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魔王们的断章第1章媛巫女们与第七位弑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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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mpione这个字眼啊，就相当于英文的『Champion』喔。」

这句话，出自黑发娟秀的少女——清秋院惠那之口。

从那轻快的口吻，不难看出她开朗的个性。

「这个字眼，视为王者或战士比较贴切吧。那是义大利人取的称号，用来区分弑神者和凡人、魔术师、灵力人士的差异。」

「的确，有欧洲语言的语感呢。」

万里谷光点头称是，附和惠那的说法。

负责解说的惠那年方十六，担任听众的小光则是十二岁的小六学生。这两个岁数小有差距的少女，是前辈和后辈的关系。

她们都是「媛巫女」，日本自古以来的特殊灵力人士。

小光的姊姊也是媛巫女，和惠那十分亲密。因此被喻为「太刀媛巫女」的清秋院惠那，时常造访万里谷家。

今晚她也随兴前来，笑着请佑理收留她一晚。

这一天，万里谷家的双亲晚归，小光的姊姊正好准备做晚饭。姊姊和颜悦色迎接这位突如其来的访客，还特别交代妹妹：

「在我煮好晚饭前，你先陪惠那聊聊吧。」

交代的内容大意如此。

姊姊——万里谷佑理是一位端庄典雅、温柔贤淑的大小姐。她的大小姐气质比起一同长大的妹妹，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身为佑理的妹妹，小光很清楚姊姊不光是一位温柔的大小姐。）

内敛的姊姊和开朗奔放的惠那，两人的关系好到简直不可思议。

小光很喜欢这两位感情良好的姊姊，所以也乐意陪伴「惠那姊姊」闲话家常。

聊到一半，小光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她想知道弑神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这几个月来，在万里谷家周围——具体来说，在姊姊身边胡作非为的灾难制造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惠那姊姊。弑神者——弑杀天神的人，不是只有义大利才有吧？」

尚为见习媛巫女的小光，提到弑神者时语气非常恭敬。

毕竟她受过的教育内容都说，那些人是霸王、王者、魔王之流。

弑神者是杀害「天神」篡夺其神圣权能的超人，具备和天神分庭抗礼的力量，更是跳脱人类范畴的「王」。

「嗯。从远古时代算起，历代总共有几十人吧，各个国家和文明都有那种人诞生。有些时候数百年才出一个，也有像现在一样群雄争霸的时期。」

惠那侃侃而谈，流利地诉说那些知识。

「除了西洋以外，东洋也有弑神者喔。美国方面或太平洋中央的小岛上，也曾有弑神者出现。」

其实说到「大小姐」的身份，清秋院惠那绝对凌驾万里谷家的姊妹之上。

惠那出身的名家，祖先还是战国时代的大名。而她本人也精通各种技艺，具有极为深厚的教养，只是从她随和的言行举止很难想像罢了。

「据说，日本直到最近才有弑神者。也许只是记录上没有吧，历史上有日本出身的弑神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实际上，有些文献记录了远渡重洋的魔王呢。」

包含日本在内的汉字文化圈中，古来有称呼弑神者「罗刹王」或「魔王」的记录。当然那是少部分行家暗中传诵的称号。

「大约在两百年前吧，义大利有个某某魔术师——首次写了一本和『弑神者』有关的书籍喔。」

「有这种书吗！？」

「嗯。大意是他称呼那些人弑神者的原因，以及弑神者有多么恐怖，绝对不可以违抗他们之类的。」

说着说着，惠那露出了缅怀故人的深刻表情。

「听说啊，那个人当了弑神者的部下几十年，受尽主公的摆布，吃了不少苦头呢。然后啊，他就趁主公在外战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写出来警惕世人。」

「那、那个人吃了很多苦头吗？」

「弑神者都是一些很乱七八糟的人啊。惠那是觉得还蛮有趣的啦，一般的正常人应该受不了吧……」

小光听得忐忑不安。

在媛巫女中，没有人比清秋院惠那更破天荒了。连她都会说「乱七八糟」的存在，不愧是足以弑杀天神的法外之徒。

果然，在他们身边是一件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相传当世共有七大弑神者，小光想起了这七个魔王的名字。

呼风唤雨的巴尔干半岛狼王，德扬史塔尔·沃邦侯爵。

中国最强的武侠之王，穷究方术顶峰的道士·罗濠教主。

妖异的洞窟女王，艾西亚夫人。

擅长韬略和探索的神速贵公子，黑王子亚雷克。

可变化五种外形的面具英雄，约翰·布鲁托·史密斯。

拥有无坚不摧的利剑和钢铁肉体的剑之王，萨尔巴特雷·多尼。

以及最年少的第七人，日本有史以来第一个诞生的弑神者，草薙护堂！

「姊、姊姊要服侍那种人，一定也吃足了苦头吧！？」

小光的姊姊·万里谷佑理几个月前，成为了弑神者草薙护堂的帮手。

不过，具体来说姊姊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姊姊从来没有告诉小光，小光完全不知道内情。

另外，身为见习媛巫女的她，听过各式各样的传闻。无法断定那些传闻的真伪，也加深了她的不安。

「这是难免的嘛。草薙大王是个好人，但好歹也是弑神者嘛。」

「草、草薙大人也是高中生对吧？」

「嗯，没错。他和我们同年，都是高中一年级喔。」

「除了姊姊以外，还有来自义大利的人担任他的心腹是吗？」

「没错。有两位和惠那一样精通剑术和咒术的魔术师，总是和他形影不离。你也听过才对，就是圣堂骑士啦。」

惠那有条不紊地回答小光的疑问。

圣堂骑士，身兼骑士和魔术师的中世纪欧洲异能者。到了现代，圣堂骑士的后裔也在欧洲组织魔术结社活动。

小光回想这些知识，不断点头称是。

「一位是艾莉卡小姐，不但战力高强，头脑也非常好。另一位是琍琍亚娜小姐，既是骑士也是魔女，咒术比艾莉卡小姐还要高明一些。」

「……那、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小光激动探出身子，想进一步厘清内心疑惑。

「姊姊和那两个人——全都是草薙大人『爱人』的传闻呢！？」

这个传闻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不、对方是弑神魔王。将一般的伦理观念弃如敝屣，干下这种荒唐的勾当也不奇怪。

可是，姊姊佑理竟然成了「魔王的爱人」……

当妹妹的很难相信这个传闻。姊姊是含蓄婉约的大家闺秀，丝毫没有和男性亲密相处的经验。顶多处理媛巫女的工作时，有和年长男性接触的机会。但那终究是工作的范畴。

姊姊性格严肃、洁癖、内向、生涩，简直是典型的大和抚子——

不料这几个月来，小光多次听说姊姊万里谷佑理成为了弑神者·草薙护堂的爱人。小光直接问过姊姊，她的说法是——

「我、我和护堂同学只是朋友……」

姊姊怯生生地否认了。

然而，姊姊在否定时，整张脸都红透了。

那不是愤怒的神色，很明显是害羞才面红耳赤的。再者，姊姊会直呼男性的名字，这点也让小光很讶异。姊姊在道出那个名字时，表情似乎有点开心——又抱有某种好感。

「不对不对，没有三个人都是爱人这种事啦。」

「这、这样啊。果然，这种事不可能嘛。」

惠那直截了当地否定，小光也松了一口气。

偏偏，惠那接下来的一句话，完全毁了安心的气氛。

「惠那啊，之前也成为王的『女人』了，所以是四个人才对喔。」

「咦咦咦咦咦咦咦————————！？」

得知这个骇人听闻的新情报，小光忍不住惊声尖叫。

「惠惠惠、惠那姊姊也被宠幸了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啦。啊、你放心吧。生小孩这类的女性义务，惠那有拜托王优先考虑佑理喔。」

「生生、生小孩！？」

「这些事也得事先考虑好啊。」

「不不、不过，姊姊她才高一而已啊！」

「没错。她已经十六岁了，可以结婚啰。是说，王还未满十八岁，应该不会马上结啦。啊、法律也约束不了弑神者嘛，这点小事也不必在意是吧。」

惠那还一派轻松地说，古早人十五岁就元服了。

听惠那的口吻，小光终于理解了，她不是在开玩笑。清秋院惠那和姊姊佑理，跟年轻的弑神者草薙护堂的关系当真非比寻常！

「那么，草薙大人有可能成为我的姊夫是吗……」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成为你的姊夫喔。现在还没决定谁是正式的妻子，但王是不会辜负佑理和惠那的。」

惠那怀抱一丝自信断言道。

「那个人啊，就是这种个性。对于真心结交的对象，会体贴到超乎寻常的地步喔。该怎么说呢，草薙大王他的缺点不少，器度却非常宽宏。」

惠那语带贬抑之意，却又深情款款地描述草薙护堂的为人。

小光第一次看到惠那这样，内心难掩讶异。

太刀媛巫女·清秋院惠那拥有「请神降临」的特殊灵力，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天才。惠那经常出入深山，在大自然里清净身心，来锻炼这份力量。

因此，她有极为野性的一面。

比起理性或理论，感性和直觉才是她重视的判断基准。相对的，她能凭藉自己的嗅觉，在短时间内看透一个相识不久的对象。

小光深知惠那这方面的特质，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草薙大人是弑神的魔王，我还以为他是一个更恐怖的人呢……」

「呵呵，有困难的话不妨去找王商量吧，他一定会认真替你思考解决办法的。」

「是、是这样吗！？」

「你有烦恼吗？那惠那也来帮忙吧，说来听听啊～」

「啊、好。那么，等吃完晚饭再来聊吧。……不过，听惠那姊姊这样讲，我开始担心其他事情了。」

「是喔，什么事啊？」

「姊姊她是草薙大人的爱人对吧？她绝对不擅长和男性交往的，真的不要紧吗……」

小光说出内心的顾虑，惠那笑着告诉她。

「啊……关于这个啊。比起艾莉卡小姐她们，佑理是有点不利啦，但佑理干得还算不错喔。」

「咦！那个姊姊干得不错，怎么可能！？」

「嗯。惠那也不敢说自己擅长和男性交往啦。可是，那种事情会被佑理超越，老实说惠那也蛮意外的说。」

「哪、哪种事情！？」

小光脸红心跳地思考着。

和草薙护堂这位男性交往，含蓄的姊姊似乎领先性格奔放的惠那。那么，所谓的「那种事情」具体来说是指什么？

非得问出一个端倪不可——！

悸动不已的小光正打算开口的时候。

「惠、惠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小光，你也不要在意一些奇怪的事情！」

姊姊·万里谷佑理突然跑出来劝戒二人。

想必是小光和惠那太吵闹，她才离开厨房一探究竟吧。平时温柔婉约的姊姊，难得扯开嗓子大叫。

佑理害羞得面红耳赤，看得出来她非常慌张。

果然，这对姊姊来说是终身大事。深明大义的小光，怯生生地提出反驳。

「不、不过啊，对方不是普通人嘛，我们身为家人也得好好了解情况，彻底做出觉悟比较好喔。假设姊姊真的高攀对方了，还要考量各种家世关系嘛。」

万里谷家的长女将成为魔王的正室，或者怀上其子嗣。

万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万里谷家的「地位」不足以充当保护佑理的后盾。

「这点不用担心啦。真有必要的话，搬出清秋院的名号就行了。」

惠那立刻指点解决的办法。

「要是有人胆敢反对，我们家会负责处理的，不然让佑理当清秋院家的养女也行。是说啊，沙耶宫家的馨小姐这方面也处理得不错，应该是不会有麻烦才对啦。」

和清秋院家齐名的咒术名族，沙耶宫家都出现了，小光听得目瞪口呆。

姊姊佑理和弑神魔王的关系当真亲密无比，连这两大名家都充当姊姊的后盾了！

「那么，我果然会多一个『哥哥』是吗……」

「对啊。佑理，你和王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了吧？」

小光喃喃自语，惠那则寻问佑理。

眼见妹妹和好友的反应，媛巫女·万里谷佑理说——

「我、我是这么说过没错！总之，现在说这些言之过早了。我和护堂同学还是高中生，都未成年啊。我、我回去准备晚饭了！」

慌张的佑理低下头，不敢正视妹妹和惠那，直接逃离现场。

她的羞耻心，盖过了劝戒二人的念头。

「惠那不小心多嘴了吧……去向她道个歉好了。」

颇为尴尬的惠那，难得一脸歉疚地站了起来。

惠那跟着佑理前往走廊。另一方面，小光得知自己有个尚未谋面的「哥哥」，暗自下定了某个决心。

「姊姊和惠那姊姊的丈夫……我一定要见上一面！」

这个决心后来害弑神者·草薙护堂卷入了一起骚动中，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顺带一提。

惠那的这段言谈若被草薙护堂知道，他一定会当场发飙吧。

「不要把我讲得好像荒淫无度的好色之徒一样！艾莉卡、万里谷、琍琍亚娜不是我的爱人。况且，我也不记得自己有收你当爱人喔，清秋院！」

以上，是他可能反驳的内容。

这里姑且不论从客观立场来看谁说的才是事实。

假设他身旁的女孩子听到这番话。

艾莉卡·布兰德里大概会嘲讽地说「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死鸭子嘴硬，完全显示出这个人有多异常了呢」。琍琍亚娜·葛兰尼查尔则会严肃表示「果然关于女性问题，他丝毫没有一点自觉呢」。

然后，万里谷佑理不会反驳护堂的说法。但她会悄然垂首，在内心整理某种感情。

而护堂看到这种反应，说不定会惊慌失措地说「呃、不是，我们的关系用普通朋友来形容也怪怪的喔……」

当然，这都是假设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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