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八章校庆的准备

今天是校庆准备日啊。在睁开眼睛的瞬间，一想到这件事，我就立刻变得好忧郁。虽然我们都不同班，但是既然去了学校……就表示有可能遇见小十胜或闪亮亮。哇——好讨厌喔。人家对小十胜表白了，见到他的话会有点尴尬。而闪亮亮跟我又在吵架中。是说——十天前，人家在电话里和闪亮亮玩了“十胜问答”比赛，结果输掉了。所以人家必须接受惩罚。我脑中浮现了当时闪亮亮的声音。——那么，玛莉茉就暂时不能接近十胜啰。不好意思，不过只是暂时的，请你多担待啰。另外也暂时不要接近人家喔——看来我暂时不能接近小十胜和闪亮亮了。我真的不懂闪亮亮到底在想什么。……那是骗人的。其实我心知肚明，只是不想那样想而已。小十胜和闪亮亮一定经常去约会，度过了一个只有两人独处的愉快暑假。呼……人家十五岁的暑假已经结束了。总之现在得去学校才行。就算见到他们两个之后，气氛一定会变得很沉重。可是如果人家请假的话，又好像在逃避一样，人家不喜欢。我叫醒了睡在旁边的伙伴——这个暑假中最常陪着人家的好伙伴。“喂喂，起床了。已经十一点了。”“呜妞~~再睡一下啦……”“前方啊，你怎么一睡醒就说些意义不明的话啊。”最近我常拜托前方来我家睡。在被小十胜甩掉，又和闪亮亮吵架后，前方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好像很努力地想要安慰人家。所以前方取消了本来预定的照相旅行﹒而我也没跟家人一起去旅行。毕竟在情绪跌落合底的状态下，人家也无法跟家人去旅行啊。可是，前方来我家过夜的理由，并不只是安慰我的心。另一个目的是——调查三石留萌。十天前，闪亮亮打电话来告诉我们：“我在找一个叫做三石留萌的女生。”对我来说，那只让我觉得“那是谁啊？”但是，就在我跟闪亮亮讲完电话之后，前方就打电话来说：‘那个叫做三石留萌的女生，是伦家的小学同学，而且是伦家的朋友。有一天她遭到了随机杀人魔的攻击，于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让我大吃一惊。当时﹒老是一派悠哉的前方﹒也不禁变得惊慌。不过会惊慌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一个现在还没恢复意识的小学时代的朋友，竟然在国中的时候，以意识的型态飞进闪亮亮的头脑里——听到这种事，任谁都会讶异吧。本来前方想告诉闪亮一见和小十胜：“三石留萌是伦家小学时代的朋友。”但是却被我阻止了。当时人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人家阻止前方的理由很单纯……就只是想欺负闪亮亮而已。只是因为这种自私的理由，我就对前方说：“不要把留萌的事情告诉小十胜和闪亮亮。”站在前方的立场，她一定觉得很困扰吧。但是前方却只说了一声：“伦家知道了。”就决定暂时不把留萌的事告诉小十胜和闪亮亮。完全没间“为什么不能说？”的这一点，果然很像前方。于是……我和前方便决定开始调查小学六年级时，发生在三石留萌身上的那起事件。说是调查，但毕竟我们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在暑假的这十天里，我们所做的和留萌有关的事，就是……首先我们前往了犯案地点——市内的南区绿之丘。前方和留萌似乎真的很要好，放学后经常一起一边闲晃一边回家。但是在案件发生那天，前方对留萌说：“一起回家吧。”却遭到了拒绝。为什么留萌要去南区？前方觉得很纳闷。案发地点是有着许多独栋建筑的住宅区，很普通的一条路上。由于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现场当然不可能还留着血迹之类的，但前方却在那里红了眼眶。据说这是事件发生后，她第二次来到这里。前方说：“不能哭，三留又没有死。”一边把眼泪擦掉。三石留萌，前方简称她“三留”。我笑着说：“前方替人取绰号的方式，从小学以来都没变呢。”而第二件事，就是去见三石留萌。我把这个月零用钱的一大半都花在车资上，前往了距离彩市很远的医院。事前的电话联络当然是不可或缺的。留萌的妈妈还记得前方是留萌最要好的朋友，因此非常欢迎前方去看她。而不相干的我，则在医院外面等。探视完后，我和垂头丧气的前方一同离开了医院。……因为留萌一直没有恢复意识。我们搭乘电车，花了两个小时回家。在车厢里，前方带着寂寞的话调低声说：“如果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三留，真的可以让意识飞出身体，去找某个人的话……她为什么不来找伦家，而是去找千闪呢？”袭击留萌的随机杀人魔还没被逮捕。警察可不可以再振作一点啊！话虽如此，但人家的目标并不是逮捕那个随机杀人魔。人家的目标，是想要比闪亮亮更了解她想找的三石留萌。然后，人家才不要把知道的消息告诉闪亮亮。人家打算偷偷地欺负闪亮亮。……我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跟笨蛋一样。可是，自己喜欢的男生被朋友抢走的女生，应该有权利做一点坏心眼的事吧。当时的报纸（我们去图书馆查了微缩影版的地方报纸）上写着，犯案的原因一度被怀疑是“与人结怨”，但是当时才小学六年级的留萌，身边也没有什么问题呀。更重要的是，一个小学生到底能与人结下什么怨，还严重到被随机杀人魔攻击啊？凶手应该不是熟人吧。这么一来，由于既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物证（是这样说吗？），因此警方的调查完全陷入胶着。案发至今已经四年了。老实说，现在想要抓到凶手，实在很困难吧。前方说：“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线索。”于是带了留萌的照片过来。这是人家第一次见到留萌。又大又圆的双眼，就像少女杂志上充满女人味的模特儿一样；鼻子的形状可说是最理想的模样；双唇看起来丰润又柔软。如果要替留萌的长相想一句标语，那大概就是“集可爱＆美丽于一身”之类的吧。人家原本以为看照片这种事，一定一下子就结束了，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当时刚开始学摄影的前方，用存下来的红包钱买了数位相机之后（顺带一提，她现在用的相机是第二台），因为太开心了，于是便到处乱照。因此——人家没有开玩笑喔。光是有留萌的照片，就有三千张。打开文件夹后的光景，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的——里面是一捆一捆的照片。真的拍太多了啦！光是留萌凝视路边野花的场景，就轻轻松松地超过了五十张……虽然真的都拍得很自然就是了。人家半投降地对前方说：“前方啊，你真的很有当偷拍狂的才华耶。”“呜姆妞，因为用偷拍的感觉去拍被摄体，才能拍出自然的照片啊。”不是蕾丝边吧？”“伦家只是个喜欢拍美少女笑容的摄影师啦。噫嘻嘻嘻。”最后的笑声超猥亵的，是说你也否定一下蕾丝边的部分好吗？……就这样，我们昨晚看着数量庞大的照片，直到深夜。我摇晃着再度陷入睡眠的前方那瘦小的身体，喊道：“喂——”前方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将双手直直地伸向我。“嘿嘿嘿，丹玛莉的胸部好舒服喔。真是让人难以招架呀。”“你这个大叔女高中生！不要摸别人的胸部﹒快起床啦！”“姆！？透涡睡衣的这种触感！嘿嘿﹒丹玛莉——你睡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对吧？”低级的性骚扰狂前方。我试图用脚把前方踢下床，于是前方一边大喊着“快掉下去了啦！”一边晃动着手脚。“伦家又没有偷拍丹玛莉睡觉的样子，干嘛这样对伦家啦。”“要是你敢偷拍人家睡觉的样子，人家就把你的相机弄坏喔。”“放过相机啦，那是伦家曾祖母留下来的遗物耶。”“那是骗人的吧？曾祖母的遗物为什么会是最新型的数位相机？”“啊，对了，丹玛莉，你听过一首叫做‘电脑奶奶’的歌吗？”“欸，你现在该不会正在试图改变话题吧？这也转得太硬了吧。”“唔，‘遗物’这个词具有让别人难以轻易施加危害的效果耶。”前方突然站了起来，说：“来做个国民健康操吧！”接着真的开始做起了国民健康操。前方一边数着“5、6、7、8”，一边旋转手臂。我注视着她娇小的背影思忖着。还好有前方在。要是没有前方，那么在被十胜甩、又和闪亮亮吵架后的这十天，难受的程度势必会超越临界点，人家一定早就不行了。前方，谢谢你。人家真的很感谢你喔。我对着头发翘得乱七八糟的前方说：“欸欸，如果人家的胸部摸起来真的那么舒服，你可以再摸一下没关系喔。”没想到，前方突然露出严肃的表情，战战兢兢地说道：“丹玛莉……你不是蕾丝边吧？”拥有三千张美少女照片的家伙，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啊哈。我和笨蛋前方一起走向千惠里高中。由于现在还在放暑假，其实不用穿制服也没关系，但穿着便服去学校还是怪怪的，因此我们都穿了制服。结果人家其实是很认真的嘛——离学校愈近﹒我的心跳就愈快。那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的小鹿乱撞感觉截然不同的——不安与焦虑。要是见到了小十胜或闪亮亮，人家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们呢？我应该……打招呼吗？我会不会被他们无视？校舍就在眼前了。糟糕，人家的精神层面好脆弱喔。人家的步伐逐渐变小，走路愈来愈慢。忽然间，走在我身旁的前方，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没关系的，丹玛莉只要做平常的丹玛莉就好。”前方的语气，就像“※天才傻瓜”里的爸爸一样。不过这句话从前方口中说出来，却完全没有不自然的感觉。（译注：赤冢不二夫的漫画作品“天才バカボン”。）“前方——”原来前方看出了人家的不安啊——“请不要误会。伦家只是个对可爱女生的手的触感毫无招架之力的普通女高中生而已。啊，没关系，伦家喜欢的是男生唷。”“啊哈。人家完全没办法想像前方喜欢的男生是什么类型。”托前方的福，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来到了校门口的玄关。附下鞋子，换上室内鞋后．我就被班上大约三个星期没见的女同学们围住，报告暑假期间的种种经历。大家都好开心喔。我在玄关和不同班的前方挥手道别。没关系，人家会快乐地准备校庆的，前方，谢谢你——人家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挥手的，不晓得前方感受到了吗？我们班在校庆时要开鬼屋，这是第一学期末就已经决定的。虽然有点老套，但这种经典的店，在校庆里仍是不可或缺的。鬼屋的关键就在于品质。因此在下午一点，全班集合完毕后，我们便开始制作鬼屋。我们班的导师是刚满三十岁的体育老师，充满了干劲，还买了力保美达给我们喝——可是明明大家都还不累呀。是说，干嘛给高中生喝力保美达啊？在时不时的吐槽之下，时间已经过了三点。班上每个同学都认真地制作着自己负责的部分。人家负责的是※辘轳首会出现的井。感觉好单调喔。不过把暗色的颜料喷满瓦楞纸箱，好像还满能帮助消除压力的。（译注：日本传说中的长颈妖怪。）咦？教室里的女生人数变少了。是去大卖场买材料了吗？不，好像不足。几个女生兴奋地从走廊上空着手回到了教室。正当我想问她们：“你们是跑去哪里摸鱼了啊？”的时候，她们就先对我说：“欸欸，玛莉茉也去看了吗？”“咦？看什么？”“有个超帅的人转来二年级了耶。”“喔——是喔。”帅哥对现在的我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怎么可能会有比小十胜帅的人嘛……唉，原来人家还是很喜欢小十胜啊。“玛莉茉，你去看一下嘛！听说他是从超级名校转来的，那个笑容真的会让人流鼻血耶。他有一种班上男生所缺乏的成熟魅力，真的像王子一样呢！”只不过比我们早出生一年，有可能培养出那么的成熟魅力吗？是说，班上的男生们一个个用着哀伤的表情望着我们。喂，男生们，现在应该要生气吧！真是草食耶你们。人家早就忘记什么帅哥学长的事，继续专注于制作鬼屋道具。时间来到了四点。就在人家做好一座看起来还满恐怖的井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走廊上唤道：“……请问丹下玛莉茉同学，是在这个班上吗？”教室里大约有二十个同学正七嘴八舌地边聊天边制作鬼屋的道具。然而那个声音就像十字路口的有声号志一样，不受任何声音的影响，直接传进了位在窗边的人家的耳中。一回头，只见教室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生。是想来找广播社的我商谈烦恼吗？我是这么以为的。站在走廊上的女生仿佛吓了一跳，接着指向我。为什么要这么吃惊？我的疑问立刻获得了解答——因为那个男生长得超级帅。那个男生的视线一和我对上，就露出笑容，对我深深地鞠躬。人家的头脑里浮现了只在百货公司服饰卖场看得见的“绅士”这两个字。在人家往他走去的途中，一个女生对人家说：“具有超成熟魅力的转学美型学长耶。”真是一句浓缩了所有资讯的话。你们也太夸张了吧。他的表情超级温和，让人不禁想问他：“你这辈子有生气过吗？”眼睛有点下垂，下巴很尖。咦——这就是传说中的帅哥王子啊。感觉好像很适合穿女装呢。：“玛莉茉，看清楚，他超帅的耶！”因此班上男同学再度投来了悲伤的视线。男生们，放心。人家不会因为外表而改变态度的。“呀——幸会。我是东神乐当麻，请多多指教。”（吐槽：噗……当麻中枪了）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所说的第一句话，竟然用“呀——”来开头。这是古老的少女漫画吗？真是太好笑了。“我有事情想拜托你。听说你是广播社的，而且对这附近的店家了若指掌；不知道今天放学之后，你能不能带我去附近走走，帮我介绍一下？”要人家带你去附近走走？开什么玩笑。自己去买本“Jalan”好吗？（译注：日本知名旅游杂志。）“你的目的只是要我帮你介绍环境？这是搭讪吧？”教室里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我们身上。这位学长会怎么办呢？大概会面露苦笑，直接打退堂鼓吧？“哈哈，被发现了。对啊﹒我是在搭讪。因为我对你很有兴趣。”“啊！？”东神乐那正大光明的态度，让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不过沉默只维持了一下子，下一秒教室又恢复了吵杂。“如果你愿意的话，放学后我们去喝杯茶好吗？”转学来的第一人就跑来找学妹搭讪，这个人未免也太超过了。就算他长得很帅，也还是令人很不舒服。当然，人家一定会拒绝的。况且我们每天放学都一起回家，怎么可能有你这种学长出场的份？……啊。从今天开始﹒平常一起放学的人家．就不能一起回家了。不能再跟小十胜和闪亮亮一起放学了呀。……今天就和前方一起回家吧。正当人家准备拒绝他的邀请时，便听见了刚从走廊走进来的女生说：“骗人！？那个胜越跟千岁同学在交往了？”所谓的胜越，是我们学校少部分人私底下对小十胜的昵称。由来有两个，一个当然是他的名字“十胜”——据说在相扑比赛中十连胜的人，就会被称为胜越。另一个由来，则是站在男生的立场来看，老是和女生（我、闪亮亮和前方）一起放学的小十胜，被视为“胜利组”。每天和我们一起放学的小十胜受到男生们羡慕的这件事，对于身为当事者的人家来说，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对呀。千岁同学又成熟，又是个超级大美女，而且身材又好到爆。胜越真是厉害耶。”那些女生一边说着好听的话，一边走进了教室。这样啊。说得也是。小十胜和闪亮亮，果然已经在交往了。小十胜虽然否认……可是他们都接吻了。眼前的帅哥依然带着优雅温柔的笑容，等着我的同应。咦？一般来说，约一个初次见面的女生出去喝茶，在等待对方的回应时，应该会非常焦急才对。但这个人却面带笑容，一副悠哉的样子。而且那个笑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焦虑，而刻意堆砌出来的。因为人家是个自恋狂，所以似乎隐约能了解。这个帅哥，应该也是个自恋狂。因为他自认为不可能被女生拒绝，所以才有办法露出那种笑容。我对这个看起来比人家还自恋的男生笑道：“对不起，人家今天要和朋友一起回家。”帅哥的嘴角下降了五公厘，接着又上扬了五公厘。他的脸似乎具有记忆微笑形状的功能。这是不是就叫做※惠比须脸？（译注：七福神之一。）“这样啊。那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教室里的女同学们，带着惋惜的眼神目送着帅哥的背影离去。“玛莉茉，你在干嘛啊！你和胜越一起放学，完全不值得羡慕；但是跟刚才那个王子放学，可是令人羡慕至极耶！真是超可惜的。”在人家的认知中，可惜的事情只有一件。——小十胜，你不再和人家一起放学，实在是太可惜了。人家想要这样对他说。＊我们班在校庆时要卖咖哩。虽然有点老套，但这种经典的店，在校庆里仍是不可或缺的。两点才到学校，完全迟到的我，被安排负责最麻烦的工作——制作一只长达两公尺的印度象。我和有如一座山的保丽龙缠斗，连大象的形状都还没弄出来，就已经五点了。我们班已经可以解散了。总之，等一下要和千岁会合，去找随机杀人魔。留萌看过随机杀人魔的长相，说他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如果随机杀人魔是高中生的话，那么应该会就读于本市的某所高中。我们只能在各所高中逐一搜索了。话虽如此，但由于现在还在放暑假，可能很难获得成果，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就像平常放学一样，我在玄关等着千岁。千岁他们班上似乎还没完工。一到放学时间，我便不由自主地意识到一件事情。从今天开始，就不能跟丹下和前方一起放学了阿。我坐在玄关大厅的长凳上﹒听见班上同学对我开玩笑说：“要去约会吗？”没办法。我今天公开了我和千岁在交往（虽然只是假装）的事。虽然不必刻意公开也没关系，但这也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放学后来接近我和千岁。公开之后，班上同学便开始恣意地开我玩笑，同时不断问我问题。“没想到你竟然交得到女朋友，太强了——！” “千岁同学是你女朋友？太令人羡慕了！” “原来胜越不只对放学有兴趣，对女孩子也有兴趣啊。” “你们接吻了！？” “欸，胜越，当我的恋爱导师吧。” “你是怎么说服千岁同学的！？” “千、千、千岁同学的手柔软吗？” “胜越这种家伙还能交到女朋友，真是太好笑了。”“欸，胜越，你跟千岁分手之后，记得跟我通报一声，我一直对千岁……” “是说，如果胜越入赘的话，你的名字就会变成‘千岁十胜’了耶。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错说。”今天大概是有史以来班上最常提到有关我的话题的一天了吧。话说回来，原来我有一个绰号叫做“胜越”啊。我今天才知道呢。我在大厅等了千岁十分钟。我看见丹下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丹下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存在。但是她却把视线移开了。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使丹下遭遇到危险，但这个气氛真的好尴尬，好讨人厌。丹下默默地经过我的面前，她的背影看起来好寂寞。我真是个差劲的家伙。我对她喊道：“丹下。”回过头来的丹下，脸上挂着僵硬的表情。“……什么事？”她的声音很冷淡。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一个人喔？”我竟然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虽然是迫于无奈，但让丹下变成一个人的，明明就是我们啊。“我本来以为前方会跟人家一起放学，所以拒绝了我们班同学的邀约。原来前方他们班是明天才要准备恔庆活动﹒可是……她今天却陪我一起来“学校。”“咦？一起来学校？”“不，没什么。小十胜你还不回家吗？”“嗯﹒我、那个……还要在这里待一下子。丹下将视线低垂。铺着地毯的地板上，有着无数的细小伤痕。丹下用受伤般的微弱声音说道：“……你在等闪亮亮吗？”这时候撒谎也没有意义。我只能点头。“对啊。”丹下微笑着说：“这样啊。”她的笑容非常不自然。“小十胜，你还说你和闪亮亮不是两情相悦，结果还不是交往了。唉，人家彻底地被甩了。”“丹下，事情不是那样的。该怎么说呢……”“不要再说了！”丹下的叫声响彻了彩市立千惠里高中的正面玄关大厅。走在附近的同学们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丹下完全不在乎那些围观者的视线。不，丹下可能根本没看见那些围观者。因为她的双眼笔直地凝视着我。“小十胜喜欢闪亮亮对吧？你喜欢的不是人家，而是闪亮亮对吧？所以你才不能再和人家一起回家了对吧？你只能和最喜欢的闪亮亮一起回家对吧！”“丹、丹下，不是那样的。我不能说得太详细，但是不能和你一起回家，真的只是暂时的事。我们以后再一起回家吧。”“你在说什么啊？你是说你会把闪亮亮甩掉，然后跟人家交往吗？”同学们远远地围住我和丹下，一片骚动。有好几个家伙手上拿着室内鞋，也不换上鞋子，就站在那里。“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我很在意那些围观者，因此左顾右盼了一下。也许是这个动作不太好，丹下怒气冲冲地喊道：“小十胜，你看着我啊，那些旁观者算什么！人家……人家……”“不管怎样﹒人家还是喜欢小十胜！”——！？玄关大厅突然变得一片寂静，而下一秒钟则如同爆炸一般，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女生们发出暧昧的欢呼．还有几个男生发出“哇啊啊”的叫声，当场崩溃。“胜越一定握有什么超级有效的媚药！”有人这么大喊。“那家伙已经不是胜越，而是全胜了！”有人抱着头。“你也是吗？丹下……”有人感叹道。语调就像“*你也是吗？布鲁图……”一般。（编注：典出莎士比亚的作品《凯撒大帝》，此为凯撒遇刺时的著名台词。）丹下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四周的吵杂，只是凝视着我的双眼。一个男生踏着悠哉的脚步走过我身边，说：“好久没来学校了，没想到一来上学，千岁同学就已经交了男朋友，丹下同学也有喜欢的人了。啊，池田十胜这家伙应该去死的。”或许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脑中所想的话吧，最后他穿着室内鞋缓缓离开了学校。我想我今天一口气树立了许多男性敌人，不过现在不是管那些的时候，此刻丹下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把丹下卷进这起事件里。但是，如果继续什么都不说，又太痛苦了，于是我说出未来的希望：“我说啊，总之一定会有一天，我们四个人可以再一起放学的。你可以等我吗？”丹下朝我走过来几步……——啪！打了我一巴掌。我的右脸颊顿时发烫。“小十胜是人笨蛋！你叫我等？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丹、丹下……”“人家……人家……听到这种话……就真的会等了啊！”丹下放声大哭。她完全不在乎四周的人，只是不断地流着眼泪。我什么都说不出口。有个女同学唤了丹下一句：“玛莉茉……”但是却不敢靠近她。所有的人都无法动弹，只是注视着哭泣的丹下，就这样过了好几十秒。一个声音忽然从外围传来——“咦，这不是丹下同学吗？”大概聚集了三十个人的人群里，有一个男生面带着笑容走过来。“下次放学再一起去喝茶吧……嗯？你在哭喂？”那是一个纤弱但非常帅的家伙。丹下有这种朋友吗？丹下擦掉泪水，转向那个突然出现的美型男。“不要下次了，我们还是今天去吧，东神乐学长。”“可以吗？你不是说要和朋友一起回家？”“没关系，我们走吧。”丹下走向那个被称为东神乐的男生身边，接着回过头来对我说：“小十胜，人家也是很受欢迎的。也会有男生约人家。”丹下带着留有泪痕的脸，噘起了嘴。然而不知为何，比起丹下，她旁边那个男人的脸，却更让我无法移开视线。他的眼角有点下垂，给人很温柔的感觉。像猫一样，好像很有个性。他的下巴像女生一样尖。我好像最近才看过这张脸。啊，他右眼外侧有一颗爱哭痔耶——痔的位置和千岁一样。我想起我在哪里看过跟眼前这个男生非常相像的睑孔了。回过神，我才发现自己在八月的校园里不停颤抖着。

第四卷 第八章 校庆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