟。您最好明白这和那种比较温和的居民团体可是截然不同的。”</p>

<p>资料室里准备的资料绝对不算薄。</p>

<p>“刚一开始发起的时候，只是非常普通的居民运动团体。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突然越过了流血事件这条线，不断升级。现在已经变成了暴力主义集团或者说跟这同等程度的过激势力团伙。”</p>

<p>暴力主义团体指的是自己的思想和主张都不遵照民主主义的原则，坚持自己的意志的团体。</p>

<p>其中多是具有极左的革命思想的团体……这么想来，区区一个居民运动竟然发展到那么激进的程度实在是让人惊讶……有时候也会有采取激进的抵抗的居民运动。可是，这个团体……看起来不是那么单纯。</p>

<p>……看来我有必要稍微改观对鬼鬼渊死守同盟这个团体的认识了。</p>

<p>“……鬼鬼渊死守同盟为了达到自己的要求，也就是希望可以撤销建造水坝这个计划的目的，他们的活动范围能到什么程度呢?”</p>

<p>大臣的孙子被诱拐这个案件并没有公开……当然，县警的人也不知道。</p>

<p>“正如您所知道的那样，上周上访犬饲大臣事件的犯人已经被逮捕了。通过违法行为实现自己的主张的危险性，充分显现。”</p>

<p>我浏览了一下资料上所记载的跟鬼鬼渊死守同盟有关联的犯罪清单。</p>

<p>……所有的内容都很粗暴，无法无天，简直是把法律视若无物。</p>

<p>“您能具体地跟我说一下鬼鬼渊死守同盟所参与的违法行为吗?”</p>

<p>资料室的室长打开土黄色的文件夹，从里面找出散落的几张资料，然后在桌子上摊开。</p>

<p>“最多的是袭击建设现场的事件。刚开始的时候频繁出现的主要是切断电源，或者是用石头堵住钥匙孔，扔石头砸事务所的窗户玻璃之类的轻度犯罪。”</p>

<p>当然，真正的初期是游行，静坐示威，散发传单等，虽然很混乱，但还算是民主型的抵抗运动。</p>

<p>可是示威游行的队伍和机动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乱斗了起来，出现了很多的流血受伤者以及被逮捕者，以这次事件为契机，正如鬼鬼渊死守同盟这个名字一样，抵抗运动越来越激进，让人如同看到鬼一样觉得恐怖……</p>

<p>“袭击越来越严重，本地的警察们进行了警备强化了吗?”</p>

<p>“当然我们对此也很警戒。可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啊。一旦到了黑暗之中咱们就束手无策了。”</p>

<p>……包括水坝工地现场在内的，雏见泽地区几乎全部是敌人的势力范围。警察们就算</p><p>是再加强警备也……肯定会被他们轻易的钻了空子。</p>

<p>“自从警察加强戒备之后，他们像是被挑衅了似的反而变本加厉，越来越激进……看，近期来不断加剧升级，您明白了吗?”</p>

<p>“…………朝事务所放火……破坏建设用重型机械器具……破坏?难道是用炸弹吗?”</p>

<p>“怎么可能。那些家伙们，在坦克里放方糖。要是放那些东西的话，发动机就会烧焦了。”</p>

<p>……好像日本在二战刚刚结束的时候，也曾经对进驻日本的外国军队做过那样的事……跟砸烂窗户玻璃这样的像小孩子的恶作剧似的行为相比……确实非常暴力而日具有攻击性。</p>

<p>“……被逼到这个份上，当地警察的面子真是荡然无存了。”</p>

<p>“放火确实很厉害。因此当地警察二十四小时警戒，大幅度提高戒备警力。因此对建设工地的攻击才暂时告一段落。”</p>

<p>室长使用了告一段落这个词……犯罪清单终于到了中间的部分。</p>

<p>“那些家伙们。知道直接攻击工地现场变得很难，所以改为攻击个人……第一个被攻击的目标是工地事务所的现场工作人员。”</p>

<p>从那以后，可以说是暗斗。简直像是……在密林中展开的游击战一样。</p>

<p>找工地工作人员的茬、威胁、暴力。恶言恶语，甚至还有投石。</p>

<p>“……虽然有很多人控告，可是几乎没有逮捕到什么人。”</p>

<p>“那当然。第一，因为几乎没有什么目击者。不仅如此，甚至连现行犯们都有不在场证明。”</p>

<p>“……?这是怎么回事?”</p>

<p>“嗯…………比如说，假设你正在雏见泽走着路的时候，某个男人用刀刺伤了你。对那个人你记得很清楚，而且知道他的名字和住所。但是。刀上没有指纹，唯一缺少的就是物证……你认为这是很常见的使人致伤事件吧?可是在雏见泽，这就属于没有任何证据的完美犯罪。”</p>

<p>一切……都是村里所有的人合伙干的。</p>

<p>为了保护犯人，村里所有的人都统一口径，给那个犯罪者制造不在场证明……正因为如此甚至会有人捏造证据。</p>

<p>“更甚者会有人闹到法院。因为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物证，且便于隐匿犯人的证言不断地增加……无论是检察还是把有关资料送交检察厅，都不会令这样的事有什么进展。因为要是杀人的话倒还没关系，像扔石头砸到了额头，被殴打出现伤痕之类轻微的伤害，即使你能确定谁是犯人，也会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送检。”</p>

<p>无论任何犯罪，毫无疑问都是雏见泽的某个村民干的……可是却无法指出这个特定的人物。即使能够指定某个具体的人，也无法收集到能够在法律上约束逮捕他们的证据……</p>

<p>村里人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才这么阴险地带有恶意地……并且非常执拗地，持续地对个人进行攻击……</p>

<p>“被害人肯定也不甘心吧。难道不对检察审查会提出再审的请求吗?”</p>

<p>“说的也是啊，可是审查员们都……不想被卷入到麻烦事中去。他们不想多管有关雏见泽的闲事。”</p>

<p>检察审查员是从当地居民随机抽取出来的住户所担当的，他们构成了审查会……具有要求检察院重新调查没有起诉的案件的权限。</p>

<p>是为了让身为法律界专家的检察人员稍微听取民众意见的制度……</p>

<p>……可是成员由当地居民构成这件事本身就存在着漏洞。</p>

<p>“不想管?为什么呢?”</p>

<p>“………………嗯……该怎么对您说明呢……也许可以说是因为他们害怕吧…………那个地方，有点特殊。”</p>

<p>“……特殊?”</p>

<p>“……那儿……是个被敬而远之的地方。虽然很难对您解释清楚。……对啦。我想起了一个容易说明白的方式。”</p>

<p>室长用手帕擦了擦汗，打开了写有鬼鬼渊死守同盟构成人员名单表的那个文件夹。</p>

<p>“鬼鬼渊死守同盟的势力……绝大多数是由对临近的城镇都很有影响力的人构成的。您请过目。”</p>

<p>……看了一下，非常震惊。</p>

<p>县议会议员，市议员，商工会议所的工作人员等，商业会联合会的干部。</p>

<p>……联合町会的干部啊PTA联络会负责人员等……都是在当地和周边地区具有发言权的人物。</p>

<p>“在这个地区，大家基本上都是静观雏见泽水坝反对运动的变化……谁要是当众说了支持水坝建设的话……无论怎么样到最后肯定会吃亏。因为这附近城镇的利害关系，都是由出身于雏见泽的人控制掌握的。”</p>

<p>“检察审查会成员的名单不是非公开吗?难道没有采取什么对策来防止被报复吗?”</p>

<p>“……不管怎么说确实也是非公开，保护个人隐私的。管理这个的是兴宫镇役所的人……也就是说是当地的人。虽说他们有保密的义务……可是毕竟他们同那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雏见泽的人与人之间这种同乡血缘的纽带尤其牢固。”</p>

<p>……当地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义理人情或由于同乡关系而编织成的情报网，真是不可小瞧。</p>

<p>附近的主妇们，对于哪家的孩子，在哪个年级哪班，擅长哪门科目，讨厌吃什么蔬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样的事是很常见的。</p>

<p>“……而且你看……还有跟雏见泽关系很深的暴力团体组织。这次的骚动就是由他们当后台的。由他们出面更方便。”</p>

<p>“暴力团体?通过反对水坝建设支持本地居民?……确实很难弄清楚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达到了利害关系一致。”</p>

<p>“这并不难弄清楚。事实上，这个暴力团体的头子就出身于雏见泽。而且是村里的重要人物的女婿。”</p>

<p>…………雏见泽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一直以为只是一个萧条闭塞的小村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周围的区域具有很大的影响力，而且具有很强的连带反应，为了保护自己的村子，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暴力手段都在所不惜。</p>

<p>室长好像在说因为有很多具有影响力的人物所以大家才感到害怕……可是我总觉得是村子本身就让人觉得恐惧……和我在东京的时候通过阅读资料所得出的单纯只是反对水坝的居民运动团体的印象有明显的区别。</p>

<p>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产生一种焦躁感。</p>

<p>……我用了最拙劣的问话方式……也就是用单刀直入的方式询问我想知道的东西。</p>

<p>“………………室长……比如说，这只是个假设。”</p>

<p>“嗯?”</p>

<p>“……假如说，那个鬼鬼渊死守同盟……为了让水坝建设计划停顿……比如说，他们有没有可能做出威胁政府要人的事啊?”</p>

<p>室长立刻回答道。</p>

<p>“当然有可能。事实上他们曾经冲进市役所、县厅、国土资源部的工事事务所等地方，恫吓威胁里面的工作人员，水坝工事相关人员的家属也曾经被可疑分子跟踪过。</p>

<p>……像这种程度的事肯定会做吧。</p>

<p>为了和水坝建设计划做斗争，袭击工事现场，破坏建设重型机器，朝事务所放火……袭击工事相关人员，威胁，施加暴行，对于像这样的事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就干了……像这类的事肯定觉得无所谓。</p>

<p>……可是……也只能到这个程度。威胁和施加暴行之类的事，就连地痞流氓都能做。</p>

<p>但，这次诱拐大臣的孙子的事件……是非常高难度的犯罪。不仅仅是诱拐本身比较困难，还有在刚开始交涉的时候就能够让大臣屈服的手腕，看来肯定不是外行干的。</p>

<p>……他们那些人，能够做出这样的高难度犯罪来吗……?重点就在这里……鬼鬼渊死守同盟……是那种能够做出这样的事的组织吗?</p><p>……我为了问清楚这一点，再次……采用了最拙劣的问话方式。</p>

<p>“……我只是举一个假设啊，您认为他们有没有可能做出诱拐政府要人的亲属用以要挟……这样的事来呢?”</p>

<p>怎么可能呢，那样的事他们怎么能够做到呢。这是我最期待的回答。</p>

<p>如果这样的话……我的工作可以说已经结束一半了。也许可以赶得及在妻子生产前回去……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室长没有任何犹豫的……立刻流畅地回答道。</p>

<p>“……也许能做出来……因为那些家伙们可是深不可测啊。”</p>

<p>……对不起，雪绘……看来我的工作，并不能那么简单地结束。</p>

<p>和县警本部的接触结束以后，我和东京方面联络了一下。感觉电话那端有人在匆匆忙忙的对话，肯定是利用其他的上级职员所拥有的情报网正在展开调查吧。</p>

<p>“喂，赤坂!你辛苦啦。在县警的情报收集工作进展的怎么样。”</p>

<p>“很顺利。今后可以和当地的警察负责人进行接触了解情况，我正准备赶往当地。东京方面的调查进展如何呢?”</p>

<p>“其他的职员们也正在顺利地进行调查。可是需要调查的团体多如繁星。咱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慢慢地调查。”</p>

<p>……目前尚没有什么进展。无论鬼鬼渊死守同盟有多么可疑，只要在东京就解决的话那么我的工作也就结束了……看来这个天真的想法根本就不可能行得通。我放下听筒，看着窗外由异乡的大楼组成的景色……</p>

<p>“赤坂先生，可以租的车已经回来了。我带您去，请往这边走。”</p>

<p>“啊，麻烦你了。”</p>

<p>坐着电梯被带到了地下停车场，碰巧的是他们正好已经准备好了一辆有些破旧的车。</p>

<p>虽然略微偏左的方向盘让我有些担心，不过今后的一段时间倒是足可以成为我双脚的替代物。要去的地方是县鹿骨市……鬼鬼渊死守同盟的势力圈。最前沿阵地就是兴宫警察署。</p>

<p>■县 鹿骨市 兴宫警察署</p>

<p>鹿骨市在地方城市中属于比较破败萧条的。兴宫镇在其中更加偏远，位于大山深处。缺乏四季的变化，时光随几乎永远不变的气候缓缓流逝……一个非常没有意思的城镇……没有什么可以参观的名胜古迹，也没有什么特产，更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产业。也就是那种所谓的平淡无奇的城镇。</p>

<p>从这个单调而又平静的景象中……难以窥出这样平静的地方竟然会产生</p>

<p>鬼鬼渊死守同盟这样的激进暴力组织的蛛丝马迹……</p>

<p>位于反对水坝斗争最前线的兴宫警察署处在一种平静百无聊赖的氛围中，让人根本感觉不出来刚才在县警本部听到的种种暗斗的迹象。</p>

<p>“早上好。是来交罚金的吗?”</p>

<p>“不，我和公安局的本田屋先生事先约好了。请您转告一声就说赤坂已经到了。”</p>

<p>“啊……不，不好意思我失礼了。请您稍等……”</p>

<p>那个事务员一看到人就以为是来交违规停车罚金的，一边有些困惑地拨着平常很少打的内线电话一边告诉对方我的到来。</p>

<p>“您好您好!是赤坂先生吧，千里迢迢地赶来，您辛苦啦!委屈您先到会议室来。其实我们倒是有接待室，不过议员们突然来访所以我就被赶了出来!哈哈哈哈哈!”</p>

<p>那是一个既狭小又杂乱无章的房间，真看不出来竟然是个会议室……狭小的房间里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换衣服的箱子，与其称之为会议室，还不如说是设在更衣室里的吸烟室。这个有些猥琐地哈哈大笑着的叫本田屋的当地公安干部，给人的感觉是他绝对不是什么富有知性的人物。可是正因为如此，可以看出来他拥有通过自己的长期办案的直觉和经验所建立的不可动摇的自信。</p>

<p>“您这么忙，突然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来自于警视厅的赤坂。请您多关照。”</p>

<p>“我是公安局的本田屋。多关照多关照。县警暴对部的山海大臣威胁我说一定要全力协助您。哈哈哈哈哈!”</p>

<p>“暴对部?是县警的暴力团伙对策本部吗?”</p>

<p>“在我们这儿都把鬼鬼渊死守同盟的家伙们当作隐性的暴力团伙。你竟然把它当作是善意的居民们组成的和平运动团体，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外行啊!”</p>

<p>县警也对我说，鬼鬼渊死守同盟和当地的暴力团伙狼狈为奸。好像是说他们的头子是村里的一个重要人物的女婿之类的……</p>

<p>“完全相反。完全相反哟。是先有暴力团伙的活动，后来他们才加了居民团体这个冠冕堂皇的名称，你应该这样想才对。相反，完全相反。哈哈哈哈哈哈!”</p>

<p>本田屋豪爽地笑着……和在县警得到的信息有若干差异，不过像这样的信息还是当地的警察知道的更详细。在我们这样谈话的时候，时不时会有看似刑警的人走进来换衣服。</p>

<p>……其中一个人，听到本田屋的大笑声，于是走过来说道。</p>

<p>“我还以为你们在说什么呢。嘻嘻嘻嘻嘻嘻!”</p>

<p>“哦，原来是藏人啊!正好，藏人你也过来参与吧。这位是从东京警视厅赶来的赤坂警部。”</p>

<p>“我不是什么警部啊……!您太过奖了，我还只是个新人而已。我叫赤坂。请多关照。”</p>

<p>“看起来青涩得可爱。你是今年才进警局的吧?嘻嘻嘻!”</p>

<p>我以为他是在看不起我，所以只是陪笑了一下，没有回答……</p>

<p>看得出来这个新出现的男人和本田屋一样，都是那种对自己的经验和直觉有强烈自信心的类型……像这种类型的人……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喜欢。</p>

<p>“我也给赤坂先生介绍一下。这是刑事部的大石。赤坂先生你询问的关于S号的事，他最清楚。”</p>

<p>“……S号?”</p>

<p>叫做大石的那个身材魁梧的老练的刑警一边弯腰坐下一边回答道：</p>

<p>“园崎的第一个字母S。之所以代号叫S，跟园崎家有关联……像是暗号一样的东西。”</p>

<p>园崎?……这么说来，我想起来在县警本部读到的资料中间，曾经发现有好几个叫园崎的人。</p>

<p>“……园崎氏确实是鬼鬼渊死守同盟的成员。好像是会计吧。”</p>

<p>看到我立刻回答出园崎氏的职务，两人瞪大了眼睛。</p>

<p>……过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大笑起来。</p>

<p>“是叫赤坂先生吧?哈哈哈!您你还真是用心呢!莫非同盟中的重要人物，你全部都背了下来吗?哈哈哈哈!”</p>

<p>“……也不能说全部背了下来。不过好歹我把鬼鬼渊死守同盟的干部名单浏览了一遍。”</p>

<p>“哈哈哈!那么会长和副会长分别是谁?”</p>

<p>“会长是雏见泽村现在的村长公由(喜)氏。副会长是町会神社大臣古手氏。会计是园崎(魉)氏，会计检查是牧野氏。共斗大臣是公由(义)氏，宣传大臣是园崎(祯)氏……”</p>

<p>“哈哈哈……!!赤坂先生，你还真行啊!虽然工资很低，你愿意来我们这儿工作吗?你是我们这儿最缺少并且最需要的类型的人才。哈哈哈!……顺便说一句，园崎祯夫是青年大臣。可惜的是，宣传大臣是园崎忠敬。哈哈哈!”</p>

<p>我并没有被夸赞的感觉，心里甚至感到有点不太高兴……可是，越来越明白他是自己这次的工作必不可缺的人，所以抑制了不高兴的感觉。</p>

<p>虽然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不动声色，可是老奸巨猾的刑警们好像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p>

<p>“哈哈哈哈!我并没有取笑看不起你的意思……我这也并不是为了表示道歉的诚意，不管怎么说了，还是让我带你实际参观一下村子吧。”</p>

<p>我对当地的地理情况很不熟悉，这个提议真是正合</p><p>我意。</p>

<p>“鬼鬼渊死守同盟充其量不过是雏见泽村对外的称呼……了解这个村子才是你更好的完成工作的捷径……你觉得呢?”</p>

<p>居民运动从最终的结果来说就是地域势力。运动的领导者就是当地势力的头脑。当地人的想法就是这次居民运动的实质。</p>

<p>……正如大石先生所说，为了弄清楚鬼鬼渊死守同盟这个反对水坝建设的地域势力，必须首先了解这个村子，这才是事半功倍的方法。</p>

<p>“……请多关照!”</p>

<p>■××县 鹿骨市雏见泽</p>

<p>如果囫囵吞枣地理解县警本部和本田屋先生提供的信息的话……一旦自己的身份暴露，就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p>

<p>对方是干了很多要挟个人施加暴力等各种不法行为的过激暴力团体。一旦自己的个人信息暴露，不难想象工作时间以外也有可能冒生命危险。</p>

<p>……这样想着，不由得感到有一点紧张。</p>

<p>迫使车身剧烈摇晃的崎岖的道路，显示了这是一个道路行政规划并没有涉及到的偏僻的乡下。周围的景色只有葱郁的森林，让人不禁得感到雏见泽村确实是一个被隔离在偏远地区的地方。</p>

<p>“那里人可以很快记住外来人的样貌。要是他们看到你和我在一起，肯定会对你以后的工作造成不利影响。虽然很普通，你还是把这些东西戴上吧。”</p>

<p>大石先生准备了棒球帽和太阳镜以及口罩之类的明显可疑的小道具。</p>

<p>虽然戴上又热又讨厌，不过大石先生的忠告大概是正确的……我这样想，便很感激地戴上了这些东西。</p>

<p>看到我显得有些可疑的样子，大石先生忍不住苦笑起来……</p>

<p>“……咱们说到哪儿了……嗯……”</p>

<p>“说到御三家这三个世家在支配着村子。”</p>

<p>鬼鬼渊死守同盟也就是雏见泽村本身。</p>

<p>也就是说同盟的干部也就是村里的干部，刚才本田屋先生也这样说过。</p>

<p>村子既然由御三家这三个世家支配的话……支配鬼鬼渊死守同盟的也就是御三家这三个家族了……</p>

<p>“县警的资料都写了什么?是关于死守同盟的领导者是谁之类的吗。”</p>

<p>“………………………”</p>

<p>……我们所使用的资料一般都是秘密的。如果回答大石的问话就意味着要违反保密原则。</p>

<p>……可是，大概。想到跟县警本部的资料相比，这个男人所掌握的情报肯定更加详细，所以我决定回答大石先生。</p>

<p>“写着同盟的会长是现任村长公由喜一郎。”</p>

<p>大石先生听到我的回答，轻轻笑了一下表示不屑。大石先生这样询问，我按照资料上写着的那样回答，而大石先生仅仅是轻笑了一下……这意味着，事实并不是这样。</p>

<p>“……也就是说……公由氏背后还有一个幕后操纵的黑手。和县警们所掌握的一般性情报不一样。”</p>

<p>“哈哈哈……公由那个老爷子只不过是个摆设。在这个村里，村长的职位本身只是一个形式。”</p>

<p>“也就是说……无论是同盟还是村子，真正意义上支配它们的是另有其人……是这个意思思吗?也就是刚才说过的御三家……是吗?”</p>

<p>“关于这件事我今后说明……哈哈哈!”</p>

<p>车子突然咣哨一声!……摇晃了一下。柏油公路变成了砂子路。与此同时……窗户外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p>

<p>“坚决撤销雏见泽水坝建设计划!”</p>

<p>“无耻的傀儡县知事!打倒**!”</p>

<p>“淹没在水坝里的雏见泽的自然!”</p>

<p>“从邪恶的水坝手里夺回我们的村庄!”</p>

<p>“怨念!守护神大人作祟!”</p>

<p>“粉碎水坝!让那些工人回去!”</p>

<p>“建设工事事务所应该听从我们的要求!”</p>

<p>“**过来谈判!”</p>

<p>海报牌，彩旗……各种各样的东西沿着路摆放着……看起来很粗暴的字眼本身就给阅读的人一种威慑力。</p>

<p>对了……简直就像是刚才柏油公路的尽头就是国境。</p>

<p>我被突然的刹车吓到。仔细一看……前面是几乎要把路完全堵上的路障。</p>

<p>用头盔和口罩把脸盖得严严实实的五六个像左翼运动家的人，把路堵上，不停地高声怒吼着赶快停车赶快停车。</p>

<p>“……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盘查吗?!”</p>

<p>“哼……真是些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家伙们。”</p>

<p>大石先生用鼻子冷笑了一下打开窗户，探出身去。</p>

<p>“……喂，你们这样把路堵上可不行哟。”</p>

<p>一边浮现出邪佞的微笑瞥了一眼，那些男人们明显有些害怕了。</p>

<p>“赶快把路让开。这样的话可不行哟。哈哈哈!”</p>

<p>……没想到竟然是大石先生的车……从他们慌张的神色可以看出来他们很惊恐。</p>

<p>“……喂，如果知道是大石刑警的车我们才不会这么无礼呢……大石先生，您以前的那辆车呢?是送去检查了吗?”</p>

<p>“是啊。用别的车确实用不惯。哈哈哈哈!”</p>

<p>……从这个短短的对话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对大石先生平常使用的那辆车的车牌号很熟悉。</p>

<p>也就是说，如果知道是警察的车的话，就会把路障藏起来……他们所做的事明显是在妨碍路上交通。绝对是犯罪。</p>

<p>“……那个奇怪的男人是谁啊?你露出脸来让我看看?”</p>

<p>我戴着太阳镜和口罩，明显很可疑，那个男人用威胁的目光看着我……要是不把脸露出来的话会不会卷进没有必要的麻烦中去……?我看了一眼大石先生，想看看他什么意思……</p>

<p>“他的脸你们就别看了。他还是个新人比较害羞。哈哈哈!”</p>

<p>“……我们只是想看看是不是个可疑的家伙……最近雏见泽实在是不太平。”</p>

<p>“哈哈哈哈!你们家的镜子是不是歪了?你的脸看起来倒更可疑?哈哈哈哈哈哈!”</p>

<p>那些男人和大石先生虽然在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看似真诚地对话…………可是那种独特的充满火药味的紧张感一直很刺鼻。</p>

<p>“投放垃圾的不法车辆还没有减少吗?你们从早到晚驻守着还真辛苦呢。”</p>

<p>“要是警察们都能理解和支持我们的话真是帮了大忙啊……哈哈哈哈……”</p>

<p>他们说话的时候，路障被移开，露出了容许一辆车通过的空隙。</p>

<p>大石先生按了一次汽笛之后，车慢慢地开动。</p>

<p>通过后视镜可以看出那些男人们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大石先生的车</p>

<p>“刚才那是怎么回事?竟然敢随意封锁公路……!”</p>

<p>“那当然是犯罪。你即使生气也没有办法。哈哈哈哈!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有朝村里随意扔垃圾的卡车出没。为了阻止这样的车辆的进入所以要盘查进入村子的所有车辆。”</p>

<p>“不法扔弃垃圾?指的是随意丢弃工业废品的没有道德的事吗……?”</p>

<p>“因为警察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所以他们自己要自卫，这就是他们的借口……反正是他们在自圆其说。”</p>

<p>“自圆其说?”</p>

<p>“那些家伙们真是贼喊捉贼。在水坝现场，他们自己撒了很多工业垃圾废品以妨碍工事……然后说这是不道德的人干的，然后再设置临时盘查点。因此才一辆辆地阻止工事用的车辆，不断地妨碍水坝工事的进行。哈哈哈哈哈哈!”</p>

<p>“…………也就是鬼鬼渊死守同盟的抵抗运动之一。”</p>

<p>“大概以后他们就会记住这个车牌号了……，从今以后这辆车就不会被盘查了……那些家伙们也知道要是惹恼了我，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哈哈哈哈哈!”</p><p>“…………………………”</p>

<p>“谣传要是跟工事有关系的车辆的话。岂止是被不断地盘查，甚至会遭到被砸石头和扔铁钉的命运……你也要好好注意不要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哟?要是他们知道你是公安的话，你不知道会倒什么霉呢……哈哈哈哈……!”</p>

<p>大石先生简直像是在说什么高兴事似的兴高采烈地说着。可是我却笑不出来……</p>

<p>“……简直产生了一种到了中东边境内战国家的错觉。”</p>

<p>“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句话说的真是太对了。确实就是这回事。”</p>

<p>大石先生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好像在故意吓唬我似的，一边笑着一边回头对我说道：</p>

<p>“这儿是战争地带。”</p>

<p>在田地中的乡间小路上，车子放慢了速度。</p>

<p>“你能看到森林中间的那间房屋吗?感觉有点古老的那个。”</p>

<p>顺着大石先生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个感觉很古老的人字木屋顶建筑。</p>

<p>“那就是村长公由老爷子的家。也可以说是公由家的本家。因为他们有很多分支。御三家中的一家。”</p>

<p>“……御三家……支配雏见泽村的世家是吗?”</p>

<p>“对。嗯，还有一家是古手家。这家人丁不兴旺，不要说分家了，就连本家也只剩下了神社管理人一家了……就在那边正好有个神社。他是神社的管理人。顺便说一句，死守同盟的事务所就在那个神社里面。”</p>

<p>鬼鬼渊死守同盟的事务所…………如果把对方当作敌人的话，可以说那就是敌人的根据地。</p>

<p>“那儿可以进去看吗?”</p>

<p>“神社是古手家的私人领地。即使你说你是警察，如果没有搜查令也无法进去……因为那些家伙们的后台就是跟村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议员……警察也有强有弱就是这样。”</p>

<p>“………………………………”</p>

<p>“他们三家的势力很大，在这个村子里简直相当于德川幕府时代的‘御三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很久以前御三家都是一起协商，决定村子里的事。”</p>

<p>“也就是说……现在不是这样是吗?”</p>

<p>“……你的理解力还真是敏锐啊。不愧是高学历的人。哈哈哈!”</p>

<p>车子突然刹车停住了。停车的地方立着几个海报牌。</p>

<p>“前面为私人所有地。无关人等禁止出入。”</p>

<p>“小心有毒蛇!危险，赶快回去!”</p>

<p>“入侵者请准备按了手印的百万欠条做为出入费。”</p>

<p>牌子上写着上述的内容。为了阻隔道路和森林，带刺铁丝网连绵不断的延伸着……</p>

<p>“……再往前就是私人所有地了。就到这儿为止了。前面装有好儿个监视器呢。一不小心迷了路才进去的。说这样的借口那些家伙们才才会听的。”</p>

<p>“……前面都是这样的吗?”</p>

<p>既不是御三家的公由家，也不是古手家……而是在背后操纵着现在的雏见泽村和鬼鬼渊死守同盟的……最后的御三家之一。</p>

<p>“嗯……前面是御三家之一的，园崎家……背后支配雏见泽村的家伙们。”</p>

<p>……资料中的干部名单中也有很多姓御三家的姓氏的人……当然，园崎家也在其中。可是，最多的常常是公由家……表面上的首位是公由的话，那背后占首位的就是园崎家。这个双重构造已经对我暗示了……这个村手具有阴阳两面。</p>

<p>“园崎家当家的就是现在的族长园崎魉老婆婆……具有简直被称为园崎天皇这样大的影响力和发言权。你要小心点哟。那可是个大人物。哪怕是市长也要对她致以最高的敬意，把她当作VIP格的贵宾对待……因为她手头掌握着雏见泽以后周围城镇居住的亲戚的数千块田地，政治家也不敢越到她的头上。哈哈哈哈!”</p>

<p>“也就是说……那个人，就是鬼鬼渊死守同盟实际意义上的首脑对吗?”</p>

<p>“就是这回事。”</p>

<p>大石先生这样说过之后，从怀里取出快要被揉搓烂的烟盒………………诱拐大臣的孙子和要挟的嫌疑。其背后的目的是为了撤销雏见泽水坝建设计划。鬼鬼渊死守同盟到底有没有暗中这样操作啊……</p>

<p>“……你，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才千里迢迢从东京赶过来的是吗?”</p>

<p>……诶?嗯!是啊，不过……怎么了?”</p>

<p>“这么说，那个。是因为跟直接上访犬饲大臣有关吗?简而言之，他们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被公安部门盯上的对吧。是这回事吧?哈哈哈哈!”</p>

<p>“大石先生您的……理解力才真正敏锐呢，这可帮了我的大忙了。”</p>

<p>大石先生一边吐烟圈一边好像被我打败了似的高声爽朗地笑着……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笑声突然中断了。</p>

<p>“开玩笑的吧?”</p>

<p>“………………嗯。”</p>

<p>“仅仅因为上访事件就被列入需要特别注意的名单里。这是开玩笑的吧?”</p>

<p>“……………”</p>

<p>大石先生，对于……仅仅因为上访事件，就从东京警视厅本部派搜查官进行调查这件事表示不相信。</p>

<p>既然被派遣的话，肯定有什么……更加重要的理由，他竟然已经思考到了这个地步……我一直认为我属于那种对什么事都不动声色的类型……可是，在他的敏锐的目光下，我的想法简直像是赤裸裸地暴露在外一样……大石先生在这段彼此沉默不语、气氛压抑的时间里，像是等待我开口说话似的又点了一根烟。</p>

<p>……原来如此……这就是做为老手的刑警们让犯人吐露秘密的独有的套话技巧。可是，一旦你注意到了那就没有什么效用了……如果现在我不开口说话的话，我就不会遭受什么损失……我只要故作悠闲地欣赏窗外的风景，一直等到大石先生沉不住气为止就可以了。</p>

<p>“……哈哈哈哈!你这个人真是不善于隐藏什么秘密。像这样坦率青涩的个性，其实也蛮不错的。”</p>

<p>也许是因为我一直没有认输的意思，所以大石先生在吸完第三根烟之后，苦笑了一下……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赢了呢，可是毫无疑问这却至少可以让大石先生确信我有什么秘密瞒着他。</p>

<p>……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我也许中了他的圈套……大石先生再次发动引擎，车子缓缓地开动了。</p>

<p>“……你要是能够坦率地告诉我全部实情的话，也许我倒可以帮你更大的忙。”</p>

<p>“…………我要是告诉你的话，你会怎样帮我呢?’’</p>

<p>我心想既然他已经知道我有什么事瞒着他，还不如干脆告诉他。</p>

<p>“这当然要根据内容而定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和掌握着雏见泽地区最详细情报的人见面。”</p>

<p>“是协作员吗?”</p>

<p>“……哈哈哈!原来你们都是这么称呼的。”</p>

<p>“……大石先生，你为什么会对我的任务感兴趣呢?”</p>

<p>“那和你一样啊……咱们的工作不就是知道所有的事情吗。，，</p>

<p>……能够和大石先生所说的靠出售情报为生的人接触……没有比这更有吸引力的事了。</p>

<p>我们通过依靠熟悉当地情况的人来获取信息，来寻找需要找的对象。从结果上来说，想要了解需要的信息内容只有向人询问这一个方法。可是……我们通常有一种误解，认为普通警察简直就像是“竹笊篱”，根本保守不了秘密。</p>

<p>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经常轻视保密原则，随随便便。要是喝醉的话就可以任意吐露秘密……正因为如此我们很蔑视他们。</p>

<p>……特别是对看起来简直像个歹徒的大石先生，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大臣的孙子被诱拐的事件……我一直很犹豫。</p>

<p>“……那个</p><p>情报协作员，对鬼鬼渊死守同盟的事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p>

<p>“哈哈哈哈!你也是公安部门的人你应该明白吧?那样的事，哪怕是对你，也不应该由我的嘴里说出来。”</p>

<p>…………………………情报来源绝对保密。这就是做为管理秘密信息的人的前提要求……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大石先生看起来至少不是“竹笊篱”。</p>

<p>……我是不是该信任他……并依赖他的合作呢。</p>

<p>“我们都是日本的公务员，拿着国家的工资。我认为我们的工作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我能够帮得上你的忙。”</p>

<p>……可是，唯有对于这个老奸巨猾的男人，还是很难想象他竟然会出于那种通常所谓的善意来帮助我。</p>

<p>“……我不认为大石先生您这样的人会无偿地帮助我……?”</p>

<p>“哈哈哈哈……我也并不是没有私心的。你们准备好了给情报协作员做为谢礼的钱了吗?不要开发票的……就用这个钱，当作和情报员接触时所花费的支出，然后稍微……”</p>

<p>“也就是说把应该支付给情报员的钱交给你是吗?…………交易的内容既简单又明快，对我来说很方便。”</p>

<p>像这样的私心竟然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地明白地说出来还真不是普通人。</p>

<p>比起说是出于善意来帮忙，像这样明确提出条件的交易倒是更容易明白。</p>

<p>我的直觉表明他是那种非常善于进行见不得光的交易的男人。</p>

<p>“请你不要误解哟?之所以要钱，并不是给我，而是给那个情报协作员的哟?不过为了方便交给那个人，钱暂时由我保存而已。哈哈哈!”</p>

<p>“什么时候付钱?”</p>

<p>“如果现在可以支付的话再好不过。如果手头没有的话明天也可以哟?”</p>

<p>……我拿出那个非我个人所有的钱包。</p>

<p>根据对方所提供的情报的内容，基本匕都是按照甲乙丙三种规格进行支付……这次由于是提前支付，因为无法推测出对方提供的情报的质量，所圳不能支付太多……</p>

<p>我正在考虑到底给多少的时候，大石先生突然伸过手，一把把钱包里的钱都拿走了。</p>

<p>“这个时候啊，最好不要太小气。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p>

<p>“……………………我知道了。我不会小气的。”</p>

<p>“那么?你到底想调查什么啊?根据内容的不同多少会改变步骤……”</p>

<p>“…………大石先生，你能够发誓这件事一定不外传吗?”</p>

<p>“用不着发誓。我跟你们一样。通过职务之便所知道的事一定不会外传的。”</p>

<p>“……………………………”</p>

<p>“哈哈哈哈哈!那好吧，我发誓。我听到的事绝不泄漏。托你的福我可以还清麻将欠债了。对于牵涉到金钱的约定我绝对不会违背的不是吗?呵呵呵呵……!”</p>

<p>到底该不该信任他呢，一直到最后我都举棋不定……不过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p>

<p>大石先生虽然不是那种值得百分之百信任的人……可是，毫无疑问他很清楚里面的内幕……对于能够迅速且完美地处理好警部交给自己的任务这一点，他正是我需要寻找帮助的人。</p>

<p>……我暗自下定决心。</p>

<p>“……我是来调查鬼鬼渊死守同盟是不是跟某个事件有联系的。”</p>

<p>“某个事件?”</p>

<p>“犬饲大臣有可能正在被某个人要挟。”</p>

<p>“……你说有可能，又用了委婉不坦率的说话方式。”</p>

<p>“大臣身边好像有内奸。正在被那个内奸高度监视，大臣好像从被要挟的初期就屈服了。他没有报警。”</p>

<p>“……原来如此。所以才用了有可能遭受要挟的这样的说法……既然这样的话不是有些奇怪吗?大臣既然没有向任何人报警的话，为什么你们会知</p>

<p>如果不监视大臣的私人生活的话，根本不可能发觉。</p>

<p>“……关于这一点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对信息协作员解释。”</p>

<p>大石先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在我拒绝解释的时候，憋住笑声偷笑了一下。</p>

<p>“原来如此……因为大臣身边好像有奸细，所以才进行只有公安参与的机密调查……这个话题确实有点危险啊。”</p>

<p>“假如把事件公开的话，不单关系到大臣的政治生命，甚至极有可能发展成为政治上的大变动。假如这就是犯人们的动机的话，可以预见事态将会变得很严重。”</p>

<p>“……因为政府的列岛改造和各方面的冲突很多嘛。哪怕稍微被抓住一个小小的把柄……左派政党的支持率都极有可能借机大幅度增多。”</p>

<p>“大臣到底接受了什么条件现在正在调查中。不过关于要挟的方法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p>

<p>“……什么?”</p>

<p>“诱拐大臣的孙子。虽然周围的人否定，可是根据最后的目击者的证言，被诱拐之后已经过了七十二个小时。”</p>

<p>“三天是吗……要是普通的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解决问题了。”</p>

<p>“不是金钱，要求大臣答应什么政治目的的可能性非常高……我们并不能就此放任不管。”</p>

<p>“因此，作为犯罪团伙的其中一个可能性，鬼鬼渊死守同盟也被列入了名单。”</p>

<p>“是的。”</p>

<p>“…………………………诱拐大臣的孙子，目的就是要求撤销水坝建设计划是吗…………嗯…………”</p>

<p>“到底怎么样呢，大石先生……在你看来这种可能性存在吗?”</p>

<p>大石先生陷入了思考之中，边思考还边小声地咕哝着什么。在问同样问题的时候，中部局的室长立刻回答说“有可能”…………可是，通晓当地</p>

<p>情况的大石先生却表示了迟疑…………过了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p>

<p>“…………………………一直到明治之前。这儿其实并不叫雏见泽村，而是叫鬼鬼渊村……哈哈哈，这是跟我们家老太太现学现卖的。”</p>

<p>……跟刚才一直在谈论的大臣的孙子被诱拐的事件没有任何关系……面对这个突然的话题我有些不知所措。</p>

<p>“鬼鬼渊村?……啊……怪不得叫鬼鬼渊死守同盟呢。”</p>

<p>“……之所以叫鬼鬼渊村，是因为据说这是吃人的鬼所居住的村庄。直至现在，村里人仍然相信自己的体内有一半流着吃人的鬼的血。”</p>

<p>“吃…………吃人的鬼……??大石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p>

<p>“情报哟，情报。刚才从你那儿得到很多钱。有点拿得多了。所以我特别奉送。”</p>

<p>大石先生有些坏坏地笑着，不过倒不像在开玩笑。</p>

<p>“………………………………请继续说下去。”</p>

<p>“那些吃人的鬼。平常都被当做仙人供奉，平静地生活着……不过毕竟是吃人的鬼，所以会定期到山脚下的村落捕获猎物。据说这被称作‘鬼隐’。”</p>

<p>鬼隐………………刚开始听到的时候觉得这个单词很不可思议。可是，吃人的鬼把人拐走当牺牲品这样恐怖的内容，让人感到一抹不祥的色彩。</p>

<p>“…………你看，一般的说法不是‘神隐’吗。一般说人有一天突然失踪就叫神隐……因为是类似的事情所以就称之为‘鬼隐’。”</p>

<p>“……………………那个古老的传说和这次的事件有什么联系吗?”</p>

<p>“…………不不。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我只不过是在跟你说闲话……只是。”</p>

<p>咣哨咣哨。车子开动起来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砂子路变成了柏油路。</p>

<p>“只是?只是什么?”</p>

<p>“……在本地，关于失踪诱拐之类的事件都用‘鬼隐’这个关键词来称呼</p><p>，关于这件事我想先跟你声明一下。虽然不知道这次的大臣孙子诱拐事件到底有没有发生……嗯，不是什么重要深刻的问题。有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我想先给你提个醒。哈哈哈哈哈哈……!”</p>

<p>吃人的鬼们……到山脚下寻找猎物这样的行为，称之为“鬼隐”。</p>

<p>既然这样的话……国土资源部的大臣制定了使得鬼鬼渊的村庄被水淹没的水坝建设计划，为了让大臣撤销这个计划……做为对他的制裁把大臣的孙子拐走……制造了“鬼隐”事件?</p>

<p>……既然这样的话……做为惩罚，大臣的孙子已经……被鬼分吃了……??</p>

<p>“…………哈哈哈哈哈。这个传说还真是有点意思。”</p>

<p>“一旦不小心踏进鬼们居住的村庄，立刻就会被囚禁吃掉。所以不要接近那个村落……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相信这种迷信。兴宫那儿住着的明治时代出生的老年人们直到现在仍然有很多人盲目地相信这个传说。”</p>

<p>被周围的人所害怕的，雏见泽村……回想起了在县警听到的一个情报。</p>

<p>“因为这儿毕竟是乡下。迷信思想的影响很广泛。哈哈哈哈!对于来自于东京的赤坂先生来说，有点难以想象吧。”</p>

<p>……吃人的鬼，作为入侵自己村庄的代价，拐走了大臣的孙子……吃掉了。突然涌起了这个奇怪的念头……对于这个无聊的想象，我对自己也觉得很无奈。只不过是被大石先生取笑而已……无聊。真的很无聊……仔细想来，也许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已经被这个奇怪的村庄的咒语所囚禁了。</p>

<p>……距离我注意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需要一点时间……</p>

<p>■和雪绘的电话</p>

<p>……是吗。突然要出差真是辛苦了……请多注意身体。去哪儿出差啊?已经到地方了吗?”</p>

<p>“………………………………”</p>

<p>如果我出差的话，那是去哪儿了呢……雪绘理所当然要问这样的问题。</p>

<p>如果去寒冷的地方的话，最好准备厚点的衣服。如果是去远点的地方的话，</p>

<p>她肯定会提醒我路上小心。</p>

<p>……和这些理所当然的关心联系在一起的理所当然的问题。可是对于这样理所当然的问题都无法回答的我来说感觉上实在有点悲哀…………对不起。按照你们的规定是不能说的对吧……请多小心-</p>

<p>“…………对不起，雪绘。”</p>

<p>“……你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爱道歉了呢。在刚开始从事这份工作的时候，你是多么意气风发，工作得多么充实啊……嘻嘻。”</p>

<p>好像看穿了什么似的雪绘笑了出来。</p>

<p>这个时候的雪绘，好像具有看穿我所有想法的魔力。</p>

<p>“……我入院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寂寞了啊……？”</p>

<p>“别取笑我了。我早已经过了害怕寂寞的年龄了……”</p>

<p>“……嘻嘻，说实话到底怎么样宁你本来就是个爱撒娇爱依赖人的人……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变得越来越胆小了吧……?嘻嘻嘻嘻。”</p>

<p>“……啊，真是的……我现在简直看到你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恶魔的角……你从以前就这样。”</p>

<p>“……别岔开话题，别岔开话题。因为我不在你身边帮你，所以你肯定觉得好寂寞好寂寞啊。你摇着尾巴撒娇的声音通过听筒我都可以听到哟。嘻嘻嘻嘻………”</p>

<p>雪绘的这一面，通过她平常的那种贤淑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得出来。而且只在我一个人的面前展现。如果是平常的话我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会轻轻点她的额头，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不过隔着电话是没法这样做的。</p>

<p>……当然雪绘很贤惠。正是因为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她才取笑我。</p>

<p>“……嘻嘻嘻嘻。让你困扰，这么有乐趣，我是从什么时候起才发现这一点的呢……”</p>

<p>“你就饶了我吧…………不管怎么说能听到你这么精神的声音我也就放心了。”</p>

<p>“……是吧?……我是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啊?”</p>

<p>为了不让一个人呆在医院的雪绘感到寂寞，所以才给她打电话。</p>

<p>……这只不过是怕羞的我的借口而已。雪绘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p>

<p>“你再给我打电话吧……要是我没法接电话的时候，让我爸爸接……嗯，要是爸爸接电话的话，你肯定是恭恭敬敬的在电话那头笔直地站着听吧。嘻嘻嘻嘻……”</p>

<p>雪绘根本不给我挂断电话的机会，一个劲地不停地嘲笑着我……</p>

<p>■宴会致辞草稿</p>

<p>会长，会的诸位成员们，会创立二十五周年了真是可喜可贺。这二十五年也见证了县发展的历史。</p>

<p>过去那幽静的具有田园风光的景色，由于我们期待已久的新干线停车站的建成，以及高速公路的整备，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着朝气的现代化都市。不断引入新鲜血液的发展中的经济和产业。</p>

<p>以及悠久而美好的县所特有的尊重传统的乡土之爱，使传统和文化，经济和产业齐头并进，成为日本少数几个全面发展的出色的都市。</p>

<p>可以说县发展的历史也就是会发展的历史本身。我们曾经决定的公约和需要实施的政策到底能够贯穿到什么地步，这要求我们具有坚强的决心和毅力。</p>

<p>以此为会章的会诸位成员们，我坚信你们将以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锐利的实际行动力，为了县民的永久的幸福，排除一切困难奋力拼搏。然而你们并不仅仅是排除万难的箭。</p>

<p>在与箭一样刚直永不折腰的同时，你们时刻不要怠慢摸索和研究与时代相适应的做事方法，应该具有站在时代前沿的深远的目光。</p>

<p>离弦的箭只能朝着既定的目标不断地前进。但是，你们并不仅仅是箭。</p>

<p>哪怕是离开了弦，你们也不应该放松学习，努力寻求新的做法，一旦你们发现了更加卓有成效的贯彻政策的做法，就应该立刻改变那只箭的轨道，你们是具有这样灵活应变的能力的带有魔法的箭。时代在不断地进步。有时候时代的发展会比制定政策和贯彻实施的过程更快。</p>

<p>(以下是原稿上没有的，可能是大臣的即兴的演讲)</p>

<p>比如说关于县里近年来，引发了很多问题的雏见泽水坝基本计划，并不是因为是上头这样决定的所以我们才要贯彻，而是要时刻和县民们的不断变化的希望以及下一代人与乡土的关系互相对照，并不断重新审视才要贯彻。</p>

<p>围绕着雏见泽水坝建设的居民运动也是县民们的意思，假如认为是已经决定好了的政策，而不去倾听他们的意见的话，这对战后日本的民主政治会产生恶劣的影响。</p>

<p>(以下仍然是原稿)</p>

<p>我也将为了日本国民的，包括县县民们在内的诸位的永久的幸福，把已经决定好的政策贯穿到底。</p>

<p>此外我一直觉得我应该像会的你们学习，学习你们那种随时关注时代的走向，不断摸索各种方法的灵活应变的能力。虽然内容有些长，作为对会二十五周年纪念宴会的祝辞，我的演讲结束了。会长，会的诸位，祝贺你们。</p>

<p>(县议员组织，议员学习会会发起二十五周年纪念宴会，国土资源部大臣的祝辞)</p>

<p>■齿轮和火灾以及蜂蜜的味道</p>

<p>虽然人类生活的世界是由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所组成的，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之间都有联系。</p>

<p>地球的另一端的不知名的一个人无论他是笑是哭，对自己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大家都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可是如果把这个沟通和交往的范围设定在周围的邻居之间的话，在这个极其狭小的范围内，大家可能就不这么认为了。在一个极小的交流圈内，其中一个人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行为，之后将会给所有的人以深远的影响。</p><p>如果这个范围变得很大的话……地球另一端的某个不知名人物的英雄般的演讲，都有可能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影响。可是，万事并非都是如此。</p>

<p>正如刚开始说的那样，最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并不像世间所说的那么明显。对门那家的晚饭，无论是汉堡包还是炸肉块，都不会给我的生活带来任何影响。我穿鞋的时候无论是先穿左脚还是先穿右脚，也都不会对任何人带来影响。</p>

<p>……一直到这儿，普通的人都能够理解吧。</p>

<p>在现实社会。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更加黑白分明。因为在地球的另一端就没有关系，因为离得很近就有影响，并不是这样的距离的问题。比如说，假设A这个人物的行为，对我的生活有影响。B这个人物的行为就不一定对我的生活有影响。反之亦然。假如我的行为对A有影响，但对B不一定有影响。还是用更加干脆的说法举例吧。</p>

<p>假如把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和命运比做钟表的齿轮。有和我的齿轮契合的人，也有和我的齿轮不契合的人。也许会有人反驳我说，这是诡辩吧。</p>

<p>这些人肯定也会举出钟表的齿轮的例子。确实，钟表里的某个齿轮只和至多一两个齿轮契合。</p>

<p>话虽如此，只要转动一个齿轮，旁边的齿轮也会转动，不断地产生连锁反应，最终所有的齿轮都会转动起来……当然这有一定的道理，也足够说服普通人。</p>

<p>那么，为什么会有说服力呢?</p>

<p>……答案很简单。因为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是很难解释清楚的东西，只能从概念上进行说明。哪个齿轮怎样关联，怎样转动又怎样产生影响，这些都无法具体说明。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放烟雾弹进行狡辩。既然这样，为了喜欢这样的方式的人的缘故，我也举出钟表的例子进行反驳。</p>

<p>首先把这个世界看做一个钟表本身的前提就是错误的。钟表不是只有一个。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钟表，每个都可以显示时间。想想看。认定这个世界只有一个钟表的这种想法本身就很傲慢。如果这样考虑的话，假如用齿轮来说明人和人之间的联系的话，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和我这个齿轮没有任何联系的齿轮不是吗。</p>

<p>这样可以解释得通吧。</p>

<p>邻居A和B。A假如是和我属于同一个钟表的齿轮的话，我最好多加小心。因为B和我不是一个钟表上的，所以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p>

<p>有这样明显的区别。你想说这是诡辩吗?那么为了便于理解，我举一个比钟表更易于理解的日常生活的例子。你也听说过“隔岸观火”这个词吧。</p>

<p>假如你的邻居家发生了火灾，你当然会去帮着灭火吧?因为有可能不断地蔓延最终燃烧到自己家里，那可就糟了。</p>

<p>可是假如那个火灾是河对岸的城镇发生的又怎样呢?你没有必要非得去帮忙吧?你不会去的吧？因为无论如何那火不会蔓延到自己家里。</p>

<p>哪怕是发生了火灾，有的会蔓延到自己家，有的不会蔓延到自己家。理解了像这样的具体的例子的话，再看和自己有关系的齿轮以及和自己没有关系的齿轮的例子就容易理解了吧？……像这样的事，即使不隔一条河流，在这个世间也是有很多的。</p>

<p>邻居或是河的对面之类的，并不是距离的问题，不对吗？</p>

<p>■行李箱里的小鸡</p>

<p>车停了。可是仅仅知道这些。因为他不仅眼睛被蒙着，而且被关在了车上的行李箱里。</p>

<p>没想到被剥夺了视觉的人竟然这样无力……他在没有实际经历的时候也</p>

<p>并不知道。很快地他发现想要解开绳子的努力也是白费力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行李箱的空气憋闷得让人头晕……他在这种略显缓合的折磨中意识变得朦胧起来。</p>

<p>所以他在车子停下引擎被关掉，令人不愉快的振动消失，尽管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的时候，却不由得产生了……自己已经被解放的错觉。当然，这种错觉立刻清醒了。听到了绑架自己的那个男人和发出陌生的声音的上了年纪的人之间的对话。身体变得僵硬，侧耳倾听他们的谈话……</p>

<p>“……………辛苦了。小鸡在行李箱里。虽然由于刚才闹得太厉害了现在显得有点衰弱，不过按照您的命令，没有动他一根手指头。”</p>

<p>“……哦，给你添麻烦了。”</p>

<p>行李箱被打开了，冰冷新鲜的空气包围了自己。一直到刚才为止一心想从那个憋闷的行李箱里出去的他，一旦真的被从里面放出来，却突然感到一阵不安……甚至祈祷再次关上刚才一直很讨厌的行李箱的盖子，把自己和他们隔开。突然有人抚摸自己的头。当然由于自己带着眼罩，所以弄不清楚那只手是在抚摸自己的头呢，还是想剥掉自己的头皮鉴定品质怎么样，无法进行判断，由于对这个最坏的可能性的想象，他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p>

<p>“……原来这样啊……正在颤抖什么呢……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呆着吧…………”</p>

<p>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继续摸着他的头。</p>

<p>“让你受苦了……你爷爷可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哟，他立刻就会来救你了…………”</p>

<p>因为他生活的地方都说普通话，所以这个上了年纪的人说的方言的声调对他来说印象很深刻。</p>

<p>可是不容易一下子理解他的意思。当他意识到这个人所说的“你爷爷”指的就是自己的爷爷的时候，他已经在头脑中反复咀嚼这句话的意思很久了</p>

<p>过了一会儿，抚摸头的手，开始帮自己解开眼罩。</p>

<p>“……眼罩可不行哟……要是脸被划烂可就糟了。”</p>

<p>“嗯……这样啊。那么至少帮他把堵嘴的东西给弄掉吧……如果不弄掉的话甚至无法呼吸吧……”</p>

<p>“……要是他高声叫的话可就糟了……这个家伙就交给我了……”</p>

<p>“真是的，真不够聪明！!……被本家害的够惨的。这件事一定要铭记于心……”</p>

<p>“我知道。我不会太粗暴的……只要这个小家伙老老实实的。”</p>

<p>男人的手轻轻地敲了好几下他的头。和刚才慈祥地抚摸自己的那双手不同，这双手用了很粗暴的力道。</p>

<p>只要老老实实地就行了。</p>

<p>要是不老实的话，可就无法保证你的安全哟……像这种常见的威胁，通讨那双手一点点地……渗透进自己的头脑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