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第四章「路上观察研究会」的最后之日

结束工作的我，来到距离池袋车站约五分钟路程，位在住商混合大楼内的居酒屋。我自然已经知会过家里，小空也祝我「玩得尽兴」，不过小空会警告我别喝太多，多半是因为我之前跟信好大哥烂醉回家的关系。「抱歉，我工作晚了。」「没关系，我们也才刚到呢。」「对啊、对啊，濑川，坐、坐。」我在仁村的催促下坐在佐古学长对面的位置，并跟店员说了声「先来杯生啤酒」。出社会第二年的我，也开始会点啤酒了，这也是在工作上的应酬必备技能。跟以前只喝一口啤酒就会醉倒的时候相比，这也可以说是一种成长吧，当社会人可不轻松。没过多久，冰凉透顶的酒杯便送到我们面前。「乾杯！」在仁村的带头下，我们举杯畅饮，酒杯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像这样跟可以谈心但却不常见面的朋友一起喝酒，也是我的休息时刻。开始熟悉工作的我责任也逐渐增加，不过我原本就是从兼职变成正式员工，所以也没人把我当成新人就是了。至于仁村现在则是在帮广美管理可莉叶，他那个警察女友的亲朋好友，似乎还在持续对仁村施压要他进入警察学校的样子。而佐古学长终于要在今年毕业，所以今天也算是庆祝佐古学长毕业的聚会。「话说回来，就是下礼拜啦～」一口气将大半杯冰啤酒喝下肚之后，仁村满怀感慨地开口说道。「真没想到濑川会比我们早结婚呢～」「我自己到现在也都不太敢相信呢。」仔细想想，从决定结婚到现在时间十分仓促，我们急著寻找婚礼会场、做婚礼企划……各种事情接踵而来。例如要把请帖寄给哪些人、位置要怎么安排等等，结婚这档事还真是麻烦。「可是，她这次也缺席吗？」佐古望著座位中唯一的空位这么说道。仁村看了我一眼，试著打圆场。「她好像是成为班导师之后，工作变得特别忙嘛。」我带著胸口的痛楚看向佐古学长旁边的空位。原本今天这种聚会，莱香学姊应该也会到场，遗憾的是她似乎因为工作的关系无法出席。「这也没办法，听说教师这种工作下课之后才是最忙的。得要为考试打分数、准备隔天要上的课，中间还得抽空进修、照顾社团之类的。」「这样说……也是啦……」说起来，最近我一直没跟莱香学姊碰面，从小空考上大学之后，莱香学姊似乎在年末变得特别忙碌，所以也几乎没有到我们家玩。我记得莱香学姊那时候是说得忙著制作成绩单……我们最后一次碰面……应该是那一天吧。那是在二月……一个下雪的日子。位于阳光大道入口的一间咖啡厅，我抱著莫名的紧张感等待莱香学姊到来。上次这样两人单独见面，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因为从毕业旅行的告白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不过我认为这也是我们刻意避免那种状况的关系。不过……这也是当然的。自动门在这时敞开，我看见女神就站在那里。苗条的身材搭配爆乳，那彷佛凝聚上天技术结晶的美貌，多了大学时代所没有的柔和。那名从我刚进大学就一见钟情的绝世美女，随著时间又增添了数倍的美丽。「佑太，让你久等了。」莱香学姊将手提包放在椅子后头就座，之后便熟练地向拿水跟毛巾过来的店员点了咖啡。而在这段时间，我则是惊讶不已地望著莱香学姊。这一年里莱香学姊的表情变得丰富许多，这应该是她与孩子们相处的成果吧。「好久不见，佑太，工作顺利吗？」「呃、啊，顺利，都还过得去，虽然偶尔还是会犯错就是了。」「我也一样，我老是被副校长教训。」「学姊从今年开始有班要带吧？孩子们都很可爱吧？」「嗯，很可爱。虽然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过所有人都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莱香学姊开心地点头说道。「能让莱香学姊当班导师……感觉有些羡慕呢。学姊应该很受男生喜爱吧？」「嗯，今天也有人跟我求婚呢。」「噗！求婚！？」我差点把喝到一半的咖啡喷出来。「有个学生希望我等他长大之后跟他结婚，还拿著玩具戒指跪在我面前呢。我想他肯定是看了什么东西模仿的，模样很可爱喔。」莱香学姊看起来相当开心，不过，是吗……求婚啊，最近的小学生不知道该说是早熟还是大胆……求婚啊……唔～咦？我连忙甩开脑中闪过的一个念头，望著眼前的女性。「那么佑太，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吗？」谈笑一阵子之后，莱香学姊对我这么说道，学姊就连喝红茶的模样都相当动人。我望著美丽的学姊，内心百感交集，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我希望能自己清楚将这件事告诉莱香学姊。我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我必须亲口告诉这名让我得以有今天的贵人。「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学姊。」而且这也是我老早就决定的事。我认为必须由自己亲口告知莱香学姊，虽然小空也说要跟我同行，但我婉拒了，这是该由我自己来做的事。看著自己以前暗恋的对象，我开口说道：「莱香学姊……我要跟小空结婚了。」绝世美女的眼睛稍微睁大。莱香学姊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露出微笑。「嗯。」黑发美女这样开口之后点了个头。「恭喜你，佑太。」「谢谢学姊。」我感觉从莱香学姊在毕业旅行对我告白到现在，似乎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除了家人之外，莱香学姊是我无论如何都想最先告知的人，所以……」「……是吗？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莱香学姊带著笑容这么说道，而我则是不安地继续说下去。「那个……这样说或许听起来有些奇怪，可是……非常感谢你，都是因为莱香学姊……我觉得是因为莱香学姊向我告白，才让我察觉到自己最重视的东西。而且……呃……那让我感觉十分荣幸！」我进入大学不久，就认识莱香学姊并加入路研……莱香学姊一直都是我憧憬的女神，也是一直给我及三姊妹各种帮助，体贴且可靠的好友。这名当初把我弄醉带到社办，发出「呜呜呜」声音的奇特美女，是我怎样都感谢不完的人。那么震撼的经验我想以后应该不会有了，我认为这个人是我的「幸福女神」。「我也一样，因为佑太让我明白了很多事，如果没有认识佑太，我想自己也不会有想成为教师的梦想。」「这样太抬举我了，我并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不，佑太你很了不起。让人觉得了不起并不一定要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佑太一直都保持著佑太原本的样子，所以……我才会爱上你。不过……」美如天仙的学姊有些生涩地对我眨眼。「比起佑太，其实我也同样更喜欢小空她们，所以你用不著介意。小空、美羽、小雏都是我的妹妹，以后也请多多指教。」「莱香学姊……」对于莱香学姊的用心我无法给予任何回报，不只如此，我甚至还对她造成伤害，然而莱香学姊却依然像现在这样关心我跟三姊妹。满心的感激让我无法开口，就在这个时候，莱香学姊开始在我面前滑起手机。「呃，莱香学姊，你在做什么？」「跟大家报告『佑太终于认命了』。」「咦！？等一下……这件事我还没跟任何人说呢！别闹了，莱香学姊！」「佑太每次都花太多时间去想要怎么『好好』说，我这是在帮你省事。」——我无法反驳。在我们这么交谈的时候，莱香学姊的手机也响了好几次，看来大家立刻就有了回应。莱香学姊迅速回应留言之后，抬头对我说道：「下次大家一起庆祝吧，我会期待的。」莱香学姊这么说完之后对我露出微笑，这让我感到十分安心，可是……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跟莱香学姊见过面了。虽然莱香学姊有回应说会参加婚礼，但一直没能见面这件事令我十分在意。——而且今天莱香学姊也没能出席。佐古学长跟仁村像是要帮我扫去内心残留的烦恼般大声谈笑，尤其是佐古学长今天格外开心。「我记得婚宴是在池袋的饭店举办吧？时间这么仓促，真亏你们能订到场地呢。」「其实我跟小空有考虑过是不是只办婚礼把婚宴省略，不过信好大哥跟良子姑妈都说婚宴应该要办。他们说婚礼是为自己办，但婚宴则是用来招待平时照顾自己的人。」结果婚礼跟婚宴的事情，我们一样让姑妈他们帮了许多忙。「真不愧是佐原女士，说得好。」「那么我们也要好好为你们庆祝才行啰。学长，你怎么说？」「你们平常已经很照顾了，不用那么麻烦啦，仁村。」「濑川，别这么说，不用跟我们客气，其实我已经有几个点子啰。」「嗯，我认为这种时候准备一些有路研风格的惊喜比较好。」「路研风格吗……」总觉得这让我十分不安。「话说回来，你跟小空怎么样？」「怎么样是指什么怎么样？」我这么回问仁村。「就是即将结婚的男女住在一起，总是会有很多事情可做呀。」我一下子听不懂仁村话里的意思，等到我察觉时，脑袋瞬间沸腾起来。「什！？你在胡说什么啊！」「没有啦，我们总是会好奇嘛。」「好奇个头啦！况且对象可是小空耶！」「是啊，是小空啊，你就是要跟小空结婚吧？所谓的结婚就是要建立家庭，那么当然也会想要有小孩吧？至于要有小孩就得……就算是濑川，应该也不用我把话说完吧？」「少、少废话！我知道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超害臊的。不对、不对，我不能去想那种事，对小空想那些事，我身为爸爸是绝对不允许的！「唉，这下可惨了。你怎么看？佐古学长。」「还好啦，这样也算符合濑川的个性嘛，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啰。」你们两人可以不要为这种事达成共识吗？「你们未免太鸡婆了！那种事情可以等结婚之后再慢慢考虑啊！」「唔哇，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人会说这种话。」仁村傻眼地这么说道。「濑川，给你一个忠告，女人可是比你想得更期待形式跟行动喔。」佐古学长语重心长地这么说道。「学长竟然会谈论女人……」「或许是毕业之后长大了吧，我还以为佐古学长是个虽然对小女生有兴趣，但却对女人无感的人呢。」「……你们对我还是一样相当失礼呢。」佐古学长用不悦的眼神对我们这么说。「说到这个，佐古学长自己又怎么样呢？」「嗯？什么怎么样？」嘴里嚼著下酒菜的佐古学长这么回问。「就是网球社的社长大姊啊。啊，现在是前社长了。仔细想想，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呢。」这样说起来，虽然我跟她认识这么久了，但我也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为什么这时候要提到她？」「因为要说佐古学长有什么情史，也只能想到那个跟学长是青梅竹马的人吧？」「我跟她没有什么情史不情史的。」佐古学长冷淡地这么说道，为什么学长一提到那个人就会变这样？「真的吗？就算学长这么想，但对方感觉并不是毫无意思喔？说起来，光是对方刻意挑同一间大学……」「够了、够了！这个话题结束了！没了！」啊，学长心虚了，这让仁村跟我都露出贼笑。「我的事情不重要啦，比起这个，我们还是来为濑川的前途乾杯吧！」「咦，还来呀！？你们已经帮我庆祝很多次啦！」「啊，大姊，再来三杯生啤酒！」仁村这么大声点酒之后，立刻又有三个装满啤酒的酒杯送到我们面前，我们就这样高举酒杯庆贺。对于这个不管做几次都会感到害臊的瞬间，我也只能苦笑。「那么，庆祝濑川结婚！」「还有庆祝小空恋情实现，还有学长顺利毕业！」「乾杯！」就这样，我们进行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的乾杯。当莱香结束今天必须做完的工作时，办公室墙上的时钟不知何时已经过了九点。发现自己比想像中还投入的莱香，用力吐了一口气。现在佑太他们应该正在快乐地喝酒吧。要现在赶去跟大家会合吗——虽然她有闪过这个想法，但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莱香并不是不愿跟大家见面，跟大家见面肯定会有说不完的话题可聊吧。可是最近不知为何，自己开始对见面有「尴尬」的感觉，这说不定是因为佑太婚礼将近的关系，莱香是这么想的。自己就算现在也喜欢佑太，不过想祝福佑太跟小空结婚的心情同样很强烈，所以自己应该早就将心情整理好了。尽管如此，现在却连去小鸟游家都觉得尴尬，这种莫名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哎呀，你还在吗？」莱香独自沉浸在思绪当中的时候，突然有人这么出声。莱香转头一看，发现副校长正站在办公室门口。「我在工作上花了点时间。」「最近你似乎每天都留到很晚，努力是不错，但要是勉强到把身体搞坏，身为教师可是要扣分的。」「是，对不起。」副校长还是一样严厉。虽然刚步入老年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泛白，但眼神还是十分锐利。虽然男性教师及一些调皮的男生都对副校长退避三舍，不过莱香却很喜欢这个人，因为莱香是把她当成自己的目标。「对了，织田老师。」「是，有什么事吗？」「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呢？」「烦恼……？」「没什么……我以前有烦恼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让自己埋首到工作里，所以……」这对莱香来说是意想不到的话语，而且从副校长口中说出这种话也相当罕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莱香眨了几下眼睛。「看来似乎是我多虑了，不好意思，就当我没说过好了。」副校长似乎有些难为情，留下一句「别忘记关门窗」便回家了。「我在……烦恼吗？」都呆望著桌面。我跟小空的婚礼会场是选在距离我们家不远的饭店内。为了正式的婚礼，我们今天一早就出门去做最后确认。「辛苦各位了，明天我也会恭迎各位到来。」婚礼策划人这么说完后向我们低头行礼，我们在低头回礼之后便穿过饭店大厅。由于今天还拍了婚纱照，所以花费相当多的时间。「呼！」走了一小段路的时候，小空用力吐了一口气。「……总算自由了，准备婚礼真是累人。婚宴有美羽跟沙夏姊帮我们处理，所以我们应该已经轻松许多了。」「哈哈……真的。」听到小空这么说，我也不禁苦笑。「你们两个要振作一点，正式的婚礼可还没开始呢。」陪我们前来的良子姑妈，正色地对我们提出告诫。姑妈明明也全程陪著我们，但脸上却没有显露疲态，真是令人佩服。「不管怎么说，这样准备就全部就绪了。在正式的婚礼之前，你们就好好休息吧。尤其是小空，穿婚纱跟化妆会特别花时间，所以婚礼当天肯定会觉得时间很长。」「好、好的，谢谢姑婆。」小空认真听著良子姑妈令人感激的忠告。为了我们的婚礼，姑妈是跟公司请假来陪我们的，这实在令我们感激不尽。要不是有以姑妈为首的许多人帮忙，我想我们肯定忙不过来。我在离开饭店的时候转身面向姑妈，深深向她低头致谢。「非常感谢姑妈，如果不是有姑妈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姑妈说了声「不用客气」，对我露出微笑。「我很高兴，因为我能代佑理跟我的弟弟—也就是你父亲，看见佑太迎接大喜的模样。明天你就把我当作是母亲的代理人吧，别看我这样，可是常有人说我跟你父亲是一对很相像的姊弟呢。」别说了，这样会让我在大街上掉泪的。我皱眉忍住泪水的表情多半很滑稽，因为姑妈一直在笑，而这也让我感到莫名的高兴。送姑妈到车站后，我跟小空便一起回家。一进入玄关，便看见美羽、小雏还有沙夏三人正在穿鞋，像是正准备要出门的样子。「哎、哎呀，欢迎回家，佑太、小空。你们回来得真快，那我们要走啰！」连忙穿上鞋子的沙夏，朗声这么说完便走出玄关。「咦？你们全都要出去吗？」「姊姊你们回来得太早了啦！我们正要去妈妈那里准备明天的事呢！」「啊，那我也——」「没关系、没关系，全部包在我们身上，小雏也把花童的任务练习得很完美了吧？」「嗯！人家跟美羽姊姊练习过很多次，没问题的。」「喔、喔，这样啊。」花童是在新娘身后负责牵婚纱的人，听说通常是由新娘的近亲或交情较好的女孩担任。姊姊跟信吾姊夫结婚时，是小空跟美羽当花童，而我们的婚礼则是由美羽跟小雏担任。「端庄、缓慢地走到神父面前之后，要这样问候喔。」小雏在走廊演练了一连串花童的动作，最后她手拉裙襬问候的模样实在相当可爱，我想宾客肯定都会很喜欢的。「怎么样？人家做得好吗？舅……佑太爸爸。」「嗯，真的很完美呢，小雏。」或许是还有些不习惯，听到小雏用不太常说的「爸爸」称呼我，光是这样就让我胸口发热。小雏……谢啦。「小雏这样真的很可爱呢。姊姊，你有找小雏当花童真是太好了。」「嘿嘿～」「嗯，小雏很棒。那么快把鞋子穿好，妈妈在外面等你喔。」「好～」只见小雏跑过来，开始穿她那双小鞋子。「那我们就出门啰……姊姊，你要加油喔！」「加油……？啊、嗯。」就这样，沙夏、美羽跟小雏三人匆忙地出门了。「啊，糟糕，我忘记问美羽晚餐要怎么解决了。」「等等用信件问也可以吧？」「啊～嗯，也对。」看著三人离去的背影，让我产生一股莫名的感觉。该怎么说……像是在去路研社办的路上，发现莱香学姊身影时那样。——我的感觉是对的。经常被当作实验品的我，似乎拥有察觉危险信号的能力。「被设计了……！」摆在客厅的字条写著这样的内容：『小雏她们今晚会睡在我家，所以今天跟小空好好享受两人夜晚吧△』什么两人夜晚……所以雕才在玄关撞见我们算是意外吗？其实她们原本是打算让我们从饭店回来就看不到人吧。『补充，我在佑太的房间内准备了小礼物，身为男生要好好引导小空喔。』引导是什么意思！我努力忍住想吐槽的冲动，但却在抬头的时候跟小空四目相对。「……哥哥。」「怎、怎样！？」「晚、晚餐……怎么办？」「啊，晚餐吗……呃……」糟糕，我忍不住去意识字条上的内容了，毕竟现在这栋屋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现在明明是婚礼前夕的说！这种心跳是什么状况！小空在这时率先有所行动。「我看……我去买点材料回来吧！而、而且美羽她们说不定还是会回来吃饭！」「也、也对，麻烦你了，小空！」交换过尴尬的对话后，我快步来到房间，因为我认为早点确认沙夏准备了什么「礼物」会比较好。一进入房间，我便闻到平常没有的甜蜜香气。「……怎么会有这个香味？」我发现味道是从桌上的蜡烛发出来的。『用浪漫烛光以及带有特殊香气的蜡烛，与恋人共享欢愉』华丽的粉红色外盒上写有这样的词句。除此之外，房间内还多了装饰用的花束，以及用来制造背景音乐的古典音乐盒，这些似乎都是沙夏趁我们出门时准备的。至于某个偷偷藏起来的神秘小盒子，我想别打开它应该对我的精神卫生会比较好。沙夏，你准备这件看起来颇为高级的男用内裤是什么意思……这让我忍不住抱头苦恼。「她到底在想什么啊……」我在用力叹息后将香氛蜡烛放回桌上。慌张离开家门的小空，正在用手机跟美羽联络。「喂，美羽吗？这、这是什么意思啦？」『唉……姊姊，你真的很状况外耶。』察觉到小空动摇的态度，美羽在发出沉重的叹息声后说道：『听我说，我们特地制造这个机会，你们至少要接个吻喔。应该说，要是舅舅还犹豫不决，姊姊就要有自己硬上的气势才行！』「我、我我我、我怎么可能办得到啦！你在乱说什么啦，美羽！」不过次女却不肯让步，语气中多了几分威胁。『不管办不办得到，做就对了。不然明天婚礼上的誓约之吻，你们要怎么办？』「唔……这个……」『在婚礼才初次接吻，以姊姊跟舅舅的个性肯定会出状况，趁今晚先演练一下比较好啦！』「等、等等，美羽！」美羽乾脆地挂断电话。小空对此呆站在原地，等她回过神，已经把要买东西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了。老实说，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晚餐吃了什么，只有印象似乎吃了一些比想像中还要硬的东西。现在天色已经完全转暗，我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不过节目的内容完全进不到脑里，应该说，我的意识一直停留在身后。我的身后有正在清洗餐具的小空，那里正传来流水跟餐具轻轻碰撞的声响。或许是我态度不自然的关系，小空也显得格外紧张。我说要帮忙洗碗盘的时候被小空拒绝了。唔……虽然字条上要我为迎接明天的婚礼在今晚多制造气氛，可是……对我来说难度实在太高了啦，沙夏。我紧张成这样，小空多半也会觉得很奇怪吧。虽然我很想恢复平常心，可是却无法让自己不去在意。说起来，制造气氛究竟要做什么事呢？沙夏究竟是想要我做什么啊？我这样自问了大约一小时，面对重视的小空，我怎么可能会去做有非分之想的行为呢？……不对，等一下喔。我们要结婚了，所以并不算是非分之想吗……不对，十八岁还太年轻了，就算只论接吻也太……好像也还好？可是明天我们还有誓约之吻呢……咦？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混乱了。「哥哥。」「唔哇！？」想到脑袋有些打结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话，让我吓得跳了起来。转头一看，穿著围裙的小空正带著受惊的表情。「对、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不、不会，没事，我完全、彻底、一点问题都没有。」说话越来越像机器人的我，尽可能故作平静。「是吗……？」小空似乎有些困惑。这也难怪，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举止很诡异。「那个……我打算去放洗澡水……」「啊，洗澡吗？不错呢。明天一早就会很忙，今天就好好泡个澡，早、早点休息吧。」「……也对，那我先去准备啰。」小空这么说完，便脱下围裙到浴室去了。「唉……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唉……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小空靠著浴室的门，这么用力叹气。因为美羽乱说话的关系，害自己不禁在意起佑太。在心神不宁下准备的晚餐，里面有忘记削皮的萝卜，而且还半生不熟，加上她还忘记煮饭，所以最后是端出炖煮的配菜跟早餐吃的法国面包。虽然体贴的佑太没有抱怨将晚餐全吃下肚，不过他说要帮忙洗盘子的时候自己却拒绝了……希望佑太不要在意才好。而且美羽刚才传来的信件，也让小空的思绪更加混乱。『嗨～姊姊，现在气氛好吗？好吧，我认为以舅舅的个性来说，应该什么都还没发生啦，姊姊要不要乾脆主动出击呢？对了，如果是在洗澡时帮忙洗背，那么就算是姊姊应该也可以办到吧？总而言之，今晚最少也要搞定接吻才行，否则还有婚礼在等著喔，加油！』这样的信件像是计算好似的，在晚餐结束时传来。就是因为这样，刚才小空差点说出「我来帮哥哥洗背」的提议。……虽然最后没能说出口就是了。「美羽真是的……这样人家很困扰的说。」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她内心也有另一个怀抱期待的自己，毕竟自己可是梦想这一天好多年了。小空一直梦想著某天能成为佑太的新娘……而明天那个梦想就要实现了。一想到这里，小空的心情就自然感到兴奋，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定能做出平常做不到的大胆举动。好比说……接吻。「啊！我到底在乱想什么啦！」小空连忙将脑中浮现的「大胆举动」甩开。「冷、冷静点！可是，如果能跟佑太……那样我应该会很高兴吧……」小空像是要掩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胡乱挥舞著双手。接著她用力深呼吸几下，开始清理浴室。我现在非常后悔。因为我听到小空说「浴室准备好了」，就顺口跟小空说「你先洗吧」，这真是大大失策。好比说我去浴室旁边的厕所时，就会产生「小空就在这道墙壁后面洗澡……」之类像是中学生的狼狈反应。但是回到房间，里面又摆著许多沙夏准备的道具，不巧的是，电视剧偏偏在这时上演热情的吻戏……「好，我去外面走走吧！」稍微运动一下再泡个澡，好好睡一觉吧，这也算是为明天的婚礼做准备。我绝对不是想让脑袋冷静，或是因为心虚的窝囊理由才逃出门，这是真的。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悄悄出了门。为了避免小空担心，我留下一张「我去便利商店」的字条，门也记得上了锁，没有任何问题。然而我一出门，就看见小琴在门口闲晃。「啊！佑太，你怎么会在这里？」「晚安，我想散个步，顺便去一趟便利商店。」「不可以啦！」小琴突然这样阻止我，让我楞了一下。「沙夏跟我说今天是你跟小空独处的日子，你不可以把小空留在家里自己出门啦……要出门就两人一起出门吧！」「咦？」「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喔，明天就是婚礼……为了让小空带著笑容结婚，你们现在必须好好确认彼此的感情才行！」小琴激动地这么说道。「是、是这样吗？」「就是这样！好了，回屋里去。」结果小琴硬是让我转身，并推著我的背让我回到玄关。「沙夏拜托我要顾好你们两个，我会为你们加油的，所以你要好好照顾小空喔。」小琴面带笑容对我这么一说，让我无法抵抗只好打消出门散步的念头回到屋里。总觉得我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沙夏看穿了。如此这般，我接在小空之后进了浴室。洗完澡后看见小空为我准备了冰淇淋，这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深深觉得自己说不定讨了一个好到不行的老婆。虽然严格来说我们还没结婚，可是再过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是婚礼，说我们是八成的夫妻应该不为过。没错，我们是夫妻、我们是夫妻，所以没什么好紧张的，就算接吻也是十分自然的行为。不对，我们应该要接吻，毕竟明天也要这么做！就像小琴说的，为了让小空能安心迎接明天的婚礼，我该说一些贴心的话，佐古学长也说「女性会期待形式及行动」了。既然这样……「小空！」「嗯、嗯，怎么了？哥哥。」「唔……啊……呃……那个……」被小空用纯真无邪的笑容看著，我无法说出后面的话语。「呃～那个……晚安。」「嗯……晚安。」如此这般，我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房间的桌上摆著花束跟派不上用场的音乐盒及蜡烛，想笑就笑吧，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丢脸。明明是结婚前夜，如果是电影或电视剧，应该会有些威动的剧情，我好歹也该说一些比较有情调的话。至少在明天的婚礼，我要努力让小空有特别的回忆。我看著一尘不染的天花板下定决心后，便缓缓闭上双眼。相当绝望的我，总是像这样错过许多重要的瞬间。「把我现在的心情好好转达给小空吧。」我要让小空知道我很期待明天的婚礼，并且很高兴能跟小空结婚。我从床铺起身，把手放上门把准备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确实是小空的尖叫。「小空！」我连忙冲出房间跑下阶梯，寻找小空的身影。家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仔细一看，我发现大门正半开著。在外面吗！我连鞋子都没穿，顺手抓起鞋拔就冲到屋外。我在屋外看见的，是一个身高将近两公尺的巨大人影，还有穿著睡衣呆站在原地的小空。我感觉血气一下子冲上脑袋，没有多想就放声大喊。「给我离小空远一点！」小空迟迟无法入睡。这是当然的，毕竟明天就是自己的婚礼，但在期待的同时，内心也同样留有不安。佑太是否还是只把自己当成家人看待呢？佑太会不会只是在履行两人的「承诺」呢？这种想法就像是细微的尖刺，刺痛著小空的心。美羽特地为两人制造了独处的机会，可是这个被赋予的机会，小空却什么都没做。这令小空感到难过，自己辜负了大家的好意。小空产生不能太过贪心的想法，还是慢慢花时间让佑太感受自己喜欢他的心意吧，那样迟早有一天，「承诺」就不会只是「承诺」了。佑太已经选择自己了——小空反覆这么告诉自己……「咦……？」就在小空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声响传入小空耳中。小空在这时突然想起，白天洗过的玄关踏脚垫还晾在屋外，说不定是踏脚垫被风吹掉了。就一个垫子，等明天醒来再弄吧……原本这么想的小空，觉得自己既然想成为佑太的好太太，这时候应该要勤快一点才是。于是小空悄悄起身，决定去收洗好的东西。「安静、安静，不要把哥哥吵醒……」小空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来到玄关，当她打开家门来到屋外，进入小空眼中的是一团巨大的黑影。「唔！？」有人在深夜闯进庭院，这让小空吓到动弹不得。我得叫警察，在那之前还要先把佑太叫醒——可是恐惧却让小空的双腿不听使唤。就在这个时候，黑影察觉到小空的存在转过身来。接著那个黑影缓缓站直身子，小空得知那个在黑暗中的人影，是一个块头比自己大上一倍的壮汉。「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空忍不住放声尖叫，这一叫让壮汉顿时慌张起来。「等、等一下，你误会了！」「咦……」那个手足无措想要辩解的身影，让小空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在她想到对方的身分之前，就先听到了怒喝声。「给我离小空远一点！」是佑太，光脚冲出玄关的他，为了保护小空朝壮汉冲去。「你休想动我重要的人！」重要的人，佑太确实是这么说的。虽然处在这种状况，但那个话语还是浸透了小空的内心，让喜悦涌上心头。哥哥他……佑太他……说我是他「重要的人」！「慢、慢著，等一下！濑川，是我！」「唔喔喔喔喔喔！」虽然小空为佑太所说的话感动到发楞，但很快就想起现在不是发楞的时候，毕竟现在被佑太拿著鞋拔骑在身上的人是——「佑太，不可以！那个人是……」「可恶、可恶！小空你别过来……呃，咦？」佑太停下正打算挥下鞋拔的手，吃惊地看著那名壮汉。「呼……你总算发现了吗？濑川。」「呃，花、花村学长！？」神秘壮汉的身分其实是佑太的恩人，同时也是花村制果的年轻老板。「啊～惨了，搞砸了啦。」「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老实打电话叫濑川出来就好了嘛。」佐古跟仁村从围墙后面探头这么说。「怎么连佐古学长跟仁村都……你、你们这种时间在这里做什么！？」「没有啦……就只是……」「哈哈哈……抱歉啦，濑川。」佐古跟仁村脸上带著苦笑，而在花村面前的佑太跟小空则是楞在原地。在深夜的冲突之后，现在我们家客厅有三名男子正缩著身体跪坐在地。接到我们通知连忙赶来的沙夏跟美羽，罕见地发了脾气。「真是的，你们在干什么啦！」「没有啦，说到结婚当然少不了单身派对吧？所以我们才想趁这个时候把濑川带出来，就我们几个男人一起喝酒庆祝单身的最后一晚……」「佐古哥，你太不会挑时间了啦。」「嗯……对不起。」面对气愤的美羽，佐古学长也只能沮丧地低著头。「真是的，这样人家特地给舅舅跟姊姊制造的独处机会不就泡汤了吗！」「别这么说嘛，美羽，单身最后的夜晚对男人来说可是很重要的。该怎么说……就像是不管犯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的日子……」「我才不会原谅呢。」「是，对不起……」面对罕见动怒的美羽，就连仁村都没辄。「小空，真的很抱歉让你受惊了，我跟你道歉！」头低到快碰到地板的花村学长，从刚才就一直跪著。「……喔。」「嗯？姊姊、姊姊？」「……咦？啊，怎么了吗？有什么事吗？」「你有听见我们说话吗？姊姊为什么在傻笑？」「咦？没有啊，没什么啦……嘿嘿……」「又开始傻笑了……姊姊，你这样有些恶心耶……」小空究竟怎么了？是受到的惊吓太大了吗？「姊姊你还好吧？佐古哥真的很过分呢。」「呃……并不是只有我，好歹还有两个共犯吧……而且大家明明都在这里……」「俊太郎，你安静。」「是……对不起。」看这个样子，连我都忍不住同情起佐古学长了。「话说回来……现在这种状况该怎么办呀？」沙夏带著叹息这么说道，现在大家也都彻底清醒了。「那个……去玩一下也没关系吧？那个什么单身派对的。」我们从小空口中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意见。「姊姊，真的好吗？现在可是难得的结婚前夕说。」「因为大家都想为佑太庆祝吧？看见大家这么为佑太著想我也很高兴，所以今晚……佑太就借给大家吧，不过等到明天要记得还我喔。」小空带著微笑这么说道。小空不是勉强自己做出这个决定让我感到很高兴，可是……这时的小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抬起头。「对了，你们等等也去找莱香姊吧……可以请大家也去找她吗？我想路研的人都在，佑太也会很开心的。」「咦……」听到小空这个要求，大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唔～单身派对可是只有男人的……」小空……可以吗？」「嗯，佑太就麻烦各位了。」「……好吧，包在我们身上。你真是太棒了，小空。」仁村这么说完对小空竖起大拇指。「那么，我们也跟小空来个女生66会吧。」「赞成！等等也把小雏叫来吧！」如此这般，我们决定分头行动。「好，那么我们先去接织田，再搭花村的车到可莉叶吧！」「咦！？要现在跑去八王子吗！？」「放心，濑川，走高速公路一下子就到了。」「我也先找美纪她们到那里去了，现在大家应该正在准备啰！」「美纪她们……是说连网球社的人也在吗？感觉这不太像是单身派对呢……单身派对原本应该只有同性吧？」「濑川，在意就输了。」花村学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我认命。感觉今晚会变成不得了的结婚前夜。我们搭花村制果的厢型车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飞驰，一路前往八王子。虽然还没喝酒，但大家的情绪已经相当兴奋。「话说回来，濑川撞人还挺有力的呢，早知道在大学时代就该拉你进美式足球队。」比以往还要开心的花村学长这么说道。「那是因为我激动到昏头的关系。其实我那时候太过冲动，连说了什么话都不记得呢。」「哈哈，濑川那时候就像是漫画人物一样，很神勇呢。」「濑川在该强硬的时候也硬得起来呢，我想小空肯定有被打动吧？」「佑太很厉害呢。」「别、别调侃我了啦！」「我也好想亲眼看到。」车内也有跟我们久未见面的莱香学姊。她还是一样美丽，而且尽管联络得这么突然，但学姊看起来却一点倦意都没有。「莱香学姊，真的没问题吗？」「嗯？其实大家原本就有找过我，只要有人接送就没问题。」莱香学姊竖起大拇指这么说。看见莱香学姊跟以往一模一样，甚至让我有些意外。「对了，佑太，你手里那是什么？」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抓著鞋拔。说起来挺难为情的，毕竟这可是玄关一定会准备的便利武器嘛……信吾姊夫，我总算明白这件事了，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钢铁制的鞋拔。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我不禁笑了出来。我们就这样在车上开心谈笑。「哇！濑川，我们等你好久啰！」一到可莉叶，等待我的是广美的热情拥抱。「恭喜你结婚！明天的东西部准备就绪了，婚宴的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吧，而且今晚也准备了很多好料喔！」对喔，广美负责帮我们准备明天婚宴的点心，莱香学姊则是帮我们准备结婚蛋糕。「真的……非常感谢各位。」「不用客气啦，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嘛，我也很高兴呢，毕竟我可是『希望小空恋情开花结果队』的队长！」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虽然广美的胡渣让我很不好受，不过这种感觉也有一种令人高兴的怀念。「佑太，恭喜结婚！」接著轮到美纪带头的前网球社成员齐声道贺。大家似乎已经喝了一阵子，当我们抵达的时候，派对早已准备就绪。「真是的，单身派对应该是只有男人的神圣……」「知道了、知道了，佐古学长真是顽固呢，既然要办派对，当然是越热闹越好呀。」佐古学长虽然不停发著牢骚，不过那些牢骚却不被美纪等人放在眼里。「我知道你们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但真没想到是一毕业就立刻结婚呢。」「哈哈……也是啦，该怎么说……我自己其实也挺惊讶的……」「总而言之，恭喜你啦，你可要用心让小空幸福喔。」「嗯，我知道。」美纪恭贺的话语让我感到开心也有点害臊，同时我也觉得当中带有一些激励的味道。虽然现在这么想有些多此一举，但我此刻真的深深感觉自己认识了许多贵人，像是有股热意涌上心头。「那么，祝佑太结婚！」「乾杯！」在美纪的带头下，我们一起举杯庆祝。为大家的温情而感动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我开始瞭解单身派对这个东西的真正意义。「佑太真的很那个呢，不知道是不懂女人心还是真的很迟钝……」「佑太就是这样。」不知不觉，莱香学姊跟美纪彻底占住我两侧的座位，然后一直像现在这样调侃我。我想所谓的单身派对，其实并不是享受最后的单身夜晚，而是大家把新郎当成玩具的活动。「你有在听吗？佑太。」「当、当然，我有听、有听。」「人家告白的时候你也是一下子就把人家甩掉了～你这个男人真是的，那样让人家很不是滋味耶。」「是、是，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真的……」我转头试著用视线向佐古学长他们求救，但大家只是在一旁窃笑，一点都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佑太你太奸诈了。」在美纪之后，这次轮到莱香学姊用生气的眼神瞪著我。「你玩弄人家。」「咦！？我没有玩弄学姊啦！」「说谎，你总是盯著我的胸部看。」「唔……那是……」对不起，这个我无法否定，可是我看的也不只有胸部，毕竟……莱香学姊可是我的女神呢。「玩弄人的是莱香学姊啦！学姊不是常用实验当藉口调侃我吗！」「唔～这样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对吧？我不是一直在让莱香学姊当实验品吗？」听我这么一说，莱香学姊发出「唔～」的声音，露出像在想些什么的模样。然后……「那么，最后的实验。」「咦……」莱香学姊突然将脸凑了过来。她闭上眼睛稍稍嘟起嘴唇，学姊的睫毛微微颤动。这就像是在索吻一样……那样未免太过火了，我会没脸面对小空的……可是我又觉得自己没办法抗拒……就在这个时候，学姊突然用手遮住我的眼睛。「哇！莱、莱香学姊，唔……」下个瞬间，我的嘴唇有被什么碰到的感觉，那是有些湿润的冰冷感触。不、不会吧……遮住我视线的手掌移开，我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眼前看见的是……「呵呵……动摇了，实验成功。」莱香学姊带著窃笑这么说道。原来放在我嘴唇上的，是莱香学姊的手指。「这、这对心脏负担太大了。」「觉得遗憾吗？可是不行，我才不会把嘴唇交给已经被其他人抢走的佑太呢。」「呀！莱香学姊好大胆！」美纪发出开心的尖叫声。我真的吓到了，我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也对，这应该……只是玩笑吧？我像是要掩饰剧烈的心跳般，又喝了一杯啤酒。看著完全睡著的佑太，莱香独自守著酒杯。全消散。最后的实验，涮试的对象说不定并不是佑太，而是她自己。「佑太真是个很过分的男人呢。」美纪这么低声说道。「那么亲切、单纯，可是却偏偏很迟钝……那种人要怎么讨厌他嘛。」如果能乾脆讨厌佑太，心情也能轻松许多，美纪似乎是那么想的。莱香知道那也是一种方法。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失恋，该如何整理自己的心情，莱香现在还没能找到答案，也可能这种事情根本没有答案。「唉，佑太还真是个捡到的宝，他可是路研最棒的社员呢。」「不过他本人一点自觉都没有就是了，他没发现自己拥有能让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的魅力呢。」仁村也认同佐古这番话。回想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路研最优先的目的就变成了观察濑川佑太以及他身边的人。观察佑太、三姊妹还有小鸟游家的所有人并给予帮助，这已经变成路研的重要社团活动，不对，应该要说那几乎是路研唯一在做的事。然后莱香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总是在追随佑太。如果能更早察觉自己的感情，现在胸口感受到的疼痛是不是就会变成不同的感觉呢？就算明白怎么想都无济于事，但莱香还是无法消除自己心中残留的遗憾。「我的表现有跟平常一样吗……?」「嗯，织田跟平常是一样的。」佐古学长的话语，让莱香稍稍缓解了内心的担忧。「你人真好，织田学姊。」莱香认为仁村太过奖了，其实自己只是不愿失去而已。对莱香而言，佑太跟小空、美羽、小雏……跟小鸟游家有关的所有人，都是十分宝贵的，就算恋情无法实现，那些也是莱香不愿意失去的宝物。今天自己其实是因为难以成眠才能立刻参加宴会，在被副校长说有烦恼的时候，到头来自己也是在想佑太的事，毕竟莱香对佑太的感情，并不是肤浅到能立刻切割的东西。「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是多管闲事，不过织田，你有好好哭过了吗？」听到这意外的话语，莱香望向戴著眼镜的肥胖男子。确实，自己的胸口还有痛楚。这是自己的初恋，这个恋情也让自己瞭解到许多不合理也不合逻辑的感情。尽管如此，自己也不后悔，就算不能跟初次喜欢的对象结为连理……莱香很庆幸自己爱上的对象是佑太，这是……莱香经过苦思后得到的结论。「哭……为什么？」佐古用罕见的亲切表情，带著微笑说道：「呵呵，人在高兴的时候、悲伤的时候，还有……钱包弄丢的时候，都是会流泪的。」「佐古学长，这时候开玩笑是多余的。织田学姊，如果你还没哭过，比起明天……我想今天是个好机会喔，我们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呵呵，也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美纪带著笑容这么说道，广美也在一旁点头。莱香轮流看著大家。「……为什么？」「唔～织田，这是因为大家都跟濑川一样，非常喜欢你呀。」听到佐古拍著自己的肩膀说出这番话，莱香吃了一惊，然后……她试著摆出平常练习的笑容。「……我很高兴，谢谢大家……咦？」就在这个时候，有东西崩溃了。一粒泪珠沿著莱香的脸颊滑落，就像是点缀莱香美貌的宝石般闪闪发亮……「织田学姊，请用手帕。」「织田，这样代表你又成长了一次。嗯，我真庆幸自己成立了路上观察研究会，至少对我们来说，那是一段无可替代的日子，对吧？织田、仁村，还有濑川也是。」莱香从自己无法克制的泪水中感受到幸福，这同样也是佑太跟伙伴们教会自己的东西。一旁的美纪同样在哭泣，两人就这么在思慕的对象身边一直聊到泪水停歇。当我清醒的时候，感觉到怀中有一股温暖的触感。这也让我重新想起「对喔，我结婚了」的事实。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单身，我自己的人生也不再只是我自己的东西。这让我在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抱持恐惧，我真的能够让她幸福吗？现在我怀中的这份温暖——「唔……濑川真是的……」「呃，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广美！？怎、怎么会这样！？」一睁开眼就发现广美正睡在我怀中，这、这真是太吓人了！说是在我怀中，但广美可是拥有我胸膛难以容纳的壮硕。「这里是哪里！？」我立刻起身确认四周，发现自己正置身在熟悉的酒吧中。对了，昨天晚上我跟大家一起来可莉叶，一直喝到很晚……「呃，现在几点了！？」我连忙确认时间，知道现在是早上八点，在涌现「还好，没问题」的想法之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婚礼是三点开始，到傍晚还有婚宴，我则是要在中午过后到婚礼会场去做准备。好险没有睡到中午！我想小空肯定也在担心吧，我得快点回家才行。在那之前，我得先跟家里联络……啊，还得把大家叫起来才行。「佐古学长，起来了！」「唔……濑川，别摇这么大力……好难过……」「学长快起来，我要回去了。要是新郎在婚礼迟到，那可不是闹著玩的。」仔细一看，可莉叶的店内简直就是死尸累累的惨状。虽然我似乎跟平常一样早早就喝醉昏睡过去，不过大家就不知道是喝到什么时候了……而且仁村、佐古学长、花村学长都是有接受婚宴招待的人，广美也一样。顺带一提，我们的婚礼是在教会举办，所以宾客是采自由参加的形式。由于任何人都能进入教会参观婚礼，我们想说那样应该很适合就这么决定了。「咦？莱香学姊呢？」我试著寻找莱香学姊的身影，但却到处都找不到。学姊大概是在我睡著之后就回去了，真不愧是现役的教师，做事一点都不马虎。不过我也不能放著眼前这些行尸走肉的人自己回去吧？他们能够自己起来吗？「啊，真是的！大家先醒醒啦！」「唔唔……佑太，你好吵……」「美纪！美纪，你也快起来吧！」「没问题啦……我已经找帮手过来了……」「帮、帮手？」在我回问因为宿醉而用手按著脑袋的美纪时……入口的门被粗鲁地打开，一名女性大步闯了进来。「社、社长大姊！太好了，美纪说的帮手就是社长大姊吧。」没错，那个人是网球社的前社长，同时也是佐古学长的青梅竹马。「真是的，一早就因为这种事找我过来！美纪，起来了！」「学姊～我要喝水……」「自己去倒！」只见社长大姊熟练地把网球社的学妹们通通轰了起来。「濑川也别在那里楞著，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吧？你快点回家让大家放心啦！」「啊，是、是！」没错，小空还在家等我呢，我连忙开始打理东西准备回家。「咦？濑川要回去吗？」「当然要回去啊！对了，你可是也有受邀的，要记得出席喔！」「好、好，我知道啦～啊～喉咙好乾喔。」仁村这小子真的没问题吗……？「小俊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给我起来！」「唔唔……拜托别在我耳边这么大声……脑袋会痛的。」「想得美，我会一直大声到你起来为止。」「唔……为什么由嘉里会变成这样呢……以前明明是那么听话、可爱的幼女……」「要你管！你这个萝莉控！」尽管嘴里这么抱怨，但社长大姊还是勤劳地照顾佐古学长。我跟仁村两人看他们那样，都认为社长大姊其实应该是真的喜欢佐古学长。「嗯？濑川，刚才佐古学长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人在意的话？」「……嗯，我也有听到。」这时，察觉到一个奇妙的词汇，我跟仁村对看了一眼。「呃，刚才佐古学长说的由嘉里是……」「那是我的名字啊。」

第十八卷 第四章 「路上观察研究会」的最后之日

第十八卷第四章「路上观察研究会」的最后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