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不顺从之神 终章

<p>与雅典娜决战之夜隔天是星期六。</p>

<p>就如同一般公司行号，草薙护堂就读的城楠学院今天也有放假，本来今天应该是可以好好休息、恢复在战斗中所受的创伤——这样悠闲的一天。</p>

<p>他和万里谷佑理会面，结果被狠狠说教一顿，自己的身心都变得憔悴不堪。</p>

<p>尽管如此，护堂已经很努力了。</p>

<p>自己是那种不管遇上了什么天大麻烦，都会努力找寻和平解决之道的人道主义者。另外，昨晚和艾莉卡的行为也有其必要性，是为了战斗的优势而不可缺少的要素。</p>

<p>这些都是自己用真挚的心、尽全力以诚意说明了。</p>

<p>可是佑理的反应却很冷淡。</p>

<p>“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从草薙同学的立场来看，是可以要求这些努力反映在结果上面，不过就算你说这算是努力的一种——”</p>

<p>还没有要结束……</p>

<p>“原来是这样吗……草薙同学，现在这个借口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艾莉卡想的？你不觉得有点荒唐滑稽吗？欠缺了真实感，这么恰巧的理由也该适可而止。不要以为那种胡说八道的借口能骗倒我。”</p>

<p>不给一丝退路。</p>

<p>结果就是，连续三小时没完没了的说教和冷漠以对，这次真的是充份受到教训了。</p>

<p>与严厉的美少女面对面，而且还是两个人独处。该怎么说，这种时间只能用如坐针毡形容了……</p>

<p>这一天的佑理始终都很冷淡，讲话处处带刺。</p>

<p>尽管如此，护堂还是非常感谢她会在很多小细节上关心他。</p>

<p>有时谈话结束的时候，她会频繁地问起护堂的身体状况。</p>

<p>“真的……不要紧吗？虽然你的身体很强韧，状况也和普通人不同，但是可能会有个万一喔？……很难相信你现在已经痊愈了，一点都不普通，不过或许正因为你是如此荒唐的人，才会做出那些超出常理的事来！”</p>

<p>似乎有点生气地边说边骂。</p>

<p>虽然不是很坦率，护堂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担心。</p>

<p>昨天她也在生死关头，却还担心别人比自己来得多，果然是个内心善良的强韧少女。</p>

<p>——所以就算再怎么生气，还有对他冷漠以待。对护堂而言，都是一种让他不得不感谢的关心表现。</p>

<p>这么想的护堂，在说教结束的时候还认真地低头赔罪。</p>

<p>有时候念到一半，佑理还会脸红，露出为难地表情说：“这里稍微讲得有点过份了……”扭扭捏捏感到不好意思。</p>

<p>这是星期六的事。</p>

<p>而隔天的星期日，也遇到了非常糟糕的事。</p>

<p>事情的开始是护堂拿着报纸，看着客厅的电视新闻节目时。</p>

<p>江户川、江东、中央、港区的大半被黑暗吞噬了四小时左右。</p>

<p>关于这件事，官方说词是供电设施的故障，原因现在还在查明中——举行了一场完全没有说明任何情况的发表会。</p>

<p>确认了电视和报纸的内容，任何传媒都当成头条处理。</p>

<p>可是，对于无法使用光和火相关的所有道具这件事却都没有详细报导。</p>

<p>很明显地，是有人操控了情报。</p>

<p>正史编纂委员会。</p>

<p>大概昨天是听到那群人做出来的？不，肯定是他们。</p>

<p>只是，他们到底是如何展开这种难如登天的工作？正当护堂在沉思这方面问题的时候——</p>

<p>这时静花打开玻璃门进入客厅。</p>

<p>不知为何，妹妹的眼神相当凶恶且充满杀气，感觉很诡异。</p>

<p>“怎么了？心情很差喔？”</p>

<p>“没什么——我刚才在茶道部的社团活动时，遇到了万里谷学姐。”</p>

<p>所以怎么了？</p>

<p>护堂一边看报纸，一边当成耳边风听过去，反正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p>

<p>“学姐要我对哥哥说，昨天真是失礼了，好像觉得十分抱歉的样子。”</p>

<p>“是吗，那种小事我不介意，她真有礼貌啊。”</p>

<p>护堂一边敷衍地回答，一边悠闲地翻阅报纸。</p>

<p>可是，事态向着他意料之外的方向开始发展。</p>

<p>“哥哥和学姐昨天也有见面？我记得电话里约定的日期是星期五吧。然后昨天，星期六两人也偷偷摸摸见面……所以希望哥哥你能够从实招来。”</p>

<p>静花突然说了这些话。</p>

<p>“你和万里谷学姐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连续两天都有见面，这不太正常啊？感觉上不是普通的朋友……所以啦，哥哥，要是你问心无愧，能向神发誓吗？怎么样？不敢吗？”</p>

<p>固执，而且异常迫切地追根究底。</p>

<p>再加上中途想起艾莉卡的事，事情好像越来越雪上加霜。</p>

<p>“难道，哥哥你脚踏两条船？果然被我猜到了！我一直担心，总有一天你可能会变成和爷爷一样。果然如我所料！自从放弃一直在练的棒球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说不定，你就是因为这种不良习性，才放弃了健全的体育活动。哥哥，我真是看错你了！”</p>

<p>妹妹啊，为什么要用揣测的方法来看低你哥哥呢？</p>

<p>静花完全没理会护堂的反驳。</p>

<p>“哼！我光看哥哥这张脸，就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说谎了！哥哥你现在就是有事情隐瞒着不敢讲的表情。”</p>

<p>简单地被一刀两断。</p>

<p>虽然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但是这件事情，也不是可以拿出来向旁人解释的。</p>

<p>结果，护堂陷入了要到处避开妹妹的窘境。</p>

<p>然后到了星期一的早上。</p>

<p>护堂从家里出来，身体的伤虽然恢复了，但是内心却是伤上加伤。</p>

<p>——这样的假日一定是哪里搞错了。</p>

<p>他在内心里强烈地这么认为。</p>

<p>莫名奇妙地被迫远征罗马，并且结束了那次决斗的骚动之后，接下来却一直受到巫女和妹妹的严厉指责，如果连续两周都这样的话，恐怕这个身体也要撑不住了。</p>

<p>假日不是应该过得快乐和平、悠闲自在的吗？</p>

<p>唯一幸运的是，没有被艾莉卡缠着。</p>

<p>在与雅典娜决战之夜分开之后，其实护堂打过很多次电话过去。</p>

<p>虽然明白遇到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不过，她都特意从意大利过来了，在回国之前也应该先和她见过面。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跟安娜好好道别。</p>

<p>可是手机打不通，也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p>

<p>难道是已经回去了吗？不对，那完全不像艾莉卡的作风。</p>

<p>带着难以释怀的心情，护堂走在平日习惯的上学路线上。</p>

<p>平常和自己一起上学的妹妹今天早上不在，因为她有值日生的工作，所以稍微早一点出门上学。</p>

<p>私立城楠学院高中部。</p>

<p>自由的校风，以及没有什么特色、随处可见的高校一年级学生。</p>

<p>那个是草薙护堂在世间平凡的头衔。不是弑神者，不是恶鬼罗刹，更不是第六天魔王。</p>

<p>“话说回来，那天晚上，安娜小姐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p>

<p>护堂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他困惑起来。</p>

<p>如果能平安回来的话，我再亲手做美味的料理给你吃……之类的话。</p>

<p>她现在算是出差中，要去哪里做菜啊？难道是指自己下次去意大利的事吗……</p>

<p>护堂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继续向前走。</p>

<p>下一瞬间，他完全明白事情的真相了，因为他看到前方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个在等待他的少女身影。</p>

<p>“Ciao（意大利语：早安），护堂。怎么样？这套衣服我穿起来合适吗？因为是第一次穿制服，所以感觉有点怪怪的。”</p>

<p>一个耳熟的声音</p><p>用亲密的口吻打招呼。</p>

<p>眼前站着的漂亮女孩，身上穿的是看惯的制服。</p>

<p>原来如此。安娜在那个时候，已经决定陪同主人一起在日本长期生活了，因此艾莉卡才预备了擅长日语的亲信。</p>

<p>“喂，艾莉卡，虽然我总算明白了。不过我想要问你一下，难不成你是真的想在日本生活？你那身打扮是怎么回事？”</p>

<p>“就是制服啊，这件是护堂学校的制服吧？虽然无法理解统一穿同样衣服的必要性，不过没办法，只好入境随俗了。”</p>

<p>像刻意卖弄似的让金发随风飘动，艾莉卡迅速转了一圈给护堂看。</p>

<p>她身上穿的是城楠高中部的西装制服上衣。</p>

<p>腰的高度和日本的少女有明显不同，因为是穿着同样制服的缘故，更可以看得出来她修长的双脚。</p>

<p>“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在护堂的学校留学了，这周末都在搬家。所以没有注意到有来电，抱歉啰。”</p>

<p>是个带有恶魔般笑容的微笑。</p>

<p>什么抱歉啊！护堂在心中咒骂。</p>

<p>因为是艾莉卡，所以肯定是故意不出现，为了这个时候——为了享受看到护堂因此吃惊的表情。</p>

<p>“你啊，在米兰有可疑秘密结社的工作吧？那工作的责任非常重大吧？可以做这样的事情吗？”</p>

<p>“当然。我说要去照料护堂，大家都很高兴送我出来，你完全没有理解到自己的立场，为了保持和弑神者的羁绊，即使是高层干部也得长期出差喔。”</p>

<p>艾莉卡用像是为了捕捉猎物的雌豹才会使用的步伐靠近护堂。</p>

<p>他注意到的时候，手腕已经被抓起来了。</p>

<p>“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每天都会在一起，我被编入和护堂同一个班级喔。好了，出发吧。”</p>

<p>一边被艾莉卡强行地拉着手，一边走在上学的道路上。</p>

<p>因为力道太过强大，完全摆脱不了。</p>

<p>有没有可以杀出重围的突破口——护堂环视周围，然后又感到绝望了。</p>

<p>“……草薙同学，你真是恶习不改，都那样地说过你了，才没几天就做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行为！”</p>

<p>虽然护堂没有向神祈祷的资格。</p>

<p>只有这种时候，自己忍不住想咒骂神为什么要这样作弄自己。什么时候不好挑，居然挑了这个早上让艾莉卡和万里谷佑理相遇！</p>

<p>当然，佑理和艾莉卡都同样穿着城楠学院的西装制服。</p>

<p>看到这个女孩子穿制服的样子是第一次，不过看起来整洁又相称，但是却以恐怖至极的夜叉脸接近。</p>

<p>“请你们两个离开一点！这件制服是怎么一回事，艾莉卡小姐？难道说，你打算留在日本吗？”</p>

<p>佑理用冰山一般冰冷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他们。</p>

<p>当然这个冰山的内部，大概是愤怒的烈火漩涡。</p>

<p>“是啊，你仔细想想，相爱的两个人不坐上十二小时飞机就不能相见，这完全不合逻辑，而且我这样在工作方面也比较方便，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p>

<p>满不在乎的艾莉卡对正在静静燃烧怒火的巫女说明。</p>

<p>工作啊——这个家伙果然彻底打算利用我的力量，这反而让护堂十分佩服。像这样毫不隐瞒的耿直，不论好坏都算是艾莉卡本身的人格魅力。</p>

<p>她是仔细思索狡猾的策略，然后利用别人的魔女。</p>

<p>即便如此，护堂也没有跟她保持距离的意愿，大概就是因为她的耿直。</p>

<p>虽然这样，从佑理这种一本正经的少女角度看来，护堂说不定只是单纯被女色迷住了。</p>

<p>佑理忽然转身，面对利用分析状况来逃避现实的护堂。</p>

<p>“上次，我应该有好好告诫过你，要更加坚决地拒绝艾莉卡小姐的诱惑。我、我是这么认真地希望你做到，结果现在是怎么一回事？”</p>

<p>“对、对不起，万里谷。不对，我也是完全不知情……不过就算知道了，我想也是没有办法阻止艾莉卡的。”</p>

<p>“真是的！你还是这种态度。到时候她一撒娇，你又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了，明明前不久才吃过大亏而已！”</p>

<p>佑理怒气冲冲地发火。</p>

<p>没办法，毕竟使东京陷入混乱的真凶，毫无疑问地就是艾莉卡和护堂，所以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p>

<p>“不要再说无聊事了，早点去学校吧。虽然今后我们会一直长厢厮守下去，不过新婚的蜜月时间当然越长越好，快点过去好好温存一番，好不好？”</p>

<p>“！？草薙同学，不可以被艾莉卡小姐卑鄙的诱惑蒙骗了！——那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暂时跟在你们身边。为了防止你们做出奇怪的行为，我要一直在旁边监督。”</p>

<p>到了这时候，护堂才注意到自己身处在危险状况下。</p>

<p>问：客观地分析的话，现在自己处于什么情况？</p>

<p>答：是被正在说话的金发美少女挽着手上学，还被评价为学院第一姿容秀丽的女学生贴近的男学生。</p>

<p>没错，大概是佑理太激动的关系，不知不觉她已经靠近到护堂的胸口。</p>

<p>这简直像看到金发情人就见异思迁的花心丈夫，还有流泪想要挽回丈夫的正妻一样……</p>

<p>被同样是城楠学院的学生的视线刺痛地盯着，大家的表情仿佛看到了罪犯。</p>

<p>——护堂不寒而栗。</p>

<p>这样下去，自己就会在坏名声方面变成名人了！？</p>

<p>“啊，对了。好不容易在日本生活，得向护堂的家人好好自我介绍不可，应该要让你的家人知道我们正在交往喔。”</p>

<p>“草薙同学，这样子是不行的！和这种女性交往的话，是要怎么和静花学妹——也就是你妹妹和你的家人交待呢？”</p>

<p>“没问题喔，如果我亲切一点的话，应该很受一般人欢迎，在这方面我很有自信，所以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p>

<p>“你是打算连草薙同学的家人也一起欺骗吗？”</p>

<p>“不要把话说得那样子难听，打好与恋人家人的关系，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护堂你说对不对？”</p>

<p>“草薙同学！你不要什么都不说啊，快点阻止艾莉卡小姐！”</p>

<p>被两个少女缠住的缘故，护堂已经失去逃跑的方法。</p>

<p>怎么样才能突破这个困境，无论怎么想也是想不出来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能祈祷说不定会在哪里有拯救他的神出现。</p>

<p>——神啊，请给我和平安定的生活啊。</p>

<p>没有什么奢望的愿望，自己只想要不会再见到神和恶魔，并且能够平静生活的日常而已，因此神啊，拜托您了。</p>

<p>草薙护堂的迫切愿望，预计在短期之间应该是没办法实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