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第三章看不见的思念

午休时间，正巧从教职员办公室前走过的小空突然被人叫住？发现对自己招手的人是担任合唱团顾问的老师，这让小空有些紧张地进入办公室。「咦？已经有人提出入团申请了吗？」「是啊。对希望入团的女生来说，比起新生讲习时的介绍，似乎在演唱方面更受到好评。不过男生好像是因为受到小鸟游你认真的表现，而被吸引的样子。」合唱团顾问在办公室里这么笑着说道，接着便将入团申请单交给小空。「那个……我并不是团长，这些可以由我收下吗？」「你是副团长，所以也没问题吧？要记得也让前岛看过喔。」小空接过的申请单总共有三份。看到入团动机上写着「希望自己也能像那样唱歌」让小空相当高兴。小空接着看到一个男生写了「歌很好听，不过看到学姊努力介绍社团活动的模样，让我很感动」，便猜想这应该就是让顾问发笑的理由吧。想到自己刚上台的时候选发楞了一阵子，现在被人这样说，反而让小空有些难为情……但想到学长跟学姊毕业之后，看到较以前冷清的合唱团现在有新生加入，也让小空产生不同的感慨。这让小空在返回教室的时候，脚步自然变得轻快起来。这件事就先跟大机商量，为一年级生想些练习计划吧。如果都是单纯的基础练习，应该不会让人感到有趣，找一首当作是课题的曲子，用来当作目标说不定不错。就像小空从学长学姊那里学到的一样，这次轮到自己来教学弟妹合唱的乐趣了。「嗯～～我得再加把劲才是！」人数如果变多，要做的事情也会增加。需要确认声质来分声部，之后还要看适合唱哪些歌。光想像这些事就觉得开心，难掩内心的兴奋。有新生入团的消息，小空想尽快让阳子知道，也想早点告诉大机跟修二和所有团员，让大家一起高兴。「也好想告诉哥哥喔～～」为了应付紧急状况，学校允许学生携带手机，但原则上在放学之前，是不能使用的。可是如果只是传个信件……小空努力忍住了这样的诱惑。「我是副团长……是学弟妹的榜样……不行不行，我要忍耐。」可以等回家再说。小空像在念咒语似地，边走边重复这句话，结果半路上看见了正好走出C班教室的大机。「啊，前岛。」「喔，小鸟游。有什么事吗？」在这种小空主动出声的情况，大机罕见露出困扰的表情。「呃……合唱团顾问刚才把新社员的入社申请交给我了。因为前岛是团长，所以我正打算要交给你……」「真的吗！？」小空话还没说完，大机的眼睛便散发出光芒。虽然大机发出很大的声音，但由于小空跟大机抱着相同的感受，所以也少见地没被吓到，脸上还露出微笑。「嗯，是真的。真希望他们能早点一起来练习呢。」「就是说啊，我们得准备欢迎会才行！」大机就像是忘了刚才的烦恼，显得十分开心。小空接着小声做出提议。「那么，迎接新生跟讨论往后练习内容的事，我希望找阳子跟小谷一起讨论……你觉得怎样？」「咦？啊、嗯……嗯嗯。这样啊，也是啦。」虽说有时会让人觉得莽撞，但平时以乐观积极为卖点的大机，却在这时显得犹豫。看见大机做出这种过去从来没有的反应，让小空有些吃惊。「前、前岛，你身体不舒服吗？」「没、没有啊，怎么会？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啦。」「……那就好。那新社员的事，我们该怎么办呢？」「嗯，对喔。我还有些事要弄，我们等放学再讨论吧！」大机一溜烟地转身离开。看见大机这前所未有的反应，让小空一下傻了眼。「……前岛是怎么了？」小空满脸不解地这么说遒。在小空手里，还拿着大机没有收下就跑掉的入团申请单。「唔～～我先找阳子讨论看看好了。这件事前岛也已经知道了，应该没关系吧。」这么决定之后，小空便走进C班教室，寻找阳子的身影。小空很快就找到了总是坐在位置上看书的阳子。「阳子，你现在有空吗？」「哎呀，小空。你是来跟我借新书的吗？」「不是啦，是有个很好的消息喔。你听我说……」小空开心地说出有新生加入的事，阳子也将看到一半的书放了下来，露出笑容。在她们两人之间，大机奇怪的反应并未被当成话题且被小空遗忘了。当小空跟阳子愉快交谈的时候，有名少年正从教室外望着她们。身材高挑，在端整脸上戴着一副眼镜的少年是谷修二。跟小空同是A班的他，在午休时间会这么莫名奇妙地跑到C班附近，已经是常态了。「啊，有了。修二，我正在找你呢。」在走廊上快速朝修二跑来的人是大机。看来他刚才似乎是为了找修二，跑到A班去了。两人在来到C班教室外的时候，小空跟阳子她们正在教室内谈笑。「啊，抱歉，我也正好跑来找大机。」修二在说话的时候，视线仍盯着小空跟阳子。彼此身为好友的修二跟大机，是从小学就认识到现在的交情。个性直率的大机跟冷静沉着的修二，他们无论在何时都是一对好搭档，就连加入合唱团的时候也在一起。虽然当时有很大的原因，是当时大机对小空一见钟情，而修二则是奉陪大机的任性。但是，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我说啊……昨天你说的事，是真的吗？」大机看着修二问道。大机严肃的表情，让修二觉得自己无法说谎。「……嗯，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在修二的视线彼端，是和他们同属合唱团的两名少女。这让大机感觉昨天产生的怀疑，正转变成确信。「……我……就算修二变成情敌，我也绝对不会让步的，我们就堂堂正正的竞争吧！」大机向好友如此宣言。这是大机昨天烦恼一整晚之后，所做出的结论。会让修二那么难以启齿，那修二喜欢的对象肯定是小空。大机确信小空是学年顶尖的美少女，也明白其实有很多男生把她当成日标。和小空分到同班，最近能常跟她说话的修二，会喜欢上小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既然这样，修二不需要因为知道大机的心意，就强迫自己忍耐，只要堂堂正正的竞争就行了。「所以说，不需对我有什么顾虑！修二你不用烦恼，只要放瞻表达自己的心意……」一直带着不解表情听大机模样激动地说到这里，修二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面对修二意外的反应，让大机显得有些不悦。「哈、哈哈……你想太多了啦，大机。」「怎、怎样啦？别笑啦，我昨天可是烦恼到睡不着呢……」修二在道歉之后，开始向大机解释。「……大机你真的是很单纯呢。要是那样的话，我只会为换班的事感到高兴，根本没理由沮丧吧？我可是跟小鸟游同班呢。」「啊，对喔……」这样说起来，确实是没错，大机在感到安心的同时也重新打起精神。「原、原来是这样啊！这、这样说是没错呢。什么嘛……这下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好，既然不是小鸟游，那我会全面协助你的！包在我身上吧！」「……」「今天真是好日子呢！刚才小鸟游跑来跟我说，有新生申请入团呢。等我们讨论完那件事，今天晚上你就来我家，把事情说给我听吧。」「……你真的愿意帮我？我是不想给你造成困扰啦……」相较于重新打起精神的大机，修二那冷静的面孔又再次浮现困扰的表情，望着教室。在修二的视线前方，依然是合唱团的……小空跟阳子。修二喜欢的人不是小空，那么说……「咦……咦咦咦咦咦！」察觉到惊人的事实，让大机忍不住大叫。这让教室里的人全都好奇地将头转了过来。大机跟修二两人连忙蹲下身子，躲避那两名少女的视线。「不会吧……」「……抱歉。我想这可能会让我在合唱团里很难专心，所以才一直烦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总算重新露出笑容的修二，看来有些害臊地抓了抓脑袋。但要是这么讲，每个人都能看出对副团长倾心的大机，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大机听完后根本说不出话来。因为修二喜欢的人，是在合唱团内大机最不会应付的对象——花村阳子。今天我也在课堂的空间时间努力招揽新生。罕见的是，今天一直有一个对路研感兴趣的新生，跑来跟我说话。是什么人？说这个可能有些多余，总之就是那名辫子妹。「今天我们来好好聊一下路上观察学吧！」就这样，我被情绪亢奋的她拉着聊上了一个小时，上午的招生时间就这么被耗完了。我好不容易制作的看板跟传单，几乎没派上用场……当我好不容易摆脱那名辫子妹回到教室，便立刻趴到桌上。「好、好累……感觉过了好久。」尽管她一直说个没完，但却始终没有说要加入。虽然说是临阵磨枪，但我其实也稍微学了点跟路上观察学有关的事。算了，光是能跟新生说上话，就当是有点收获好了。要是佐古学长在场，可能又会把人吓跑。就在我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气的时候，一阵舒服的轻笑声传入我的耳中。「呵呵，濑川你好有女人缘喔。」说话的人是不知何时坐在我旁边的菅谷。虽然她的打扮相当随性，但看来却有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亮丽，或许是因为穿衣服的人本身就很漂亮吧。「啊，菅谷早啊……呃，你说很有女人缘，是指我吗？这话怎么说？」「因为你刚才不是遗在跟那个辫子妹聊得很开心吗？」那种大半时间都只是在听对方说话的状态，可以算是「聊得很开心」吗？而且现在连菅谷都叫她辫子妹，这样下去她在这问大学的绰号，可能真的会固定成辫子妹了。下次我是不是该给她一点忠告呢……「濑川你真的总是跟女生在一起呢。你其实是个跟仁村不相上下的花花公子吧？表面看来斯文，但其实背后接二连三跟女生……之类的。」菅谷她那双大眼睛有些不悦地看着我噘嘴说道。但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讲到那种地步，让我甚至提不起劲去反驳。说起来，我就连初吻都是在最近才……不好，我在想什么啊？察觉到自己脸红的事实，让我将视线从菅谷脸上移开。「先不说那些，原来菅谷你也有修这堂课啊？」「啊，你硬是转移话题了。」尽管菅谷笑着吐槽，但我还是强行说下去，「我还以为现在没有二年级生会修通识学分了呢。」「这么说的濑川，不是也在这里吗？」「我是因为去年学分太惨的关系，所以我今年得多拚一点回来才行。」「啊，原来如此……你一定很辛苦吧。」菅谷大概是察觉到我没能拿到学分的理由，表情显得有些尴尬。这样说起来，我也好久没看人对我做出这种反应了。在空难的新闻播放没多久的时候，我光是走在校园里，就会有许多人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但现在就像是没人记得那件事一样，已经没有反应了。俗话说谣言的寿命只有七十五天（注4），还真是不假。菅谷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才会担心自己说的话会不小心让我想起难受的回忆咀。虽然也能说菅谷只是容易瞎操心，但会这样关心他人，我认为算是她的优点。「对了，你们那里有收到新生吗？」我再次转变了话题，这次菅谷也没有再对我吐槽。「嗯，目前大概有五个人吧。」「这么多？还真厉害耶。」这样看来，就算我多拉一个人人会，学长跟网球社社长的打赌，也注定要输了。说起来，那边本来就是青春洋溢的网球社，而我们这里是连做什么都让人搞不清楚的神秘社团，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吧。佐古学长，你实在太冲动了。「可是，问题是那些人全都是男生喔。」咦？看来不同于我的想像，那里感觉好像都收到些打着歪脑筋的人。「那么说……是全都只想找恋爱对象那样吗……」「哈！八成是吧。所以说，我们打算认真练网球一阵子。」原来如此，就是要给那些为了女生入社的人一点颜色吧，不过，里面说不定会有像仁村那样「为了女生任何磨难都能忍耐！」的人呢。「如果是那样的男生，或许反而值得欢迎吧，因为那样感觉还挺可爱的不是吗？」※注4：日本的谚语，意指传闻很快就会过去，不必在意。「可爱啊……会吗？」我搞不懂女生的感觉，这是我早已从我家三姊妹身上学到的道理。「濑川，这方面你应该要多了解一点才好喔。」「咦？为什么？」「唉……当我没说好了。」菅谷不知为何开始叹气。「那濑川你们那里呢？我是知道有一个对濑川你很热情的女生啦。」为什么我会觉得菅谷的语气有特别强调「濑川」这个部分呢？「我们根本没任何收获。仁村找到的女生，根本没人对路研有兴趣。加上佐古学长又很烦，整天吵着说『在招到新人之前，每天上完课都要进行招生活动！』这种话。我们原本就是个没什么活动的社团，说要招生也很困难呢。」听我带着苦笑这么说完，菅谷也附和我做出无奈的叹息。「那还挺惨的……既然这样，我来帮忙好了。」「咦……」「总比你们只有男生拉人要好吧？」「呃，你愿意帮忙对我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可以吗？这不是跟你们社长的打赌有关吗？」「反正我们那里放着不管也会有人来嘛。」真不愧是热门社团，一点都不为招人的事担心。「而且要让濑川被我们那里的学姊当成玩具，我也不好意思嘛……」可不是吗。不过，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是去当玩具的啊。「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了。而且多了菅谷，确实会比我一个人要来得容易吧……」「嗯，看我的吧。违样濑川你就欠我一次人情了，要记住喔。」菅谷这么说完，对我露出笑容。今天的课上完之后，我带着些许兴奋的心情前往社办。菅谷愿意帮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不对，或许该说是求之不得的幸运吧。光是回想独自一人连日招募新生的痛苦，菅谷愿意帮忙所带来的安心感更是强烈，这样拉人的事应该会比较容易有进展才对。正当我打算报告这件事，来到社办将手搭上门把的时候……「嗯……？」察觉到动静的我转头一看，发现从外阶梯那里有个熟悉的面孔正看着我。那独特的辫子跟眼镜，我怎样都不会认错，就是那个喜欢路上观察学的新生。「咦……辫子妹，有什么事吗？」这样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只见辫子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接着红着脸对我招手。我便跟着她来到阶梯后面。「有什么事吗？啊！你打算入会了吗？」「不、不是那样……那、那个……呃……」不是想入会吗？唔～～她对我们社团这么有兴趣，如果能试着加入看看，在各方面我都会很感激的说。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在内心悄悄叹气。可是看辫子妹表情认真地望着我，让我决定先确认她的来意。我耐着性子等待一直犹豫不决，看来难以启齿的辫子妹开口。「我、我有件事……呃……想、想要问你！」「有事想问我？如果是跟路上观察有关的事，可以问佐古学长啊。别担心，学长不是坏人，他只是有些怪癖，习惯就没事了。还是你要不要先来社办坐一下？」「不、不是路上观察的事！虽然我说有事想问，但也许该说是想找学长商量，或许该说是希望学长给些建议！」辫子妹逐渐拉高音量，看来颇为激动，这让我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了。只见辫子妹一脸难以敖齿的模样，眼睛也不停地东张西望。「其、其实——我、我……」正当辫子妹情绪激动地说到这里时，社办的门被人从内侧打开。「唔～～是什么人在社办外面吵啊？竟敢妨碍我沉思，胆子还真不小……呃、什么嘛，是濑川你啊。」佐古学长偏偏挑在这么巧的时机出现。不管怎么看，学长都是一副才刚睡醒的模样，我们似乎是把在社办睡觉的学长绘吵醒了。学长一看见我们，便立刻露出满脸笑容。「喔喔！在那里的不正是我们路研备受期待的新人辫子妹吗！濑川，你真不够意思，何必让人站在外面说话呢？来来来，快点进来！用不着客气，这里就是你的安歇之地！」「我、我我我、我先走了！」佐古学长带着满脸笑容，打算招待辫子妹进入社办。但辫子妹却发出接近哀嚎的声音，掉头就跑。最后只留下令人尴尬的沉默——「呃……佐古学长……」「濑川，什么都别说……」「好、好的……」社办的门缓缓关了起来。我看着难得如此沮丧的佐古学长缩回社办之后，不禁叹气。老实说，最期待能有新社员的人或许就是佐古学长了。毕竟这是他身为会长的社团，想必对社团也比其他人有更多感情吧。在这方面，我想莱香学姊应该也是一样吧。想到这里，我稍微重拾了一点干劲，离开社办前去招揽新生。我在路上用手机传了简讯给菅谷之后，一心只想快点找到新社员，让学长学姊他们高兴。新加入小雏所在托儿所的新朋友们，也即将面对试炼。新生在刚进入托儿所时，有一段被称为是适应期的母子共渡期间，家长会跟新生一起待在托儿所。因为在仅有半天的托儿时期，最先重视的是让小孩习惯托儿所。可是，从今天开始将有所不同。与双亲分开的新朋友，终于要面对独自留在托儿所内的阶段。一脸不安的新朋友们，从入所典礼之后，再次并排站在小雏他们面前。「好～～今天要再次向大家介绍新朋友，大家要一起玩喔。」列队排在年轻幼保老师面前的，是一群个头比小雏还要小上一圈的小朋友。在经过自我介绍之后，小小的新生们就得开始自己作主。能大胆加入其他孩子的人，大概有一半左右，另外还有不少因为不安而哭泣，或是紧抓着老师的孩子～～其余的孩子则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看着年长者们，或是只顾着跑向自己感兴趣的玩具。年轻的幼保老师则在这时对小雏等年长的孩子们说道：「你们都是哥哥姊姊了，所以各方面的事情，要由你们教新朋友喔。」托儿所并不只是让同学年的孩子玩在一起，跟不同年次的朋友互相交流的机会也很多。尤其是父母会来接孩子的时间都有所不同，因此在等待的时候，剩下的孩于们都会聚在一起渡过这段时间。因此年长的孩子们，会被要求照顾年纪较小的孩子。「小雏是姊姊吗？」小雏有些惊讶地对「姊姊」这个词句产生反应。「你在说什么啊！」这么对小雏开口的人，是比小雏高一个年次的公佳。「先来的人当然就是姊姊啊！」「是这样吗？」「是啊！所以公佳比你更姊姊喔！明白的话，从今天开始都要叫我『公佳姊姊』喔！」「原来是这样啊～～小雏真的是姊姊了呢～～」「喂，你根本没在听嘛！」「小佳，谢谢你喔～～」「不要叫人家小佳啦！」小雏完全没把公佳像是哀嚎般的抗议放在心上，用轻快的步伐朝还没打入其他孩子当中的孩子们走去。「午安！」小雏开心地向他们打招呼。跟人说话的时候，要记得先打招呼。这是小雏从母亲那里学到的一个重要规矩。在打完招呼之后，接着是自我介绍。「我叫小鸟游雏！你叫什么名字？」小雏询问眼前的小女孩，这让小女孩吃惊地震了一下身子。和母亲分开，被单独留在这个有许多陌生人的地方，让这名小女孩吓坏了。但小雏无法理解女孩心中抱持的不安。小雏也想不到有什么能帮人消除不安的话语或行动。她只知道要带着开朗的笑容。没过多久，那名一直低着头的小女孩才开口。「……麻美。」她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名字好可爱喔。」「……」名叫麻美的小女孩虽然还是一脸胆怯，但也微微点头。「麻美，我们一起玩吧！」小雏这么说完之后，朝麻美伸出手。麻美起初有些犹豫地交互看了看那伸出的手跟小雏的脸，但不久后也伸手握住了小雏的手。牵过麻美的手，小雏再次露出开心的笑容，接着对麻美以外的孩子们开口说道：「大家也都一起玩吧！」看小雏这样的表现，让其他孩子们互相看了看彼此的脸。大家应该都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吧。尽管是这样，没过多久那些孩子便一个接一个开始聚集到小雏身边。「等、等一下！公佳也要！」在这个时候，公佳也连忙跑了过来。「那么，我们就先来玩捉迷藏吧！大家知道捉迷藏吗！？」小雏朗声对聚集到身边的小小新生们这么说道。在一旁看着这个景象的幼保老师们，都露出安心的微笑。这也没办法。今天是难得没有排班的日子，我想还是早点回去接小雏好了。就在我抱着这个想法，收拾好招生用的桌子跟看板，准备动身回去的时候……「呃、那……那个……濑、濑川学长！」突然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顺着声音转头一看，又是那个辫子妹躲在角落叫我。「有、有什么事吗？话说回来，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啊。」「我是听别人这么叫的……」我是明白她从刚才就有话想跟我说，但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呢？「在这里有些不太方便……可以请学长抽出一点时间吗？」辫子妹有些羞怯地开口说道。被人用这种方式拜托，我自然无法当作没看见。我在经过考虑之后，决定带她到车站附近的「可莉叶」听她的问题。如果是那个地方，别说是多摩文的学生，几乎是没有人会到那里去。「那、那个……我对酒类的有点……」老实跟着我的辫子妹，在来到店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放心，这里白天是咖啡厅。这边没什么人会来，所以要说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正好挺方便的。」我们一进入店内，便看见跟往常一样：心情愉快的广美。广美在看见我们的时候，虽然表情短暂露出惊讶，但他很快就恢复笑容，没有多说什么。「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识趣的广美在送来我们点的咖啡之后，很快就躲到柜台后面去了。看他离开时对我眨眼，我想他八成是误会了什么，晚点我再向他解释吧……辫子妹等到连广美都看不见的时候，才总算开口。「其、其实，我有件事很想请教濑川学长。」「别说请教，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知识可以教辫子妹……」「田中。」「咦？」「我叫田中亮子。」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知道她的本名，我该把这当成是一大进步吗？「呃……那么田中你希望我教什么呢？」「这个……」田中犹豫了一下，接着才下定决心将话讲明。「请、请学长教我交朋友的方法！」「……什么？」这太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让我不禁这样回问。「濑、濑川学长不论男女，好像都有很多朋友，而且又好说话，还是该说是心胸宽阔。就连那个……叫佐古学长的，连那么有个性的学长，感觉你都能毫无隔阂地跟他相处。这、这方面如果有什么诀窍还是技巧的，希望学长能够教我……」听她激动地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让我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去。我确实是能正常跟社团里的人交谈，菅谷她们也都会很亲切地和我说话，但老实说，我不认为自己算是在学校内有很多朋友的人。我跟佐古学长顺利相处的部分，或许令她感到佩服，但我们的关系在一开始，也算是挺混乱的……要说我有什么诀窍还是技巧，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为、为什么要找我呢？我觉得应该还有其他更适合的人才对吧？就算光论我们社团，就还有在这方面更拿手的人啊。对、对了，这种事还是找同性的朋友比较……」「入学典礼的时候，还有今天，濑川学长都愿意听我说话……」「那……也是啦……」「……那时明明有很多人在招揽新生，却没什么人对我出声……就算我想说话，也总是不顺利，很快就结束了……当时愿意听我说话最久的人就是濑川学长，所以……我才想说找学长商量看看，我该怎么做才好……」辫子妹用微弱到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说道。「老实说，今天上午见到学长的时候，我其实就是想说这件事，但却不小心说起了『路上观察』的事。但学长一直不厌其烦地听我说话，让我很开心。」能让她这么想，我是感到很高兴啦，但感觉她未免太高估我了。「我因为有这种奇怪的嗜好，所以从高中的时候，就交不到任何朋友……所以说，我进了大学就有，来改变自己吧』的想法。我希望能交很多感情融洽的朋友，一起去玩，互相倾诉烦恼，如果可能的话，或许交个体贴的男友……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到今天为止，我都还没跟同学说过一句话……」有人会接受与众不同的自己，甚至可能是对此毫不在意，就像莱香学姊那样大方坚持自我的人，也有像辫子妹——抱歉，是像田中这样，对此感到难堪，不敢跟他人接触的人。当时她滔滔不绝对我说的「路上观察学」，或许是这孩子鼓足勇气才努力想到的办法吧。原来如此，这样说起来，正因为我是这样平凡的人，对那些有点奇特的人来说，是个容易相处的存在吧。「好吧。虽然我没什么自信能帮多少，但你不嫌弃的话，我会尽量帮你的。」「谢……谢谢学长！」田中用脑袋快撞到桌子的气势低头道谢。看她这个模样，让我不免有些苦笑。她让我回想起自己刚入学时的模样，实在让人放心不下。那是个虽然对新生活充满期待，却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期。我是因为有仁村、莱香学姊、佐古学长，还有比任何人都重要的三姊妹给我帮助，我才稍稍有些成长。虽然她只是碰巧认识，连是否要入会都还不知道的女孩，但是……既然她愿意找我商量，那么我也希望能尽量支持她。在解决田中烦恼的这件事上，其实我有想到一点办法。我想只要请那两个人帮忙，大概……不，应该说肯定能立刻解决吧。我跟田中道别之后，透过电话做好安排，接着便踏着轻快的步伐去接小雏。虽然还不清楚会有什么结果，但感觉自己做了件好事，让我心情相当愉快。当我来到托儿所外面的时候，听到了孩子们的喧闹声。仔细一看，有许多孩子正在操场上开心玩耍。那些个头小上一圈的孩子，多半是这个春天才新加入的小孩吧。年长跟年少的孩子全都不分彼此地玩在一块儿。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要互相交流应该可以省去一些麻烦的礼仪吧，无论是男孩女孩都玩在一起。一想到升到国中后，男女生在一起的景象会明显减少，就让我充满感慨。成为大学生之后，要怎么跟异性在一起，又会成为另一个需要摸索的问题。人生真是复杂。就像今天的田中那样。老实说，我觉得男人可能永远无法理解女人心。无论是突然开口说要帮我的菅谷，还是田中，都让我搞不太懂。不只是她们，就连沙夏跟小空这些亲人，也总是让我摸不着头绪。虽然开心的时候比较多，但要懂得对女性细心，实在是很不容易……我脑袋里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朝托儿所的正门走去。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十分显眼的人。她整个身子靠在围着托儿所的栏杆上，看着里头小朋友嬉戏，让人觉得是位从时尚杂志封面跑出来的美女。我绝不会认错，那人是莱香学姊。「莱香学姊，你在做什么……？」「嗯，欢迎回家，佑太。」「呃，别说这种客套话了……呃……学姊你……在做什么？」。」「唔……既然佑太这么坚持的话……」虽然面无表情，但莱香学姊散发出一种好遗憾的气氛。「你好，小鸟游……抱歉，是濑川先生。今天很早呢。」一进入所内，熟悉的幼保老师便带着笑容前来迎接。「小雏她正好在跟大家玩呢。」托儿所的孩子们，似乎正在玩捉迷藏。玩得正起劲的小雏，甚至没注意到我们。「这是小雏的主意呢，小雏说要大家一起玩。」「小雏这么说的吗？」我这样回问了幼保老师。「今天是小雏她们跟新生会合的日子，不过有不少刚加入的孩子会害怕、不安，或是无法溶入。不过每年在年长组中，都会有一两个人自动出来带头照顾年纪较小的孩子，今年小雏就是那样的人喔。」「是喔……是小雏啊。」听幼保老师这么夸奖，让我感到相当骄傲。看来我得好好称赞小雏才行了。不过，其实我也有些意外。毕竟小雏是三姊妹当中最小的，因此在家里我通常都把小雏当成是接受照顾的一方。小雏最近确实是对「当姊姊」这种事特别关心，这时候正好有年纪更小的孩子加入，或许也因为这样，顺利点燃了小雏的干劲。「啊，是叔叔！莱香姊姊！」发现我们的小雏，立刻跑了过来。「小雏，我们来接你罗。」「嗯～～可是……」听我这么说完，小雏扭扭捏捏地不知想说什么。「小雏，你还想再玩一下吗？」「……嗯。」小雏点了头。「那个……小雏是姊姊喔，所以必须要教小朋友喔。」「这样啊，那小雏得要加油，你可是姊姊呢。」「我们会等小雏的，快去玩吧。」「嗯！」听我们这么一说，小雏脸上堆满笑容，连忙跑回去继续跟小朋友们玩捉迷藏。「不好意思，莱香学姊，还要让你陪我们。」「不会，我反而觉得很幸运。」我们就站在那里看着小雏他们玩耍，没过多久，其他家长纷纷前来将孩子们接走，捉迷藏游戏当然也就结束了。「小雏，掰掰～～」「掰掰～～明天见～～」很快就跟小雏成为好友的年少组女生，在回去的同时也向小雏挥手道别。「小雏好像交到很多朋友呢。」「不是啦，小雏是姊姊啦。」小雏得意地这么说道。「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所以小雏得要照顾年纪小的孩子喔。」「弱肉强食……小雏你这话是从哪里学来的啊？」「是听小佳说的！」是那个传说中像托儿所女王的小佳吗！？虽然最近她跟小雏感情不错，但看来是个有点爱装大人的孩子。当我带着苦笑这么想的时候，莱香学姊则靠过去摸了摸小雏的头。「小雏好懂事喔，会照顾小朋友了。」「嘿嘿～～」小雏一受人称赞，就立刻害臊地扭捏起来。「叔叔，小雏有像小空姊姊吗？」「怎么？难道说小雏是在模仿姊姊她们吗？」「才不是模仿！小雏也是姊姊啦！」喔，看来模仿这个词句，会伤到小雏的自尊，幼儿的心理也很不容易懂呢。「是啊，小雏从今天起也是姊姊了，好厉害呢。」「嘿嘿，那就好，本宫就原谅你这次～～」从小雏口中冒出了从电视上学到的话。小雏应该是看着小空跟美羽，而对「姊姊」这个身分很向往，一想到这里就让人感到温馨。有她们那么好的榜样，小雏你一定会成为一位好姊姊的。话说回来，最近小雏在托儿所的时候，在说话最后带「喔」的习惯逐渐消失，虽然让人比较安心，却也让人有些怀念……也好，这也算是小雏逐渐变成姊姊的关系吧。想到这里，我陷入小小的感伤中。就在我打算跟小雏牵手而伸出手的同时，莱香学姊也伸出了手。见我们两人一起伸手，小雏露出灿烂的笑容，同时牵住我们的手。我们让小雏走在中间，三个人手牵着手，就像是一家人似地踏上归途。一回到家便在玄关看见美羽常穿的运动鞋。走到客厅果然看到美羽正独自在那里休息。「咦？不是姊姊是舅舅啊？今天比较早呢。」「今天事情比我想得要早做完。美羽，那样太没规矩了。」美羽正仰躺在涉发上看电视。她不但衣服有些凌乱，桌上还摆着吃到一半的点心。今天难得会看到美羽这么邋遢的模样。「人家是想说舅舅还不会这么快回来嘛，这下出包了。」「哈哈，你太大意了。」「是没有先传简讯回来的舅舅不够细心啦。」在沙发上重新调整坐姿的美羽，对我吐了一下舌头。「美羽姊姊，小雏也要吃。」「好啊，啊～～」「没规矩，都说不可以在沙发上吃那种东西了。」我的告诫没有起任何作用，只见饼干屑不停从小雏嘴里落下。「我拿吸尘器来了。」彷佛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的莱香学姊，拿着小型吸尘器清理沙发上的碎屑。「真不愧是莱香姊，料事如种呢！」「料事如神！」喂，不可以都让客人打扫吧。话说回来，从新学期开学以来，莱香学姊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呢……美羽会依赖学姊的想法，我也多少能够了解。「自从莱香姊每天都过来之后，我们家就变很干净。」美羽转头看了看客厅，确实就像美羽说的那样。莱香学姊并不是会隔一段时间进行大扫除的人，而是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不干净，就会随时清理的人。虽然学姊做的打扫，每件看起来都是简单平常的工作，但能不嫌麻烦经常做好所有清扫工作的人，其实并不多。这是老姊以前曾跟我说过的。不过说这种话的老姊自己，在打扫方面其实还挺随便的……就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玄关的门铃响了起来。「来了～～」就在美羽跑到玄关，将脸靠到门孔上的瞬间，她的笑容顿时多了些紧张。「是、是什么人？」「……是良子姑婆。对了……今天好像是检查生活的日子。」我跟美羽忍不住对望了一眼。因为要忙新学期的事，我们都忘记了……不过，这次我们多了可靠的帮手。和美羽一样紧张的我，带着点小安心走向玄关。美羽也理所当然跟在我旁边。「姑婆来了！」显得格外开心的小雏，则是单纯为姑妈的来访感到高兴。「打扰了。来，这是给你们的点心，等等姑婆切给你们吃喔。」姑妈将一份看来是自制的蛋糕递给小雏，接着从玄关来到客厅。光是良子姑妈人到屋里，就会让我莫名地感到紧张……能不为所动的人，只有小雏跟仓让良子姑妈害怕的十兵卫而已。而十兵卫现在正躺在客厅的狗窝里，看见良子姑妈只是摇一下尾巴当作打招呼。最近它真是不怎么动呢。「比以前干净很多呢。」姑妈进屋之后，最先说的是这句话。「呃……谢谢姑妈。」由于我不太清楚该怎么反应，所以决定先向姑妈道谢。「看得出来每个角落都打扫得很用心，临时抱佛脚是做不到这样的。就算这些清扫工作都很简单，但能养成习惯这么做的人并不多。」「呃……这……」听姑妈这么说，让我忍不住出声。因为姑妈所说的话，跟姊姊跟我说过的内容很像。「佑太，怎么了吗？」「姑、姑妈，其实这些……全部都是莱香学姊整理的。」我老实地说出实情。这让姑妈转头看向正在陪小雏玩的莱香学姊。而学姊并没有特别在意，仍继续陪小雏玩洋娃娃。「学姊搬家之后跟我们变成邻居，所以常常会来家里帮忙打扫。」「是吗……那么，这是佑太请人家这么做的？」「不、不是，我怎么可能这样要求人家……呃……可是，最后我还是依赖了学姊的好意……」我抱着挨骂的心理准备对姑妈说明状况，然而姑妈的反应却跟我预期的不同。「这样啊，那你以后也可以请人家教你一些打扫的方法。」「咦？姑妈不骂我吗……？」「为什么？」「呃，我以为姑妈会说『只会依赖别人，这像什么样！』之类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误会，但没有犯什么错，我是不会骂人的。只要记得对人家的善意表示感谢就行了。」「是、是这样吗……我会记住的。」听到姑妈这么说让我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我们家那个一直盯着我脸看的小恶魔，突然小声说道：「既然这样，干脆就让莱香姊跟我们一起住不是很好吗？舅舅，这样莱香姊也可以省下房租，而且我们家也还有多的房间呢。」咦！美、美羽到底在说什么啊？这样别说太依赖人家，而且也太乱来了。虽然能跟喜欢的人同居，光想像就让我感觉像在作梦一样。然而姑妈却在这时板起脸。「美羽，别调侃大人。」「唔……对、对不起。」被姑妈厉声告诫的美羽像是瞬间矮了一截。但其实我也一样。虽然只是一下于，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像了。「你们听好，让人帮忙虽然不是坏事，但最后你们必须自己也能做到才行。」「是……我会努力的。」到头来，最后还是被教训了。唔～～看来姑妈在的时候，还是得把皮绷紧一点才是。之后姑妈仔细检视了我们的家计跟新学期状况，接着跟我们确认今后的方针。在这些方面姑妈跟小鸟游家的信好大哥他们也有在帮忙，所以我没有任何不满，但每次都让我感到紧张。小雏则是很快就感到无聊，和莱香学姊上楼去玩了。「……看来还算可以。你打工很卖力，也没有什么太过多余的花费。佑太，你的成绩是最让人担心的，今年可不要再那么危险了，毕竟小空她们也要顾虑课业，你可得要成为榜样才是。」唔唔……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不要把我当榜样会比较好，但我明白姑妈的意思。总算撑过姑妈的说教之后，大家吃过姑妈做的蛋糕，为这次的生活检查划下旬点。而在姑妈要离开时，趁只有我在的时候问了一个令我很意外的问题。「我……会让人觉得很常骂人吗？」原来姑妈很在意这件事啊……我的答案当然是「没有那种事」，因为我很清楚姑妈会骂人是出于对我们的关爱。虽然这也因为我身边还有小空她们的关系就是了。「另外，今天的十兵卫特别安静呢，是不是生病之类的……」姑妈表情有些担心地向我问道。「它虽然那个样子，但其实年纪挺大了，会那样一直睡觉，是很常见的事。」「是那样就好了。」明明自己很怕狗，却也不忘关心十兵卫，我深深觉得良子姑妈真的是个好人。在经历过这些事的隔天放学后，出现许多希望能观摩合唱团练习的新生。暴露在众人目光下的小空显得十分紧张，虽然入学典礼当天在新生们面前唱歌时，也感受过许多人的视线，尽管现在人数较少，小空却有更强烈的压力。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些人在决定加入后，就会成为同社团的同伴吧。「小空，你不是应该要说些什么吗？」听到旁边的阳子低声这么说，小空也低声回话：「可、可是，我该说什么呢？」「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想吧，你可是副团长呢。」「这应该跟是不是副团长没关系吧！我、我根本想不到该说什么啦！」况且今天这些来参观的人，应该是由团长大机负责对应才对。可是大机现在却不知为何尚未现身，这让小空对自己副团长的头街感到可恨。「至少说些欢迎的话怎样？如果不说些什么，新生也会觉得不安吧？」「说、说得也是……」阳子的建议十分合理。由于他们都是不久前还在上小学的人，对于不熟悉的国中，肯定也有许多不安吧，自己必须要表示欢迎才对。事实上，小空加入合唱团的原因，也是因为前团长先来跟自己说话的关系。小空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各、各位一年级的新生，感谢各位前来参观。我很高兴知道大家对合唱团有兴趣。由于才刚结束公演，因此今天并没有正规的练习，但如果是想了解合唱团，并希望自己也能跟大家一起唱歌的人，请务必加入，我相信各位一定会过得很开心的。」当小空话说完，间隔了一拍之后，参观者们拍手发出掌声。小空对于自己能顺利说出这些话，感到颇为惊讶。「你只要愿意也是做得到的嘛。」阳子悄声用只有小空听得见的音量说道，并露出微笑。这让小空有些害羞地用眼神向阳子道谢，至于在一旁对阳子微笑看到出神的修二，并没有被两人发现。就在这个时候，音乐教室的门突然被猛力推开。「抱歉！我迟到了！」从门外冲进来的人是大机。「呃，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一年级的在这里！？」看见突然现身、嗓子又格外响亮的学长，让前来参观的新生都大吃一惊。「前岛，你来得太晚了。还有，麻烦你不要一出现就那么大嗓门好吗？来参观的新生都被你吓到了。」「花村……我又不是故意的……」「别找藉口。」阳子厉声这么说道。「……可是……要是我太早过来……呃，小鸟游也已经来啦。我还以为你到指导老师那里去了呢……」「啊，对不起。老师有事到校外去了，不过我有先代你向参观的新生打招呼。」「谢、谢谢……不好意思，我……」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大机显得有些沮丧，是因为对迟到的事感到介意吗？「那、那我们就先从发声练习开始吧。来参观的人如果愿意，也可以一起试试看。学会从腹部发声，感觉会很舒服的。」小空这样说完，新生们便有些紧张地往前站。——这次轮到我来当一年级生加入的契机了。小空心中抱着这样小小的决心，开始深吸气。结束练习后，让小空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看见新生们带着笑容离开。小雏。无论是接送小雏，还是做饭洗衣，经常都是莱香在做，这让小空有些过意不去。「唔～～今天莱香姊肯定也会过来吧。」就在小空抱着感谢，同时也感到困扰的难解少女心，站在鞋柜前面的时候……「大机，你想太多了啦。」「没、没有啦，我、我只是……想说让你们能独处一下而已。我以为小鸟游也有事要处理，所以算是个好机会……我不知道她会先到。」「要是因为这样影响到练习，那就没意义了，大机你可是团长呢。」「可是你们不同班，也只有在合唱团的时候能在一起吧？」小空听到大机跟修二用与其说是争执，更接近是对什么感到失望的态度在交谈。这让小空有些讶异地继续偷听。（咦……？他们两人不是说有事要先回去吗？）而两个男生都没有察觉到在一旁偷听的小空，继续说着，「和平常一样就行了，这样肯定会比较好的。」「可、可是，我想帮你做点什么……你也知道，我平常总是给你添麻烦。」「你有这个心意我就很感谢了啦……」「可是，你喜欢花村吧！？我认为如果是修二的话，一定能跟花村在一起的！你跟我不一样，很有女生缘……」「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大机话还没说完，小空的惊叫声就传遍了校舍入口。当小空大叹不妙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对于自己在合唱团锻链的音量感到懊恼。「小、小鸟游！你、你怎么会……」「啊、啊啊啊啊……请、请你保密！小鸟游！拜托！我、我……抱歉，修二！」小空眼前是难得脸色铁青的修二，还有激动到满脸通红的大机。见两人死命要求自己保密的模样，让小空的脑袋一片空白。小谷他喜欢阳子……这是……什么状况？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原本对这类事情就欠缺免疫力的小空，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只能呆站在原地而做不出任何反应。小空在脑袋一片空白的状态下回到家。今天负责去接小雏的人是美羽，她们应该就快回来了。小空折着晒好的衣服，脑袋里却一直在想着刚刚才得知的重大消息。「小谷他喜欢阳子……是这样啊。」由于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太过惊讶，让小空不小心大叫，但之后小空决定先照他们说的，承诺会保守这个秘密。其实就算要小空告诉阳子这件事她也办不到。可是，知道这件事之后再重新回想，确实是有迹可寻。无论是修二的状态，还是大机的行动都是。小空认为修二的外表很不错，阳子也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可是比起修二的感情，小空更在意阳子的想法。阳子看起来虽然不像是对恋爱或是男女交往很感兴趣的人，但如果阳子有其他喜欢的人，这样不是会让她感到困扰吗？「可是，我从没听阳子说过她有喜欢的人。应该是没有吧。小谷是个好人，感觉跟阳子似乎也挺适合的……」小空认为他们应该会变成一对成熟的情侣。这样一想，两人应该会很合适才对。虽然大机还说希望能够帮忙，但自己究竟又能做什么呢？烦恼着不知该怎么办的小空，最后整个人躺进了衣服堆里。「我不适合帮人处理恋爱问题啦……」「姊姊，你手里抓着内裤在做什么？」「美羽！？」不知什么时候回家的美羽站在客厅对小空说道。「小空，那件很可爱。」「姊姊，内裤。」而且莱香跟小雏也在，小空立刻羞红了脸，并慌张将内裤藏到身后。「我、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你们回来有记得洗手漱口吗？」听到小空的叮嘱，小雏听话地应声之后，就到洗手问去了。当小空重新开始折衣服时，大家已经洗好手并漱完口，重新回到客厅。小雏立刻跑到十兵卫身边，而莱香也跟在旁边，形成两人一狗的构图。「对了，刚才姊姊是不是说了什么跟恋爱有关的事情？」「……没有啦。」「没有才怪。难道说，姊姊终于也要对舅舅发动攻势……」「才不是呢！真是的！」小空连忙堵住美羽的嘴，失去平衡的姊妹就这样纠缠在一块儿，摔倒在衣服上。「那又是怎么回事呢？姊姊。」见妹妹带着笑容追问，原本思考该如何摆脱纠缠的小空，突然改变了想法。修二的恋爱问题，小空根本无法在学校找到可以商量的人。既然这样，找跟学校没有关系的人……例如妹妹，或是找正好来家里玩的年长美女商量，不是很适合吗？尤其是莱香，小空多少也有点好奇她会有什么反应。因为莱香可能也喜欢佑太，所以对莱香的恋爱观也有些在意。「其、其实是……有个男生喜欢我的明友。那个男生也是我认识的人……而那个男生的朋友，希望我能帮忙他们……大概就是这样……」「咦？真的是恋爱问题吗？以姊姊来说，这还真难得呢。」看来有些意外，但表情却显露出有兴趣的美羽这么回应。「别调侃人家啦。这件事实在太令人惊讶，让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唔～～」美羽将手抱在胸前，做出思考的模样，而对两个姊姊的反应感到好奇的妹妹跑了过来。「姊姊，唔～～！」小雏模仿二姊摆出相同姿势的模样，看起来相当可爱。「美羽姊姊，有什么烦恼吗？可以跟小雏说喔，小雏已经是姊姊了。」自从托儿所加入较小的新生之后，小雏自己似乎正热衷着「姊姊热」。当然理由不只是这样，小雏多半是看到喜欢的姊姊露出烦恼表情，所以想要帮忙吧。四岁小孩的体贴，让小空的内心感到温暖，莱香也抱有相同感想。「……小雏真可爱。」「小空，如果需要商量的话，我也能帮忙。等佑太回来之后，也可以问问佑太。」「哥哥就不用了！」小空连忙制止了莱香。恋爱话题这种事太难为情了，自己根本不可能跟佑太商量。刚才似乎没有听到小空跟美羽对话内容的莱香，小空重新向她说明状况，而这让莱香的眼睛稍稍睁大。「伤脑筋，这问题不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虽然莱香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但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困惑。「喜欢人或恋爱之类的，是复杂的感情。对我来说，那就像……要比喻的话，就像是要小空看懂斯米尔诺夫（注5）高等数学教程差不多的难度。」「斯米……尔……?」面对从未听过的词句，这次换成小空睁大了眼睛。「困难，谜，对我来说……是还不了解的东西。」对这名不擅表达感情的美女来说，恋爱似乎是令她相当困扰的东西。虽然无法从莱香这里获得建议，但这也让小空稍稍感到安心。佑太暗恋莱香是无庸置疑的事。可是无论佑太对她抱持多深的爱意，看莱香本人这个样子，应该是还没有任何进展吧。虽然小空才十四岁，但对恋爱是很认真的。只是她跟几乎算是大人的佑太他们之间，无论如何都有著名为年龄的高墙。如果要以情敌的身分彼此对抗，小空希望自己能有成长的时间。然而不小心陷入自己思缙的小空，似乎并没有察觉莱香还小声说了「……可是，我也对这方面有些在意。」的话语。美羽在这时开了口：「总而言之，姊姊，不要随便插手别人的恋爱问题比较好吧？只要不妨碍到人家就够啦。」「可是，前岛看起来很想积极地做点什么……」「啊～～那个哥哥啊，他看起来就是很容易冲动的那种型呢。」和大机见过几次面的美羽，一脸「这也难怪」的表情频频点头。「可是，要是插嘴出了问题，会连他们跟姊姊的关系都变复杂喔。还有，姊姊的朋友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这件事有确认过吗？」「……不知道。可是阳……那个人对恋爱好像不太感兴趣……我是这么觉得啦。」「既然这样，不要随便插手比较好，就顺其自然吧，反正姊姊并没有特别想撮合他们吧？」「这、这个……我是觉得他们两个都是很好的人，但是……」「我想也是。所以说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啦。要是让社团的气氛变尴尬，也会很难堪的。」在这里的四人当中，美羽对恋爱问题算是有压倒性的了解。「啊，可是问一下舅舅的意见，可能也不错喔。」「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去问哥哥啦！」※注5：斯坦尼斯泣夫·斯米尔诺夫，俄罗斯数学家，20lO年菲尔兹奖得主。听到妹妹说出跟刚才莱香相同的意见，议小空连忙摇头反对。「可是，刚才那些也只是身为女生的我会有的意见嘛。如果是舅舅的话，可能会有不同意见喔，舅舅好歹是男生嘛。」「唔唔……」这样说也有道理。这让小空不禁想像如果跟佑太讨论恋爱问题，他究竟会有何反应。小空明白佑太是将她们姊妹当成亲人，将自己视为爸爸，对她们十分疼爱。那份爱意几乎就跟亲生父亲信吾一样，强烈到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过头的地步。虽然小空对此每天都心怀感谢，但在小空心里，不只有身为亲人的感情，还有身为一个女孩的感情。小空希望佑太能察觉到其中的差异。对小空的感情，迟钝到丝毫没有察觉的他，如果能在商量恋爱问题之时，理解到就算是国中生，也会有恋爱感情的话……如果能因此稍微把小空不是当成女儿或外甥女，而是当作「女孩」看待的话……「是不是该找哥哥商量一下呢……」「我怎么了吗？」听到从自己身后传来这句话，让小空吃惊地转头。「商量什么？小空有什么烦恼吗？我什么都愿意听，尽量跟我说吧。」「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回来的啊。」都没人来迎接我，让我很寂寞耶。小空惊讶地仰头望着这么嘀咕的佑太。「要折衣服的话，我也来帮忙吧。有什么要商量的，也可以跟我说。」正因为以为佑太还不会回来才慢慢折的衣服，现在还凌乱地散在四周。而且现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是边缘有可爱蕾丝的内裤。偏偏这时候佑太一脸亲切的模样，坐到小空身边，正打算将手伸向那堆衣服。「哥哥大笨蛋！真是的！去那边啦——！」这个恋情的障碍，并不是有情敌存在。小空觉得最大的敌人，就是对象太迟钝了。吃过莱香学姊帮我们做的晚饭，衣服也都洗好之后，回到房间换衣服，准备送莱香学姊回家的我，听到客厅传来的哀叫声，让我吃惊地连忙跑下楼梯。「不要——！」小雏正在大叫，而美羽则在一旁努力安抚。「美羽，怎么啦？」「这是……小雏一听莱香姊说要回去，就突然闹起脾气了。」「人家不要莱香姊姊回去！」I刘不起，小雏。今天我有事得做，我还会再来的。」被小雏紧抓不放的莱香学姊，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能看出她的困惑。「别这样，小雏，这样会让莱香学姊很困扰的。」「可是、可是！」由于最近小雏变得懂事许多，像这样闹脾气的模样，感觉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了。这或许是当姊姊所产生的反弹吧。看来小雏真的挺努力的。「不好意思，莱香学姊。我很快会说服她的。」「……嗯。」莱香学姊点头应道。「为什么？为什么莱香姊姊要回去呢？」「这是因为年轻女子，不可以常常在有男生在的家里过夜喔。」「唔～～不管啦！」小雏生气地将脸别到旁边。「舅舅……那种道理小雏怎么会懂啦。」确实跟美羽说的一样，那我该怎么说才好……「小雏，不可以这么任性喔。」就在这个时候，小空蹲在小雏面前开始解释。「莱香姊也有莱香姊自己的家。所以也必须回家啊。小雏如果去别人家玩，也是要回来这里吧？莱香姊也一样。小雏想要出去玩就不回家了吗？」「……不想。」「莱香姊也是一样啊。虽然莱香姊也喜欢我们家，但也喜欢另一个家喔。」小雏低头犹豫了一下，不久便自己松开手。「莱香姊姊……对不起。」小雏眼中带着泪水，忍耐着跟莱香学姊道别的寂寞。虽然小雏明白小空解释的道理，但那小小的身髅还是反映着她的寂寞。相处时越是快乐，结束时的反弹也越大。就像现在的小雏这样。「对……对不起。」当小雏再次道歉的时候，眼泪也从那双大眼睛里落了下来。「抱歉，佑太，可以让我跟小雏一起洗个澡再走吗？」或许是不忍看见小雏的眼泪，莱香学姊这么说道。该怎么办？我是认为不能太依赖人家，但是……「没关系，小雏……可以……呜……可以忍耐。」看来一点都不像是没关系的小雏，不仅让我动摇，也触动了小空她们的心。「哥哥……」「……舅舅。」我对她们两人点了个头。「莱香学姊，这样说实在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陪小雏洗过澡后再回去吗？」「嗯，没问题。」「小雏，下次不可以这样喔。」「哇～～跟莱香姊姊一起洗澡～～」面对四岁小孩转眼间破涕为笑的转变，让我不禁苦笑。莱香跟娇小又柔嫩可爱的存在一起进到浴室。「莱香姊姊，你看，呱呱！这个是吼吼～～」「鸭子。然后是熊。」「还有喔。这是……颈颈？」「我不知道长颈鹿怎么叫，说不定真的会发出颈颈的声音。」「颈颈，哈哈！」光是听莱香说要回家就又哭又闹的小雏，现在心情完全转为开心。小雏看着浴室墙壁上的海报，向莱香确认上面动物的叫声。「小雏，今天托儿所是教动物的事吗？」「好厉害喔，莱香姊姊怎么知道？」看见小雏用兴奋发亮的双眼看着自己，莱香对小雏露出微笑……莱香是这么认为的，但她控制表情的肌肉几乎没有变动。可是眼前的小公主，并没有错过这细微的变化。姊姊罗。」「我有看到小雏陪年纪小的朋友玩呢，小雏真懂事。」「嘿嘿，小雏是姊姊了。所以说，小雏也可以当莱香姊姊的姊姊喔。」「虽然我的年纪比较大，这样小雏还是姊姊吗？」「唔～～既然这样，现在小雏是姊姊，下次换莱香姊姊当姊姊。」虽然面对小孩特有的无厘头逻辑，但莱香还是点头回应。「好。那小雏现在是我的姊姊，请多多指教。」看见莱香低头行礼，小雏露出开心的笑容。莱香一边在内心赞叹小雏的可爱，同时也迅速洗去身上的肥皂泡沫，然后泡进小雏已经在等待的浴池内。泡进浴池内的莱香，将小雏拥进自己怀中，此时就连小雏溅起的水花都令莱香怜爱。「小雏，暖呼呼。」「莱香姊姊，暖呼呼～～」三姊妹当中如此娇小可爱的小妹，为什么会如此撼动自己的内心呢。起初莱香以为只是自己喜欢可爱的事物而已，但很快就发现并不是那样。小雏明明还不足一手手指能数完的年龄，但却对他人十分亲切，十分努力。小雏乜会闹脾气，但这并不影响她善解人意的事实。这方面她的两个姊姊也一样。不可思议的是，只跟小雏有血缘的佑太，在亲切待人这方面，也是个和三姊妹不相上下的人。——咦？心脏又感到奇怪了。虽然莱香威觉到自己心脏那奇妙悸动，但由于怀中的小雏开始喊热，因此莱香停止思考。莱香带小雏来到莲蓬头边，在帮小雏洗头发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将最近经常感受到的心脏痛楚抛到了记忆角落。为了避免和小雏刚洗完澡的莱香学姊立刻吹到夜风导致感冒，在让她稍事休息之后，时间也已经接近深夜。为了送莱香学姊回家，我跟刚洗过澡的学姊一起走在池袋的街道上。虽然只是约十分钟左右的距离，但只有我们两人并肩走在路上的状况，却让我莫名地心跳加速。这种威觉甚至让我不希望太快抵达莱香学姊住的公寓。可是学姊就像是模特儿般笔直地朝目标前进，让我们转眼间就抵达了目的地。这栋拥有漂亮入口大厅的单身公寓，与美丽的莱香学姊十分相称。老实说，我还从未单独进过莱香学姊的房间。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再怎样也不能硬是跟到人家屋里，因此我在此跟学姊道别。「那么，今天也谢谢学姊了，欢迎下次再来玩。」当我说完这些话，向莱香学姊挥手准备回去的时候——「佑太，等一下。」莱香学姊突然将我叫住。我转头一看，发现莱香学姊正带着我所不常见的表情。「我有事情想问佑太。」「是什么事呢？」莱香学姊稍稍别开了视线。不知为何，看见学姊那有些湿润的双眸，让我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这、这样突然把我叫住，是要说什么呢……「你跟沙夏接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唔！？」这如同炸弹般的问题，让我不禁发出奇怪的呻吟。老实说，我感受到的冲击比真的被打一顿还要强烈。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不只如此，我甚至无法正视莱香学姊的脸。莱香学姊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呢……我在百般犹豫之后，抬起了头。我看见眼前跟平常一样面无表情的学姊，正在等待我的答覆。「感觉很柔软。」「吓了一跳。」「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各种答案在我脑中交错。不，这样不对。「很开心。」「很舒服。」适样感觉更不对了。老实说，由于那个吻太过突然，所以我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感触，光是要理解究竟发生什么状况，都费了我好一番功夫。而莱香学姊那漂亮的双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知如何回答的窘态。「那反过来问，莱香学姊……你是怎么想的呢？」这句自然到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语气，从我口中脱口而出。「我……」莱香学姊看来有些困扰地低下头。在我看到这个景象的瞬间，我心中的某个感情达到极限。我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我先回去了。学姊晚安！」我匆匆掉头跑向阴暗的街道。这么做的我，始终感觉自己好像抛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唔啊啊啊……我搞砸了啦。」隔天我就像是对所有事情都失去兴趣般趴在桌上。原因当然是昨天晚上跟莱香学姊的那件事。「没想到有人会自己投出危险球，而且在球被打回来之前就跑掉呢。」在一旁的仁村满怀感慨地反刍我的失败。「别说了，我自己也乱后悔一把的。」「后悔什么？是后悔自己跑掉？遗是投出危险球？」「都后悔啊！」仁村这家伙肯定是明知故问吧？话说回来，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社团的招生活动。附近企图招揽新人的各社团，还是跟之前一样，就像是游行般热闹。「对了，那个辫子妹还没来呢。」仁村转头看了看四周这么说道。「人家不叫辫子妹，是叫田中啦。我先提醒你，别对人家出手喔。」「我知道啦。总之跟女生有关的事，濑川你就放心包在我身上吧。」虽然是我自己找仁村来帮忙的，但我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就在我们说到这里的时候，田中正巧出现在我们面前。「呃……濑川学长……我照说好的来了……」一路左顾右盼的田中，看来有些尴尬地走了过来。「嗯，我先到了。那就不多客气，今天这小子会代我跟你商量那些问题的。」「没错，幸会！我叫仁村浩一，跟濑川是所谓的死党，请多指教。」看到一见面就立刻开心自我介绍的仁村，让田中明显产生动摇。「你、你这是怎样！像你这种轻挑的男生，是我最讨厌约……」「你是一年级生吧？是哪个学院的？」「社、社会学院……」「真的啊！我朋友也是社会学院的，好巧喔。」「是、是喔……」仔细想想，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巧事，但面对仁村连番熟练施展的话术，让辫子妹根本没有余力产生疑问。而且辫子妹每次被仁村提问都老实回答，不知不觉间不仅是血型、生日、出生地，甚至连小时候的绰号及高中时期参加的社团，以及在社团里碰过的大小事，各种个人资料通通都说了出来。「包含老师在内，我身边都是些低水准的货色。我的高中时代真的是一连串的痛苦！就是这样，我才想说进到大学之后，能遇到比较像样的人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么，你有遇到像样的人吗？」「这、这个……现在还在找。」「那你觉得我怎么样？」「你、你在调侃我吗？」「怎么会呢？我才没有调侃你呢—我对可爱的女生，一直都是很认真的。」「可、可爱！？这就是调侃人的态度啊！」「你好固执喔～～来，眼镜摘下来。」「你、你做什么！？」仁村一转眼就夺去了辫子妹的眼镜。我！」「嗯，可以啊，但等等要陪我喝茶才还你。」「为什么我要跟你这种人去……」「这也是种人生经验嘛，你以前都没碰过像我这类的人吧？你可以把这件事也当成是一个进入大学后的全新经验啊。」「虽然这么说是没错，但是……」「那就这么说定罗！真的只要喝杯茶就好啦！」辫子妹就这么被仁村给带走了，他的本事真令人佩服。之后辫子妹是不是能顺利交到朋友，找到新的自己呢？还有，她是否会愿意加入路研呢？除此之外，我是不是能够不用被网球社当成玩具呢？这一切都还有得瞧呢。在新宿校区不算宽敞的校庭一隅，莱香正用手机跟人通话。「真的很对不起，但我临时有事。」「可是，这不是从很久之前就说好的吗？这也算是祝贺你升上大三呢。」「对不起。我会再找机会道歉的。」「不要说什么道歉，既然是大学的事，那也没办法。只是下次要记得先联络。最近你很少回隶，你妈也很担心你呢。」「嗯，我知道了。」只用简单词句回应的莱香，表情比平常更加平淡。电话那头的人，最后在叹气之后结束通话。「……搞砸了。是我的错，应该先打通电话的。」莱香十分罕见地沉重叹气。通话的对象是莱香的父亲。其实昨天晚上，莱香是跟双亲约好要一起聚餐的。平常只会用信件联络事情的父母，会特地打电话过来，想必昨晚失约的事，让他们很惊讶吧。「可是，我当时不想回去。真不可思议，明明是我自己的想法。」看见小雏哭泣的时候，让莱香想不顾一切留在小鸟游家，因为当时彷佛从小雏身上看见过去的自己。看样子，自己是真的有些奇怪，也许还是该去医院一趟比较好。莱香用手按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胸口，仰望着春天的天空。这里和八王子不同，映入眼帘的是狭窄天空跟无数高楼。这让莱香深切认识到，自己正跟佑太他们过着不同的生活。在自己心中往来的感受，其实是寂寞的事实……现在莱香还没能察觉。

第十一卷 第三章 看不见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