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一章为谁而表白？

「哇……」修史在校舍内走着，一边发出赞叹之声。为了保险起见，他循着昨天夜里追逐的路线走过一遍，明明遭受不少枪林弹雨的攻击，现在已经看不出任何破坏过的痕迹。破碎的窗户全部都换上新的，弹痕累累的墙壁走廊也修复完毕，连原本的颜色气味，甚至是一些污渍都跟着还原回去。「复原修复组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他自顾自地佩服着。考虑到有些战斗会像这样，事後不能留下半点痕迹，AIGIS内部设有一个专门修护善後的小组。这个小组技术之高超，看看走廊上来往的学生们，浑然不知她们所处的地方在前一晚可是个战场就能够了解了。「看样子保健室跟楼上的教室也不会有问题吧。」能够修缮到这种地步，他也就不需要特地跑过去检查了。不过修史还是看到几个学生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东张西望了一下。「哈哈……」那几个人八成跟他以及穗村有里一样，也是被派来这里的特务。「那麽，就彼此加油吧！」修史在心里替那群不认识的同行打气後，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去教室。「……因此，莉狄亚修女昨天便回去义大利了。真是奇怪，怎麽这麽急呢……？」总是笑容满面丶带给人温和印象的星野丽美导师难得出现烦恼的神情，站在讲台上歪着头沉思。莉狄亚修女跟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蒂娜，现在应该在AIGIS总部接受审问吧。想到这里，修史嘴角不自觉地浮出笑意。「妙子小姐，有什麽好事吗？」一旁的真田设子突然开口间道，他心虚地抖了一下。说到设子，她可是集楚楚动人的外貌和温柔善良的心肠於一身，总是能够让修史感到幸福的千金小姐。「什丶什麽好事？」「不是，因为我看到妳洋溢着愉快的神情……」相较之下，设子的表情显得比较阴郁，看来莉狄亚闪电回国的消息让她很受震惊。「咦，没有吧？我看起来像那样吗？」「这样啊……因为我常常找莉狄亚修女，向她倾诉烦恼……实在是太突然了，教人难以相信……」她带着落寞的表情，将脸转回讲台。（真对不起，设子小姐……）毫无疑问，让设子这麽难过的就是修史本人。他默默在心里为设子感到抱歉。「那麽，还是赶快来上课罗！打开课本一百二十四页，接着上次教到的地方。」一丽美把一些事情报告完毕後，又恢复她招牌的笑容，翻开课本开始念课文。「不过之前的德蕾莎祭好像拖了一些时间，我们稍微往前一点好了。」「唔……」修史昨晚应该睡得很充足了，但可能是战斗後的疲劳还没完全消退，现在听到丽美悦耳的朗读声，他马上觉得昏昏欲睡，准备要与周公相会了。「因为……不过呢……所以当时我就……」丽美的说话声听起来既像摇篮曲又像念经，修史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一面挣扎着努力听课，然後把黑板上的东西抄进笔记。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即将要和周公神游出去时，下课的铃声传进耳里，他才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呼啊……」他忍住一个呵欠，恢复了精神。「我看看……嗯？咦？」修史的笔记本上写得密密麻麻的，但怎麽看都是些无法解读的怪异符号，甚至根本不是这个星球的文字也说不定。「这丶这啥啊！不对，是什麽怪东西啊！」他赶快把笔记本盖起来。刚刚上课一直在半梦半醒，手可能是意识到不可以不听课，所以才自动写了些什麽东西下来。不过写下来的全是些看不懂的符号，以结果而言也没什麽意义。「这……我投降了。」修史打算再去跟别人借笔记抄一下，不过隔壁的设子不知道上哪去了。他接着去找另一位同是抚子会干部的莲。她手里正拿着笔记本，准备下一节上课的内容。「那个，莲——」莲听到修史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请丶请问有什麽事？」她的眼睛依旧看着一旁，好像不想跟修史的眼神有所接触。「说起来有些惭愧，我有一些笔记漏抄，不知道能不能跟妳……」「没丶没问题啊！如果想要看我的笔记的话，请丶请拿去。」莲慌忙地把笔记本递给修史，那样子实在有些怪异。「请问……有发生什麽事吗？」「什丶什麽发生什麽事？」「不是啦，只是觉得妳说话好像变得怪怪的，然後也不看着我……」「啊，那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落枕了啦！哎呀——现在脖子都还在痛呢……好啦，妳赶快回座位吧。」「这样啊……嗯？」修史定睛一看，发现莲的脸好红，且一路延伸到耳际。「莲小姐，妳的脸好红喔，怎麽了？会不会得了感冒？」修史凑到莲的跟前，莲慌忙得频频挥手，要他别再靠过来。「人家就说没什麽了嘛！好啦，赶快回去！」「喔……」莲的态度绝对有问题，平常她总是豪爽地一句「好啊！」然後就把笔记本拿给修史；但刚刚她的语气却客气了起来，然後整张脸也涨得通红，修史实在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他回到座位後，瞄见莲仍有意无意地往他这里看。（那种奇怪的反应，好像我第一天来这里时也碰到过呢……）睡觉时落枕这说法很明显是用编的，但为什麽要这样对他撒谎呢？莲似乎发现修史也在看她，赶紧回过头去作势要翻开课本念书。（到底是怎麽了呢？我看还是放学後去抚子会时间一下吧！恶……！现在我竟然连想事情都变成女生的口气！）惊觉自己已经女性化到这个地步，一阵羞愧感立刻涌上心头，他咚一声趴倒在桌上。放学後——今天是抚子会召开例行会议的日子。「对不起，我迟到了！」会议开始後修史才匆匆忙忙赶来，他一面向在场的人鞠躬道歉，然後迅速就座。「咦？」他察觉现场气氛不太对劲，其他人都已早早入座，但看起来就是有点诡异。不只是莲，就连雪乃和鞠奈都变得格外冷淡。「雪乃小姐，鞠奈小姐，妳们好。」就连修史跟她们打招呼，两人也只是轻轻颔首，视线完全没有看过来。「请问发生了什麽事？」「没啊，什麽都没有……」雪乃回答他的问题时，始终把头低着。这三个人绝对是在逃避——平常修史只要稍微迟到一点点，就会像犯了滔天大罪被狠狠训话，不过今天她们竟然完全没有表示什麽。还是说，是德蕾莎祭中的那一吻？也不对。是那种原因的话，她应该会有其他生气之类的反应，不可能这麽平静。「好，现在我们就进入今天的会议。」祭也告一段落了，现在得来解决一些发生的事情。」白板上的两个议题是「宿舍内裤失窃案件」和「校内的奇怪声响」。「咦，有这样的事情呀……我完全不知道呢。」「…………」没有人跟修史答腔。「——那麽先进行宿舍内裤失窃的案件。」雪乃一副不想看到修史的样子，回到座位後继续把头低着。「最近接到了许多宿舍的内裤失踪的报告，就案发数看来，已经可以认定是窃盗事件……」雪乃的说法好像有点含糊其词。「我的也被偷了……」鞠奈稍微把手举起。「我也是，而且还是我喜欢的花色呢……」莲一脸茫然地说着。她们两人的音量好像都有点小。「其实，我也是……」修史看向雪乃，她的脸也红了起来。「但衣服不是都会送洗吗？」「如果没有很多的话，我们也会自己手洗一下晾乾呀。」莲回答他的时候脸面向完全不同的方向，这反应跟白天在教室里一模一样。「这样啊，听来可真是不妙呢。」「是啊……」接着室内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再这样耗下去，修史都快要受不了这股沉重的气氛。有什麽话要说不是好好说就好了吗——他鼓起勇气举手发言。「那麽雪乃小姐，关於这个窃盗事件，妳打算要如何处理？」「如何……？」「例如报警啦，或是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之类的。」「那当然是希望由我们来抓出小偷啦！没错。」为什麽要用那种奇怪的语气说话啊？——修史已经不知道在心里质问莲多少次了。「真奇怪，这里的保全装置应该很森严才对，犯人是怎麽混进来的呢？」在这间学校，尤其是学生宿舍的安全装置做得相当完善，除非拥有像昨天杀手姊妹那样的本领，一般人是不可能进得来的。「如果不是从外面进来的话，难道就是内贼罗？」大家点头对鞠奈的推论表示赞同。「但这里的学生和教职员清一色都是女丶女的……」「对丶对啊，都是女的没错。」「怎麽可能出现男生呢？更何况是在宿舍内。」三位女生突然结巴了起来，非常刻意去强调这里没有男生的事情。「那就是说，犯人是女的？嗯——也不无可能，莲小姐不是有很多死忠粉丝吗？……不对，那样的话就不会是随机偷窃了。因此，还是男生比较有可能对吧？」一出现「男生」这个字眼，雪乃她们反射性地颤了一下，场面气氛又瞬间沉下来。「综合妳跟鞠奈的意见……我在想，会不会是有男生假扮成女生偷偷溜进来，然後夜夜偷内裤——」这句话让修史马上感觉到，原本快要令人窒息的空气变成一把锐利的刀。「不过，怎麽可能有这种人呢？哈哈哈哈哈……」除了他自己发出的乾笑声，其他没有人起任何反应。「啊哈哈……」原本看也不看一眼的三双眼睛，现在正用可疑的眼神瞪着他。修史感受到她们身上出现杀气，但完全不知道为什麽会变这样。「咦，各位怎麽了？我说了什麽奇怪的话吗？」在雪乃狠狠瞪视之下，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你……」雪乃轻声地开口。「是的？」「你，到底是谁？」「什麽？」修史不懂为何雪乃会丢出这样的问题，难道是有别的杀手把大家的记忆都洗掉了？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雪乃再度问了一次。「你并不是山田妙子，对吧？」她到底再说些什麽啊──修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错呀，我是名符其实的山田妙子，只是……」「只是怎样？」冰冷的视线立刻一转，变成对待嫌犯时特有的眼神。「唔……」雪乃站起身子，手直直指向修史。「你说谎！你到底把妙子怎麽了？」她一改原本的口气，以雷霆万钧之势朝修史大喝。莲和鞠奈的眼神也更加紧迫盯人。「没有怎麽了啊……如您所见，我就是山田妙子啊！」修史缩了缩肩头，他觉得身上好像真有股电流通过，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快速攫住了他。（为什麽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说……!?）「骗人！昨天晚上小妙的床上躺丶躺着一个男的，我们都看见了！」「没错，我们已经拆穿你的真面目了！这个扮成妙子的变态男！」莲和鞠奈也激动地站了起来。「唔……呃！」被看到了吗……看来里绪的话是对的……！修史的背脊伸得僵直，冷汗不断延着背後滴落。今天她们态度会这麽冷漠，就是这个原因吗——？虽然快要被逼到死角，但现在还不是能够开承布公的时候。因为一旦表明了身分，也就代表这个任务告终。「我丶我不太懂妳们在说些什麽。什麽男的，我并没有印象呀。」修史决定装傻嘴硬到底，并争取时间寻求脱困的方法。「你这个冒牌货，还要装糊涂吗？快公开你的身分吧！昨晚你那头长发还散落在地上，对不对！」莲走上前用力拉住修史的头发。「啊！那样乱扯我的假发，不对，头发会被拔掉啦！」修史死命抱住他的头，莲只好暂时松手，但立刻又把目标转移到胸部上，大把捏起来。「你这胸部也是，一定塞了什麽东西，不然就是装了矽胶或特殊树脂对吧！」「住手——！这样乱捏我的胸部会歪……不是，会变形啦！」他不断转动身体闪避莲的攻击，最後索性逃回座位上缩成一团。「要我说几次妳们才会相信，我就是妙子啊——」「够了！快说出真正的妙子在哪里！」莲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还挥拳作势要打人。她们似乎都以为「山田妙子」另有其人，而修史则是伪装成她的一个变态男。「就说我是……」「等等，既然妙子（暂称）妳都这麽坚持了，也就是说妳的确是如假包换的没错吧？」她彷佛觉得不够似的，还打算上前抓住修史，这时雪乃出面阻止。「是的，我从刚刚就一直这麽说了……」经过一番猛烈的拷问，修史的表情好像快哭出来了。「那麽，也就是说——山田妙子打一开始就是个男的，是这样吗？」「唔……这个……」雪乃这句话宛如一支箭直直穿透修史的心，他全身又缩得更小了。「怎丶怎麽可能呢……我的确就是女丶女生啊，只不过力气大了一些。」「这样啊……如果是男生，有那种怪力也就没什麽好奇怪了。」莲也一副释怀的样子，兀自点了点头。「呜！都说不是了嘛，我是女的。」的笑脸猛瞧。「那是因为我很用心在上妆，再加上原本的脸蛋就像个小女孩……啊，没丶没有，我什麽也没有说！」眼见坟墓竟然越掘越深，他只好再摆出极不自然的笑脸蒙混过去。「没关系，既然妳都说了不是男的，我们大家就一起去宿舍的澡堂吧！」「咦？泡丶泡澡？」又是那间希腊风格的大澡堂……修史想起之前才在那里因为脑充血而昏倒过，而且身上还穿着女仆装。他的笑容瞬间冻结，额头上开始冒出大粒汗珠。（完蛋了！）「反正看妳流这麽多汗，不是正好洗一下吗？顺便也让我们看看妳身为女生的证据。」雪乃又摇身变成了睡美人中的魔女，她笑容中所带的恶毒程度甚至凌驾其上。「女生的……证据？」其实答案已经非常明显。若修史真的得做那些事不可，一切就万事休矣，更糟糕的是他的裸体也会被那三个女生看光。要是她们真的看到了会发生什麽样的事情，修史完全不敢想像。「证据就像是，嗯……胸部之类的吧……」莲自己也感到有些难为情。「这麽一说，上次妙子小姐在澡堂时没有脱掉衣服对吧？」鞠奈那让人印象深刻的小恶魔的笑容再度浮现。现在就算修史再装傻下去，只要衣服被剥掉，下场都没什麽两样。还是乾脆把她们通通打昏？不行，根本不可能这样做。那麽，全速逃离这里呢？……不论选哪一个，看起来都没办法再继续执行任务了。「如何，妙子？要去还是不要去啊？」「这个……我——」莲看到修史再度陷入语塞，不由分说就往他的胸前用力抓过去。「嘿！妳到底还要想多久啊？再来我们就要动用暴力了。怎样啊，小妙？」「呀啊——莲小姐，妳又要做什麽啦！」修史从椅子被拉到地板上，莲立刻跨坐上去，干练地快速解开他胸前的钮扣。「一个丶两——个……小鞠，把她裙子里面的底裤脱下来！」「那种事我不敢做啦……」鞠奈对莲的命令有些迟疑，她慢慢走向修史，接着弯下身体，然後小心地把裙子往上掀开——「哇啊啊啊！连鞠奈都……！」修史挣扎着想尽办法要按住裙子不给鞠奈掀，但是他现在已经处於无可挽回的劣势了。将军！到此为止！万事休矣！身分败露只是早晚的事，束手无策之下只好死心了。这时他想起课长曾经交代过，若不幸遇到这种状况，就一五一十地跟对方说明，想办法让她接受。「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妳们都先住手！」两人似乎没有听见修史的惨叫，莲即将解开他身上的最後一颗扣子，鞠奈动作虽然慢吞吞的，但就要把裙子给掀开，看到里面了——「妳们就住手吧，妙子看来是投降了。」雪乃的一句话让她们马上停止了动作，回到座位上。「哈……哈……没想到妳们竟然这麽粗鲁……」修史一面用手遮着敞开的胸部，边拍打裙子让它恢复原状。「那麽，就让我们听听看吧。」雪乃翘起二郎腿。「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有什麽目的？老实说出来，我们不会生气。」当她这麽说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些不悦。修史吐出一口气，接着再深呼吸，沉淀好心情後，才看向那三个人。「我就坦白招了，其实……」抚子会三人组吞了口口水，视线紧紧盯着修史不放。「我真正的名字，叫做如月修史。如同妳们所说，是个男的，山田妙子只是我的变装。」「什麽!?」她们一同发出惊讶的叫声，然後就像停格了一样动也不动。经过短暂的沉默後，雪乃首先开口。「如月……修史？你穿成这样是要做什麽？」「啊哈，我明白了！你很喜欢扮成女生所以才会进来的对吧？」「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听到莲和鞠奈妄自下的评论，修史差点跌到地上去。「才丶才不是呢！我是从某个组织派来，奉命保护雪乃小姐和莲小姐妳们的！」「哎呀——妙子小姐好有男子气概！」不知究竟是针对哪一点，鞠奈感到满佩服的。「保护我们？之前的确是听说过，有专门保护重要人物的护卫混在学生当中，没想到竟然还要穿上女装……」对於雪乃的疑惑，莲想到了一个好答案。「所以就说小妙一定非常喜欢女装啊！」「就跟妳说不是了！那是因为没有其他适合的人选，才会派我来。总之，有人打算要对妳们不利，而我的工作就是……」听到莲自作聪明的发言，修史差点没再从椅子上摔下来。「但……实在看不出来妙子小姐是个男生呢——」鞠奈满脸好奇地直盯着修史瞧。「如果你不说还真的不会知道呢……」莲也双手抱着胸口，仔细打量着他。修史不禁感到不可思议，原本他以为这种装扮一下就会被拆穿，结果没想到这麽顺利。还是说他的脸本来就很女性化呢——以一个男生来说，这好像也不是什麽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论如何，眼前的三个女生似乎都把他的自白听进去了。不过雪乃的脸上仍然有些不解。「所以说，你穿上这身女装也是因为迫不得已……那我也只好接受罗。」「是丶是的，非常谢谢您。」雪乃那句话的口气出乎意料地坦率，修史感觉自己得救了。但是雪乃的表情依然很沉重。「不过——」她把两只手臂交叉叠起。「是？」「没被揭穿固然是件好事，不过你在按摩和泡澡的时候，也看到了我们一丝不挂的身体对吧？」「啊——鞠奈也被看光了！」鞠奈立刻跟着发出尖叫。「咦!?唔，那个……」事情的确就是如此。雪乃的话像是一把箭，贯穿了修史的心。「那个丶那个是……因为雪乃小姐和鞠奈小姐的盛情难却……我个人其实……」「这麽一提——小妙，体育课妳也有跟我们一起换衣服呢……」突然想起有这麽一口事的莲也不禁脸红了起来。「而——且——你一个男生就那样大大方方走进女厕所？」「呜！嗯……毕竟一定得换衣服啊，这里也没有男生的厕所……再说，总不能要我站着解决……」三个女生攻势之凌厉，让修史觉得心脏插满了成千上万支箭。雪乃喀啦一声拉开椅子站起身来，莲和鞠奈随之动作。「胆子可真大……」「那丶那些都是任务的一环啊……」修史早已吓得身体蜷曲成球状。他在想或许被三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包围都还好一点。真的一点也没有看到！」他发狂似地拼命摇头否认，连固定的假发都快摇下来了。和年轻貌美的女生一起泡澡，甚至帮她按摩可是全天下男生所求之不得的，不过打从心底厌恶女生的修史只觉得是个不堪回首的地狱体验。可惜这无法成为寻求解套的理由。「多说无益！」「是！」雪乃像是挥了一记响鞭在修史身上，他吓得身体僵直起来。「可是……啊啊，我谎报性别，还做出这些天里不容的事情，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他盘算接下来如果还想好好执行任务，与其强加辩解下去，还是赶快认错道歉来得实际，就算自己的确没做出那些事情。於是他把头往桌上一低。「什麽？」「没有没有，我是非常诚恳地丶真心诚意的感到抱歉！」修史不断地向瞪着他的雪乃鞠躬。「那麽，该怎麽处置呢——」「用广播让全校的人都知道吧！」莲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样就太便宜他了，应该要公开到网路上去！把他男扮女装的换衣影片上传之类的——」鬼灵精的鞠奈也满心期待的样子。「呼呼呼，两个点子听起来都不错呢～～」雪乃对两种提案都相当有兴趣，她的眼角高兴地眯了起来。修史战战兢兢地把头抬起，看见三个像魔女的人不停发出阴险的笑声。只差个舔嘴唇的动作，他可能就真的觉得自己会被生吞活剥了。「来吧，让你挑一个。你想要哪一种处罚呢？」面对雪乃逗弄爱猫般的妩媚声音，他一个劲地猛摇头想要拒绝。「啊……呜……」「呵呵呵，说吧，乖孩子。」「可是我想，还是不要把这件事给公开出去比较好……」「当一只闯进淑女花园的害虫，代价可是很高的喔。」鞠奈点头对莲的话表示赞同。「那就学校跟网路上都公布吧！」她突然想到这个好方法，拍了一下手。「那丶那不好吧……」「嗯，或许也不错呢。」这件事如果真的流传出去，修史不但待不下这里，回到社会中也会失去立足之地。更重要的一点，雪乃和莲少了护卫以後，人身安全也就跟着失去保障。「啊啊……请千万不要……」「那要怎麽做呢？」雪乃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此刻的修史觉得自己像是被勒索了。「求求妳……」「把你赶出校园之前，先公布身分後游街示众？还是倒钉在十字架上一个礼拜？还是……？」半自言自语的声音中难掩兴奋，雪乃的语气像是在写购物清单。「不管怎麽样都得公开身分对吧，如果问我，我还是希望两种都不要……」简直就是魔女的审判嘛——不过这次魔女从被审判的犯人变成审判者。尽管修史对仅有的选项感到千百个不愿意，但是都拒绝的话接下去可能还会有更恐怖的东西出现。「玩哪一种好呢？……光是想到我全身就兴奋地开始颤抖了呢！」「嗯！嗯！鞠奈也是！」莲和鞠奈说的话同样让人感到可怕。对待男扮女装的变态就要用最残酷的惩罚——看见三个人高兴地想像各种处罚方式，修史实在很想要回她们一句「妳们的虐待狂倾向有这麽严重吗！」不过当然只敢在心里这样呐喊。「求求妳们就饶过我吧……如果无论怎样都要处罚的话，我愿意游街示众……」修史已经觉得就算说破了嘴，二个女生应该也听不进去。於是他做了最坏的打算，缓缓把头抬起——「呵呵，你以为我们真的会这样自找麻烦吗？」「咦？」修史定睛一看，三个人脸上都是笑容。看来他因为身分败露完全乱了方寸，而没注意到少女们的话似乎不是认真的。「我们只是跟你闹闹，结果竟然认真成这样，这麽好用的打杂工谁会不要啊？」「呼——」他莫名地突然感到解脱，顿时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乾了。「看到了看到了！妙子小姐吓个半死的样子！甚至还哀求我们原谅呢！」鞠奈指着修史，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瞧你怕成那个样子，真的是护卫任务的专家吗？好啦安啦，吓吓你的而已——」莲也笑着这麽对他说。「妳们是指……刚刚都只是在开玩笑？」还有些不放心的修史又问了一遍。「没错！但再怎麽说，看过我们裸体的代价可是很高的喔！」莲得意地挺起胸脯回答，和缩成一团的修史形成强烈的对比。「什麽嘛……是这样子啊……」再度沦为被玩弄的对象固然有点感到生气，不过一股获得解脱的安心感也随之而来。修史虚脱地跌坐到地上，至少他应该能继续执行任务了。「不过不要忘了莲说的话喔！不但混进名门淑女的花园中，还看到了我们的裸体，这个罪可是不轻的呢。因此我要罚你以後除了打杂，另外再追加其他工作。」跟钉上十字架和游校示众比起来，这个处罚已经算是非常非常轻了。修史点点头，没再多说什麽。（不过，那也不是我爱看的……）他只是在心里嘀咕几句，不敢说出口。「那麽，就决定让山田妙子继续留下来，而他是男生的事情也是我们抚子会的秘密。」「赞成——！」莲和鞠奈十分爽快地举起双手同意雪乃最後的决定。「非常谢谢各位。」「好，你的部分就到这里，可以先回去了。」雪乃朝低头致谢的修史挥挥手，把他打发出去。「可是主要的议题不是还没讨论——」「叫你出去就赶快出去！否则我们就把这件事告诉大家喔。」「我丶我明白了。那麽先告辞！」受到雪乃的一瞪，不明就里的修史飞也似地逃了出去。听见修史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雪乃才慢慢回到座位上。「呼……虽然听他那样说，不过从来没想到会是男的……」她叹了口气，一边自言自语。「小妙那身装扮简直是无懈可击呢——原来……所以我——」莲也想起之前她和妙子独处一室时，心脏竟然狂跳不止，让她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喜欢女生。「我是正常的……既然小妙是个男的，那样也不会太奇怪……」「这麽一来，德蕾莎祭里你们的吻戏不就是——」鞠奈才一提醒，她突然羞红了脸。「难道我的初吻……给了修史？」莲的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去的头已是一片通红。「还有还有，他的胸部也都是假的罗？唉——呀，所以还是鞠奈赢了嘛！太好了！」鞠奈一脸高兴地按着自己的胸部。「虽然还是觉得很惊讶，不过……照刚刚所说的，妙子他是……」「我了解，雪乃小姐，派小妙来担任护卫，不是非常可靠吗？何况他还是男丶男的……」「结果不是大姊姊，而是个大哥哥——」鞠奈的眼神似乎也飘向了某个不知名的远方。「接下来妳们还是可以跟妙子好好相处吧？」雪乃不经意地抛给另外两人这小问题。「嗯，就和往常一样罗。」「鞠奈也会的。」她们各自点点头，不过看起来又好像心不在焉。雪乃也一样，维持发呆无神的表情看着那两人。尽管嘴巴上说没有问题，三个人对修史这男生仍有些戒心。她们陷入一阵沉默。「哈啊……」回到房间後便躺到床上的修史正把玩着手上的通讯器。他被雪乃赶回来之後，早早吃完了晚餐，现在正犹豫着要不要和总部进行联络。这是护卫工作的例行公事，但同时，总是不断对他生气丶捉弄他，有时候又显露冷淡表情的雪乃，也盘据他的心头久久不去。（我应该是没有被她讨厌吧……）「晚上好啊，护卫九号。」让修史变成现在这副女生模样，可说是万恶根源的课长上司——神崎恭一郎的脸从萤幕中跳了出来。「晚安……」「昨天真是辛苦你了。怎麽啦？看你闷闷不乐的，战斗的疲劳还没消除吗？这样就不行罗，疲劳累积过度可是对你的肌肤有害喔。」修史现在连吐槽课长的力气都消失殆尽。「课长，其实我……」「嗯？又有想买的衣服了？还是要化妆品？」「不是这个问题啦。」「怎麽这麽冷淡啊，小修。看你一句话也不反驳，好像有什麽严重的事……我猜猜，难道保护对象知道了你的身分？」课长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唔，嗯……」姜果然是老的辣，一语便点中修史的心事。课长看到修史毫无心理准备丶面部表情宛如喉咙卡了一块麻糬，又马上露出像是得到环球旅行机票的开怀笑容。「你在笑什麽呢？」「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实在太容易猜透了。那她们反应怎样？」「我就照之前所教的，一五一十全盘托出了。她们好像能够明白，又好像没有……」「这样啊……事到如今，老实地告诉她们，往後也许会比较容易行动……不，搞不好会意外地顺利喔。」课长的心里很明白，修史如果一个环节没处理好，就很可能酿成进退两难的局面，但他的表情口吻却表现出不很在意的样子。「那麽——」「嗯，你就继续做下去。保护对象那边……就先当作是理解了吧。她们会这样做——应该也是出於对你的信任。」「原来如此。课长，您有时候也会说动听的话呢。」修史突然感到一阵窝心，他高兴地点了点头。「哎呀，说这种话的时候应该要喊我一声爹啊～～」液晶萤幕中，一个头发全往後梳的男人和外表极不相称地扭捏了起来。「这就不必了。」「好无情啊，小修～～噢对了，关於那对姊妹杀手的事情，她们根本不是什麽神职人员，开口闭口吐出来的尽是些不堪入耳的恶毒脏话；然後总算开始查出她们背後的组织了，这里就交给我们吧。那边也继续麻烦你了。」结束前课长再度恢复应有的态势，对着萤幕另一头的修史稍微挥了下手。「了解了。」修史关闭通讯器，然後躺卧在床上。抚子会三个成员的连番问题轰炸让他精疲力竭，不过作为一个护卫竟然会捅出身分曝光这种最不应该的纰漏，想到这点他就觉得很痛恨自己。「何不就照课长说的，往好的一面看……？」「没错，那样就对了！一直往牛角尖里钻也是不行的喔！别忘了昨天你可是立下了功劳呢。」「也对，就这样吧……」「…………」「…………」「谁！是谁？」明明只是在自言自语，竟然会出现回应，修史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有丶有有……」一脸笑着坐在床边椅子上的，是隔壁邻居，也就是从另一个组织来的特务——穗村有里。「晚安啊，妙子小姐。」她的笑容相当亲切迷人。「呀——！有有有有里，妳什麽时候进来的？」「喔，现在连反应都像极了女生呢。我大概在……你跟你那个爸爸通电话的时候进来的吧。」「别那样叫他！妳根本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了嘛，真是……我竟然变得连这点小事都没察觉到……」修史不禁双手抱住头，再度陷入低潮。而有里像是要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背。「不用这麽自责啦，我也是偷偷摸摸进来的，不过这可是第二次了喔。」「啊啊，是啊……实在是太糟糕了……」结果他只是更加低潮。「对了，刚刚好像有听到，你的身分……被揭穿了？」「怎麽可以偷听人家谈话呢？不过……的确。」他说话已经是男生用语和女生用语混着一起用了。「我多少也会支援一下，你就稍微收敛点吧！」「抱歉……」「你欠的债到时候要分期付款或一次还清都可以喔。」修史没有什麽精神，只是不停点头，有里看到之後又笑了。「但是啊，现在事情好像又变有趣了呢。」「什麽变有趣？」「就在餐厅啊，没看到吗？雪乃她们在那里贴上了『偷衣贼事件处理小组』的招牌，好像想要今天晚上就把犯人揪出来呢。」「是喔……」他想起稍早的会议根本没有参与到最後，所以也不知道有了这样的决定。「但是满奇怪的，内裤才刚晒乾就马上不见了。」「这小偷的手脚还真快。」「可是这宿舍的警备可是很严密的耶。不过也是啦，都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总觉得好像不太可靠……换言之，又是个很熟悉防盗摄影机的窃贼罗。」「的确有可能是这样。」修史总算抬起头来。「呵呵，如月修史……不对，是山田妙子要复出啦。」事到如今，不能只沉浸在失败的情绪当中，接下来要做的事应该要加倍努力去做。「其实也有可能是杀手假扮成偷内裤的人，想来个声东击西。」「这就对了！现在可不是让你灰心丧志的时候喔！」有里大力拍了拍修史的背。「是啊，而且我也没有被解除任务。」「搞不好另一个危机已经在接近我们了，你就尽快把那小偷抓起来，然後把我的……喔，没事，那个就算了。」「啊？连妳也被偷了？」「……好啦，你快去快回！我待会就过去。」看到有里涨红的脸，修史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起身准备行动。来到餐厅一看，果然如同有里所说的，布置像极了连续剧常出现的检警搜查总部，门口还贴了一张大大的告示，上面以相当秀丽的毛笔字写着「处理小组」等字。「她们可是认真的呢——」他走进里面，发现抚子会的人和一些热心分子正围绕着餐桌，摊开校园平面图有模有样地讨论作战计画。坐在正中央，负责各个指挥调动的当然就是雪乃。三年级的绫小路若菜和同班的真田设子也在场。看她们尴尬地一直低着头，八成也是这波窃盗案的受害者。（这是被害者联盟吗？……抚子会的有里也就算了，连若菜和设子的也被偷走，真是不可原谅。）修史开始对这小偷感到生气，脚步也跟着逐渐加快。「非常抱歉我来晚了，山田妙子前来报到。」他向场中央的司令官行礼後坐到椅子上，面对瞪大双眼但不失威严的雪乃，便直言不讳地开口。「如果妳们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过来啊。这次的内裤窃盗事件我愿意尽全力提供帮助。」「妙子？妳并不用来啊。」雪乃的回答出乎修史意料。她挥了挥手，想赶快把修史打发去其他地方。「啊？刚刚妳说……」「我说，现在你无法加入。请回到房间去待命或是做些其他事情！」但修史也不能这麽轻易就让步。如果他想的没错，这事件背後应该还有更大的阴谋。「可是，这种时候我的力气不是派得上用场吗？」「别再说了，快回去！」这次雪乃的手反过来招呼修史要他过去。「什麽事？」修史的耳朵一靠近，雪乃立刻用力地揪住。「你来的话的确可以帮我们不少忙，不过……别忘了你是男的！」经她这麽小声提醒，修史才恍然大悟，他困窘地扭拧起来。「咦？啊……对喔……」「所以说啦，不能让你加入这次的作战计画。」「但这是为什麽？至少让我听听妳们的计画吧。」「我们要用大家收集来的内裤当诱饵，那些东西总不能还让你看到吧！」雪乃紧抓的手松开後，修史退後几步。他的耳垂被拧得发红且疼痛不已。「是丶是那样没错啦——」「所以这次请你不要插手，另外……」雪乃的头突然垂了下来。「另外什麽？」「雪乃小姐，巡逻丶联络以及战斗小组都已经安排完了！」就在这个时候，一年级的樱庭优上气不接下气地往这里跑过来。「咦？大姊姊也是被害者吗？我也是喔！」「是喔？我是还没有被偷啦……」看见崇拜的妙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优的表情兴奋了起来。「大姊姊也有参与吗？那就可以放心了呢。圣德蕾莎有山田妙子小姐，简直就是如虎添翼！」「那个……」「不，妙子没有参加。」修史并不希望泼优的冷水，而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雪乃站起身替他回话。「咦，这样啊……那真是可惜……」「妙子，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吧。」「那丶那个——」结果修史还是没机会听刚才雪乃没说完的话。他抱歉地对有些失望的优笑笑，莫可奈何地转身走出餐厅。离开前他再度往回看了一下，有几个人的神情和举动特别敏锐，那些应该就是其他组织的护卫混入的。「有她们在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既然还有其他的专家在场，修史就比较放心地准备离去。这时有里正好要走进来。「咦，妙子，你要回去了？」「是啊，因为是男的，就被排除在外了。」修史把嘴巴贴在有里耳边小声地说，以免被其他人听到。「这样啊……那就没办法罗。那麽你的份我只好也一起负责了，等着看吧！」有里一副包在她身上的样子拍了拍胸脯，便往会议桌走去。修史目送她进入餐厅後，自己也离开了。但他还是放不下心来——修史离开餐厅时，顺手拿了一个会议桌上大家使用的通讯器，然後绕到宿舍外的植物堆中暂时藏身，屏气凝神地听着雪乃等人的对话内容。光是在房间被动地等待，是成不了什麽事的。因此尽管被雪乃排除在人力之外，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从窗外对宿舍进行监控。宿舍窗上吊着作为诱饵的内裤，看来雪乃她们是打算故意让小偷上门，再从後面举逮住。修史用眼角馀光浏览了一下那些晾起来像极了万国旗的内裤，从适合淑女的纯白色到完全无法理解拥有者品味的奇异花色，可说是应有尽有。「唉，我不能参加也是没办法的事啦——」晾着内裤的窗口附近不时闪动着黑影，应该是有人监视着；此时通讯器传来的，都还是女生们彼此交谈协调的对话声，然後偶尔突然出现莲与雪乃非常有威严地下达命令。「都已经做到这样子了，窃贼应该也差不多要……」『非常对不起！刚刚我一回头就发现内裤不见了！』当修史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通信器突然发出优相当懊恼的呐喊。「什麽!?」他立刻站起身把喇叭贴近耳边，确认优的所在位置。『有看到小偷吗？』『我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或是任何有人的迹象！』修史一边听雪乃和优的对话，一边提防别被犯人发现，将身体贴紧墙壁。「竟然会有这种事……」『我这里的也被偷了！』『我这边也一样！』『影子，好像没……』『怎麽可能，才一点点时间就能跑那麽远……？』听起来这个小偷的移动速度快得近乎异常。『知道了。是在……中庭那里没错吧？我马上就过去。』她们看来还是掌握到了一点小偷的蛛丝马迹，然後指挥官要亲自出马了。虽然很想嘉许雪乃的勇气，但那实在是很危险的举动。修史也加紧脚步往中庭赶去。「到底是谁？哪个组织来的刺客？」跑到一半，他突然看见雪乃就出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拿着手电筒钻进树林深处。「嘿咻……」他赶快紧急煞车以免被发现到，之後才放慢速度小心地跟在雪乃後面。中庭一带树林之茂密，已经可以达到森林的程度，不论是要进行诱拐或暗杀都是相当理想的场所。「敌人是想要引诱雪乃出来才那样做的吗？应该不致於，那样子会有太多变数，没什麽计画性……」修史一路上不断思考着。「嗯？」雪乃的脚步突然停止下来。「好像有什麽？」她似乎发现到什麽东西。尾随在後的修史跟着握紧拳头，随时准备冲出去应付可能圴各种状况。「哎呀，是我看错了。」原来只是误会一场，於是修史准备解除警戒。就在这时——喀沙……雪乃身後的树丛跃出一个小黑影。「雪乃小姐！小心！」修史反射性地冲向雪乃，抱紧她的肩膀向前扑到地上。「妙丶妙子？」「先别动！」他维持着保护雪乃的姿势，抬起头仔细扫视四周。不过并没有发现刚才那黑影的本尊。「刚刚那个是……？」经是红成一片，好像真的感到很难受。「糟糕，我竟然……真是抱歉！」修史赶忙松开双臂，然後拉起雪乃的手让她站起来。「妙——子！」他听出雪乃的话中带有怒意，连忙双手挡在身体前面。「对丶对不起……但我实在很担心雪乃小姐的安危……」「别在意，我反而该谢谢你，妙子。不，是修史。」雪乃低头把衣服上的泥土给拍掉。「啊，这没有什麽……」修史突然被用本名称呼，脸上不禁露出了腼腆的表情。不过下一秒立刻又被雪乃用力拧住。「痛啊！」「一事归一事，为什麽你不听话，一直跟在我的後面呢？」「因为，雪乃小姐要我『回到房间待命或是做些其他事情』，经过考虑後，我得出的答案就是自己去找犯人。」「不是跟你说过我们自己会把事情解决了吗？真是讲不听呢。」雪乃拧得更用力了。「好痛痛痛！雪乃小姐！脸快被妳撕破了！」「喔？是吗？」於是她毫无预警又把手放开，结果修史就这麽往後栽了过去。「呜！再说，我不能让雪乃小姐妳碰到任何危险，这可是我的任务。」「所以我才不希望你一起来啊……」雪乃抛下这句话後，兀自走入树林之中。「雪乃……？」修史试着叫住她，不过她不做任何反应，连头也不回一下。「雪——」「别跟过来。」她仍不愿意转过身来。「就算妳这麽说……」修史也执意前去追雪乃。「为什麽不想要我跟来？难道就因为我是男的吗？」「………」雪乃忽然停下脚步。「不是这样。」「那是为什麽？」「因为……」她总算慢慢回过头来，但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哀伤。「已经够了……」「什麽东西够了？」「当然是指你的那个任务啦！」「任务？我负责保护妳和莲小姐的事情？」她大力地点了点头。「没错，你不用再这样保护我们了。」「不行，这个我办不到，因为这项任务是我的工作。」「我都这样要求了还是不行？」「是的，现在还不可以……因为两位的危机还没完全解除。」「够了，不用了，你就——」说到这里，雪乃突然再也发不出声音。「果然还是因为我是男……」「不是！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虽然当时我真的很讶异……先不说这个，刚刚你是不是提到不想让我遇到危险？」「是啊。」「这应该是由我来说……我实在不敢相信你的工作有那麽危险，才想要让你解除这份任务。在保健室碰到偷拍者的时候，要是对方……」当时的修史赤手空拳就摆平了有电击枪的偷拍男，但如果当时那名男子所持的是更加致命的武器，修史就难保不会发生什麽事情。不过他本人倒是觉得任务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麽好大不了的。「我也知道这样的工作多少会有危险。」「『多少』？哪有你讲的那麽轻松！看你昨天晚上，弄得半条命都快没了。」「哪有那麽夸张……不过工作就是这个样子。」「别满口都是工作丶工作的。你啊，也要思考思考自己的事吧。而且……」雪乃再度低头不语，她接下去要说的话又成了一个谜。她不希望修史介入太多，并非因为他是个男的，而是在得知修史终日与死神为伍，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自己而断送性命後，顾虑到修史的安危才强加拒绝的。发现到了这一点，修史的心里有些高兴起来。「我很感谢妳的心意，不过我也——」雪乃这时抬起头来，眼眶中已经是水汪汪的一片。「雪乃小姐和大家才是最重要的。其实当初听到要穿成这样时，我也抗拒了好一阵子呢。」说到这里，修史不禁笑了一下，雪乃也跟着笑了出来。「就当作是我的请求吧，请把这任务交给我，我会好好保护妳的。」修史的声音充满自信，雪乃也总算接受地点了点头。「我了解了。那麽，修史你也不要太去涉险喔，知道吗？」「当然知道，就是因为那样才会派我来的啊。我可是跟一般的女高中生不同——哎呀，本来就不是女的嘛。」放下心的雪乃再度露出笑容。「嗯，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如月修史。」「乐意之至！那麽，我们先回去宿舍吧。」修史转身准备踏向归程，突然间——吱！黑暗之中又出现一个影子朝雪乃快速飞过去。「呀啊！」雪乃受到惊吓，连忙躲进修史怀里。「雪丶雪乃小姐……」修史全身一接触到雪乃的体温，心跳立刻开始加快。「修史……」她紧紧抓着修史的前胸不住颤抖，声音因为太过害怕而细成一道线。「雪雪雪丶雪乃……」修史的心脏也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着，但他还是努力维持专家的尊严，视线追着黑影不平放。那影子的大小和之前目击到的差不多，所以应该是同一个东西。「蝙蝠？」那团黑影滑翔到树枝上後停了下来。「那是——」黑影在树梢上窸窸窣窣动着，在它旁边好像又有什麽……这时一个念头闪过修史的脑袋。「原来是这样！雪乃小姐，犯人已经出现罗！」雪乃战战兢兢地把脸抬起，往修史手指的方向看去。「……咦……？你是说，那团黑影……？」「没错，就在那里。请看。」修史把雪乃带来的手电筒点亮。「哎呀，那不是……」出现在树枝上的，是一只飞鼠，双眼因为手电筒的照射而发出亮光。它对着修史这里龇牙咧嘴了一下後，便转过身去快速动起前脚来。「我第一次看到野生的飞鼠呢！」「我也是喔，妳看那里。」修史把光移到树枝尾端，那里竟然有一个用许多内裤布置而成的飞鼠窝。「啊，我们的内裤……」「大概现在是筑巢的季节吧。以它那种体型在校园里快速飞来飞去，也不会触动到保全，根本不会被发现。」那只飞鼠像是在听两个人的对话，饶富趣味地向下看着，然後发出小小的叫声。「好可爱——看来明年得好好帮它做个家才行。」「是啊，不然每年都有一堆衣物被偷走也很麻烦呢。」「呵呵，竟然光明正大闯入淑女的园地，总觉得跟谁有点像——」「这是在影射我吗？难道那只飞鼠也是公的？」防还有其他的潜入者。毕竟多一分准备是绝不会错的。「好，快点回去吧。」他确定附近没有什麽可疑分子後，才站起身催促雪乃行动。「好的。」「还有啊修史，回去之後别忘了换回女生的口气喔！」雪乃故意这麽提醒他一下。「知道了啦！……不对，我知道了！」「很好。然後你从刚才开始腿就一直开开的像个Ｏ，等等别又不小心变回男生的样子罗！」「天哪！……不对，哎呀！我都没注意到！」修史见状立刻把腿夹得老紧，雪乃则在一旁笑了出来。「没有啦，只是骗你的。好了快点，大家都在等我们呢。」「啊……」她加快步伐追过修史，往宿舍的路回去。就算知道了自己是男的，她的态度也并没有不同於往常——修史玩味着这个念头，一面跟着雪乃。（不对，还是有点改变。雪乃竟然会为我担心呢——）想必她那句话是出自真心的吧。既然如此，自己更应该好好遵守诺言。修史再次握紧双拳，坚定这份意志。「一定要好好努力……」「嗯？什麽？」雪乃突然转过头来。「没有，没事！」虽然身分不小心曝了光，幸好经过解释後对方还能够理解，甚至愿意保守这个秘密，修史像是吞了一颗定心丸，脸上洋溢出自然的微笑。「对了，修史。」「是的？」她又再一次回头。「刚才的承诺，一定要做到喔！」「我明白。我绝对不会乱来，做出让大家担心的事。不管碰上什麽样的攻击，抚子会的大家才是最重要的——」「没错，麻烦你罗。」雪乃面带微笑，慢慢走近修史。「先别动，修史……」多麽优雅的笑容啊——修史看得心跳又开始加速。「等丶等等，这个……雪乃小姐，我——」雪乃不顾修史的阻止，一直走到两个人脸颊都快要贴到一起的距离才停下来。此时修史早已不敢正眼看着她，赶紧把视线撇到一边去。「看着我。」修史的呼吸变得相当紊乱，心脏好像快从喉咙跳出来了。他生硬地把头抬起，雪乃也跟着慢慢举起双手，摸向他的脸颊——「你真的没说什麽不该说的话吗？还是想要去游街示众一下，或者钉到十字架上吗？」她保持着笑脸，毫不留情地用力拉扯扭拧修史的脸颊。「痛痛痛啊！两狗都不希要！」修史痛苦的喊叫声响遍整座树林——

第二卷 第一章 为谁而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