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二章正因为是一家人？

在原本是信吾姐夫房间的三坪大房间里，充斥着键盘操作声。老姐为庆祝我就读大学而送给我的笔记本电脑，由于电脑设备推陈出新，所以免不了带点老旧感，但在处理文书方面仍表现得相当称职。由于这台是在转换期发售的电脑，所配备的操作系统也普遍受到恶评，但就算那样，对我这种轻度使用者来说根本不构成任何问题。虽然我已经持续六小时一直在编写文章，但电脑运作得仍相当顺畅。唯一的问题，就是身为用户的我，在电脑使用经历方面连一年都不到。「啊～～……手臂开始痛了……」再加上我每次打字都得一一交互观看屏幕跟键盘，因此眼窝也开始酸痛了。由于我还无法不看键盘打字，所以这也无可奈何，但考虑到往后，感觉还是快点学会比较保险。「会不会因为是笔电的关系所以不好打？买台桌上型的就好了嘛。」「我们没钱浪费啊。」「那么，怎么不借用小空她们爸爸的电脑呢？感觉那台电脑还挺不错的说。」「唔～～那台电脑感觉有很严密的保护，不知道密码根本无法登入。而且想到里面要是有什么危险的数据，我到时也不知该怎么应对，所以就放着不管了。」「啊～～也是啦，毕竟里面应该会有人家工作的数据吧。」我在闲聊的同时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但最主要还是我打字的速度远比我思考的速度慢太多了。「可是，要人用书面交报告，以现在来说还真怪呢。」仁村一边为我检查我所打好的报告是否有错字、漏字，一边说道。「我也没辙啊，况且负责的教授也有一把年纪了，没有强迫我用手写就已经很谢天谢地啦。」「用手写可就吃不消了……好啦，这些都检查完了。」「喔，谢啦！」这下我又完成一份报告了。为了准备七五三及一些琐事而落后的进度，我靠着这三天不眠不休努力赶工，感觉进度差不多都救回来了。剩下还有……我现在不想算。总而言之，如果不能在寒假结束前将堆积在脚边的大迭文件搞定，我就没脸面对特地帮我找教授关说的佐古学长他们了。「那么，濑川你接着要做什么？稍微休息一下吧。」「也对，过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哥哥……？」从门缝间探出了一小撮像天线的头发，原来是穿着制服的小空正有些顾虑地在外头窥看。「欢迎回家，小空，今天也有跑社团吗？」「嗯，是啊……」最近这阵子小空都比较晚回家，我身为监护人虽然替她感到担心，但理由既然是社团的话，我也希望尽可能让小空自由一点。「你回来得正好，我正想说告一段落来弄晚饭呢。今天应该是轮到我对吧？虽然我还没去买菜……」「啊，那就不用麻烦了，我来弄就好。」「没关系、没关系，你跑社团也累了吧？况且仁村也在，今天干脆弄点现成的……」「不可以！那样太浪费了！」「呃，只是今天一天的话……」不管我怎么说，小空都坚持要自己来做。这样的话，当初家事采轮班制的决定就失去意义了。之前小空就是为了顾家才退出社团，后来甚至太过劳累而弄坏了身子。我不希望再演变成那样，况且现在也已经让小空回到原本的合唱社，而我也暗自发誓无论是社团还是玩乐，都不要让她们感到拘束。说起来，我原本就是因为担心她们才和她们一起住的，要是这样下去，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哥哥，你为了赶报告没怎么睡吧？你今天早上不是也弄了早餐吗？不要太勉强自己喔。」就像这样，反而是我让人家操心了。我真没出息。这样一来，那个没礼貌的国中生……呃，是叫前岛还是前田去了？他数落我的话岂不是成真了？在这种时候，我身为监护人，得展现出象样的一面才行。「今天轮班的是我，所以这是当然的。而且考虑到食材可能会耗完，每两天轮班一次应该比……」「真是的，那不是重点啦！人家是说哥哥在忙的时候，就让我来弄啦！」「可是，就是不行嘛！」「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我说啊……我是不想在你们这么投入的时候打断啦，但是……干脆我来弄吧？」就在我们紧绷到一触即发的时候，仁村插嘴说道。「可、可是，仁村你是客人……」「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很喜欢做菜。这里的厨房很大，我早就想在这里试看看了！」真是抱歉，仁村。话说回来，这男人在烹饪技术上，确实有专家的水平。虽然小空似乎还有些不满，但看见仁村跃跃欲试的模样，也只能不甘愿地让步。「那么，我来洗衣服！」小空转过身一说完，美羽正巧从门口经过。「姐姐你回来啦。」「啊……」美羽手里正抱着洗衣篮。「那、那么……我去帮小雏洗澡！」「小雏到琹姐家里去啰。」「唔……」小空的脸色相当难看。不过，对美羽那句话感到吃惊的人，可不只有小空而已。「等一下，怎么没人跟我提过？」「我不是说过琹姐会接小雏过去玩吗？」「没有耶！」「那么，除了小雏之外，克也他也在那里的事……」「你说什么!?」这我还是初次耳闻，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小琹的妈妈在知道我们家的处境后，不时会帮忙照顾小雏，是位十分亲切的人。而且她以前曾担任过幼保老师，是名照顾幼儿的专家。我之所以放心将小雏交给对方照顾，也是听说他们平常就有在帮邻居做短时间照顾小孩的小区服务。但是，要是我先知道那件事，或许就不会放心把小雏交给他们了。事实上，和小雏念同一间托儿所的捣蛋鬼克也，也经常托给北原家照顾。或许是因为小雏有玩伴的关系，所以立刻就习惯了北原家，但想到那个叫克也的，就跟在八王子那边的托儿所那个疑似夺走小雏初吻、叫做小高的家伙一样，会乱摸乱抱我家小雏，就让我实在按捺不住。不用多说，我知道我这样像个傻爸爸。虽说请人家帮忙带小雏是难以避免的状况，但只要这个家还有我在的一天，就不需让我家小雏非得跟克也在一起。想到这里，我猛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立刻接小雏回来！」「濑川，那报告怎么办！」「管他的！」见我一副想冲到对面北原家的美羽，立刻将我紧紧抓住。「我怎能将小雏交给其他男人！」「舅舅，你这样讲问题很大说！太不细心了啦！」「别说了！放开我，美羽！我身为监护人，为了让小雏健全成长，就算得选择困难的道路，我也——」「别闹了！」啪！我被美羽用拖鞋打了。被美羽满脸微笑地这么一说，我只好重新坐回电脑前面。「姐姐也是，先去把制服换掉吧。反正距离开饭应该还有段时间。」「嗯……说得也是……」小空有些沮丧地回到自己房内。而美羽则是带着些许苦笑，目送小空离去的背影。小鸟游空不太擅长早起。每次起床脑袋都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手脚也跟绑了铅块一样沉重。尤其在这个季节更是难熬，只要离开棉被一步，就置身于极寒地带。受到让人不由自主僵住身子的寒意侵袭，小空血液循环变差的脑袋在这时反倒会清楚主张着：「这里很危险，快回去温暖的地方」。但是，小空还是靠着坚韧的意志，硬是逼自己走到洗脸台。虽然从闹钟响到这个阶段需要耗费超过三十分钟，但是对小空来说，其实已大幅缩短了时间。顺带一提，今天早上负责做早餐的是佑太。这是佑太轮班的第二天。不过从昨天的状况来看，佑太应该熬夜到早上都在赶报告，所以今天早上应该没空弄早餐吧。也就是说，今天没有人做早餐，不然就是会端出麦片加牛奶。「好……！」小空用冷水洗过脸，强行让自己脑袋清醒，对着镜中的自己出声打气。加油，我可是这个家的大姐呢！「啊，小空早啊。」但是，厨房却被一名出乎意料的人物占领。「不好意思，借用一下厨房喔。」即使在素色衬衫搭牛仔裤的穿著上，又围上了花朵图案的围裙，看起来极不搭调，但他却穿得让人丝毫不感到突兀，这多半是穿的人本身条件够好吧。除此之外，他的脸上还多了一副平常没在戴的眼镜。在俊俏的容貌上刻意加上异物，反而更能强调其美型——在学校唯一知道小空有宅嗜好的朋友，曾经这么说过。理论先放一边，总而言之，小空既萌形象落差，也萌眼镜属性，如果再加上西装跟领带会更好。西装不可以是像牛郎会穿的那种，一定要是上班族穿的那种商务西装才行。为工作忙碌奔波后，浑身汗水脱去外套，并用一只手松开领带——这类动作最能投小空所好。所以，小空很希望某人能尽早从大学毕业，出社会工作。可以的话，最好是跑业务的工作，每天四处奔波去谈生意，然后当他筋疲力尽回到家的时候，自己能在玄关予以迎接。光是想象那一瞬间的景象，就让小空无法克制自己脸上的笑意。……离题太远了。小空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摆脱自己的脑内妄想。「仁村哥，你昨天没回去吗？」「嗯，因为实在赶不上末班电车。啊，要找你们舅舅的话，他还在睡喔。应该说，他刚刚才告一段落，所以要小睡一下。虽然他说要『弄完早餐再睡』，但我想还是别叫醒他比较好。我已经把他的闹钟关掉了。」仁村边说边利落地将蛋包饭弄圆。仔细一看，餐桌上已经整齐摆好对应人数的餐具，就只等上菜了。「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代他准备早餐啦。」「我来帮忙！」「不用啦、不用啦，几乎都已经弄完了。」「可是……」由于昨天什么家事都没做，所以今天一定要雪耻……！小空原本是抱着这种想法，鼓足了干劲，但才开始就扑了个空。「早安～～……咦？是仁村哥耶。」小空的两个妹妹正揉着惺忪睡眼来到客厅。「早安，美羽，早餐再一下就好啰。」「太棒了，能吃到仁村哥的料理了。」「我试着帮美羽你们烤了土司，小雏则是帮她做了煎饼喔。」「煎饼！小雏的早餐是煎饼!?」「是啊。小雏，你喜欢煎饼吗？」「喜欢！」「那太好了。对了，你们这里有枫糖浆吗？」「啊，枫糖浆收在那个柜子……」见妹妹们高兴雀跃的模样，小空白了她们一眼。她对仁村并没有什么怨言，而且说老实话，自己也想吃他做的早餐。但这种无法释怀的心情，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小空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不快感。于是她早早将早餐吃完后，像要逃离这种煎熬般，抢着去做倒垃圾的工作。小空走到距离仅一分钟路程的垃圾收集场，放好垃圾袋准备回去时，看到同样来倒垃圾的小琹，并对这位经常照顾她们的邻居姐姐精神抖擞地出声问候。「早安，琹姐。」小琹露出优雅的笑容回了声早，以看似毫不费力的动作，将手中特大的垃圾袋抛向收集场。同时，她还顺便将其他摆放随便、挡到道路的垃圾袋也一并堆好。「这样就好了。」小琹最后将防乌鸦的网子盖好之后，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重新站直身子。「小空，今天这么早起啊。」「啊，是啊……呃，我今天刚好起得比较早。」小空撒了一点谎。眼前这位有着大小姐风范，作风略带成熟的大姐姐稍微左顾右盼了一下，接着对小空附耳说道：「对了，你们家从昨天起，就有陌生男子出入吧？」小琹压低音量问道。「我刚刚在玄关撞见那个人，总觉得他好像很喜欢跟人装熟……没问题吧？虽然我这么说是有点多事，但那个人感觉好像会从事夜店的工作耶。」——她说的是仁村哥。小空立刻想到。听佑太说，仁村是个会很自然跟女生搭讪的那种人。听说那个习惯已经接近本能，他本人似乎没什么自觉，所以就算提醒他也没用。照这样来看，他刚才大概也对小琹用了同样的招呼方式吧。话说回来，他们在七五三的时候也见过面，应该不算是完全不认识才对……「仁村哥是哥哥他……是舅舅大学的朋友啦。他是很好的人喔，而且七五三的时候，他不是也有来吗？」「是喔，有那种戴眼镜的人吗……不过既然小空这么说，我当然相信就是了。」这位名叫北原琹的对门邻居，虽然是位漂亮、亲切、能干的人，但观念似乎相当古板，而且好像有厌恶男性的倾向。「但是，男人什么时候会起歹念，可是没人知道的，所以你也要当心点。如果有遇到什么问题，记得要立刻找姐姐商量喔。」除此之外，她还很容易胡乱想象。这也让小空只能以暧昧的笑容作为响应。其实他是好人啦……小空在心里为他叫屈。我睁开眼睛，发现已经超出早餐时间很久了。「哇！闹钟怎么关掉了!?要是仁村有叫我起来就好了……」屋子里感觉格外安静。照这情况来看，现在应该是早上的工作都结束的时间了。「……我总是在说大话，这次又搞砸了。」早上没和小空她们见到面，她们就出门了，实在令人感到遗憾。这时，遗忘已久的饥饿感突然袭来，因此我决定先走去厨房。家里不见任何人，相对的，餐桌上摆着我的早餐，以及仁村所写的便条。虽然只是把莴苣撕开丢进盘子里的玩意儿，说是色拉似乎有点牵强，但想到那是小空为我做的早餐，就令我相当感动。就这个角度来说，虽然我现在打算要吃的东西，外观就像会在时髦酒馆端出来的高级色拉，但是内心却不怎么感动。我对自己的心态感到相当有趣，在此同时，没能完成轮班工作的罪恶感也随之倍增。「去上学吧……」想着至少要把学业顾好的我，配着牛奶将色拉与土司吞下肚后，便站了起来。由于我已经约两天没洗澡了，所以可能的话，还是想淋个浴再出门，但要是那么做，我可能会赶不上下午的课。「喔，对了，把昨晚的包心菜卷也冰起来吧。」我想起锅子里还留有仁村昨晚做的包心菜卷。由于他请我把剩菜冰起来，所以我随便找了一个容器装好，正打算摆进冰箱，但冰箱里东西实在太多，让我找不到空间摆。「奇怪，里面怎么……？」在冷冻食品及先做好摆着的配菜后面，似乎还有个小容器。虽然我明白自己没时间多管，但那个贴有便条纸的容器实在令我感到好奇。便条纸上以我似曾相识的字迹写着日期。「唔哇！全白的！」我打开容器一看，便明白了里面是什么东西。这玩意儿收进冰箱有相当长的时间，失去水分的表面布满了霜，如果解冻来吃可能会有些危险。便条纸上的日期正好是「8/14」，也就是我来玩的前一天。「啊……这该不会是老姐做的……？」容器中的时间，从夏天就一直静止到现在。放学后，小空来到音乐室，看到花村阳子已经到了。坐在钢琴前的专属位置看书的阳子，察觉到小空之后便抬起头。「别来无恙，小鸟游。」对不久前还在同一间教室上课的人说「别来无恙」虽然有些奇怪，但这位名叫花村阳子的同学平常就是这样。她个性沉默寡言，并不是个会给人良好第一印象的人，就算开口也经常是些略显做作、拐弯抹角的言词，而且时常语带讽刺。前一阵子小空跟她也不算熟，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使得两人最近拉近了距离。最主要的原因，是对方跟自己拥有相同的嗜好。「花村，我把漫画带来还你啰。」「喔……那本怎样？」「嗯，很棒！不只是美型角色很多，每个人物都很有深度，女生也又帅又可爱……啊！」起劲地脱口说出感想之后，小空才惊觉过来，发现自己太兴奋，暴露出平常绝对不会在学校展现的一面，这令她显得相当狼狈。「啊，我……刚刚只是……」「没关系，我知道小鸟游是这个世界的人。」阳子说完便发出「呵呵呵……」的笑声，那是动漫人物会有的笑法。「不过，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嗯、嗯。」有人能推荐自己好看的漫画，让小空觉得感激，能与理解自己特殊嗜好的对象交谈，也令她感到高兴，只是小空总会有好像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觉。「对了，我记得我有说过，不要用『花村』来称呼我吧？」「啊……呃……对不起。」「我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感觉很笨。」说到这里，阳子用有些刻意的动作调了一下眼镜。「我们家无论父母还是老哥，阳刚味都很重，不管什么事都会用毅力、干劲去解决，就像名字一样，不管什么时候脑袋里都是一片花田，实在是烦死人了。」「啊哈哈……」小空完全无法想象这位朋友的哥哥究竟是怎样的人，而且对方的个性似乎和阳子完全相反。热血哥与冰冷妹，这让小空兴起了想看他们站在一起的想法。「所以说，小鸟游，你用名字称呼我吧。」「呃……」对怕生的小空来说，要用名字称呼家人以外的人，是件相当需要勇气的事。可是，这个名叫花村阳子的少女，又是个让小空无法违抗的人。「那么……呃……阳子？」「就是这样。」阳子露出了罕见的微笑。「……那么……呃，你也可以……那个……」要明确说出希望对方也用名字称呼自己，令小空感到莫名害臊。虽然阳子曾经以「小空」称呼过她，但后来又改回了姓氏。想到阳子或许不喜欢像亲昵的朋友那样彼此以名字称呼，就让小空感到心虚。「午安！」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室的门被粗暴推开，其他合唱社的人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在最前头的是前岛大机。「午安。」接着进来的是谷修二，这两人都是小空的同班同学。遗憾的是，这样谈论尝好的时间就结束了。其实小空在重回合唱社的同时，也加入了另一个社团，那就是由阳子担任社长的文艺社。这个只有小空跟阳子的社团，其活动时间，就只有在合唱社社员来到社办开始进行合唱社活动之前的短短十分钟而已。就算这样，交到能和自己谈论相同嗜好的朋友，对小空来说仍是件幸福的事。「呃……嗨！小鸟游，今天过得好吗！」大机动作僵硬地举手向小空打招呼，很不自然地拉大了嗓门。「嗯、嗯……」不知该怎么回应的小空，只好先随便应答。「大机，你啊……」「怎、怎样啦！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看修二无奈地用手按着自己的头，让大机有些慌张地回问。大机暗恋小空的事情，早已是众所周知了。没有发现这个事实的，大概也只有他们这两个当事人吧。而且就小空来说，她不仅没有察觉大机喜欢自己，碰到大机时甚至还有些退缩。说起来，这都是大机那过度热情的性格所造成……一想到这两人绝对不会缩短距离，就让修二忍不住叹气。「我、我说，小鸟游啊，下次有机会……」「有什么事吗……？」面对扭扭捏捏不敢开口的大机，小空也显得一脸困惑。「这家伙想跟你的舅舅道歉啦。」「咦……为什么？如果是前阵子那件事，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小空一脸不解地说。「理、理由我不能说。可是，我还有其他非道歉不可的事。」「你这样讲，不是会让小鸟游很困扰吗？」「少啰唆！修二你闭嘴啦！」对修二发出抱怨之后，大机接着严肃地面向小空。「不能直接跟我舅舅说吗？」「呃……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这令小空越来越搞不清状况了。其实那件事也只有佑太跟大机才知道——大机在去探望小空导致失态之前，就曾经因为误会而责备过佑太。不过大概是基于道义上的一些理由，佑太似乎没有把那件事告诉小空。也因为这样，害大机更不好意思主动当面向佑太道歉。「我想请小鸟游帮我转达这句话：『我太傲慢了，对不起』。」就算不清楚缘由，但从大机严肃的模样，小空也能明白这是相当重要的事。一道人影冲入音乐室，在使出华丽的飞踢将大机踹倒之后，便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跨坐到大机身上，施展出逆虾式固定。「你这色小鬼！你对我的小空做了什么！」「好痛、好痛、好痛!?社长！投降、投降！」「喝啊啊啊啊！我要把你的腰给扭断！」「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社长，再这样下去，大机真的会骨折喔。」由于已经可以听到骨头发出不太乐观的碎裂声，修二只好无奈地跳出来制止。「哼！怎样？有稍微知道要反省了吗!?」「我什么都没做啊……」把已经丧失战意的大机丢到一边后，合唱社社长冈江清美抬手挥去额上的汗水。而其他社员也如同算好这场骚动结束的时机一般，紧接着陆续进入音乐室。「对了，你们刚刚说了什么？虽然没有正当理由，不过我决定先制裁一下。」「你制裁人不用理由的喔！我可是差点被你搞到瘫痪耶！」「安啦，就算你死了，合唱社还是有很多优秀社员在的。」「那不是重点吧！」清美不顾大机的抗议，转身对小空说道：「小鸟游，如果你讨厌那个笨蛋，直接说讨厌就行啰。我会立刻将他铲除的。」「铲除个屁！唔喔！」在脚边抗议的大机，被清美用力一踩之后闭上了嘴。「你看吧，小鸟游，没什么好客气的。」「社长，你脸……靠得太近了……」「咦？什么？我没听清楚。」清美不断地凑到小空身边。不知是否因为情绪亢奋，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呼吸也相当急促。「呵呵呵……我是社长，安抚社员当然也是我分内的工作，所以你不用紧张，只管放轻松……」「不要！社长你眼神好奇怪！」啪！「社长，人都到齐了。」只见阳子用卷起的乐谱往清美脑袋上用力一敲，接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地说。「啊……说、说得对。」恢复理智的清美站开之后，小空才总算松一口气。大胆明言自己是为了「想让可爱女生排排站才创立合唱社」的清美，正如其所言，是个非常喜欢可爱女孩的人，而且严重到只差一步就会堕入歧道。「那么，我们开始社团活动吧。女生搬张椅子过来集合，男生嘛……随便在地上找地方坐吧。」就像这样，对女生万分亲切的清美，根本把男性当成路边的石头对待。「那么，我来发表今天的议题。」在确认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清美在黑板上写下文字。「圣诞公演」——黑板上出现了这几个文字。「由于一年级生可能不知道，所以我照惯例先解释一下。」照清美的说法，每年圣诞节邻近学校的音乐类社团就会聚集在一块儿，举行音乐会。合唱社自然不在话下，另外还有吹奏乐社、轻音社，乃至民谣类社团参与活动。音乐会所收取的费用则会捐赠给慈善团体，算是一种慈善活动。可是，这不只是单纯的慈善活动，邻近学校社团齐聚一堂，自然会产生对抗心之类的，因此据说是场令众人意外投入的音乐会。「就是这样，各位可不要打混喔，要是让人听到不象样的演唱，可是会整整一年被附近学校给瞧扁的。」清美用力拍了声黑板后继续说道：「社团活动每天都要綀习，所以不管是哪间学校，自然都有一定的程度。除此之外，社团类别五花八门，观众也都是外行人。所以说，能讨好观众的人就是赢家。」「社长，我有问题。」「说吧，脑袋三七分的那个！」被清美随便用发型称呼的男生，抱着「社长该不会不记得我的名字……？」的想法，在对自己存在意义感到些许不安的情况下站了起来。「具体来说该做什么呢？选曲是一定要的，还有分组的问题……」「总而言之，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够抢眼！」从清美口中蹦出了一个毫不经修饰的答案。「如此这般，我冈江清美想了一个超赞的点子！」清美不知为何大步走到小空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的圣诞公演，是以小鸟游为主角来建构的！」「咦……咦咦咦咦!?」小空在间隔一拍之后发出惨叫声。「我已经为你准备好有独唱部分的曲子了，要加油喔，小鸟游。」「请、请等一下！我……那个……这样会造成我的困扰！」听清美得意地眨眼对自己这么说，小空连忙甩头。「放心啦，以小鸟游你的实力没问题的☆」「可是，我也才刚回来……」「所以才要这样啊！就是要趁这时候一举让其他学校知道小鸟游空的存在！」「为什么要让其他学校知道呢？」「这样才能跟其他学校大肆炫耀，我的合唱社有这～～么可爱的女生嘛！」被修二这么一问，清美兴奋地说道。「不行的，我……那样太……而且我才刚回来……」小空整个人缩小到都快看不见了。双亲失踪之后的种种纷扰，迫使小空辞去了社团。在热心的社长说服下，还有前岛的失控行为，才让小空好不容易回心转意。「我很久没练习了……而且，这样对大家太失礼了。」「……一点都不会失礼呀，小鸟游。我们社团的人一直在等你回来呢。可不是只有我喔，是大家，大、家～～这是重点。」清美环视了一下其他人，所有人都点了点头。「放心吧，小空你一定做得来，而且你的歌声很动听。」小空听见阳子称赞自己的歌声，而且……阳子是以名字来称呼自己。「花……阳子！」吃惊的小空望着阳子的脸，阳子也带着微笑回视小空。「我也觉得小鸟游没问题。」「是啊，我也认为选小鸟游是首选。」继阳子之后，大机跟修二也开口推举小空。不只是他们，聚集在音乐室的其他社员，也都对选小空当主唱没有意见。感到困惑的反倒是小空本人，这样被大家推举让她难以拒绝。可是……大家或许是忘记了吧。小空心想。小空其实是容易紧张的人，而且还有怕生的一面。「我在众人面前唱歌，会出错的……」「放心，我有妙计，到时就请你那位舅舅也到场参观吧！还有美羽她们也要！」「呃、咦咦咦！」小空罕见地拉开嗓门大叫。「圣诞公演是自由参观，所以大家都能来呀。你跟那位舅舅讲话时不是很有精神吗？所以请他们来看应该就能放心了吧？」「那、那样……我反而会更……」社长清美没有察觉到小空的惊愕，以及大机复杂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拜托你啦，小鸟游，为了合唱社，也是为了你自己。另外，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我，就请你接下演唱会的独唱吧！」是最近的风气，这么做很可能被人说是「体罚」而构成问题。事实上，现在几乎没有人被罚站在走廊上的经验了吧。在义务教育期间都几乎不会被叫去走廊罚站的现在，成为大学生之后还能体验罚站走廊的人，在这个日本究竟又有多少个呢？我，濑川佑太，实在很想大声向世界提出这个疑问。……重点是，我现在到底想说什么？现在，在寒风刺骨的走廊上，双手提着装满水的水桶罚站的我，究竟是在体验多么罕见的状况呢？「濑川，你清醒了吗？」「啊，是的，完全清醒了。」我听见讲师在教室里出声问道，因此我也探头向教室入口望去。我看见讲师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回到教室，而我则是尽可能陪着笑脸，坐回自己的位子。可恶，只是打个瞌睡，用不着要我到走廊罚站吧？现在害我双手发麻，双腿也冰冷得要命，而且还被路过的学生笑话。「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没怎么反省的样子嘛。」「怎、怎么会呢？才没有那回事呢！真的啦！我有在反省了！」喔！不好、不好，我的本意似乎透露在脸上了。我连忙控制了自己的表情，而下课钟声也正好在这个时候响起。教授在特地警告过我之后才离开教室。「濑川，你搞什么呀。」教授一走，忍着笑的仁村便走了过来。「再怎样也不能在八户教授的课堂上睡觉吧？」「我知道啊。我是知道，只是没能撑住睡意嘛。」在八户教授的课堂上，绝对不可以打瞌睡或做私事。这是多摩文学院大学的所有学生都知道的事情，如果被他抓到有学生打瞌睡或玩手机，就会被教授用特别的方式惩罚。听说有学生在课堂上传简讯给女友，结果被要求交一份以「写给女友的情书」为题的报告，另外还有人被抓到在教科书的作者照片上涂鸦，结果那个学生得接受在自己脸上也画上相同涂鸦的惩罚。只是站在走廊罚站，以八户教授来说已经算轻的了。「我睡眠不足的情况太严重啦。」我忍不住对仁村抱怨。「你最近的状况光是能不缺席，就已经很不得了啦。」「可不是吗。」总之，虽然碰到了钉子，不过今天的课总算上完了。今天也不用上工，我就先回家去睡一觉吧。而且还有很多报告等着我处理呢。「濑川，你会来社办吗？」「啊……今天就算了，帮我跟佐古学长打个招呼吧。」「没问题。」我迅速收了收东西便和仁村告别，前往自行车停车场。从这里回到池袋的家需要两小时左右。这段平常不以为意的距离，现在却感觉格外遥远。仁村浩一一面哼着歌，一面漫步在社办大楼的走廊，穿过样式粗糙的水泥走廊后，走进一扇同样粗糙的铁制房门。「午安～～」有两人已经先在里面。一听见仁村出声打招呼，其中一人便略显激动地抬头。「……什么嘛，是仁村啊。」「讲这样有点过分喔。」仁村将书包放在柜子旁，接着在学姐身旁坐下。「……佑太呢？」「他先回去了。」面对莱香的质问，仁村耸起肩膀，有些无奈地如此回答。由于最近这阵子佑太都为了忙报告而没到社办露面，因此这两位学长姐一直都是这种状态。虽然仁村认为要是真这么担心的话，干脆直接去佑太家探望一下不就得了，但是他们似乎无法如此简单地做出决定。「唉～～濑川不在，好寂寞喔～～」「有我在不够吗？」「仁村你不是负责被玩的那种人嘛。」佐古学长说得对，那种工作就交给佑太吧。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学长姐看来都相当喜欢佑太。仁村当然也不是不明白他们的心情。毕竟跟佑太在一起的时候，就连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放松。仁村浩一这个人，对自己的外貌及机智都有自信，并且是个擅长与人相处的人，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算得上辛苦的日子。联谊、社团、打工、抱着随便的心态和女生玩一阵子，最后随便找间公司就职。对于大学四年的生活，仁村大概就是怀着这种想法。但是，讲得更明白一点，就是完全没有计划。而这全都是为了协助濑川佑太。在某些人眼里，佑太算是经历了惊涛骇浪的人生；甚至从某些角度来看，他的人生只能说是不幸。但是佑太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怨天尤人，始终以相当乐观的态度在过日子。看见那样的朋友，就让仁村想不求回报地为他付出。最近这阵子，比起跟女生玩乐的时间，仁村有更多时间是与佑太一同度过。尽管这样，仁村仍确信自己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这两位学长姐，多半也抱持着类似的想法吧。仁村浩一在心里如此自我解释后，忍不住轻笑出声。「为什么笑？」「咦……我刚才有笑吗？」莱香目不转睛地盯着仁村的脸，对他点了个头。异于常人的她，恐怕还是头一次对仁村展现出如此强烈的兴趣。「没有啦，我只是觉得濑川他还真受欢迎呢。」莱香还是一直注视着仁村的脸。「唉～～濑川不在就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啊～～」说到这里，佐古学长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始像小孩般耍起脾气。「既然这样，当初别帮他关说报告不就好了吗？」「那样他不是会留级吗？」被仁村那么一说，佐古学长便嘟起了嘴。但是，佐古学长接着又像是临时想到什么似地……「啊，不过要是他留级的话，就能在八王子多待一阵子了。」「但要是佐古学长在幕后搞鬼害他留级的事曝了光，就算是佑太也会恨你的喔。而且要是被美羽她们知道，那后果更是……」「也、也是啦～～」佐古学长冒着冷汗笑道。看他这模样，似乎是来真的。「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莱香突然开口。「我明年就不在了。」「啊……」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这件事。多摩文学院大学有两块校地，根据学生所属的研究室，有部分人得前往位在新宿的校区上课。「不过，如果是新宿的校舍，反而离濑川家比较近喔。」「啊，对喔。」莱香恍然大悟地握拳在自己掌心敲了一下。「那样就能每天跑去玩了。」莱香露出罕见的雀跃模样。虽然还是一样的扑克脸，但这种程度的变化，仁村已经能够辨识了。「真是的，濑川为什么偏偏挑这时候不在……」想到濑川佑太这个人总是挑不对时机，就让这名默默关心他的美男子忍不住叹气。「唉……」在回家的路上，小空发出了不知是第几次的叹气声。到最后，圣诞公演的事情，在社长及其他社员近乎强迫的形式下，由小空接了下来。「唉……」小空又叹气了。大家愿意把独唱部分交给自己是很值得骄傲的事，社长及社员们的心意也令小空觉得感激。小空自己当然也为此感到开心，只是，她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要是美羽大概会说：「跟前阵子的角色扮演比起来，要好得多了。」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唉……」小空已经不知叹气多少次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自己是否该把这件事告诉家人？尤其是让那个人知道。要是说出来，他肯定会来看的。要在那个人面前唱歌，光是想象，小空就觉得心脏好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似地。社长的提案产生了很强的反效果。就这样，拖着沉重步伐走在返家路上的小空，这时突然察觉到前方有一对母子，母亲一手牵着年纪大约是小学低年级的男孩，另一手则捧着购物袋。「啊……要去接小雏！」小空全速从刚走过的路折返回去。赶到了托儿所，小空正好碰到牵着小雏要离开的小琹。「是姐姐！」小雏用另一只没有被小琹牵住的手，用力朝小空挥动。「怎么啦，小空？怎么这么慌张？」小棻看到小空出现，表情显得有些吃惊。「……为、为什么……琹姐会……」「咦？那还用问？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今天你也有社团吧？」不知什么时候，接小雏回家的工作就一直仰赖小琹了。如果早上有先说好，她想自己来接小雏就好了。小空真的感觉自己很不中用。「……对不起！琹姐！」「咦？」看见小空突然夸张地低头道歉，让小棐显得更加惊讶。「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麻烦琹姐。」「不要紧的啦，反正我放学顺路嘛。」在三人并肩返家的路上，小琹亲切的发言让小空感觉相当愧疚。「我真是没用……」「真是的，你想太多了啦。」「可是……琹姐应该也想在放学后跟朋友玩，或是跑社团吧？」「你好体贴喔，小空。」体贴的人是琹姐才对。小空明白就连现在这句话，肯定也是琹姐想减轻小空的负担才说的。「我要怎么样……才能和琹姐一样呢……」小空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小空，你是非常善良的孩子，善良到甚至让人有些担心呢。」「担心……我果然还是靠不住呀……」「啊！我不是那个意思！」讨厌男性的小琹到现在还是不太信任佑太，她始终担心佑太哪天会对小空这么纯真、可爱的女孩伸出魔爪……「小空，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吗？」听小琹以亲切的态度询问，小空点了点头，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其中包含了大家帮助她参加社团的事，还有明明说好是轮班制，到头来家事仍旧落到小学生美羽、以及为报告及打工忙碌的佑太身上。这让小空觉得自己彷佛被人指责不中用一样。就是因为我不够用心才会变成这样的——小空不禁产生这种想法。最后，小空也脱口说出自己在合唱社公演被选为独唱的事情。「人家明明也想做家事，但哥哥却对人家说『不用了』。」「那是你舅舅不对。」小琹语气坚定地断言道。「竟然忽视女生的干劲，真是太差劲了！」「……就、就是说啊！」「那么，叔叔是坏孩子吗？」小雏虽然一脸不解地发问，但兴致正浓的两人并没有听见。「人家也已经不是小孩了说！啊，没有啦，虽然还是国中生，但我好歹也是大姐嘛！」「是啊！小空无论是家事还是社团，都能够兼顾的！」「琹姐！」「小空！」「琹姐说得对！我会加油的！」

第三卷 第二章 正因为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