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3.「C」的意图／真寻无法理解

「请问……真寻，你在生气吗？」从速食店回家的路上，走在身旁的哈斯塔，像是在观察家长的表情般，战战兢兢地仰望真寻问道。「不，我没生气。」真寻尽量以温柔的语气回答。哈斯塔没有错。他只是被职业不明的父亲命令。肯定不知道任何详情。虽然他没有把自己该做的事情问清楚，令真寻感到不以为然，但真寻不认为这么懦弱的少年敢向父亲问话。「对不起，我没想到真寻姓八坂，真对不起。」哈斯塔屡次低头致歉。他似乎以自己的方式，从刚才真寻等人的对话领悟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可能造成真寻的困扰。这是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所没有的慧根，值得真寻对他提高好感度。看到哈斯塔露出随时要哭出来的表情，真寻伸出了手。或许预感自己会被打吧，只见哈斯塔的身体颤抖一下并且缩了起来。然而真寻丝毫没有要打他的意思。而是轻抚少年美丽的金发。原本紧闭双眼的哈斯塔得知真寻真正的意图后。放松脸上的表情并且任凭真寻抚摸。「唔……真寻，我话先说在前面。」「什么事？」「同性恋是不对的，因为没有生产力。」「你在说什么？」哈斯塔确实很可爱，但这是没有兄弟姐妹的真寻对于晚辈产生的感情，不可以和奈亚拉托提普那种随时分析攻略路线并且付诸实行的家伙混为一谈。何况真寻也是对女孩有兴趣的平凡高中生。就算对方拥有宛如少女般的外貌，真寻仍不会对少年感兴趣。这时候，克图格亚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就像是适应宇宙空间使得脑部开发度提高的新时代人类一样，她以迅速的动作让哈斯塔与真寻贴在一起。「怎么回事？克子，怎么忽然做出这种事？」「……像这样看就觉得，少年和哈斯塔很登对。」「你的脑袋也出问题了吗？」克图格亚继续将哈斯塔推到真寻身边，使得真寻打从心底无言以对。「……奈亚子交给我照顾，少年就另外培育新的爱苗吧。」「给我慢着！真寻的臂弯是我的专属贵宾席啦！」「……奈亚子，不可以。妨碍别人恋情的家伙，会被乌尔塔尔的猫抓死。」（注23）（注23：《乌尔塔尔的猫》为克苏鲁神话相关著作。）「你说这什么话！你其实是想把哈斯塔塞给真寻好牵制我吧？我可不准这种第三者介入，」两人又在马路上大吵大闹。明明经常告诫她们不要引入注目，至今却完全没有遵守过。她们这么想害真寻罹患偏头痛就医吗？这时，真寻不经意地低头看向哈斯塔。「……和真寻……登对……这样啊……嘻嘻……」只见哈斯塔低着头，双手放在胸前合起来并喃喃低语。这家伙或许意外地没啥脑袋。「那个，哈斯太。」「什么事，真寻？」「你真的不知道你爸爸的工作和我妈妈之间的关系吗？」「唔，嗯。对不起，对不起。」「难道说……」应该正在和克图格亚进行丑陋争吵的奈亚拉托提普，不知何时以拳头抵着嘴角严肃细语。「奈亚子有想到什么吗？」「原来如此，就是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你明白吗？」「是的。哈斯塔的父亲与真寻的母亲，原本其实是夫妻！真寻就是在当时出生的，这样就可以说明真寻为什么拥有反常到无谓地步的叉子神技，既然是邪神与人类生下的后代，大致上什么事情都做得到！至于哈斯塔则是他父亲与后妻生下的孩子！虽然哈斯塔一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但哈斯塔的父亲仍对真寻的母亲念念不忘……为了再见到爱人一面，所以派自己的儿子哈斯塔来到地球，要把真寻的母亲多格拉！」真寻的上勾拳精准打中奈亚拉托提普的下颚，宛如胜利彩虹高挂天际的美丽轨迹。「就算是开玩笑，但要是你敢再说一次，我就把你踹得连死亡都死亡。」「呜呜……想说好不容易等到傲娇的娇……我不明白你的心意啦，真寻内心的迷宫宛如苍之迷宫！」「哎，你这么想被我踹死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对不起超级是我的错，对不起。」正当真寻缓缓把脚移向后方储存力道的时候，奈亚拉托提普眨眼之间已伏跪在地，把额头贴在柏油路面上忏悔。「如果你刚才的戏言成为伏笔，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即使死了也不会原谅你，即使投胎转世都不会原谅你。」「明、明白了！我赌上蠕动之混沌的名字，那绝对不会当成伏笔！」再三警告之后，奈亚拉托提普像是窝在厕所角落浑身发抖一般缩起身体。到头来，这家伙真的有办法管理伏笔吗？「咦？咦？真寻是我的哥哥吗？」「别相信别相信，奈亚子讲的话有九成九是假的。」何况哈斯塔的年纪明显比较大，他却把自己当成真寻的弟弟。这名少年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如果真寻是哥哥……我不太愿意……」哈斯塔轻声说着。或许刚才稍微伤害到哈斯塔了。原本以为他愿意亲近真寻，难道出乎意料的不是这么一回事吗？或许将他当成弟弟呵护只是真寻自以为是的想法，事实上会对少年造成困扰。「……哎，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嘛，抱歉。」「啊，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真寻是非常好的人！」「可是，你不是不愿意和我当兄弟吗？」「这是因为……那个……如果真寻是我哥哥……就不能成为……了……」哈斯塔发出细如蚊鸣的声音并低下头，颈子变得红冬冬，光是旁观就令人心痛。这时候，有人轻拍真寻的肩膀。回头一看，克图格亚竟露出至今从未出现的灿烂笑容，对真寻伸出大拇指。「……少年，立起来了。旗子立起来了。」（注24）（注24：「立旗」为ACG术语，意指对该角色的攻略路线成。）真搞不懂她在说什么。众人进行着这种无聊互动并不断前进，终于看见真寻的家。虽然占地不广却有院子的两层楼独栋建筑，屋龄十八年。坐北朝南而且周围没有高耸的建筑物，所以采光良好。房子面对公路，与车站的直线距离大约是步行五分钟的距离。真寻打从出生就住在这里，所以没有明显的感觉，不过像这样重新审视一遍，就觉得这个家的条件非常好。而且房子不是租来的，更惊人的是没有申请房贷，父母直接以现金付清。真寻刚出生时应该是更花钱的时期，当时父母是怎么运用资金买房子呢？直到昨天为止，真寻都有这种疑问，但在今天的这一瞬间，真寻似乎明白了个中原因。母亲的打工真可怕。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虽然只是臆测，但真寻有预感事实上大致符合。那好歹是一种不能对外人道的职业，所以报酬肯定是非比寻常。昨天从母亲口中得知邪神猎人的概要时，真寻只把这件事当成很夸张的话题而带过，不过回想起自己能够健康快乐成长至今，反而该感谢母亲的辛劳才是。「看，这里就是我家。」真寻指着家，并且如此告诉哈斯塔。「这里就是真寻的……嘶～哈～嘶～哈～」「妈妈应该在家。等等，哈斯太，你在做什么？」面对把手放在胸口进行深呼吸的哈斯塔，真寻投以讶异的眼神。「那个……想到要向真寻的母亲问好，我就好紧张……」哈斯塔似乎相当怕生，这样的他居然能担任图书馆管理员至今。除了藏书管理之外，应该也有柜台相关的工作要做吧？「……哈斯塔，来这里一下。过来。」「咦？什么事，奈亚子？」奈亚拉托提普忽然像是使用锁喉功一样，硬把哈斯塔拉到旁边。这时候就看得出哈斯塔很娇小。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比真寻矮了一点，哈斯塔则是比她们还矮一个头。所以真寻初次见到哈斯塔时误认他是国中生，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要把……说在前面……是我的……所以优先权……」「太狡猾了……又不是……先抢先赢……我也……」「说这什么……何况……男生的话……不会有结果……」「……没有啦……原则这种东西……这份心意……」两人背对真寻，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虽然听得到只字片语，却无法掌握话题的内容。反正就算追问，他们应该也不会回答，所以真寻就把那些话语当成耳边风。不过，克图格亚似乎听得到奈亚拉托提普与哈斯塔的悄悄话，她还不时点头表达赞同之意。「好了，你们还在做什么，进去吧。」真寻朝着背对的两人说完之后，两人像是弹起来一样转过身。真寻在此时感觉怪怪的。相对于奈亚拉托提普一脸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哈斯塔的表情看起来却有种下定决心的气魄。两人完全相反的表情，令真寻感到有些可疑。但总之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找母亲，于是真寻伸手转动门把，打算开门进屋。喀喳。「嗯？门锁着？」母亲应该是出门了。「真寻的母亲不在家啊？」「似乎如此。是去买东西吗？」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因为今天早上的冰箱里几乎已没有食材。记得母亲说过今晚要做可乐饼，而且她又有一个多礼拜不在家，肯定有很多东西要补充吧。「咦？小真还有大家，欢迎回来。」真是说人人到。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而转身一看。隔着围墙的另一头，真寻看得到母亲正在探头窥视。走到家门口的母亲，双手提着印有「那是环保」与「在地球撑不住的时候前来」这种莫名其妙文字的布制提袋，也就是所谓的环保袋。不过，因为这些文字实在很丢脸，所以真寻不太希望母亲提这些袋子出门。「我们回来了。妈，你去买东西吗？」虽然看到从环保袋探出头的萝卜与青葱，真寻依然明知故问。「嗯，我有传简讯，你没看到吗？」听母亲这么说，真寻打开手机一看，自己确实有收到一封简讯。操纵手机打开内容后，发现那是母亲出门购物的通知。收到简讯的时间，是刚才放学直接回家的话刚好到家的时间。「我还以为伯母被新的敌人抓走了。」「别说了，有够触霉头。如果成真该怎么办？」真寻立即一口否定奈亚拉托提普的这番话。「那位是真寻的母亲？」「没错，应该就是哈斯太要找的人吧？」「好漂亮喔～」哈斯塔不经意露出陶醉的表情如此说道。这番话令真寻相当开心，应该说任何人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的家人都会感到高兴。尤其「美丽的母亲」算是世间的一种憧憬，使真寻内心涌出些许的优越感——即使这个人实际上必须定期摄取釨元素这种神秘元素才能活下去也一样。「哎呀？小真，这个女生是朋友吗？」母亲如此询问时，视线落在哈斯塔的身上。果然不会有人第一眼就看出他是男生吧？毕竟哈斯塔完全是少女的容貌，而且还把长发绑成辫子。虽然身穿男用的衣服，不过只要说是中性打扮，就没有足以怀疑的理由。「是、是的！首先从朋友开始做起！」「……你在说什么啊？」真寻对哈斯塔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客气。依照至今的互动，真寻明白哈斯塔也有让人吐嘈的地方。既然知道这一点，语气太客气反而显得奇怪。如果要做出犀利的吐嘈，语气果然得跟着强硬一点才行。「这位朋友也要一起吃晚饭吗？今天除了一般的可乐饼之外，我打算把豆渣裹粉油炸。小真喜欢吃豆渣，对吧？」「嗯，我没意见。对了，哈斯太，你不是找我妈有事吗？」「唔，嗯，对喔！」听到真寻的催促，哈斯塔将双手放在胸口轻轻握拳。大概是为了完成父亲交付的任务，所以要为自己加油打气吧。为了请求协助，哈斯塔踏出脚步要走向真寻的母亲。——这件事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咦？」真寻轻呼一声。只见母亲的身旁，站着一名以黑色外套包裹头部与上半身的人影。那里明明直到刚才都没有任何人，而且真寻甚至没有眨过眼，一直没有从母亲身上移开目光。然而不到刹那之间，这个黑衣人影就已存在于视界之中。「唔！这是……」奈亚拉托提普语气尖锐地大喊。她头上的那撮头发，像是要贯穿天际般威武屹立。这个现象代表的事实是……「邪神雷达有反应吗？」就是这么一回事。雷达不可能事到如今才对哈斯塔有所反应。如果会起反应，刚才在速食店里肯定就能看到这一幕。既然不是对哈斯塔做出反应，那么，在场有可能让邪神雷达捕捉到讯号的人物是谁？只有一个人。「八坂赖子……就是你吧？」身穿黑色外套的人物如此询问真寻的母亲。由于声音隔着外套所以听不清楚，不过以音调来说那应该是女性。「咦？我？是的，就是我。」「……呼呼，非常好！」在母亲回答的瞬间，神秘人物的外套一翻，将母亲抱了过去。随着咚的一声，母亲手上的环保袋摔落地面。看到这幅光景，真寻不是推论，而是以直觉确定——这家伙是敌人。真寻看向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只见两人已经处于应战状态，随时准备要踏出第一步。「到此为止，两个丫头。要是你们再稍微动一下，我就无法保证这位女士的生命安全。」这是沉静却绝对无法违抗的宣言。既然母亲已经在神秘人物的手中，那无论怎么想，对方危害母亲的速度，肯定比己方接近的速度来得快。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都不敢轻举妄动。「没错，这样就对了，这就是BEST。那么这位女士，请你提供协助吧。」「我？是喔。有什么事？」「不、不行啦，真寻的母亲，是我先……」一直没能掌握状况的哈斯塔，似乎如今才恍然大悟，慌张得想要跑向真寻的母亲以及这名神秘人士。然而在这时候，黑色的外套缓缓摇曳，同时真寻看见了——外套里有某种东西闪烁着光芒。在觉得不妙的瞬间，真寻已经伸出手。「哈斯太，快躲！」「咦？」道，并且整理黑色外套的衣角。要是真寻稍微晚一步做出判断，恐怕外套里面就会有某种东西攻击哈斯塔。「你是谁？」无法采取行动的奈亚拉托提普，语气隐藏着些许不甘心的情绪。「和我们一样吗？」紧抓。「还是来自其他势力？」磨蹭磨蹭。「你到底想对真寻的母亲做什么？」吸吸。「……慢着，哈斯塔，你在做什么！差不多该离开真寻的怀抱了吧！」「啊哇哇！对不起对不起！」无视于场中气氛，与真寻进行火热肌肤之亲的哈斯塔，被奈亚拉托提普伸手抓住，硬是拉离真寻的怀抱。老实说，真寻正感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奈亚拉托提普真是帮了大忙。为什么哈斯塔会和自己如此亲近？「哈斯塔……对，你也是。」身穿外套的人物忽然轻声说道。由于头部完全被外套罩住所以看不到表情，但是依照想像，这个人的视线正朝着哈斯塔。「咦？我？」「对……呵呵，原来你们也找上这位女士了。俗话说的好，术业有专攻。既然这样，就更不能把她交给你们。因为胜利者会是我们。」说完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神秘人抱着真寻的母亲纵身一跃。越过真寻等人的头顶，落在八坂家的屋顶上。虽然有些在意邻居的眼光，但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何况名为结界的设定肯定有发挥效果！「变态，把妈妈还给我！」总之，真寻试着如此大喊。但要是这样能救回母亲，就不需要行星保护机构了。「八坂真寻，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母亲，毕竟她出事的话，麻烦的会是我们。事情办完之后，我们就会送她回来。」「真、真的吗？」绑架犯的说法比想像中的还要绅士，令真寻颇感意外。难道不是至今那种二话不说就把事件闹大的敌人吗？「真寻，不可以被骗！虽然那家伙说事情办完就会放人，但是没有讲明时间和地点！换句话说，只要那家伙有心，可能十年后甚至二十年后才会放人！」「果然是这么回事吗？」真危险，差一点就被对方说服了。同为骗徒的奈亚拉托提普口中说出那种话，简直拥有超群的说服力。何况言行绅士的家伙才不会打扮得这么诡异，也不会采用这种语带弦外之音的说法。「抱歉，八坂真寻。虽然看起来是这个样子，但我们可是很拚命的。既然哈斯塔那边也来插手，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必须比他们先得到这位女士。」「那个，可以请教一下吗？」这时候，旁观事态的母亲插嘴问道。明明处于被抓走的状况，她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危机感。真寻心想，自己的母亲还真是我行我素。「怎么了，女士？很遗憾，我没办法放你回去。」「你们似乎从刚才就盯上我……不过。绑架我有什么好处？」就是这点，这正是真寻最在意的事。即使兼职担任邪神猎人并拥有卓越的能力，但母亲终究只是地球人的等级。而且，不时出现在母亲话题里的那位教授肯定比她更厉害。依照对方认识哈斯塔的反应，不难想像对方果然也是冠上克苏鲁神话邪神群之名的外星人。在他们眼中，这位名为八坂赖子的主妇只是一介地球人。既然如此，这样的他们为何要带走她呢？难道和真寻那时候一样，要找地球人演连续剧吗？「呵呵……八坂赖子，你没有认知到自己的重要性。能够延揽你的阵营！甚至有可能掌握宇宙的霸权。」这番话的格局太大，完全超出真寻原本的想像。身旁的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似乎也有相同的心境，两人都呆呆伫立在原地张着嘴巴。只有哈斯塔仍搞不清楚状况，视线在屋顶与地上之间来来回回地移动。宇宙的霸权，与真寻的母亲有关。可是，那名主妇的身上，究竟哪里存在着这种因素？「但我不认为自己是这么了不起的人呀，比起我，小真好得多耶！小真是我自豪的儿子，他很可爱、很温暖、很香、很乖巧、很可爱、厨艺很好，又很关心家人。啊，但我当然不会把他交出来就是了。」满脸幸福的母亲，是否有察觉到她刚才讲了两次可爱？此时，身穿黑色外套的人物。将脸凑近母亲的耳边。从远处看来，似乎是在向母亲讲某些悄悄话。母亲在瞬间睁大眼睛。原本为自己儿子陶醉的表情，逐渐带着认真至极的色彩。随着神秘人继续细语，母亲点头的次数也逐渐增加。最后终于双手抱胸，像是要深思般闭上眼睛。神秘人究竟说了什么？真寻斜眼看向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但是以她们邪神等级的听力，似乎仍听不出所以然。密谈终于结束。身穿外套的人物，把脸从母亲的耳边移开。然后——「……我明白了，麻烦带路吧。」母亲缓缓张开眼睛之后，轻声说出令人不敢置信的话语。「咦咦咦咦咦咦？慢着，妈，你在说什么！」「小真，对不起。我觉得，这件事确实很适合我。」「太奇怪了吧，真寻的母亲！请醒醒啊！」「呵呵，所以达成共识了吧？那就不用理会孩子们的意见。」神秘人物像是炫耀胜利般，以高姿态的语气说道。再这样下去，母亲真的会被那家伙带走。真寻对此莫名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虽然真寻没办法以邪神雷达这种东西确实认清敌人的存在，然而相对的，在短时间之内连续卷入许多棘手状况的这具身体，已经可以敏感察觉到麻烦事件即将发生的徵兆。怎么办？该怎么做？就在这时候，放在地面的真寻书包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摇晃着。微微颤动的书包。给人一种某种东西将要诞生的错觉。一瞬间，有个东西从书包里飞出来。『咪～』是夏塔小弟。有着马头、覆盖鳞片的身体与鸟脚的这只珍禽异兽，水平展开它的蝙蝠翅膀，像是在空中滑翔般笔直飞去。娇小身躯飞向的目标——是黑衣人。『眯～』那是宛如灰色子弹的身影。它甚至能轻易咬碎大根红萝卜的血盆大口完全张开，企图对真寻母亲不利的恶徒，即将遭受天谴……不，即将遭受夏塔克鸟的袭击！啪！它被打落了。『咪……』夏塔小弟无力地落到八坂家的院子里。它明明是宠物，却还这么勉强。真寻很感谢它想要拯救母亲的心意，同时以情何以堪的心情抱起夏塔小弟。不过以结果来说，事态已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敌人拨掉夏塔小弟的动作会产生破绽。即使只有短暂的时间，但是对于拥有战力的人来说，已经足以成为绝佳的攻击机会。就像是要证明这一点，真寻身旁有人纵身一跃。随风拂动的红色双马尾。连火焰都能烧焦的灼热少女。是克图格亚。」然而，难以名状之棒状物体没能粉碎敌人。绑架犯以更快的速度脱掉黑色外套，从深色布幕后出现的身影……是女性。这名女性全身穿着笔挺的套装，散发出一种像是董事长秘书的气息。她的五官端正，称得上是一名美女，但细长的眼睛加上细框眼镜，给旁人一种冷淡的印象。虽然不知道她的年龄，但听她称呼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为「丫头」，那至少应该比她们年长。事实上就真寻看来，她应是二十五岁到三十岁左右。此外，最显眼的是她的长发。绿色的长发虽然有绑起来，但不是绑成一束，而是分成大约七、八束。那是令人联想到章鱼或乌贼的奇妙发型。面对这样的女性，克图格亚在攻击即将命中时停止了动作。为什么？只见克图格亚的视线落在女性身上，或者应该说是落在女性伸出的手上。在真寻眼中看来，她的手中似乎拿着一张纸。「——也包活你，女王。」「这是……」随着清脆的声响，难以名状之棒状物体掉落在屋顶。克图格亚放开武器，从女性手中接过那张纸片，并且交互看着纸片上的内容与这名女性。「请你同行吧。克图格亚的克子。」「……明白了。我跟你走。」「给我等一下！」真寻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完全听不懂，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真寻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置之不理。「你去！奈亚子，用你的『宇宙CQC』！」「Yes，my lord！」听到真寻的吩咐，奈亚拉托提普将手伸进制服背后，从内侧抽出难以名状之棒状物体，并且和刚才的克图格亚一样纵身跳到屋顶上，以拔钉用的尖端，朝着女性的头顶挥下去。然而，随着铿的一声。奈亚拉托提普的致命攻击被挡下来了。「你……」原因在于克图格亚的难以名状之棒状物体。「……不准碍事。」克图格亚架开奈亚拉托提普的攻势之后顺势转身，以离心力施展回旋踢。由于来不及以武器防御，只能以双手接住这一脚的奈亚拉托提普被踢得从屋顶摔下。「唔哇，奈亚子！」真寻预测她落地的位置，顺利接住奈亚拉托提普的身体。物体从高于二楼的位置落下产生的重力加速度，对真寻的双手造成沉重的负担。「谢谢你，真寻。公主抱果然得由男性主动才是王道！」「现在有空说这种蠢话吗？」真寻将奈亚拉托提普放到地面上，并且仰望屋顶。任凭午后阳光照射的三人俯视着真寻他们。神秘女性是貌似恭敬的态度。真寻的母亲面带微笑。克图格亚则是一如往常般面无表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八坂真寻，小孩子就乖乖看家吧。至于哈斯塔，看你好像没有打女王的主意，还真悠哉耶！你就这么匍匐在地上苟活吧！」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夸耀着胜利，而且实际上己方真的输了，所以确实是对方获得胜利。母亲打算全力协助对方，而且不知为何连克图格亚都做出窝里反的举动。真要说的话，对方拥有两名人质。「休想逃走！」「乖乖待在那里不准动！我在上面，你在下面。奈亚拉托提普的奈亚子。」「我要你到我下面，绑架犯！只要让你到屋顶下面，那你想用真寻的母亲做什么都没关系！」说出像是坏蛋而且有点令人听不懂的台词之后，奈亚拉托提普高举起难以名状之棒状物体。就在这一瞬间——轰！足以用这个字形容的炽烈火焰从地面喷出，而且转眼之间覆盖真寻等人的视野。这是火焰之帘幕……不。已经算是墙壁了。虽然并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很难越过这道障碍攻击敌人。在这种状况下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物，只有一个。「……快走吧。」「感谢你，女王。」那肯定是克图格亚的阻拦。这么一来，可以确定克图格亚完全站在那一边。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只能把这点当成事实接受。「对不起，小真。我去去就回来，所以别担心喔。」母亲。「……再会。」克图格亚。「这么一来，胜利者就是我。」以及神秘的女性。三人的声音并没有继续传来，换句话说，她们已经离开现场。真是彻底惨败。不仅没能拯救母亲，对方还拉拢到更多战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啧！逃走了吗？」「怎么办？这下子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真、真寻，请冷静下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首先得处理一下这道火焰……唔喔！好烫！」有个蠢蛋不经意地把手伸向火墙而活该被烧伤了。不过，要是不处理这道火墙，确实会造成邻居的困扰，一不小心的话，甚至有可能把真寻家烧光。就在这时候，火墙毫无前兆地开始扭动，而且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只见原本横向展开的火焰，逐渐集结起来形成一道漩涡。火焰漩涡不断增加旋转的速度，就这么缓缓升向天际，最后火焰无法承受自转的速度，撕成粉碎之后扩散到大气中，只留下隐约夹带焦味的空气。灭火的似乎不是奈亚拉托提普，而且当然也不是真寻，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一个人。真寻转身向后，果然看见哈斯塔朝前方伸出双手的模样。「哈斯塔姑且是风属性的神。」似乎是这么一回事。虽然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不过他再怎么说也是克苏鲁神话的邪神之一。「哈斯太好厉害，原来你做得到这种事啊？」真寻抚摸他轻盈的金发。「嗯……嘻嘻……」哈斯塔舒服地眯细眼睛。「真寻真寻，我也要。」「要什么？」「我刚才也很努力吧？」「……来吧。」「啊啊……活着真好……」真寻爱理不理地粗鲁摸了摸奈亚拉托提普的银发，随即她像是春天降临世间一样摆出胜利姿势。看到她满足的模样，真寻自觉到体温上升了，昨天那件事总是在脑中若隐若现地挥之不去，嘴唇似乎也开始带着热度。「不对！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要去救妈妈才行！还有克子！」「请冷静下来，真寻。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对方的底细我们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她们去哪里。」「就算这样……」「不要着急，不然会输的。」「为什么你讲话的语气忽然变得像在念剧本？」之后就抵在耳际。「没办法马上就有进展，所以先回家里吧，待在这里也只会被当成可疑人物。」奈亚拉托提普说完就朝着玄关走去。可是，既然刚才交战时的克图格亚火墙没被附近居民察觉，真寻觉得就算待在这里也没差。难道这是不能吐嘈的事情吗？不过，真寻确实想让火热的脑袋暂时冷却镇静一下。现状着实令人不安，而真寻身为虚弱贫弱无知无能的地球人，只能依赖方便主义至上的外星人帮忙。因此，他咬紧牙关跟在奈亚拉托提普的身后。把躺在地上的夏塔小弟捡起来一看，虽然它仍是头昏眼花，但是看起来精神很好。个头娇小的它。也以自己的方式拚命努力过了。真寻发誓等到事件结束之后，会让它好好享用一顿红萝卜大餐。***「呼，茶真好喝。」「………」「喝茶果然要喝玉露茶。」「…………」「唔。茶梗立起来了，吉兆吉兆。」「…………」滋！真寻默默拿起自己的茶杯，按在奈亚拉托提普的手臂上。「好烫！真、真寻。你在做什么啦！对混沌少女的水嫩肌肤施加茶杯烙印的嗜好在你内心萌芽了吗？」「少罗唆，混帐！为什么你还有空悠闲地喝茶啊！」而且还贴心地为每个人泡一杯茶，甚至切了羊羹当茶点。何况真寻记得家里应该没有羊羹才对，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真寻、奈亚拉托提普、哈斯塔与夏塔小弟，正聚集在真寻的房间里。单人房中挤进三人加一只实在挤了一点，不过仔细想想，这里平常就有两个外星人逗留在这里胡闹，所以事到如今讲这种话也没用。「真寻，请不要这样气冲冲的，现在有客人在场。」奈亚拉托提普手心向上示意的客人正是哈斯塔。少年挺直身体正坐，兴致盎然地观察着真寻的房间。虽然真寻自认房里没有什么不方便被看到的东西，不过感觉生活习惯似乎会被看透，所以有点不好意思。「哈斯太，你在看什么？」「咦？那个，我想说这里就是真寻的房间……」「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吧？」与普通高中生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游乐器主机多得异常吧，生活空间也因此缩小。对于真寻来说，真搞不懂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不是的，不是有趣不有趣的问题。」「啊？」「……只是觉得……受邀来到真寻的房间……我好……开心……」哈斯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低下头，真寻几乎快要听不见了。他放在大腿上紧握的双手也动来动去，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真寻不会要求他一定得表现出落落大方的样子，但既然是男生，好歹应该把话讲清楚吧？「唔……哈斯塔，你过来一下，过来。」「咦？咦？」奈亚拉托提普再度使出锁喉功，把哈斯塔拖到房间的角落。至今还是无法判断这两个家伙的交情是好是坏，不过，他们不像之前奈亚拉托提普遇见克图格亚时一样交战，所以或许算是交情好吧？「听好了……我和真寻……做过……事实……」「怎么这样……我也……和……肯定也有……的权利……」「说这什么傻话……因为完全……何况第一女主角……」「这样……啦……掠夺……」又有可疑的字句传来。要是使用奈亚拉托提普以前用过的宇宙窃听器，或许就可以听到完整的对话，但是，真寻有一种极为不祥又令他疲劳的预感，所以没有多加追究。密会似乎结束了，两人转身看向这里。奈亚拉托提普露出有些憔悴无力的表情，另一边的哈斯塔则是精神饱满，浑身散发着与娇瘦身体不搭的活力。真是完全搞不懂其中的意义。「就说了，现在没空在这里悠闲聊天吧！奈亚子，你刚才有打电话吧？那通电话是做什么「那个啊，是向行星保护机构回报状况。」「回报上司？所以知道敌人的根据地了吗？」「没办法直接查出敌人的据点，我现在是请上头调查克子的所在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既然克图格亚在敌人那边，那只要查出她的位置，就等于查出敌人以及母亲的所在地。「找得到克子的位置吗？」「是的。真寻还记得克子身上的身分证吗？」「啊啊，就是无意义设定MP的那个玩意儿吧？」「是的。行星保护机构的特务，有义务随身携带那张证件，上级可以用证件内藏的晶片掌握特务的所在位置。」竟然出现一个异常现实的设定。原来如此，由于行星保护机构的特务会走遍辽阔宇宙的每个角落，能够管理他们的行动确实比较好。而且，只要能直接与上级联系，应该也可以随时得到支援。「那么，只要查出地点并展开攻坚，救出妈妈和克子就解决了吧？」「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奈亚拉托提普做出耐人寻味的回答并喝了一口茶。「这是什么意思？」「这次事件麻烦的地方，在于伯母和克子并不是硬被掳走。真寻，这样懂了吗？我不知道她们两人是基于什么理由，但她们是自愿和那名女性一起离开，这才是问题所在。」「……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拯救她们的这个方针错了吗？」「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也非常赞成要救出真寻的母亲，但是对方真的希望这样吗？这就……」奈亚拉托提普说到一半便含糊其辞，但真寻能体会她的心情。当时，直到从真寻的视野中消失为止，母亲脸上都没有露出危机感。因为她知道绿发女性不会危害她，而且……真寻回想着母亲的那句话。『我觉得，这件事确实很适合我。』母亲当时是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对于母亲而言，与绿发女性同行会得到某些好处。虽然真寻不愿意承认，但母亲是主动站在敌方那边，而且克图格亚应该也是如此。那三人拥有一致的利害关系。就某方面来说，那三人的关系已经算是底定，这么一来，真寻有必要厚着脸皮去蹚浑水吗？「而且，还有一件事情令人在意。」「……什么事？」「就是哈斯塔。」听奈亚拉托提普这么一说，真寻看向哈斯塔。哈斯塔正在把配茶的羊羹送进口中。咀嚼片刻之后，幸福地将表情放松到邋遢的程度，看来羊羹似乎很合他的胃口。看到令人会心一笑的这幅光景，真寻的焦躁心情也稍微平复。「要吃我的份吗？」「咦？可以吗？谢谢真寻！」真寻递出小盘子，哈斯塔随即兴高采烈地以双手接过去。「这孩子……从以前就这样？」「这孩子……从以前就这样。」这名少年似乎与这个事件有关又似乎无关，立场依然不明。「所以，你说哈斯太怎么样？」「真寻，你忘了吗？哈斯塔的父亲也要请真寻的母亲提供协助。」差点忘了。首先令真寻感觉到母亲立场特殊的人。正是哈斯塔的父亲。绿发女性只是后来冒出来的程咬金。。「关于那个绑架犯，从她的说法听来，她似乎早就认识哈斯塔。」真寻也有想到这件事，而且对方不只是单纯认识，从她的话语中还感受得到明显的敌意，并以「我们」和「你们」明显区隔彼此。换句话说，哈斯塔与那名女性分别属于敌对的阵营。「哈斯太，有谁和你工作的地方作对吗？」「啊？这、这就不清楚了。」「与其说是哈斯塔，应该说是哈斯塔的父亲吧。因为他和绑架犯一样想要请真寻的母亲帮忙，应该是这方面的对立。」原本以为与哈斯塔任职的塞拉伊诺图书馆有关，但哈斯塔已经被父亲带离那个职场了。因此，虽然无法断言完全无关，但是应该几乎没有那个可能性吧。「双方势力都需要妈妈的帮忙……究竟是什么原因？那个女性说过，延揽妈妈的阵营甚至可以掌握宇宙的霸权。到底我妈身上哪里有这样的秘密？」「是只有真寻的母亲才有的设定吗……」「而且应该是要回收某个没营养的伏笔……」真寻的母亲除了兼职邪神猎人以外的特征……「……啊。」「……啊。」真寻与奈亚拉托提普同时发出声音。「有想到什么吗？」「真寻也有吗？」「有是有，不过，应该不可能吧……」「我也是这么想，不过，该不会……」「……奈亚子，你先说吧。」「……不不不，真寻先请。」「…………」「…………」「那么，我们一起说。」「好的，明白了。」呼吸同步之后，两人同时开口。「「釨元素。」」这是两人的内心首度重合的瞬间，而且两人随即就露出微妙的表情。「……不过那种玩意儿，只有对妈妈来说是必备的元素。对一般人来说，应该比硫化氢还要没用吧？」「不，如果实际上是能源转换效率超高的元素呢？如果正如绑架犯所说，甚至是一种足以掌握宇宙霸权的未知燃料……」「只是我妈一个人需要的神秘养分耶！」「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真寻，你还记得吗？我和真寻初遇的『初始之夜』发生的事情。」「不要用这种听起来很重要的名词来形容，反正应该没什么意义吧！」明明直接说一周前的那天晚上就行了，真寻无法理解她为何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感觉一不小心的话，连这个都可以成为某种伏笔。「当时我曾说过，有个种族拥有非常惊人的科技，却只将科技运用在军事方面。直到歌声让文化觉醒为止，他们老是在打仗。」「……我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在那个种族日夜都忙着战争的时候，曾经存在一种能源效率非常好的物质，光是一粒米的大小，就足以让超次元战斗母舰半永久运作。」「……虽然听不懂，总之这种物质真了不起。」「只不过，生产这种物质的行星率先成为被攻击的目标，已经从宇宙中消失，所以这种超能源物质如今绝迹了。即使再怎么细语咏唱祈祷或思念，它也已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也就是说，这种能源效率异常的物质曾经存在。所以，釨元素也可能拥有这种效果吗？」「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只讲重点的话很简洁易懂，却非要把事情说得这么复杂。不只是奈亚拉托提普，这是所有外星人的得意招式。「咦、咦？釨元素？那是什么？」理所当然跟不上话题的哈斯塔，交互看着真寻与奈亚拉托提普，像是加装机关的摇头娃娃。「是真寻的母亲与真寻接触之后产生的养分。」「哇……原来可以这样……」哈斯塔以佩服的语气轻声说着。虽然从刚才就以釨元素实际存在为前提来讨论，但实际上并没有检测到实体，这方面必须多加注意。此时——啾！哈斯塔握住真寻的手。他小小手心的肌肤，宛如少女般柔嫩细致。「……哈斯太，你在做什么？」「那个、那个……我想说我能不能也做出一些真寻元素……」「……你做出这种东西要干嘛？」真寻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头。「看清楚了，哈斯塔，就由真寻资历比较久的我亲自示范给你看吧。只不过我们的接触是雌雄之间的接触，做出来的不是釨元素而是小宝宝！来吧真寻，以你那雄伟的武士刀贯穿……」「记住。我一直忍着没用叉子刺你。」「呜呜……真寻的爱不够。明明维持帅气的模样就无法相拥……」真寻朝着奈亚拉托提普的后脑勺打下去之后，她向前趴倒在桌面上。「……和真寻生……小宝宝……」陶醉发出赞叹声的这个家伙，是不是也应该打一拳比较好？「玩笑到这里为止。实际上，我觉得哈斯塔的立场也还没厘清。」奈亚拉托提普就像是不曾被真寻打过一样喝着茶，脸上转变成与刚才不同的认真表情。「咦？我吗？」「是的。你和那个绑架犯一样，想要请似乎能左右宇宙霸权的真寻母亲提供协助。换句话说，哈斯塔的父亲也打着同样的算盘吧？真要说的话，以我们的立场来看，那个绑架犯和哈斯塔的父亲没有两样。」奈亚拉托提普说的没错。绿发女性得到真寻的母亲时，曾经朝哈斯塔说「胜利者就是我们」。反过来说，假设哈斯塔得到母亲，就是另一边的胜利。真寻不知道双方阵营要利用母亲做什么，不过，既然一边的利益等于另一边的损失，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即使眼前的哈斯塔只是奉父命行事，也是造成这场骚动的帮凶。难道说……哈斯塔该不会知道所有详情，只是在欺骗真寻等人吧？纯真无暇的孩童模样，只是让人放下戒心的伪装吗？「不、不是那样子！我不知道这种事情！」「……嗯，不可能嘛。」真寻马上予以否定。只是应付一介地球人，应该没必要做得这么拐弯抹角。连夜魇要抓走真寻的时候都是动用武力，那么，在克苏鲁神话邪神群之中实力顶尖的哈斯塔，根本不需要使用这种小伎俩。「真寻，我、我不是那种人……」「……事到如今哪会怀疑你，我相信你。」真寻把哈斯塔的头当成易碎物品般轻轻抚摸。虽然不知道哈斯塔的父亲在打什么主意，不过那应该与眼前的哈斯塔无关。何况目前要处理的问题，是将母亲带走的那名绿发女性。集中讨论这个议题会比较有建设性。「嗯。那么真寻，我再问一次。」「问、问什么？」「你的母亲应该是自愿与敌方同行，即使如此，真寻还是想去找她吗？」奈亚拉托提普的视线从正面射穿真寻，丝毫感受不到至今的胡闹气息。即使这难得严肃的视线令真寻感到畏缩，他还是闭上了眼睛，并且重新深思。行了。」真寻最不愿意面对的状况，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态。如果是在真寻目光可及的范围，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奔走拟定对策，即使结果无法尽如人意也可以接受。然而，要是母亲在真寻完全状况外的时候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只要是有关外星人的事永远都要往最坏的方向设想，因为实际上应该都会朝着出乎意料的方向演变。「……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样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伴侣。OK，真寻为母亲着想的这份心，就由我接收了！」奈亚拉托提普扬起嘴角露出笑容。虽然完全听不懂她这番话的意思，不过她似乎愿意提供协助的样子。「我、我也会帮真寻的忙！」「可以吗？你爸爸的面子怎么办？」「没关系的，这和爸爸无关，我想成为真寻的助力！」紧握拳头的哈斯塔双眼。令真寻感觉到一股坚定的信念。比起父亲的吩咐，他似乎更重视今天才认识的真寻。虽然担心这样是否没问题，但是以真寻的立场来说，他很感谢哈斯塔的这份心意。只要有神话里赫赫有名的蠕动之混沌与难以名状者两人的帮助，战力上简直无从挑剔。「哈斯太，谢谢你。」「嗯！嗯！」真寻抚摸哈斯塔微鬈的金发，令他开心得频频点头。「那么，既然方针决定了，问题就在于真寻母亲的下落……唔？」这时候，奈亚拉托提普制服口袋里传出一段旋律。那是宛如要以还原环境的微奈米机械将地球文明化为尘土的沉重曲子。虽然是老生常谈，但真寻总是搞不懂这家伙选择来电铃声的标准。「上头打来的吗？」「似乎没错，来得刚刚好。」奈亚拉托提普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抵在耳际。「您好，这里是甜蜜奈亚子。咦？课长辅佐代理助理？课长去哪里？咦。请年假去渡假了？那个混帐，取消我的年假逼我工作，自己却跑去玩是吧！再不节制的话，我连上司都敢嘲笑喔！」（注25）（注25：在克苏鲁神话中，奈亚拉托提普甚至敢嘲笑自己的上司阿撒托斯。）「不要为了这种无谓的事情跟上级吵架，总之快把重点问一问吧！」「明白了。啊，你是课长辅佐代理助理吗？那么问你也行。所以克子的所在地是……咦？嗯，这方面没问题，克子的事情请交给我处理。那家伙应该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真寻不禁有些感动。奈亚拉托提普的这种说法，听起来像是在帮克图格亚辩解。虽然奈亚拉托提普平常对克图格亚敬而远之，不过再怎么说两人都是同事，应该有着同伴意识吧。「是的，在事情闹大之前我会负起责任——杀了克子。」咚！拳头从奈亚拉托提普的头顶笔直落下。「真、真寻，女生第一次的时候要更温柔一点……」「杀了又能做什么！可以的话，应该也要把克子带回来吧！」「呜呜……明明直到两、三天之前都率先要赶我们走……」听她这么说，真寻也有些过意不去。连真寻都对自己这样的心境变化感到惊讶。所谓的习惯真可怕，这就是年轻吗？以理智来说，比起在看不到的地方搞鬼，在真寻能掌握的范围内乱来，会让他比较舒一点。不过以感性来说就不清楚了，似乎不要进一步思考会比较好。「喂，好好把要问的事情问清楚！」「呜呜……啊，不好意思，课长辅佐代理助理，我老公的DV冷冻波不太好受。所以，已经查出克子的所在地吗？嗯嗯……咦？你是说真的吗？」奈亚拉托提普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只见她把手机换到另一只耳朵旁接听，像是要全神贯注地聆听电话的内容。「……嗯，应该没错。明白了，后续都由这边处理。嗯，再联络。」奈亚拉托提普啪的一声阖上手机，她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充满危机和紧张感，其实疲惫感更为明显。「怎、怎么样？」「查出克子的所在地了。真寻的母亲应该也在那里。」「到底是哪里？难道在宇宙？」「不，在地球上。单纯以座标来说，位于南纬四十七度九分，西经一百二十六度四十三分。」「慢着，就算你讲经纬度……」真寻忽然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击，因而闭口不语。南纬四十七度九分。西经一百二十六度四十三分。这样的标记方式，自己是否曾在之前听过？有，肯定有，与真寻被外星人缠上而陷入这种状况的原因有关。以奈亚拉托提普的说法，就是与「初始之夜」相关的事件。「没错，在拉莱耶乐园。」像是看透真寻的心，奈亚拉托提普随着叹息说出这句话。又来了？又是那里？居然再度使用曾经用过的舞台，这种心态是怎么回事？资源回收吗？连剧情进展都受到现今最热门的环保意识影响吗？「咦？我听说这次的星辰开放时间已经过了耶。我也好想去……」哈斯塔的发言有些离题。「是的，现在应该沉在海底。拉莱耶要是想在预定以外的时间上浮，行星保护机构和宇宙联合应该不会批准。何况，这次又没有无限冻结。」「又是那个犯罪组织吗？就是当时找上我的变态诺登斯。咦？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他们的组织瓦解了吗？」「是的，已经瓦解了。不过。这次也不能说是其他犯罪组织的犯行。」奈亚拉托提普异常充满自信地如此断言。「你怎么知道？」「沉在海底的拉莱耶乐园，只有企业相关人员才能进入。之前的诺登斯以及那个犯罪组织，都是拉莱耶乐园上浮之后才进入的。」除了企业的相关人员，其他人目前都无法进入拉莱耶。换句话说，现在和克图格亚一起位于拉莱耶乐园的敌人是……「所以，那个绿发女性是……」那是宇宙驰名的大型主题乐园——拉莱耶乐园的经营企业。「没错……就是克苏鲁。」克苏鲁股份有限公司。这次的敌人，就是他们。「先不提地点……那我们要怎么过去？」真寻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面。讨论结束之后，奈亚拉托提普一副择期不如撞日的样子启程出发。真寻就这么跟着她转搭电车，来到位于附近的海岸。逐渐落入水平线另一头的夕阳美丽无比，如果不是时间紧迫，真想惬意欣赏这幅光景直到夜幕低垂。「好漂亮……好浪漫……」哈斯塔露出陶醉的模样轻声说着，小小的头轻轻依偎在真寻的手臂上。真搞不懂这个家伙对什么东西感到浪漫。「记得上次是搭乘达贡过去吧？」直达拉莱耶的水上接送计程车达贡，真面目是巨大的半鱼人。当时真寻他们是站在达贡宽敞的背上渡海。「这次的敌人是克苏鲁，而达贡和海德拉属于他们的阵营，应该没办法利用。」「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尺寸大概是百圆转蛋那么大。这又是真寻曾经见过的景象。「这次你想召唤什么？」「总之请看吧——涅弗连卡。就决定是你了！」（注26）（注26：克苏鲁神话着作《暗黑法老王的神殿》里，祭祀奈亚拉托提普的古埃及王。）奈亚拉托提普将黑球扔向海面的瞬间，猛然冒出一股黑烟。直到刚才都照耀着身体的夕阳，瞬间被厚重的漆黑帘幕遮得密不透光，而且这团空气帘幕没有扩散到大气中，而是滞留于某种程度的范围之内。数十秒之后，在视野里夸耀着己身分量的黑烟突然急速散去。从黑烟里现身的是……「……车子？」浮在海面的物体外型并不常见，不过是车子的外型，体积大约是家用休旅车那么大吧。虽然看起来像是沙滩车，但整体的轮廓很抢眼，很像最近在网路上看到的救灾两栖车。从窗户看向车内，里头似乎有驾驶座、副驾驶座与后座。漆黑得完全不会反射阳光的车身，营造出一种在路上看到时绝对不想和这辆车相邻而行的气息。「这是我的爱车。水陆两用特殊车辆『涅弗连卡』。在地面行驶时，无论路况再差都拥有超群的机动力；在海里行驶时当然也不用说，甚至在海底前进都难不倒它！怎么样，很帅气吧！」似乎又增加乱七八糟的要素了，就像是编剧没有相互配合的特摄影集一样，接连冒出各种补设定。不过总而言之，这样就可以进入海底的拉莱耶……「慢着，你这理论很奇怪。」「咦？」「搭这辆车就可以到拉莱耶吧？」「是这样没错。这辆涅弗连卡是获选为宇宙年度风云车的车种，请不要小看它！」「……那么，在我被盯上的那个时候，不用等待拉莱耶上浮，直接搭这辆车去非法拍卖会的会场不就行了？」「…………」「…………」「……真寻。」「什么事？」「要是在剧情开头就忽然得到船只，这样行动范围会过于宽广。结果造成玩家的困扰吧？海上交通工具在中盘登场，空中交通工具在终盘登场，这是常识。」咚！「我最讨厌这种保留实力的做法。」「真、真寻，请冷静下来，当时涅弗连卡正在进厂维修啦！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认识一位技师！」「居然用这种歪理解释……」真寻忽然觉得疲劳的感觉涌上心头。总之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以刚才揍她的那一拳扯平吧。现在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用这辆来路不明的车子前往拉莱耶。「唔，不是在这种地方摸鱼的场合了！以英文来说就是……」「touch fish吧？」「是touch fish吗？」「tou……」不只是真寻，连哈斯塔都预先猜中，使得奈亚拉托提普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真寻已在这个星期里习惯这种搞笑方式，不过从哈斯塔的反应来看，这似乎是奈亚拉托提普从很久以前就常用的搞笑题材。「喂，去拉莱耶吧。由你开车吗？」在真寻的催促之下，奈亚拉托提普垂头丧气地蹒跚走向涅弗连卡。接着她抓住门把，不是往后拉而是往上开。这似乎是鸥翼式车门，真寻觉得挺帅气的。忽然，奈亚拉托提普转过身来。「真寻！请和邪神一起前往海底吧！」「你为什么要露出这种完事的表情？我完全搞不懂。」面对露出灿烂笑容的奈亚拉托提普，真寻只以一句话就打发她。水陆两用的特殊车辆「涅弗连卡」，不愧是主人奈亚拉托提普的爱车，性能远远凌驾地球的标准。只见窗外辽阔的海中景色，以令人无法置信的速度朝后方卷动。之前搭乘达贡的时候，达贡明明是游蛙式却有着非比寻常的速度，至于涅弗连卡与达贡比起来则毫不逊色。依照奈亚拉托提普的说法，现在是收起轮胎以潜水形态航行。原本在上车之前。还以为车内是多么令人作呕的异空间而感到战栗，但内部装潢挺漂亮的，也保留足够的活动空间，毕竟再怎么样仍终究是宇宙年度风云车吧。顺带一提，奈亚拉托提普理所当然坐在驾驶座，真寻坐在副驾驶座，哈斯塔则是坐在后座。「啊，请确实系上安全带喔，最近抓得很严。」这方面异常真实。幸好安全带不是触手之类的设计。而是非常平凡的车用规格。真寻可不想在前往拉莱耶之前接受SAN值的检查。真寻朝着驾驶座旁边的排档杆看了一眼。「……自排啊。」「请不要计较啦，就算没有切换成手排，也可以攻略大峡谷和火焰跑道！」奈亚拉托提普似乎很在意这点。还有，希望她不要随口就讲一堆莫名其妙的专有名词。「哇，好多鱼耶。」贴在车窗旁边的哈斯塔发出感叹的声音。涅弗连卡的车窗似乎有某种机关，即使位于阳光应该照不进来的海底，还是能清楚看见海中景色，就像是有什么照明设备似的。虽然这么说，但能够在高速卷动的车外景色中看到鱼的身影，该说哈斯塔真不愧是外星人吗？「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是克苏鲁股份有限公司啊。难道表面上是经营主题乐园的公司，背地里却是邪恶的秘密组织？」「不，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吧……那家公司有依法缴税，在周刊《乔乔经济》的百大优良企业里，这家公司每年都名列前茅。」「那是什么杂志？」「乔乔经济新报社发行的经济周刊，此外也有发行名为《会社死期报》的增刊号，会列出可能破产倒闭的公司。」没有公司控告这问出版社毁谤吗?「还有，克苏鲁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曾经获选为《The Shadow Out Of Time》杂志的年度风云人物。企业形象建立得这么好，我不认为他们还有必要进行非法勾当。」「不过以事实来说，那名绿发女性就是克苏鲁的人吧?」「应该是吧。总之，实际上把事情讲清楚就明白了。」「真是的，为什么接二连三发生一堆事……」像这样接连发生问题，就觉得奈亚拉托提普刚才开玩笑的那番话，也就是真寻会吸引事件的假设可能是真的。虽然这种说法荒唐至极，不过回想起最近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事件的现状，真寻就没办法一笑置之。「总之，既然对方与哈斯塔的父亲对立，我觉得那个女性确实可能是克苏鲁那边的人。」「为什么?」「哈斯塔与克苏鲁水火不容，就像我们和克图格亚一样。」关于这方面的人际关系，似乎是依照地球的克苏鲁神话为准。哈斯塔与克苏鲁之间存在着某种敌意，从远古时代就持续爆发冲突。大概是这样子。「是吗。哈斯太?」真寻试着询问当事人。「咦?克苏鲁吗?唔……虽然我不清楚，不过爸爸似乎很讨厌他们。啊．还有，我在塞拉伊诺图书馆坐柜台负责借遗书业务的时候．克苏鲁的人一看到我就会露出厌恶的表情……所以我也被讨厌了吗?」哈斯塔轻声说着这些事。「……嗯?克苏鲁不是公司名称吗?」「因为是克苏鲁星人成立的公司，所以公司叫做克苏鲁。」讶异的视线，随即奈亚拉托提普不知为何明显地栘开目光，还噘起嘴巴、咻咻吹着别扭的口哨。这点似乎是不应该吐嘈的地方，即是所谓的弹性设定吗?还有，希望她开车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另一件令人在意的事情是克子。」「那种固态燃料怎样都无所谓吧?」「怎么可以这样，何况我们还不知道克子和克苏鲁的关系。」「嗯……刚才她被称为女王耶。」是的，这一点也令真寻厌到不对劲。绿发女性说出这两个字，并且递出某种像是纸片的东西之后，克图格亚的举止就变了。「难道说，克子是克图格亚星人的王族吗?」「……这是远古时代的事情。当时克图格亚星人的文明，远远凌驾于现代的科技，并且由皇室统治。然而过于强大的力量只会诞生毁灭，克图格亚的文明被自己的科技消灭了。物换星移，克图格亚的文明已经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那个时代。皇室的后裔企图让失落的克图格亚科技复活并统治宇宙，但是以失败收场，因为皇室的另一支后裔与同伴阻止了这项计划。统治宇宙的野心被粉碎的可怜后裔后来下落不明，不过依照传闻，这些皇族后裔流亡到某颗行星，并且抽取这颗行星的记忆存入USB记忆体，散布到某座城市反覆进行着实验。他们自己也从行星抽取『恐惧』的记忆。」「这是真的吗？」「我刚才编的。」咚！真寻以手刀砍向奈亚拉托提普的太阳穴。「你扯太长了吧！结果你也一无所知啊！」「真、真寻的逆水平手刀好有效……不，太有效了……」正如预料，奈亚拉托提普不知道克图格亚被称为女王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就像之前屡次说过的，必须抵达现场直接掌握现状才行。「话说回来。还要多久才会到？」「差不多快到了。哼哼，虽然我很爱搞笑，不过该做事时还是会好好表现。怎么样？我很了不起吧？真寻很想夸奖我吧？很想亲我吧？很想跟我生小孩吧？」竪！真寻在前档置物盒插下一根叉子，只见叉子尖端微微陷入塑胶材质的表面。「抱歉，你刚才说什么？一「……没事，只是觉得开车时要注意安全。」「这样啊，那就拜托你了。」奈亚拉托提普的脸色苍白，专注看着正前方并稳稳握住方向盘。对她这副模样感到满足的真寻，将插在置物盒的叉子拔了起来。「……真寻的小孩……好想生一个……」伤脑筋，拳头构不到后座啊。这时……「真寻、哈斯塔，你们有系好安全带吧？」奈亚拉托提普忽然再次确认这件事。「唔、嗯，有系好啊。」「奈亚子，事到如今为什么这么问？」「很好，接下来抓稳比较好喔。」「啊？怎么了——喔哇！」忽然，一股强烈的引力袭击真寻。安全带陷进肩膀好痛，幸好不是无法忍受的痛。奈亚拉托提普用力将油门踩到底，而且大胆将方向盘往右转。至今维持高速、笔直前进的涅弗连卡，如今展现出强大的机动性。就在这时候，副驾驶座的车窗外面，可见某种东西以惊人的速度横越车身而过。而且不只有一个，而是好几个影子往后方远离。在这一瞬间，真寻看见了，他的目光与其中一个擦身而过的影子相对。既然是目光相对，就表示影子拥有眼睛。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影子的全貌已清楚烙印在真寻的脑海中。「……半鱼人？」那像是拥有四肢的鱼与拥有人形轮廓的青蛙合体而成，有着难以形容的外型，感觉比达贡小而且更加丑陋。「是『深潜者』。对方终究不会让我们轻易接近拉莱耶是吧？」深潜者在神话中，是崇拜达贡、海德拉以及克苏鲁，外型像鱼的水栖人形种族。拉莱耶乐园吉祥物印斯茅斯的长相，就是深潜者与人类结合而产生的遗传疾病。奈亚拉托提普刚才的急转弯，似乎是为了闪躲深潜者的攻击。既然会阻挠己方靠近拉莱耶，表示这些家伙的设定也是以神话为准，是克苏鲁的尖兵。奈亚拉托提普专注凝视挡风玻璃的另一侧，真寻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涅弗连卡行进方向的前方，一大群深潜者编组成队，总数量多得让人没有力气去细数。真是盛大的欢迎，让人高兴得快哭了。最前排的几十只深潜者。将身体伸得笔直、冲了过来。「来了，奈亚子！」「看我的！」奈亚拉托提普转动方向盘，随即涅弗连卡的车身再度剧烈摇晃，以像是到处钻漏洞的机动性，穿梭在宛如特攻兵器进逼而来的深潜者之间。紧急加速、紧急煞车、紧急上升、紧急下潜，总之，一切都是紧急行事，三半规管晃得令人晕头转向。「……唔噗……奈亚子……我很容易晕车……」「晕车药拿去！」像是要打断哈斯塔难受的声音。奈亚拉托提普朝后座扔了一瓶药丸。又是来自奈亚拉托提普星的诡异药物吗？「……水……」「阿特拉克·纳茶！」（注27）（注27：邪神阿特拉克·纳克亚亦称为阿特拉克·纳查。）这次她把一个装着琥珀色液体的宝特瓶往后扔。肯定是阿特拉克·纳克亚星人栽种的茶这种冷笑话吧？就算没问清楚，真寻也大致能理解。深潜者接连突击而来，刚才闪开的家伙也修正轨道返回，不知何时车子已经遭受全方位的攻击。即使如此，奈亚拉托提普依然以高超的驾驶技术，毫无擦撞就陆续闪躲敌方的攻击。「没、没问题吗？」「只要到处跑就不会死了！」「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这边不能迎击吗？」「快了，集气快完成了！」「集气？」奈亚拉托提普不是以话语，而是以视线回答真寻的问题。她抬头看向上方，真寻也跟着看向车顶，发现上头有个奇妙的图形。那是以扭曲线条构成的五芒星，中间有一个像是象征眼睛的符号，眼睛符号的瞳孔部分，有个像是火球的奇妙斑点。真寻对这个符号有印象。记得在克苏鲁神话中，与邪神群相互对立的古神，就是以这个印记象征古神的力量，那也称作「古神印记」。忽然间，除了中央的眼睛以外，五芒星的线条全都发光了。「集气完成了！要使用MAP兵器罗！无限鱼雷发射！古鲁恩加农炮也一起发射！」（注28）（注28：古鲁恩是克苏鲁桌上游戏的邪神之一。）奈亚拉托提普高声呐喊并按下驾驶座神秘按钮的瞬间，周围的深潜者部队与忽然出现而且速度惊人的某种东西相撞，引发了大爆炸。袭击深潜者的物体描绘出来的轨道，化为绵密的泡沫残留在海中。沿着轨道寻找源头就发现，似乎是这辆涅弗连卡发射的东西。如果将奈亚拉托提普的那句话照单全收，那就是鱼雷。在现场的，只有以涅弗连卡为中心、漂浮在海域各处的深潜者遗骸。「请问一下……刚才那是什么？」「这是涅弗连卡搭载的MAP兵器无限鱼雷。顺带一提，可以在移动后使用并且能识别敌我，所以开加速冲进敌阵使用努力和幸运轰下去的话简直赚死了！」「既然有这么方便的兵器，一开始拿出来用不是很好吗？」「如果一开始就能使用，那就不用这么辛苦啦。要是上面的古印计量表没有亮，就没办法解除限制器。」「……为什么蠕动之混沌会配上古神印记？我记得你们几乎水火不容吧？」「…………」「…………」「……顺带一提，要是这些计量表全亮，就会发动很危险的攻击，导致宇宙发生天大的事情，所以用起来必需相当费心。」被无视了，看来她打算坚持这个设定到底。到头来，把这么危险的装备交给这家伙没问题吗？总觉得宇宙很容易面临天大的状况。无论如何，似乎成功抵抗了深潜者的袭击。漂浮在周围的数十具牺牲者遗体，陈述着己方阵管有多么暴力。「话说回来，你的做法还是一样无情耶。」「说这什么话，真寻，我反倒是以无限鱼雷展现我的温柔吧？」「这是什么意思？」「记得地球有一句谚语说：『越是肆虐越能感受到温柔。』」「并没有。」为了体验温柔而肆虐，而且为了更加理解而更加肆虐——真寻轻易就能想像这样的负面连锁。这家伙对地球而言果然有害吧？「何况它们并没有死喔。我在发射之前使用了手下留情的指令。等级比我低的敌人都会保留十HP活下来。毕竟还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克苏鲁进行非法勾当，所以现在还得继续忍耐。」居然得刻意压抑才不会痛下杀手，这家伙还是应该送到宇宙最高法院之类的地方接受审判比较好吧？包含至今的恶行一起接受审判。就这样，涅弗连卡继续向前航行。它拨开奈亚拉托提普所谓的濒死深潜者群，笔直前进。「还要多久才会到拉莱耶？」「以时间来说，应该再几分钟吧。」「……好想……赶快下车……」哈斯塔的声音已经细微得几乎听不到，看来他真的很容易晕车。转头向后看，少年正无力地倒卧在后座。要是晕车药有效就好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或许帮他找个呕吐袋会比较好。就在真寻如此心想，准备打开前方置物盒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真寻耳中。那与其说是来自车内，感觉比较像是从车外传来。而且不是单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音阶的曲子。觉得不可能有这种事的真寻，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隔着车门的外头就是深海。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音乐？「……啧，这下麻烦了。」奈亚拉托提普咂舌说道，同时，乐声也逐渐变大。那是节奏异常轻快明亮，令人感觉到复古风格的曲调。音乐声逐渐变大。如果换个说法，就是某种正在播放音乐的东西，正逐渐朝着涅弗连卡接近过来。「喂，是新敌人吗？」「是的，应该说是重头戏登场吧——达贡来了！」奈亚拉托提普看向驾驶座的仪表板，上头有个映出车子后方风景的萤幕。画面鲜明映出的那个影子，宛如刚才的深潜者巨大化而成。真寻对这个身影有印象，应该说，在上次消灭犯罪组织时曾经受它照顾。那是直达拉莱耶的水上接送计程车——达贡。看来不只是在海面上，它也能在海中自由移动，而且依然有着庞大到过剩地步的身躯，并游着诡异的蛙式。不过，它的速度快得异常。既然画面上的巨大身躯逐渐变大，代表它的速度更胜于涅弗连卡。至于音乐声也随之越来越清楚，最后还听得出那是人声歌曲。「这是什么歌？」「达贡的主题歌，歌名叫做『Dragon-a My House』。」「那个家伙是萝丝玛莉·克隆尼啊！」「……真寻还是老样子，与年龄不符的知识有够丰富。」「少罗唆！」「顺带一提，另一首主题歌『达贡的誓言』超热血喔，前奏是『哒、哒啦啦啦、哇～』这样。」「我又没问！」真寻的叫声已经化为惨叫。奈亚拉托提普终究没有继续搞笑，而是像要踩扁油门般全速驾驶。迎面而来的压力，使得安全带深陷身体，令真寻觉得好痛。「咦？啊哇哇，呀啊！」后座传来咚的一声，应该是哈斯塔跌倒并撞到某处吧？虽然他正在晕车，但现在也只能请他忍一忍。「喂，甩得掉吗？」「唔……虽然涅弗连卡是水陆两用，不过毕竟是车辆，要在陆地才能发挥真正的价值。不过，达贡完全是水中特化型。以性能来说，涅弗连卡的地形适应能力是陆A海A，达贡则是无法登陆但海s。」「也就是说？」「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追上。」「喂，想想办法啊！」在真寻大吼的时候，达贡仍持续接近中。达贡的主题曲就这么不断反覆播放，使得真寻感觉脑袋快要出问题了。像刚才的深潜者一样击坠就行了吧？只要以那个叫做无限鱼雷的玩意儿集中攻击，即使是达贡应该也打得倒才对。「……计量表归零了。」像是看出真寻的想法，奈亚拉托提普皱眉露出困惑的神情。这句话使得真寻仰望车顶，发现刚才在车顶闪闪发亮的古神印记。如今已失去力量。化为平凡的纹样。「这、这下子该怎么办！」「得在达贡追上来之前冲进拉莱耶！看，就在眼前！」听她这么说，真寻凝视起挡风玻璃的另一头。有一种像是都市的东西沉在海底。这座都市以圆顶状的透明物质覆盖。令人轻易联想到游戏里常见的海底古代文明之城。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道黑影像是要遮住拉莱耶般舞动。真寻瞠目结舌。覆盖视界的黑影，虽然在细节有着微妙的差异，但基本特征和体积都和达贡相似。「……啊，我忘记还有海德拉了。嘿嘿。」「你啊啊啊啊啊！」在真寻伸出双手、正要掐住奈亚拉托提普脖子的这一瞬间，前方的海德拉张开了血盆大口。「……不妙！真寻，逃吧！」「啊？」由于听不懂这句话的含意，使得真寻目瞪口呆地轻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