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二章心惊胆跳的捉鬼之夜

内裤贼展开大搜索的隔天——学生会办公室的白板上贴了关於飞鼠的生态介绍，这是雪乃——正确说来，是雪乃命令修史去图书馆印来的资料。「……所以关於这次事件的真相，我觉得留到冬天再公开比较好。然後¨为了避免小飞鼠受到太多惊扰，如果不是有参与昨天晚上工作的人，请勿透漏任何只字片语。」「没问题——！」莲和鞠奈精神抖擞地举起手表示赞成。倒是修史为了搜集那些资料，昨晚都在挑灯夜战，现在的他脸上略显倦容。「我也赞成。呼啊——先让我睡一会吧，我也该去冬眠一下了……」「不准睡着！修史！」突然之间听到自己的本名像一道雷劈下来，他吓了一大跳，赶忙重新坐直身子。「你看起来还挺悠哉的嘛。坦白身分之後就开始安心了是吗？」「可是，今天从一大早开始就为了查雪乃小姐妳要的资料——没事，对不起，我会多加注意的。」「这样才对。」修史深切体认到，一切的理由在这里都不管用。另外让他格外感到高兴的，就是表明自己的真实身分後，雪乃对他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不过这也意味着雪乃仍然像个校园内的女工，前一天晚上流露出那温柔和气的一面，彷佛只是段错误的记忆。「那麽——」雪乃轻轻咳了一下。「今天召集各位过来，是希望能尽速解决昨天没达成决议的『校内奇怪声响』事件。」鞠奈没多说什麽，只是默默颔首。「这是来自鞠奈的报告，所以接下来就由她来做说明。」说到这里雪乃便坐回位子，换成鞠奈起身。她稍微把身体往前倾。「是的，这是我所听到的事情。」她的声音比平常低了一段左右。在场的人起了好奇心，纷纷把头往前凑近。「据说，最近学校里面有鬼魂出没。」「什丶什麽……？」听到这句话，莲的表情突然一变，马上把身体坐直。「鬼魂？那奇怪的声音不就是——」鞠奈对雪乃点了点头。「嗯，Lap声，也就是所谓的骚灵现象。好像是由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发出的声音。」「Rap？讲话很快又很饶舌的那种人？」修史听得一头雾水。「一点也不好笑。妙子你乖乖闭上嘴巴听就好。总之，学校里有人听到鬼哭神嚎，还有玻璃碎裂之类的破坏声对吧。」其实他问这个问题是相当认真的，不过在场的人似乎只觉得是在闹场。「哈哈哈，怎丶怎麽可能呢……？」莲努力地想要笑笑带过，可是鞠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是真的！而且那鬼魂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呢！听说啊，过去有一个女生被喜欢的对象甩了，後来就在校内自杀身亡。从那之後便开始有各种奇怪的声音出现。」「我可不知道有这一段往事呢。对不对啊，小妙？」「咦？我？……可是，我来到这里也才没多久……」修史看了看突然来徵询意见的莲，总觉得她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不过，鬼魂啊……」当初转进来时就不曾听过有这件事，而且不久前他才好不容易从枪林弹雨中逃出一条生路。对修史而言，这种事情不过就是听听就好的小八卦。其实另外还有一个理由。过去还在研习阶段的时候，他所看到不想再看的人性丑陋面，绝对比那些妖魔鬼怪还要恐怖好几倍。「对了，好像忘记跟各位说，被你们看到我原来样子的那天，我在学校内逮到两名入侵的杀手。可能是当时有学生听到我们发出的一堆噪音吧。」「对啦，一定就是妙子大搞破坏的声音！」莲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大大松了口气，说话声也变得有力许多。就算当时杀手的枪枝都有装灭音器，他们打破那麽多玻璃，还在教室大闹特闹，修史猜那些声音可能真的被谁给听见了。不过鞠奈还是摇摇头。「很遗憾，你猜的不对。这是发生在妙子小姐转来之前的事情。」她又把说话声压得更低了。「不单纯是物体发出的声响，好像还有女生的笑声……」听到这里，莲又不禁打了哆嗦。（难道莲是害怕这一类的东西吗？）「还不只喔，有人觉得背後有东西在看她，结果一回头——」「骗人！小鞠，这些事情有什麽证据？我们学生会就算真的要查也无从下手啊！对吧，小妙？」莲再次转头看向修史要他赞同。这回修史非常确定她的表情十分僵硬。「就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东西才可怕呀。」鞠奈也很明白莲相当不安，故意带着笑脸回答她。「是丶是这样没错……那雪乃小姐妳认为呢？」雪乃的眼睛轻闭着，似乎正在思考能够让大家信服的决定。「嗯——的确。」「看吧！这种事情还是先搁置比较好吧！」莲拼了命地要徵得雪乃的同意。看来她真的很害怕这类东西。「雪乃小姐，姑且不论其真实性，如果放任这谣言扩散，整个校园都会陷入恐慌喔！」鞠奈也不甘示弱地想说服雪乃。「抱歉我插个话……既然只是谣言，如果照莲所说的放着不管，过一段时间後应该就会自然消失了吧？」「妙子的意见直接跳过！我们趁早行动，先发制人不是比较好吗？」此刻她的眼睛正散发着光芒，完全听不进修史的话。「先先先……先发制人!?」「当然是由鞠奈我们来调查罗。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闯进学校，哇！真不知道会看到什麽呢～～」相较於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莲，鞠奈兴奋地跃跃欲试。「那不就是试胆大会……」「不——对，是『调查』！」她眼晴也不眨一下，立刻把修史驳了回去。（我是想问妳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办试胆大会吧？）结果修史只能把这句话吞回去。「试胆大会啊……」雪乃一手撑着脸，另一只手咚咚咚地轻敲桌子。「妙子你觉得呢？」「我的话，还是觉得尽量避免比较好……」有了先前的教训，这次修史谨慎考虑过後才小心地给了一个答覆。「为什麽？」鞠奈马上大表不满。「我是觉得危机还没完全解除，随时都有可能再出现杀手。这种时候大半夜离开宿舍实在是非常危险的事。」「这是你作为一个护卫的意见？」修史对雪乃的确认没再多说什麽，只是点了一下头。「算是我的请求吧，尽量别做些会惹麻烦的事，安分地待在宿舍就好了。」「这麽说也有道理……」「可是丶可是……！」鞠奈着急地在旁边插嘴。「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也算是为了学生安全吧，那不就是妙子小姐妳的工作吗？还是妳认为保护好莲小姐和雪乃小姐就够了？」靠的护卫当靠山，不是更加理所当然吗？雪乃小姐！」「就算有护卫在场，碰到鬼也是没辄吧……」鞠奈继续努力说服雪乃，而修史只能对这点小小吐槽一下。「我知道了。那麽修——妙子也一起去吧，以防到时候真的出现什麽东西。对了，还要事先进行净化消灾的仪式……」「咦，真的要去？」莲听到雪乃下的决定时，整个身体彷佛都石化了。「可是雪乃小姐——」「我可以理解。这可能会很危险，不过鞠奈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如果多找些人一起去妳应该也就比较安心了吧？老师那里我也会先去告知。」「是……」雪乃对修史微微笑了一下。「耶——！好期待今天晚上！」「先说清楚，我们可不是去玩的，而是要做调查。可以吗？」鞠奈翻盘成功後马上兴高采烈了起来，雪乃则严词加以制止。「所以今天午夜两点钟，就穿好制服到大门口集合。」「看样子是要来真的……」莲用非常细微的声音抱怨着。会议结束之後，雪乃和鞠奈准备要离开，只有莲依旧坐在位子上一动也不动。（她果然……）「喂——」「等一下我可以去小妙的房间吗？」修史正打算上前搭话，不过莲先开了口。「啊，好啊，我是没有问题——」「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他离开房间前，一直听到莲不断地说服自己，想要求个心安。「嗯……」修史瞪着躺在床上的点二八手枪，歪头思考着。「究竟该不该带去呢……？」昨天的内裤窃盗事件草草收了场，没有获得什麽进一步的情报。先前莉狄亚修女也完全没有想到就是个杀手．有了这前车之鉴更需要格外注意。「不过还是得步步为营，小心为妙啊——」修史过去受过射击训练，枪法自然不在话下，但他实在是不想动到这种东西。他始终认为，这份任务的内容是提供「保护」，攻击只不过是其次。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嘿咻！」他把枪收进枪套，塞进背後藏起来，并照了一下镜子检查全身，看看服装有没有出现奇怪的线条。「这样子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修史接着转过身去，试着摆了个姿势。「这样如何？还是要这样……」他转了一整圈，还试着把身体靠向各个方向——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修史也开始追求外在美了。「好，不错……恶！我这是在干嘛！」他意识到自己对於女装已经相当地得心应手，不自觉全身一软跪到了地上。「没关系，反正我的身分已经曝光，再也不必一天到晚扮女生了……」修史努力想要找些理由来安慰自己，这时他的背後响起了敲门声。「啊，来了。」他赶紧前去开门，外面站的是面容有些憔悴的莲。「哈罗……可以进去吗？」「还需要再问一次吗？请进。」修史招呼莲赶快进入室内，但她的样子却不同往常，显得有些见外。看来半夜的试胆大会真的让她很不安。「发生了什麽事？」「没丶没有，只不过……这是我第一次进到男生的房间，所以有些犹豫——」「经妳这麽一说，的确是呢……」莲所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不过这个房间布置得实在是太少女风了，所以几乎没有即将要踏入男生房间的感觉。「哎呀，就别那麽客气了，快快进来吧。」「这样啊……那我就打扰罗。」她万分小心地进入室内，走到床边轻轻坐了下来。「虽然说是个男生的房间，不过弄成这样实在……」看到莲好奇地东张西望，修史如此解释。「是丶是啊。抱歉，不自觉出现了奇怪的想法。」莲笑了一下。「那麽，妳来找我是有什麽事吗？」修史动作熟练地准备热红茶。他相当确定莲突然变得不太有精神。「嗯……小妙妳觉得……吗？」「觉得什麽？」莲的声音比平常来得细小许多。「就是，那个……」她先啜了一口修史递来的红茶。「好吧，我就再问一次……鬼魂真的存在吗？」「啊？鬼魂？……噗！」稍早在学生会办公室时，莲看起来一脸惊恐的样子果然是因为这个啊——修史赶快把头低下去，拼命忍着不笑出来。「啊——竟然笑我！所以才不想说的啊！我可是特地来找你谈谈的耶——」修史一想到运动神经这麽发达丶气势完全不输给男性的莲会有这样的弱点，不禁就觉得好笑。「没丶没有，我真的没在笑……」他尽量不让莲注意到地用力掐住大腿，努力让自己克制下来。「好啦，鬼魂怎麽样了？」「真的有那种东西吗？还有，我可不是觉得害怕才问的喔！而是因为对这好奇。嗯，没错！」「嗯哼……」（我说莲啊，妳这样拼命否认不是越描越黑，摆明告诉别人很害怕吗？）「妳觉得是怎麽样？」「我想是不存在吧。大部分应该都只是人眼产生的错觉，或是幻觉罢了。」「『大部分』？那，你是说还是有一些……」莲又慌了起来，她的眼睛直直盯着修史。「啊，我是指全部丶全部啦！而且妳想，有一首儿歌不就这样唱的吗？根本没有什麽鬼魂。」平常表现地神采奕奕的人一旦落入低潮，想要恢复到原本的样子就得花特别长的时间。因此修史急急忙忙更正自己表达不精确的地方。「果然是这样，没有错对吧！根本就没有鬼嘛！」她再次听了修史的答案後，熟悉的笑脸立刻就回来了。她一口气把杯子里的红茶喝光。（恢复得好快！）「嗯，没错～～一定是这样。」修史还有些愣住反应不过来，莲已经卸下心中的大石头，咕咚一下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她又再度爬起来。「鬼魂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是第二件事情。关於这个，我可以做些什麽呢？」「……咦？妳是在说什麽？」莲恢复到往常的个性固然是件好事，不过修史实在不懂她现在的意思。「我愿意全力配合喔！」她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呃，莲小姐，现在妳指的是……？」「哎哟修史，不用这麽拘谨啦。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叫我莲就可以了。然後我也可以直接叫你修史吧？」「好啊。妳已经这样称呼我了不是？」「对喔。真不好意思，修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修史』啊……」先不论刚刚莲进来的时候，这或许代表她开始视自己为男的了？虽然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但修史越去思考，就越觉得莲有些奇怪。突然间室内的气氛好像诡谲了起来。（现在我们是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不行不行不行，我想到哪里去啦！赶快想想其他东西！……嗯……一一得一，二一……〉修史的掌心已经渗出不少汗水，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默念九九乘法。「对了，还有件事一定要先对你说。」念到六的地方时，莲才再度开口，并且朝他鞠了一个躬。「咦？怎麽回事？」「你愿意保护我们到现在，真的非常感谢。」「这个啊，毕竟是我的工作……」「但你一直瞒着我们这件事，还有……德蕾莎祭的那个……」莲的脸瞬间转红。「当时演戏的那一个吻，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不，搞不好能够……」她越说越小声，已经听不出後半句究竟说了什麽，只见她的手扭捏地摆出各种姿势。不过修史还是低头向她道歉了。「不会，我是应该为那件事情向妳说对不起。当时状况实在很紧急，会那样做也是别无选择……」修史回想起戏剧演出发生的情景，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嘿嘿……不过接下来你还是会做护卫，保护我们的安全吧？」莲重新抬起视线，看到修史大力地点了点头。「当然了，昨天那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人家……不对，我把抚子会的成员都视为夥伴喔！虽然不知道妳们是怎麽想的啦。」「我也是。修史当然是我们大家的好夥伴罗！」「真的吗？那就太感谢了。」听到莲的这句话，修史才终於彻底地放下心来。「所丶所以啦，我也想要帮忙你的工作。」「啊？」「刚刚不是说过吗？『我愿意全力配合』啊。要我出去当诱饵吸引敌人上钩也可以。」她的态度相当认真，不过修史还是一口回绝了。哪有护卫会把要保护的目标送去当诱饵的道理？「怎麽会这样说呢？我根本不可能让妳去冒这种险！」「所以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只要当『修史』就好了。快点把我拿去用吧。」莲说完後整个人都害臊了起来；修史听到这样的话也变得很紧张，为了维持镇定，他把说话的音量提高一些。「不行！这是不可能的！」「别这样嘛～～有什麽不好？毕竟我就是要保护的对象啊。」「这是什麽歪理……」莲满不高兴地把嘴巴噘起。「我也不单单是因为觉得好玩啊，我也想加入捉贼的行列，然後潜入敌营去放炸弹，多少帮你减少一些工作量嘛！」「我越听越觉得妳只是看这工作很新鲜……」她似乎是把修史的这种工作想得跟电影情节一样精采刺激，不过首先修史所属的部门就大不同了。平常护卫的工作就像个行动式护盾，滴水不漏地确保对象安全。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交给莲来做的。「这工作可绝对没有妳想的那麽有趣喔！而且啊，算得上是有职业水准的我都还伤成这样，可见有多麽的危险，妳是帮不上什麽忙的啦。」「这样的话，其他还有什麽事情也可以。反正我就是希望能帮上一点忙。」「有困难……」真的下来帮忙的话，也只会碍手碍脚的——这样的话修史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讲了只怕她会生气，或是自尊心受打击再度陷入消沉。「拜托，什麽都好。」莲站起身用力握住修史的手。「什……」她带着撒娇般的表情恳求，再加上双手触感产生的加成效果，修史陷入了两难。「呃，这个嘛……」被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神盯着看，对修史来说实在是满难受的。「实在是不行……咦，不会喔，还有『那个』！」忽然间，一个点子闪过他的脑海。他先让莲坐回床上，然後换成一副指挥官的样子，双手抱胸往下朝她看着。「这里有一件工作，我现在就把它交付给妳，桩原莲小姐。」「喔？是什麽？」「今晚妳将进行鬼魂的调查任务，完毕。」「…………」听完修史交待的工作，莲原本满心期待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咦——？这好像有点……」「嗯？不满意吗？还是妳觉得鬼很可怕不敢去？」修史坏心地笑了笑。「当然一点也不丶不可怕，只是……」「乍听之下这任务感觉好像没有什麽，不过它其实相当重要。因为雪乃小姐也会参与，妳必须要保护她，并且找出鬼魂的真正身分。」「真丶真正身分？」「没有问题的，刚才我也说过了吧。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所以让妳去查清楚所谓的鬼魂到底是什麽东西。如此一来妳也能更加放心不是？」莲默默听完修史的说明後好一会儿，才缓缓把口打开。「唔……我明白了。既然这是任务我也只好接受了。等着看吧，我一定会好好完成的！那些鬼魂什麽的，根本用不着害怕！」「嗯，不错不错。就是这样。」「那麽，我先回房间伸展一下筋骨。」她离开房间时脸上满是复杂的表情，而修史也累坏了似地再度瘫坐到地板上。「总觉得有点在敷衍妳，真是抱歉啦……不过——」为了摆脱紧紧缠着不放的莲，他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既然事情发展成这样，现在也只能祈祷今晚的试胆大会能够平安落幕。修史的手绕到身後，摸了摸腰上的东西。「最好是能够不要用到这玩意……」他确认了一下裙子内暗藏的一把手枪。修史在约定时间的前一刻来到学校门口。现在是半夜两点钟，万物似乎都进入了梦乡，四周呈现一片静寂。「抱歉，这种时候还找妳出来……」他回过头，看看後面一脸倦容的有里。「呼啊——没关系，我也满有兴趣的。」为了保险起见，修史还特地商请有里前来支援。「妳有带『那个』吗？」「那个是哪个？驱邪用的道具？」「不是啦！是这东西！」他拍了拍自己的腰部。「喔，你是指手枪啊。我也先带在身上了。」「嘘！小声点！要是被别人听到该怎麽办？」有里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然後小心地把藏在和修史相同地方的枪掏出来给他看。不知是碰巧还是这牌子用起来特别顺手，他们选用的竟然都出自相同厂商。「看，就是这个样子。」「不必拿出来给我看啦。赶快收起来，好像有人来罗！」在外墙灯光照射下，他们看见一块黑影往这边移动。伴随着脚步声，好像还隐约听到了物品的拖拉声丶人的叫喊声丶以及其他一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怪声。「好像有什麽东西？」抵死不肯动用到枪枝的修史机警地放低姿势，手抓向袜子中预藏的小刀。有里也把手摆到腰部配枪的位置，准备随时来个出其不意的攻击。拖拉东西的声音持续往这里过来。「那是什麽声音？」「天晓得，不过还是小心为妙。对了，妳的身手应该没问题吧？」「别小看我喔！只要是被我盯上的猎物，可绝不会让他逃掉的！」就在她掀开上衣，手要伸到配枪皮套之时——「不要不要不要！人家後悔了啦！我要回去——！」他们听见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紧接着那黑影的样貌也逐渐明朗。「就认命点吧，妳可是抚子会的干部耶！」「那我退出好了——」莲被雪乃和鞠奈一左一右架着拖了过来，她声嘶力竭地大叫，还想做最後挣扎。那情景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被强行押解的罪犯。「这……」一下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的修史慢慢重新站直；有里刚离开枪套的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摆，索性就那样任其垂着。「莲小姐，要争气点啊！」仔细一看，原来在三个人的後面，还跟着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设子及精神充沛的樱。刚才为莲打气的声音似乎就是樱所发出来的。「设子小姐还有樱……也来了？」「可能人多一点比较热闹吧。」有里感到些许惊讶地喃喃说着。那群女生七手八脚地才好不容易在修史面前停下来。「好，终於到了！不过还真是辛苦啊，莲小姐才到宿舍门口就开始耍赖——」鞠奈大大地喘了口气。莲一屁股坐到地上，双脚不断地踢着。「就是啊，怎麽到现在还……」「我又不是因为怕鬼才不来的！只是觉得今天没什麽干劲而已！」她一口将快受不了的雪乃的话顶回去。「那麽，设子小姐为什麽也……？」有里是修史亲自找来的，所以没什麽问题。不过为什麽设子跟樱也会出现，他百思不得其解。「晚上有点睡不着，然後听到门外有奇怪的声音。打开门一看，发现是雪乃小姐她们……於是我就问她们在做什麽……」「原来如此，妳也想要参加啊。」总觉得她好像故意跳入了这麻烦的大坑。「我是受到鞠奈小姐的邀请才来的。想不到大姊姊也在，真是太好了！」优满脸笑容地回答。「我们可不是来玩的，是在做调查丶调查喔！妙子小姐。」虽然鞠奈这麽说着，修史还是觉得她好像非常兴奋。「有里小姐也要参加吗？」「是啊，我对这些超自然的东西满有兴趣的。」「妳们两个还真爱凑热闹啊……」设子和有里相当有默契地对看了一眼，不过这种心情莲是完全无法体会的。「莲小姐，妳还好吧？」修史蹲下来凑近她的脸。「我没问题，只是……」她还想要逞强，表情却相当僵硬，整张脸变得惨白一片，怎麽看都不觉得她还撑得下去。修史不忍心看莲这个样子，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不是说过了吗？根本就没有什麽鬼，倒是可疑分子满有可能出现的。」「也是啦……真的会出现吗？」她又再问了一次，修史大力地点了点头。「没错，就因为这样，莲小姐请赶快站起来吧！」修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充满自信，然後把莲拉了起来。「就是说嘛，那种东西果然是不存在的——」「什麽东西不存在？」「没丶没什麽！这是我跟妙子的秘密。」看到鞠奈贼兮兮地笑着，莲赶紧挥手否认。「好啦，人都到齐了那就出发吧。」「等等，大家这样浩浩荡荡的不太好吧。要不要先在这里分好组，各自调查可疑的地方，最後再把证据带回来？」鞠奈对雪乃提出这样的意见。这下更错不了了。这哪里是什麽调查，根本就是鞠奈设计出来的试胆大会。「等等，所谓可疑的地方是指……」她在修史面前摊开一张A4大小的地图。「这就是谣传的校内灵异地图，大家就照这个路线巡逻，然後把照片拍下来！」不知道什麽时候，鞠奈手上多了好几台数位相机。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事前准备得相当周到，修史听得哑口无言。「调查多一点的地方才更有效率不是吗？雪乃小姐。」「这麽一说，也满有道理的呢。好，就这样吧！」雪乃好像也被鞠奈的口才唬住了，她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那麽现在先分组！」雪乃才一声令下，莲就迅速地抓紧修史的手腕。「我跟小妙一组！」如果从事情的开端一路看过来，这样的配对是一点也不意外。「我就跟雪乃小姐吧！」有里轻轻举起手，顺便眨了眨眼暗示修史，告诉他「雪乃就交给我吧。」如此一来如果发生了什麽事情，两边的人都能够受到保护。「那鞠奈就跟设子小姐和优一组罗。这样应该没问题吧——」鞠奈来到这里後，就一直藏不住脸上的笑意。注意到这点的修史开始纳闷，她是在期待等一下的试胆大会？还是另外有什麽打算？「咳哼，那麽，现在我就来说明路线。请大家看地图，雪乃小姐妳们请负责半夜会传出钢琴声的音乐教室，莲小姐这组请去深夜会有骨头标本出来跳舞的自然教室，而我们这组就去调查半夜会自动出现料理的烹饪教室。」「妳还真是做足了功课呢……好吧，那就出发吧。」雪乃这时才发现她中了鞠奈的圈套，不过也只能轻轻叹一口气。「Let"sgo!」鞠奈拉起设子和优的手，迫不及待地往校园冲去。「用不着这麽急吧？」紧接着有里和雪乃也出发了。最後剩下莲和修史留在原地，他们看了看彼此。「那，我们也走吧。」「一定得进去不可，对吧？」修史用颔首来代替回应。「真的真的真的没有鬼，对吧？」为了让自己安心，莲反覆不断地问着相同的问题。「早就说过没有了不是吗？妳就放心吧。」修史极其自然地执起莲的手。「嗯，那麽——」两个人慢慢地往黑暗的校舍摸索着前进。三更半夜的学校是一片死寂，安静地教人不寒而栗，只有修史和莲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修史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莲则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後头。「喂……」「怎麽了？」「你就开口说点话吧，什麽都好。」身後的莲小声地嘟哝着。「嗯……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妳这麽怕鬼呢。」「那个随便啦！你就没有其他更好的话题吗？」「没有啦，只是想到妳明明运动神经这麽发达——」修史的嘴角稍微上扬了一点。「是不是真的那麽发达我不知道啦……不对！我可不是在害怕喔！你的那种用词不对，应该要说对那种存在心怀敬畏。」「瞧妳说得那麽好听，到头来还是跟恐怖害怕没什麽两样吧。」「……这麽说也对啦……」她总算放弃为自己找藉口，不太甘心地小小声承认了。「不过只要是人，就多少会有害怕的东西。」修史轻轻笑了一下。吞了回去。现在虽然还是不太能应付女性，不过来到这间学校後，他发现自己开始慢慢地有所改观。再说，如果告诉要保护的对象她也在范围之内，不知对方会作何感想。「好像没有什麽特别害怕的。」「这样啊，真不愧是职业级的护卫。」莲的这句话听在修史耳里，不禁怀疑起她是不是感到失望。两人就这麽维持沉默，漫步在走廊上。想到自己在大半夜和一个男人待在漆黑的学校中，莲就觉得她的脸已经红成一片，心跳也越来越快。跟在修史房间时的状况一模一样——她紧紧拉住前面修史的衣角。「怎麽了？」「修史……」修史停下脚步，莲也跟着停了下来。「如果发生什麽事情，你会保护我对吧？」「咦？啊，当然啦。」听到这个答覆，莲抓得更紧了。她把修史拉近到自己身旁。「哇！还有什麽事？」修史的背部接触到莲的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一定喔……」（糟了！）莲散发出一股很不寻常的气息，传到修史身上後，他的胸口也开始越跳越快。（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不过这样下去的话会很不妙！）「那丶那个……那是一定的啦。不过莲妳也要好好执行任务喔，所以请稍微放手可以吗？」他紧张地口乾舌燥，硬挤出来的话音调也变得相当奇怪。莲噗地笑了一下，才终於把手松开。「抱歉……不过也谢谢你，我好像比较有自信了。走吧——」莲这句话已经恢复成那个可爱的女生声音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校舍中，他们再度迈开脚步。不过修史也担心起，要是这股诡异的气氛不断扩张下去，他可能也会被压得喘不过气。为了防止那种情况发生，他开始在脑中构思各种可能的预防措施。「对了，莲——」通常在这种时候，第一步都是要先转变话题吧。「嗯？」「只是想问一下，妳有遇到鬼过吗？」修史才一间完，背後立刻感觉到莲的身体又僵硬起来。他本来以为有成功地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去，不过看起来似乎是转错方向了。「你还没问够啊？我怎麽可能会看过？如果真的有的话，我现在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我倒不这麽认为。遇到鬼不见得就代表会死掉吧。」他一边说着，很顺手地拿起相机照了起来。在强烈的闪光灯之下，周围的窗户墙壁似乎都从黑暗中浮了起来。「喂，不必连这些地方都照吧！」「总之就先照一下嘛，她们虽然说是调查，其实比较像在考验胆量。所以不如多拍一些照片，表现出我们都是抱着稀松平常的心态，根本没有在怕鬼什麽的。」修史说完後身体一转，将镜头对准莲。「莲也来一张如何？我要拍罗！来，笑一个笑一个！」「不需要！如果拍到什麽奇怪的东西可就不好玩了！」莲把头撇向一边，态度摆明就是不让他拍。「不必做到那麽绝吧……妳也没有看过鬼长什麽样子，到底为什麽会怕成这样？」修史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退到墙边紧靠着的莲这才缓缓开了口。「……因为我的父亲，就是个灵异现象的狂热分子。」「令尊不就是那位很有名的政治人物……」她点点头，继续把话说下去。「每个小孩子在睡觉前，都会有父母读床边故事给他们听吧。」「应该是……吧？」修史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童年，不过他或多或少可以了解。「但我的父亲净说一些很恐怖的故事给我听。」「天啊，那真是太可怕了——」一般而言，床边故事都是说来让小孩好好睡上一觉才是；姑且先不论她父亲的身分，会有那种家长也是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还是一些结局十分悲惨的故事呢！」「这……」「全村的人都被杀光啦丶被诅咒的人偶会长出头发啦丶在鬼屋里面一住就是八年的人啦丶还有……」「恐怖归恐怖，你倒记得挺熟的嘛。」「就是那样才会想忘也忘不掉啊！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装在圣诞礼物中，眼神很空洞的法国人偶，只要收到这个东西就会倒大楣。然後……对了！另一个是不管丢到哪里都会再度出现的人偶，以及……」「够了，我知道了！停！停下来！」若不赶快制止莲，她的鬼故事回忆可是会没完没了。不过仔细想想，这种与众不同的父母不论到哪里都还是有的。修史的脑中倏地浮出一张总是不怀好意地笑着的胡子脸，但偏偏那个人又相当溺爱自己，甚至到了有些不正常的地步。「任务就是任务，没什麽大不了的。我们走吧！」莲挺直肩膀强打起精神，走到修史的前面去。看见她振作起来，修史也感到欣慰，带着微笑在後面跟着。同一时刻，有里和雪乃已经抵达音乐教室的门口。「把这里的大钢琴拍下来就可以了对吧。」「按照鞠奈给的地图上的说法，有个少女在比赛前夕遭遇不测，在那之後她的怨念就一直留在这里久久不去。」雪乃把门打开时不禁叹了口气。「我怎麽想都觉得，这只不过是想测测我们的胆量罢了。妳认为呢？」「当然只是个试胆大会啦，这不是很清楚吗？难道雪乃小姐妳还没有发现？」有里威到有些惊讶，她拿着相机走到钢琴前面拍了几张相片。「妳丶妳误会了！因为鞠奈说什麽都要我们做，所以才……当初我也是有点觉得怪怪的啦。」「喔～～这样子啊——我看，墙上那张贝多芬像也照一下好了。音乐教室的鬼故事不外乎就是那架钢琴跟这张肖像——」「呼哇。」突然有个声音从钢琴那里传出来。「嗯？」她停下手边的工作，内心七上八下地往钢琴看过去。一片黑暗之中，即使眯起眼睛用力盯着也还是看不出什麽东西，但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不想打开手电筒照亮。的确有东西正往钢琴接近，这点是无庸置疑的。「刚才的声音是……」雪乃吓得往後退了几步。「嗯，我也听见了。还是赶快离开吧，雪乃小姐。」有里尽量告诉自己别往钢琴那里看。就在这个时候——「呼啊啊啊，妳们……」钢琴那边的影子动了起来，同时发出反应有些迟钝的声音。「有丶有丶有……」「有鬼啊!!」尖叫声才刚出口，有里就像只脱兔般一溜烟地拔腿就跑。「雪乃小姐，快点逃啊！」「还敢说！妳自己怎麽先跑掉了！」雪乃也紧跟在有里之後，赶快跑出教室。「妳们等等……」这位不知名的女子见状同样追了过去。深夜的自然教室笼罩着一股阴森之气，就连修史都忍不出开始发抖。背後。他们慢慢地朝标本室走去，鞠奈指示的目标——人体骨架标本就放在那个地方。「好臭……」药品的气味薰得修史皱起眉头。这里还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标本，看来负责的专任教师对这些相当有兴趣；而且从收藏的数量看来，已经不是一般女校所应该有的规模，几乎可以媲美大型研究机构。修史摸黑按着相机快门，标本柜内的玻璃瓶和内容物便跟着闪了一下。「毒蛇跟青蛙啊……恶……」「不要看可能会比较好喔，莲小姐。」再往更里面走，就是放有全身骨架的玻璃柜。白色的骨骼在黑暗中更加引人注目，就算在大白天看到，同样不会让人感觉比较舒服。「就是这个啦。」修史拿起相机对着它拍了几张照片。「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花，那麽一瞬间他觉得标本好像动了一下。「怎麽可能嘛……」他又拿手电筒照了照，但也没看出什麽异样。「应该是我多心……反正照片也已经拍好了，我们回去吧！」修史转头看向莲，只见她整张脸血色尽失。「怎麽了？已经结束啦。」「骨骨骨……骨头……」莲手指着他背後的标本，全身吓得不断发抖。「骨头怎麽了？」玻璃柜的门这时呈现开启的状态。「骗人的吧……」「那谣言果然是真的……」莲牢牢抓住修史的手臂，整只手颤抖不已。「可能是柜子没有上锁吧，然後不知道什麽时候就自己打开了。只不过是自然现象啦！」修史努力想办法说服莲让她安心，不过柜子的门就在自己的眼前完全敞开，里面的骨头开始震动起来。喀躂丶喀躂躂躂……骨头的牙齿发出声响，然後渐渐往他们两个走了过来。「这也算是自丶自然现象？」莲不断向後退，紧紧挨着修史的手臂；那对丰满的胸部一不小心与身体产生接触，吓得修史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应丶应该吧，我想……不过又好像不是自然现象耶……」对灵异事件再怎麽铁齿的修史碰到这种情形，也实在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比起这个，现在最迫切的问题应该是步步退过来的莲。尽管他已经比以前还要能够忍受女性，但不知为何胸口的悸动却异常兴奋，视线也跟着飘忽不定。「莲，可不可以请丶请妳稍微把身体移丶移开点……」他紧张到连说话都变成相当诡异的女性口气。两个人每倒退一步，那具骨架就跟着逼近一步，同时发出喀躂喀躂的声响。「骷……骷髅妖怪!!」快要吓破胆的莲趴到修史的胸口，把脸整个埋进去。「啊，莲，这样子我也——」噗通丶噗通丶噗通——修史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激烈了。跟眼前的骷髅妖怪比起来，只要环起手就可以抱住的莲更让他担心。「快点想个办法啦，小妙！」修史的胸口感受到莲吐出来的热气，他突然察觉到莲的发抖有些异常，似乎不是因为害怕。「太强人所难了吧……」「妖……妖怪呀!!」被这麽紧密地贴着，修史根本无法采取任何行动；光是莲柔软的肌肤触感就快要让他的意识飘到远方去了。修史本来以为来到这间学校後，逐渐克服了讨厌女生的毛病。不过自己究竟克服到什麽地步，当下他立刻心里有数。「莲……莲！」两个人的呼吸都陷入紊乱状态。就在修史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的同时，他又看了一下步步逼近的骷髅。「……咦？」在手电筒照射下，可以看到四肢和头颅的地方有细细的线在发亮，那是钓鱼时常用的天蚕丝。透过这些线把骨架串成傀儡，所以它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个机器人。如果再仔细看到玻璃柜的後方，便不难注意到有小小的身影藏在那里。「原来如此——」修史露出会心的一笑。「呀啊啊啊!!」但是下一秒钟，惊慌失措的莲把头埋得更深，导致他的身体失去平衡，往後倒了下去。「哇啊！」莲把头埋得越来越深，整个人几乎要趴在修史身上了。修史碰到她不停颤抖的身体，自己也跟着紧张地抖了起来，心跳速度几乎要到达颠峰。现在他全身都已经不听使唤，只能束手无策地暗暗祈求莲赶快离开。「骷骷骷……骷髅……!!」「所以说啦，你要我想点办法的话，就先把我放开！」「放开手的话，就要被骷髅吃掉了啦！」娇弱的莲其实也挺惹人怜爱的——不知什麽时候开始，修史开始萌生这样的念头。脑中一面这麽想着，他的心跳还是未见趋缓的徵兆。「嘻嘻嘻嘻嘻！看看你们，不是对体力相当自豪吗？竟然会吓成这副德性，真是难看啊。」骷髅用空洞的眼眶往下看着修史他们，两排牙齿上下开阖发出的咯躂咯躂声像是在嘲笑。不过背後的声音却意外地跟那恐怖的外表不相称，是个非常可爱的声音，而且听起来非常熟悉。「嘿，喝！」修史努力抽出一只手，找出声音大概的来源後，便将手电筒往那里扔过去。手电筒翻转着画出一道弧线，安然飞过玻璃柜，接着正中躲在後方的身影。「好痛！要是肿起来怎麽办！」那团黑影悉悉窣窣地动了起来。莲听到还有其他声音，害怕地更加死命抓着修史。「哇啊！不只有骷髅头！」「妳搞错了啦！请仔细再看清楚。」「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想看——！」她像小孩子一样耍赖，玲珑有致的身体黏着修史左右来回磨蹭，修史感觉他的神智好像又快要被抽离了。「啊……」就在他的头朝後一仰，意识逐渐不清之时，原本什麽也看不到的房间突然亮了起来。「咦？」两个表情相当内疚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其中一个是设子，另一位则是优。「……设子小姐，还有优？」意想不到的「共犯」让修史吃了一惊。「真的非常对不起。」修史先把无法动弹的莲挪到一边，才缓缓站起身来。亮晃晃的房间中，失去控制的骷髅就只是被蚕丝线无力地垂吊着。「果然是这样啊……妳们躲在後面控制这个东西——」「本来并不想帮忙这种事情的，不过……」「我也是觉得别这样做比较好……」设子和优面有难色地往後看了一下，满脸不高兴的鞠奈就坐在玻璃柜前，手还按着刚刚被敲到的头。「这个我明白，是她不听妳们的话坚持要做对吧？」设子点了点头。「虽然我劝过她很多次了……」她深深地一鞠躬表示歉意，彷佛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没关系的，设子小姐，既然知道是鞠奈的主意……想必又是她吵着想玩，才会提出这试胆大会的点子吧？」「痛痛痛……」的催促之下，她才万般不愿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没想到小小的搞鬼恶作剧会酿成超乎想像的骚动——修史看了看一旁的莲，发现她还没平复下来，身体仍在颤抖。「已经结束了喔，莲小姐。那个会动的骷髅不过是鞠奈开的玩笑罢了。」莲对修史的安抚没有什麽反应。「莲？」「你以为我还会相信谁吗？事到如今，就由本大小姐亲自出马，消灭这个恶灵吧——」他上前查看情况，只听到莲小声喃喃自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妳看，骷髅这些东西都是鞠奈设计的机关……」话说到一半，他才发现莲的状况不太寻常。莲的视线好像集中在某一个点，踩着不稳的步伐慢慢靠近鞠奈。「哼哼哼，你们这群恶灵，给我觉悟吧——」她的脸上浮着相当诡异的笑容。「莲小姐？」她不顾修史的叫唤，缓缓来到鞠奈的跟前——「喝啊—〡！」莲发出不知是怪叫还是呐喊的声音，啪一下往鞠奈的头打了下去。「好痛!!」她继续不断地打着，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对不起丶对不起啦！我不是已经跟妳道歉了——」鞠奈已经道歉求饶了，但莲还是没有打算停手。「难不成莲她是太过害怕，导致精神错乱？」「大姊姊，莲小姐看起来好像发狂了！」优也慌乱地对修史大声叫着。看到莲彷佛变了个人似的，修史也完全不知所措；他抛给设子求救的眼神，不过设子也只能摇摇头，像是在告诉他「我也没办法」。「妳好过分，莲小姐——」「看我的——!!」莲把鞠奈打到快哭出来才终於罢手。不过她一转过身，又立刻给骷髅送上一记回旋踢，骷髅全身的骨头立刻解体散落到地上。「怎样？学到教训了吧，你这个恶灵！我啊，真要做的话也是很乐意奉陪的！」她还嫌不够似的，开始大力地要踩碎地上的骨头。「小妙，你也来给它一点颜色瞧瞧！」「我就不用了……」修史只是轻轻挥了一下手。散在地上的骨头转眼间已经变得粉碎。修史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一旁仔细看好莲，别又受到什麽伤害。「啊……我什麽都没看到喔—〡」他小小声地嘟哝了一句。「嗯？这里还有吗？」莲高高地抬起她的右腿。「喂，妳把腿抬得那麽高，小心内裤走光……」修史觉得好像快要看到莲的内裤了，於是他赶紧把眼睛遮住。不过他很明显做了错误的决定。「来吧！吃我桩原莲这一脚！喝啊——！」莲的身体往修史这里一转，便把脚跟往他头上劈了下去。「呃啊！」修史的头顶受到相当重的冲击，他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黑暗。「明明跟我没关系……啊……」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失去意识了，脑中开始迷迷糊糊地想着如果莲有这麽强的攻击能力，她应该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护卫。过不了多久，修史果然两腿一软，膝盖跪到地上不省人事。「妙子小姐！妙子小姐——！」「什麽？小妙怎麽了？」就在莲击晕修史，下一步正要用铁拳掼破玻璃柜时，她听到设子大声的哭喊，突然立刻恢复了理智。「啊，我……刚刚做了什麽吗……？」她环顾四周，只见成为一堆白色粉末的骨头标本丶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就失去意识倒地不起的修史，以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鞠奈。「事实上，关於鬼这件事……」「全部都是鞠奈小姐开的玩笑。我们真的戚到非常抱歉。」原本单纯因为好奇而跟来的设子，现在却像是承担了所有责任，深深地向莲鞠躬道歉。「所以一开始就没有什麽鬼啊……」莲确认了这个事实後，获得解脱般地松了大口气。不过就在同个时刻——「有鬼啊!!」「大家快逃！鬼要追过来了！」看见有里和雪乃拼了命地冲进自然教室，莲的身体很快又僵硬了起来，并且发出恐慌的颤抖。「果然真的有……！」过了一会，他们真的听到了有东西把门打开，朝这里走过来的声音。「妳们好过分喔！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莲看也不看走进来的究竟是谁，便不由分说地一把抓起，赏了一记过肩摔。「看招！你这个恶鬼！」「呀啊啊!!」被摔出去的「恶鬼」发出悲惨的叫声，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後以背部撞击地面。仔细一看，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根本不是鬼，而且是个人家再熟悉不过的人。「咦，是丽美老师？怎麽会……？」「老丶老师？」莲一听到有里的话，马上又恢复成正常的样子。「唔唔唔……」丽美的嘴巴一张一阖，发出喃喃的呻吟。「哎呀，一定是我把老师误认成鬼了——」有里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内心感到有些愧疚。「刚刚没有先做一下确认……不过三更半夜老师怎麽会出现在这里？」雪乃避谈自己的责任，把话题转向别的问题。就在她偏着头思考的时候，突然又看到地上的修史。「然後，妙子躺在这里又是在做什麽？」「该不会是被鬼吓到晕过去了吧？」修史完全没有听见她们的交谈，就这麽两眼翻白，直直瞪着天花板。

第二卷 第二章 心惊胆跳的捉鬼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