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TAB〉的休息室基本上是非常无趣的。负责待机轮班的人要注意不能疲劳,当然练也受到限制。格斗技和采用模拟枪的练习虽不致于禁止但也不鼓励,并严厉禁止使用真正的〈幻枪〉。</p><p>待机室里则时常备有辞典和参考书、以及数本杂志,而且还容许自行携带漫画和游戏机,就连电视也一应俱全。另外,由于狩野总指挥长鼓励维持正常的生活,所以从深夜直到早上的当班如果想睡,众人不在待机室的床睡而跑去暂歇室的床上挤的情况也很常见。</p><p>只不过,既然是处于待机的状态,勇生心想那就不该悠哉地睡大头觉。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出击当然是严格禁止的,但他认为应当尽自己所能在事前调整好身体状况才对。</p><p>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为了对抗〈STAB〉上层所收集的资料带进本部,于是在待机室预习和复习学校的课业便成了勇生的习惯。</p><p>只不过,他发觉自己的集中力比往常降低许多。</p><p>或许是自从上个周末以来,就没和鸭志田见面的关系吧。虽然也不是说有什么特别具体的事情要找他,但和他聊天感觉相当愉快。反正在创伦学院里也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而且对优毅虽心怀敬意,不过过去以来发生的诸多事情在心里也留有疙瘩。</p><p>和鸭志田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和因缘际会。也并无一同站在〈STAB〉如此特殊的立场,却能对他产生共鸣与敬意,勇生觉得这样的鸭志田就像个「同志」。优毅所说的道理并不难懂,可是能抱有相同的价值观、能为了共同的目标和正义互相协力的伙伴要比;曰通的朋友」要难以获得,而且是一种有价值的存在才对。</p><p>勇生也考虑过打鸭志田所告知的电话号码来联络,但是看起来对方家庭环境似乎有所不便,而且也不是有什么急事非联络不可,就被这样的现况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p><p>勇生认为由自己单方面鲁莽地涉入对方的私事很无礼。不管是再怎么复杂的事由,他都可以等待对方在必要时刻主动向自己开口提起。就像当初智笑美向自己所做的一样。</p><p>「呼哇啊啊……奥格尔真是一丝不苟的人耶。哪像我,早上在学校睡了一整天还是一样很没力。」</p><p>也不遮住嘴巴就打了个大哈欠的人,是今天和勇生一起负责当班的黛娜芙。本名叫做藤村志穗的高中一年级学生。同时也是勇生第一次造访本部时曾经见过面的人。</p><p>脱色过的浅亮色头发和力求程度不过度浓艳的彩妆在一身黑的〈STAB〉战斗服衬托之下格外突出。她所佩带的大耳环感觉也不方便使用受话器。</p><p>「有吗,我只是因为自己喜欢才这么做的。」</p><p>勇生盯着笔记本,头动也不动地回答着。他游栘着眼珠向上一瞧,藤村正一边翻着杂志一边修剪指甲。</p><p>「电视吵到你的话干脆关掉好了?反正我也没在看。」</p><p>一直开着未关的电视画面上这时购物节目刚结束,晨间新闻正要开始播放。</p><p>「我是没什么关系啦。如果没放点什么声音的话黛娜芙你也会觉得无聊吧?」</p><p>「啊哈。奥格尔意外地还挺体贴的嘛。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正经到不行,感觉啰唆麻烦的怪咖呢。」</p><p>「……我才没有想当怪咖的意思。」</p><p>这时勇生想起镇所说的话。</p><p>善意的根源是自我满足。但别说是自我满足了,之所以不去理会藤村开电视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觉得无所谓,并非真的是为她着想。</p><p>俗话说「爱情的反面并非憎恨而是漠不关心」。至于对勇生而言,对藤村既不感兴趣又不抱期待正是觉得无所谓的理由。恐怕她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吧。会说出「把电视关掉好了」以表示关心的态度反而教人意外。</p><p>所谓的无意义客套闲聊,是勇生所不擅长的其中一项事情。这种不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和价值观,只是暧昧地互相配合说话的事他做不来,像鸭志田一样谈论严肃的话题比较适合自己的本性。</p><p>所以在这种时候自己为了避免冲突,最后就会变成漠不关心的模样。勇生将视线栘回课本上后,从新闻主播的口中传出了曾经听过的字眼。</p><p>【昨晚十一点左右,有数名不明人士闯进消费者金融的大宗·SPINGS钱庄的西东京分店,洒下可能是汽油的液体后放火燃烧,店长等五人……】</p><p>「喂!等一下、等一下!这是奥格尔你爸开的公司对吧?」</p><p>藤村发出兴奋的语气拍打着茶几。</p><p>「……对啊。」</p><p>虽然大家没有一一自我介绍过,不过在〈STAB〉里猎人的本名和身分资料可以随意得知。例外的只有贝妮朵拉堤一人。所以很自然地,勇生是海法温特控股的少东一事便传了开来。</p><p>如果说创伦学院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就是在那里像高出水家程度的暴发户为数不少,所以受到旁人异常眼光注目或己嫉妒的情况较为罕见。</p><p>「要不要紧啊?很像有很多人死掉了耶。」</p><p>「只是一间分店而已啦。我爸他人又不是在那里。而且那间店在目前经营的事业里也不是最突出的。」</p><p>就当是昨晚的头条新闻,报导仍持续进行着。</p><p>于通宵营业的店面里出现的犯人拿着似乎是特瓶的容器洒下汽油后,便当场纵火。火势一口气扩散开来,来不及逃走的社员虽成了牺牲者,不过所幸及时灭火,未让火势蔓延烧至附近的建筑物。只是犯人成了焦炭的尸体且身上未携带任何物品,以至于身份确认困难。据闻现在消防队和警察仍在现场持续搜证调查中。</p><p>「这应该是那个吧?数年前不是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吗?以纵火作为威胁强盗抢劫的案件。」</p><p>「不能相提并论啦。这个犯人的目标不在金钱,我想犯人从一开始就打算让自己也跟着一起死了吧,而实际上也真的被火烧死了呢。」</p><p>为求缓和人事成本与使用者的心理抵抗,近年来有减少以往的营业所,并增加无人ATM设施的倾向。而目标金钱的强盗与其锁定有人看顾的店面,使用重装备连同机械一并带走的粗</p><p>相较之下纵火确实是相当简单的操作手法,可是这回的犯人什么要求也没提出,忽然就用汽油放火。</p><p>「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没钱吗,不然为何要做这种事?」</p><p>「我想动机应该是报复,或者是出自于义愤吧。」</p><p>「义愤?」</p><p>藤村煞有其事地歪着头,看来她无法理解何谓不沾染上利益的行动。</p><p>「也就是说犯人断定我爸的公司是种邪恶,所以犯人大概心想就算是拿自己的性命做为代价,也要施以惩罚。」</p><p>「好过分喔,不过那样也太奇怪了吧。因为在那里工作的人是无辜的啊,要杀的话也是杀奥格尔你的老爸……啊,对不起……!」</p><p>藤村慌忙遮住自己的嘴巴。</p><p>「没关系,反正我爸在外头四处结怨也是事实。」</p><p>话一脱口说出,勇生的嘴便稍微变得僵硬了起来。</p><p>若牺牲者是恶人的话,杀人者的罪状会被减轻吗——勇生回想起前几天奈榇所出的难题。在无意间,对于父亲的嫌恶和轻蔑减缓了对犯罪所感到的愤怒。明明直接受到伤害的营业员们身上,并没有背负着非被杀死不可的罪恶才对。</p><p>新闻主播继续解说着,虽然事件的经过有被合作的保全公司监视器记录下一部分,可是大火发生之后现场的摄影机便发生损坏的缘故,详细的状况并不清楚。</p><p>呵敝公司依照法律进行正当的营业,会遭逢这种莫名奇妙的状况实在令人不甚愉快,我们期待警方会有适切的搜查行动二</p><p>主播念诵出SPR,NGS社长的声明。社长并非史朗,他是幕后大老板。</p><p>「总、总之这件事就交给警察吧。死掉的人虽然很令人同情,不过奥格尔的老爸既然平安无事那就好。啊哈、哈哈哈……」</p><p>藤村笑得很硬。</p><p>她说得没错。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STAB〉的猎人虽从属于警察机构,但那也凡针对非常态的事件上。尸人事件以外,既没有参与的权限、也没有资格、更没那个责任。</p><p>「哦,原来你在这啊。」<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司碰上了大麻烦耶。小少爷你还在这种地方嬉戏没有关系吗?」</p><p>男子也没理会藤村的问安,就像在怒瞪着什么一样,从居高临下的位置把脸贴近勇生。</p><p>他的本名是村濑,代号为比托路基斯。取得有空手道段位且运动能力优秀,在〈STAB〉当中驱除尸人成绩高居第二名的男子,只是个性既粗暴又傲慢。勇生一直觉得从事猎人的勤务时,只和他有过一次同队的经验是种幸运。</p><p>「我爸是我爸,跟我没有关系。而且我也不是在这里玩。」</p><p>「哦——好帅唷。你这个好不容易才升上可以派上用场的等级,还没能脱离童贞的兔崽子。凭你的战力,跟儿戏没什么两样啦!」</p><p>勇生不理会比托路基斯,径自按下和总指挥长室连线的内线电话。</p><p>「我是奥格尔,由于交班时间已到,麻烦许可退出。」</p><p>不一会儿确认与承认便回传了过来。勇生把识别证刷过终端机,让其纪录资料。</p><p>「喂,别装作没听见!」</p><p>「我现在得回家,然后准备上学。已经没什么时间了,先在此告辞。」</p><p>「……你这是想挖苦我啊?」</p><p>村濑违背总指挥长的方针几乎没去上学是众所皆知的事。看时间他虽有申请使用〈幻枪〉来进行训练,可是允诺却迟迟没有发下来。</p><p>他的〈比托路基斯〉枪身极度短小,有着说是拳套也不为过的造型。要击中敌人一定得在零距离下进行肉搏才可以,因此普通的射击训练并没有什么意义。</p><p>在村濑唠叨念个不停的时候,另一名换班人员也到达了。</p><p>「那我先练一下这个再回去,辛苦了。一</p><p>藤村把右手迭在伸出食指的左手上,像是在要俏皮一样模仿了开枪的动作后,便和勇生告别走出房外。她朝着强袭班队员的休息室而非射击训练走去,表示她想使用真枪练习。</p><p>她眼睛之所以发出光辉,并不是因为抱着使命感,而是在期待发射时的快感。</p><p>我跟你不一样——勇生并没说出声来,只是说给自己听。</p><p>和沉溺于力的猎人不一样也不会被〈STAB〉给吸收,而是为了自己目的,加以利用组织。</p><p>因为被八卦节目和电视新闻给大大地炒作了一番,所以像SPR,NGS的纵火从最初的事件发生以来即使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依旧是教室里的话题。</p><p>「搞不懂耶。如果是抢了钱就跑也就算了,把自己也搞死还有什么意义啊?」</p><p>「那就叫做思虑不周啦。」</p><p>平口在后藤的面前状似刻意地摇了摇竖起来的食指。</p><p>「不是有那种自爆的恐怖行动吗。只要心有愤怒和怨恨,那些什么得失心早就抛得一干二净了啦。不能理解那个犯人心情的人,会不会感觉太凄凉了啊?」</p><p>「你说的这些还不是从那个网站上看来现学现卖的吗?记得叫『屏息的房间』?」</p><p>「没错没错。」</p><p>明明后藤已经摆出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平口还是没有察觉。</p><p>午休时间的教室。优毅手拄着脸颊,一面适当地应声回话,一面把同学的聊天当耳边风充耳不闻。</p><p>「如果是恐怖攻击事情还比较简单。因为和宗教或政治那种问题脱不了关系。可是,只不过是个金融袭击,就出现两名同样行为的犯人,这算正常吗?」</p><p>「实际上就是发生了还有什么办法啊?赶快接受现实吧。」</p><p>事件并没有在那一次就画下句点。隔了一天,便出现了模仿犯。</p><p>其目标这次也是SPR,NGS钱庄的分店。洒汽油连同自己一起放火烧的手段如出一辄,犯人被发现的时候也是一具焦尸。新闻如此转述着,警方并不只是强化警戒而已,还加强了SPRINGS各店和同业其他公司的警备。</p><p>犯人的身分和背景关系一切不明。正确地说,是发表的新闻稿上头写着不明。</p><p>优毅虽不至于像勇生那么偏激,不过一样也无法全盘相信大众媒体了。</p><p>「不过,那间公司感觉很那个吧?记得大概在两年前爆出问题还被勒令停业不是吗?」</p><p>其他的同学从旁插嘴。</p><p>「那种事情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公司会发生啦。反正真要搞自爆恐怖行动的话,找银行还是政府机关这种更特别的不就好了吗。」</p><p>一对啊对啊,或者找警察嘛。」</p><p>对大家来说这些完全事不关己,会话中还参杂着笑声。</p><p>任谁也没有想象自己变成了莫名死亡事件的当事者会是什么感受,也不管痛失了家族的人就近在身旁。</p><p>「果然还是那个吧?因为杀人和恐怖活动增加了,所以顺势有样学样的家伙也跟着出现了?大家都忘记生命的份量了呢。」</p><p>「最好是有那种事情啦。一般都是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最重要吧?如果是放出犯罪宣言还是抗议文也就罢了,死都死了还有什么意义。」</p><p>「真的是想不通耶。棹原你觉得呢?」</p><p>「咦……我喔……我也不知道。」</p><p>优毅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说出这样的话已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p><p>「哈哈……一般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嘛,想破头也想不通的啦。」</p><p>电视的评论名嘴也口径一致,和后藤一样表示「无法理解」。</p><p>名嘴表示说,如果目的是钱的话还情有可原,但是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就为了袭击特定的消费者金融公司实在是异常。</p><p>照这种说法,如果是舍不得死,为了夺取金钱所犯下的强盗作为就情有可原吗。这样也能称之为正常吗。</p><p>奈榇所提问的「两名杀人犯」这个难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p><p>需要被好好守护的是常识以及社会规范。恐怕为求金钱而杀人这件事,比起抛头颅、洒热血e;怨恨与愤怒更要合乎条理。</p><p>就在这时,教室后头的门打了开来。</p><p>之前离席的岬理绪回到了教室里,闷不吭声地在优毅旁边的位置坐下。</p><p>「阿……」</p><p>优毅想要开口说话,却又欲言又止。理绪也把视线投向他,只是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在学校不管和谁都没意思多聊的她,唯独对同是猎人伙伴的优毅态度热情、感觉不自然。由于这样会对隐瞒〈STAB〉之事有不好的影响,所以优毅拜托过她在学校时不要找对方说话。因为这样才符合现状。要维持着互不关心的态度,就和在优毅参加〈STAB〉之前一样。</p><p>可是,一直不理会理绪那样的态度也令优毅十分苦闷。虽说和勇生是因为〈STAB〉的关系才开始熟稔,不过至少是一步步确实地朝着普通朋友的发展迈进。那么和理绪应该也能有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关系才对。</p><p>这同时也是为了让优毅自身不堕落为只是会狩猎尸人的战士、一颗为战而战的棋子极其重要的关键。</p><p>当天晚上,是优毅与勇生久违的同时出动。</p><p>若是平时的话,除了当班以外,常常会有其他数名猎人在进行训练,或是没有特别的事只是在一旁守候,可是今天情况不同。由于昨天和前天接连两天连续出动,所以处于休息和强制待机状态的人很多。</p><p>「听说今天也在涩谷的暗巷里发现奇怪的尸体,搞不好会需要我们出动呢。」</p><p>待机室里勇生边读着课本边喃喃说道。</p><p>连日出现的尸人都确实地受到了驱除。昨天是由优毅尚未搭档过的猎人——乌尔肯路海所打倒的。至于前天的尸人,则又是算在贝妮朵拉堤的成绩上。</p><p>尽管如此,今天依旧有木乃伊化的尸体被发现。而且不是只有一、两具而已,全部共有五具尸体。从状况来研判,判断出被害者全是在前几天的尸人被破坏之后才死亡的,根据其衣着与携带品得知五人皆是高中生。</p><p>「这么急遽的步调太异常了,或许是有谁抱着不明的目的在策动什么计画也说不定呢。而那号人物正是最初的尸人。」</p><p>勇生阖上课本,把脸抬了起来。</p><p>即使尸人的介入是无庸置疑的,在确定其所在处之前轮不到猎人出动。虽然搜查班、强袭班、科学班应该正在协力进行周边的讯问与遗物的检查才对,可是时间都已经来到了翌日,还是未能发现目标。</p><p>现在某个地方确实有一匹尸人存在着。</p><p>「……希望我班上那些家伙没受有到攻击就好……」<span id="chapter_last"></span><p>不是只有他而已啦,总有一天等我们比较闲了,我再介绍给优毅哥你认识。他是一个容易亲近、值得尊敬的人。」</p><p>「等到那个时候可要麻烦你啰。」</p><p>坦白说,优毅也觉得勇生是个性情孤僻、难以相处的人。但是相对的,他会与他所保持敬意与信赖的对手坦诚相对。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智笑美才会对他敞开心房吧。</p><p>不只是复仇和任务。若说这场战斗里还存有任何意义的话,那就是为了活下来回归普通的生活。这么一来,应该就能和勇生的新朋友在不用拘谨的情况下相视而笑了吧。自己既可以寻找新的朋友和兴趣,而且理绪在班上一直这样独来独往下去也不是什么好现象。</p><p>优毅忽然想到:</p><p>以「尊敬」这种出尘脱俗的字眼来评价朋友的勇生,是如何向别人来介绍自己的呢?</p><p>「我进来啰。啊,奥格尔也在啊。」</p><p>正当优毅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理绪刚好走进了待机室。</p><p>「这还用说吗,因为我是勤务当班啊。」</p><p>「我不是那个意思啦。」</p><p>勇生语中带刺的说法,让理绪嘟起了嘴。</p><p>「你的勤务是从早上开始的吧?现在来不嫌太早啊。」</p><p>「唉唷。最近几天不是很常出动吗?所以考虑万一的情况,我想说还是提早做好准备比较妥当呀。而且出动通常都在晚上,比天还亮着的时候要多。」</p><p>「不要逞强喔。要是在关键的责任时间里无力动弹的话就本末倒置了吧。」</p><p>「没事没事。人家有清楚跟狩野总指挥长声明过了嘛。」</p><p>理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并打开电视。把频道切到深夜的肤浅无聊综艺节目上。理绪也并没有在看电视画面,就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的右手,不断重复着握拳的动作。而勇生只是默默地打开课本复习着所做的笔记而已。</p><p>「我去一下茶水间好了……」</p><p>因为气氛尴尬,当优毅丢下这么一句话打算站起身的时候,从房间的喇叭响起了警报声。勇生把课本塞进书包,理绪也关掉了电视。</p><p>「尸人事件发生。奥格尔、希利乌斯、贝妮朵拉堤、布里凯莉玛,以上四人请立即前往简报室。」</p><p>「一次派上四个人?」</p><p>「总之我们快点过去吧!」</p><p>优毅对偏离平常基准的人数感到怀疑,理绪一把拉住他的手。优毅不自觉地将她的手甩开,径自加紧脚步。</p><p>不只是人数众多这点可疑,贝妮朵拉堤会出动也十分不可思议。她不只是在〈STAB〉以外的身分和生活扑朔迷离,任务上的分工也很异常。仅有她被允许连日的出动。</p><p>简报室里头早已到齐了奈榇与八名强袭班队员,以及贝妮朵拉堤。</p><p>「来了吗?都内发生了两件尸人事件,立即编制两班小队出动。新宿方面由布里凯莉玛、希利乌斯两名前往,小队长为杉下巡查长同等职位:有明方面是贝妮朵拉堤和奥格尔,这一队的小队长为向坂巡查长。然后,另外召集两名自宅待机中的猎人作为后备之用。」</p><p>杉下是来自自卫队的出勤支援组。由警察和自卫队所混成的〈STAB〉为了统一指挥避免现场发生混乱,暂定一律以警察方面的阶级来称呼。</p><p>「优毅哥——希利乌斯不是和我一组的吗?按照本来的编制,应该是这样的组合才对。」</p><p>勇生直盯着奈榇询问。虽然比起跟理绪同组要合理多了,但是优毅也不认为勇生和贝妮朵拉堤这样的搭档算得上恰当。毕竟当初也是因为他们这两人的争论,奈榇才会举出「杀人犯的难题」来出题的。</p><p>「这是将状况与〈幻枪〉性能等因素综合判断之后所做的配置。把破坏力优秀的人和连射性、命中精准度高的人组合在一起——这是理所当然的编制。你也考虑一下几件案件同时发生时应当伴随的配套措施吧。」</p><p>「可是——」</p><p>「不许反驳。快出动!」</p><p>「……了解。」</p><p>勇生压抑着声音后向奈榇敬礼。看他敬礼后,所有的人也跟着效法。</p><p>停车场里有黑色的厢型车和领头的巡逻车各两辆,皆早已发动好了引擎。另外还有贝妮朵拉堤所骑乘的越野机车。</p><p>「杉下班搭四号车,向坂班是二号车!别坐错了!」</p><p>杉下小队长大声地诱导众人行动。优毅一脚踏进车体上以白色标示着小小的「4」字的车子里头后便回过身。</p><p>「高出水!」</p><p>直呼自己名讳的呼叫让勇生停下了脚步。</p><p>「小心自己的安危……与其说得这么饶舌,可别死喔。」</p><p>「那当然,在达成目的之前,我不会死的。」</p><p>「不是的!跟目的没有关系……在战争结束前要力求生还,战争结束之后,也要永远平凡地活下去。」</p><p>「我知道了。」</p><p>奋力地彼此点头示意后,优毅和勇生搭进了各自的车上。车门才一关上,所有的车立刻驰骋而出。朝着各自的战场前进。</p><p>在二号车的车内,向坂巡查长开始了状况报告。即将三十岁的年纪在〈STAB〉强袭班队员之中算是颇为年长的了。据说是极早期的参加者,出动经验也非常丰富。</p><p>「目标原体为男性。已将他追赶进仓库街,目前正包围中。似乎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周围的封锁也已经完成。」</p><p>「请问为何只有贝妮朵拉堤自己一个人是骑机车?她也一起搭车比较好吧。」</p><p>「有借着无线电维持联系。」</p><p>「我认为从情报管控的观点来看也一样,无线电的使用应该极力节制才对。如果机车的机动性有其必要,也推广至其他队员不是比较好吗?」</p><p>「这是上头所作的判断,不是我们能插嘴的事情。与其分心这件事,还是集中注意力吧,」</p><p>「……了解。」</p><p>虽然口气充满了明显的不满,可是勇生深呼吸后转换了心情。就如刚才优毅所说的,一定得从战斗中存活下来。无论是替智笑美复仇,还是探索事实真相,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以自己活着为前提。</p><p>首先,得将眼前的敌人——尸人给确实的驱逐,然后生还才行。</p><p>「海边吗……应该不会发生对方游泳逃跑的意外吧?」</p><p>「很难说。不过如果真的想逃也难不倒对方吧。反正呼吸也停止了,不用担心会溺水。」</p><p>虽然勇生嘴上这么回答一名强袭班队员所提出的疑问,但其实十分确信尸人不可能会做出逃走的举动。尸人是在偏执的念头压迫之下展开行动的存在。就为了追寻一个心愿,不只是呼吸与睡眠,就连生命也为之舍弃。</p><p>逃跑——没有比这更不适合拿来和尸人做联想的事情了。</p><p>被视为偏执的标靶而受到攻击的勇生,对此有着切肤之痛般的体悟。</p><p>上阵,击倒!消灭对手!</p><p>尸人是敌人,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存在。</p><p>就像在对勇生的斗志做出呼应一般,车子停了下来。警笛声也为之平息。</p><p>「装备〈黑革〉!」</p><p>向坂解开箱子的大锁,递出手套。勇生接下手套,将它戴上右手。</p><p>滋!</p><p>一股细长的幼虫从皮肤外层侵入身体的感觉。可是并没有受到侵蚀时的痛苦和不快感。和甜美、又带点刺激的味道逐渐渗透到舌头里的感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p><p>甚至还油然升起了想要一尝再尝的冲动。</p><p>「唔!」</p><p>勇生用左手紧抓住右手手腕,以防感觉继续窜升。就犹如在防止被毒蛇所咬的剧毒侵入一样。实际上能有多少效果并不清楚。或许只是一种自我催眠。总之这是在不断累积出动次数时染成了习惯的行为。</p><p>没问题的。这是可以控制得宜的。是受控于高出水勇生支配下的力量。</p><p>下车后,他随即显现出〈奥格尔〉。</p><p>回应了集中的意志,具备着不协调枪管的诡异轮转枪出现了。</p><p>明明不是实际存在的物体,手却因为重量而下垂了数厘米。握把的触感很坚硬。<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海边近在咫尺。海水的咸味扑鼻而来。感觉与其说清爽不如说有种腥膻,对勇生而言不是十分讨喜的味道。</p><p>当地管区的制服警察团团包围住了被黄色的封锁线所围绕住的仓库四周。</p><p>目标所藏匿的地点,就在四处林立的仓库其中一间。外头写着某大宗商社的系列仓库所属公司的名称和数字。在拉下的铁门前方,有数台巡逻车充当路障拒马并排着。</p><p>「奥格尔负责牵制阻碍对方行动。然后,如果你有办法致其于死地就尽管放手做也无妨。但是,若你没办法在对手身上造成有效的伤害,就由贝妮朵拉堤攻击。知道了吗?」</p><p>「……了解。」</p><p>勇生答复了向坂的指令。</p><p>没有受到信赖虽然让人懊恼,但是自己的〈幻枪〉仍没有那份力量的这个事实,勇生自己也心知肚明。没有一开始就把所有事情全交给贝妮朵拉堤一个人处理就足以称之为幸运了。</p><p>他看了贝妮朵拉堤一眼。</p><p>一脸冷静又平稳的表情。对作战指示不抱任何疑问与不满。</p><p>「你不戴上安全帽吗?」</p><p>「那对我面百没有必要。」</p><p>确实已经证实仓库里头开着灯。所以即使没有装备辅助视线也不会有障碍。但是,安全帽对于头部的保护和相互的联络、以及传送画面到本部是不可或缺的装备。</p><p>「而且我有得到总指挥长的许可。」</p><p>「……了解。」</p><p>不想白费力气反抗了,勇生盖下了面罩。</p><p>「久米田你留在这里。万一我们全灭的话,随即把门关上封锁仓库。在后援来到以前尽量争取时间。」</p><p>向坂向强袭班队员其中一人下达了指令。铁卷门发出声响向上拉起。在一般人可以毫无窒碍地通过的空间产生同时,全员在向坂的指示下一齐冲了进去。</p><p>「噗呼……!」</p><p>空气里感觉布满了白粉,白色的物体在四处飘散着。</p><p>透过安全帽的缝隙隐约地可嗅见味道。是小麦粉。</p><p>勇生不自觉地伸出左手拨开了空气。</p><p>发现了!</p><p>在仓库的角落里,有个蹲成一团的男子。他席地盘腿而坐,蜷起了肥胖的后背,扯破了堆得如山般高的其中一袋袋子,正赤手抓着小麦粉一心一意地往嘴里送。两张可能是早已被掏空的袋子又平又垮地掉在男子的身旁。</p><p>食欲。只是一味的想大吃特吃。</p><p>这就是将这名男子给变成尸人的欲望。</p><p>尚未有堕坏的迹象。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来到。</p><p>他只是默默地不断把没有任何调味的白粉塞满嘴巴。不用说他的脸,就连留长到很迈遢的头发也沾满了白粉。</p><p>距离还太远,彼此的位置各占仓库的一角。想要正确命中,至少得接近到二十公尺左右才行——勇生举起左手制止向坂等人,缓缓地缩短距离。每走一步脚下的白粉就飘舞而起。</p><p>「队长,有粉尘爆炸的可能性吗?」</p><p>在可燃性的粉状物四处飞舞的情况下溅出火花,可能会一口气连锁性地引火燃烧,并发生大规模的爆炸。</p><p>「节制枪炮的使用吧。〈幻枪〉不是喷出真火所以倒是无所谓。」</p><p>「这样的话我们什么事都帮不上忙了啊!干脆交给猎人来吧。」</p><p>年轻的强袭班队员碎碎念道。</p><p>「万一有突发的状况,哪怕以自己的身体做肉盾也要保护这两人就是我们的工作。绷紧神经吧,这里可是实战的现场。」</p><p>「要先洒水缓和粉末的飞舞吗?」</p><p>「不,那顶多只能做牵制之用。多此一举让尸人有所行动反而更糟糕。我们只要专心于保护猎人这件事即可。」</p><p>「了解。」</p><p>强袭班队员们点头回应向坂的分析,跟在勇生之后散开成半圆的队形。贝妮朵拉堤则独自一人像是跟勇生并排似的向前迈进,并没加入包围网。</p><p>「……由我先展开攻击喔。妳知道吧?」</p><p>「嗯,我会遵从指示。」</p><p>勇生停下了脚步。贝妮朵拉堤也在退后一步的位置停住。</p><p>面罩表面因白粉而模糊骯脏。勇生用左手的手背擦拭了一下。</p><p>「我要开枪了……!」</p><p>勇生不是刻意向谁告知,只是喃喃说道。他以双手举起〈奥格尔〉,慎重地锁定目标。</p><p>目标是敌人的头颅。</p><p>扣下扳机。</p><p>凌乱的枪管旋转了起来。</p><p>从手掌、手腕、到心脏。然后又从心脏到延髓、到头顶、再到胯下,然后到达脚底。</p><p>甜蜜强烈的脉冲波倾泻而出。</p><p>即使在这样的刺激之下,勇生的射击仍没有一丝紊乱。</p><p>这是善用每一分时间重复练习的成果。</p><p>五发。连续射出的无形子弹穿进了男子的头颅。</p><p>皮绽肉开。</p><p>和血液回然不同的黑色液体飞散而出四溅在地板上,染湿了小麦粉。</p><p>「呼……」</p><p>一面按压着像是快响的钟声般鼓动不已的心脏,勇生一面放下了〈奥格尔〉的枪口。</p><p>虽然感觉不是很尽兴,但尸人的能力也是各有千秋的。其中会有这种不堪一击的家伙存在也非不可思议。</p><p>后颈部刺痛地发烫着。这不光只是〈幻枪〉所强制发出的快感而已,而是更心理层面的满足感。</p><p>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了对手。按照比托路基斯——村濑的说法这就是「脱离童贞」。</p><p>这还只是第一匹而已。</p><p>可是这么一来就能继续战斗下去,就能抱有确信。</p><p>就算碰上了为智笑美的死要负最初始责任的那个人——即最初的尸人,也能亲手终结。虽然不是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至少变得不再是梦想了。</p><p>勇生两边的嘴角咧了开来。</p><p>「事情还没结束喔。」</p><p>然而,贝妮朵拉堤以简短的一句话打消了勇生高昂的情绪。</p><p>「咦?」</p><p>头颅被打得不见踪影的尸人的手动作了起来。</p><p>一把抓起被自己的体液所一污染的粉块,往脖子的断面塞进。断面上长出了新的嘴和牙齿,并将小麦粉吞进。</p><p>「……什……」</p><p>发生了什么事——就连脱口说出这句话也办不到。</p><p>「已经堕坏了。」</p><p>「……唔!」听贝妮朵拉堤这么一说他才理解到。</p><p>虽然外表和一般人类没有两样,但那早已是堕坏后的状态了。那是比起保有人类身形之时,更能发挥出强大力量与特殊能力的非人之怪物姿态。人类是没办法吃光数十公斤的小麦粉才对。</p><p>或许是勇生的攻击所引发的关系,尸人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大。</p><p>上衣破掉,牛仔裤为之撕裂,腰带也弹飞了开来。</p><p>没有脖子,松垮的肥满躯体就维持着固有的形状膨胀到数倍之大。不论是坐高还是腰围都超过了两公尺以上。</p><p>「puuoh Oh ohh……」</p><p>它没有舌头与嘴唇。不过,让人联想起某种鱼类的圆嘴在失去头颅的位置上长了出来。从中漏出来的声音并非人声也非语言,只是漏气般的无意义气音。</p><p>「他妈的!」</p><p>勇生再度扣下了扳机。</p><p>白色的光线从旋转的枪管射出,命中了膨胀得肉感十足的肚子。</p><p>集中的炮火所留下的是一个巨大的洞。</p><p>但是尸人没有一点受到创伤的迹象,以一只手抓来了小麦粉袋,然后把它塞进了肚子上的洞里。</p><p>弹痕扩大成扭曲的形状,将小麦粉袋一口咽下。直到刚才还是伤痕的部分现在已经变成了长着牙齿的嘴。</p><p>「guguv uooh!」</p><p>似乎比挨上〈奥格尔〉的攻击还要痛苦似的,尸人摇晃着巨大的身体。</p><p>「那、那是怎么一回事啊?」</p><p>之前曾表露不满与疑问的强袭班队员大叫。</p><p>「是痛苦。对尸人来说,进食是一件痛苦的事。」</p><p>贝妮朵拉堤解释道。</p><p>得到不需要新陈代谢身体的另一面,就是会对进食与性行为感到痛苦——这是从美国当时的资料所推测出的事情。勇生所遭遇过的一个名叫多贺的尸人也曾倾诉痛苦过。</p><p>因为食欲而化作怪物,只是一味地将没有味道的粉末塞进嘴里。这是变化为尸人时所许下的心愿——而一旦决定好的事情是不管再怎么痛苦难受也无法停下的。</p><p>「这混账……!」</p><p>「慢着。」</p><p>贝妮朵拉堤一把捉住想要进行下一波攻击而向前踏出步伐的勇生肩膀。<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的贝妮朵拉堤才是合情合理。</p><p>就算感到不服气,现在也只能忍耐了。像无头苍蝇般地对抗尸人并不算是勇气而是蛮干,就如同神风特攻队般愚蠢至极。</p><p>真正非打倒不可的敌人还没有碰上。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只能活到那个机会到来为止,并拼命锻炼以求不会枉费那个机会而已了。</p><p>优毅也说过。不能死!</p><p>「……拜托你了。」</p><p>「我没有受你拜托的理由,打倒尸人就是我存在的意义。」</p><p>〈幻枪〉在贝妮朵拉堤的手上开始变形。</p><p>整体一直线地伸长,准星部分的突起倒下,又长又尖锐的尖刺浮升而起。原先是对战车来福枪的武器,变成了拥有长度比她身高还高的长戟。</p><p>「p u g o……p uh?……」</p><p>贝妮朵拉堤朝着一面从两个嘴巴吐出漏气的声音、一面持续贪婪无厌地塞进小麦粉的尸人而去。</p><p>踩踏着白色的粉末纵身一跃,举起格斗模式的〈幻枪〉。</p><p>随后一口气将之挥下。</p><p>尸人的手臂被应声斩断。</p><p>「p uh uooh oh oh h!」</p><p>尸人痛苦地扭动着身躯,首次站起身来。</p><p>失去右手臂的痛苦让尸人把注意力转移到贝妮朵拉堤身上。</p><p>断掉落下的手臂因自行流出的体液一面裹上白粉一面在地板滚动,发出阵阵恶臭后开始逐渐分解而去。</p><p>贝妮朵拉堤的动作并没有停下。</p><p>在着地的同时以侧闪拉开距离,随即再次跃起向尸人的左手臂发出攻击。</p><p>「p u 0h h!」</p><p>尸人的左手臂由下往上被抬了起来。</p><p>反击的上勾拳一击将少女纤细的身体打飞了出去。</p><p>「贝妮朵拉堤!」</p><p>勇生大叫。</p><p>飞窜到天花板上的贝妮朵拉堤弹跳一下撞上墙壁后才掉落到地上。</p><p>不过她同时也切断了尸人的左手三根手指。</p><p>「你不要紧吧?」</p><p>「我没事。」</p><p>贝妮朵拉堤制止了打算趋前过来的勇生。那是没有笼罩着感情,甚至听来像是本人未曾感到丝毫痛楚的声音。</p><p>可能是撞上墙壁时勾到了什么东西的缘故。她的服装有一部分裂开了数公分,后背的肌肤清晰可见。</p><p>肌肤一片白净,似乎并没有流血的样子。</p><p>「puh o、p uh oh o、 v uv o!」</p><p>可是尸人所受到的创伤也十分轻微。不只是勇生所打穿的洞,就连被贝妮朵拉堤所切断的手臂和指头的断面也全部化成长有牙齿的新嘴巴。</p><p>「你一个人打不赢的。我来辅助你吧!」</p><p>「不可能的。凭你那把无力的枪对这家伙根本发挥不了作用。没办法贡献力量来消灭尸人的人,没有必要站在这里。」</p><p>贝妮朵拉堤爬了起来,再次提起〈幻枪〉。</p><p>粉末依旧飘舞个不停。强袭班队员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中庸距离,但是畏惧粉尘爆炸而迟迟无法开炮。这样下去连炮灰、牵制的角色都当不上。事实上,称得上战力的只有两名猎人而已。</p><p>「拜托不要逞强,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耶!」</p><p>「我没事!刚才就这么跟你说过了,」</p><p>简短地回答后,贝妮朵拉堤随即迈开步伐起跑。</p><p>以细碎的步伐闪避尸人所挥舞过来的手臂,并在会身而过之时,用和冰上曲棍球的SlaDShot相似的姿势斩下右脚的脚踝。</p><p>黑色的体液飞溅而出。</p><p>但脚踝的切断面同样变成了一张新的嘴,开始舔起了散落在地板上的粉末。</p><p>会身飞越绕行到敌人背后的贝妮朵拉堤的〈幻枪〉变形成了来福枪状。她随即刻不容缓地扣下扳机。</p><p>现场满是枪声与闪光。</p><p>从后背到肩口这片范围,尸人的肉尽被挖穿。</p><p>可是不一会儿伤口就变成了另一张嘴。</p><p>再使〈幻枪〉变形后斩击。又白又肉感的臀部上被划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然后又趁着从背后往正面超越时砍杀了侧腹一刀。</p><p>这些伤口自然又全部变成了嘴巴。</p><p>而且不是只有单纯地开合而已,周围开始逐渐膨胀、隆起、伸长。怪物那厚长且痛苦扭曲、散发出粘稠光泽的体表与张开在前端的圆形嘴巴,感觉就宛如沙蚕或某种寄生虫从身体长了出来一样。</p><p>从手指的切口长出来的东西已经伸长到将近两公尺长,和脚踝所长出来的部分一起以着独立于手臂的动作发出「啾噜、啾噜」的声响吸取着四周的小麦粉。</p><p>脖子和腹部伤口的周围也有膨胀的现象,看起来的感觉不像触手更像肿瘤。</p><p>取代右手臂所长出来的触手一口咬上了贝妮朵拉堤的大腿。可能是把她也视同为「饲料」了吧。</p><p>贝妮朵拉堤微微地皱起眉头,挥出刺刀将触手斩下,随即向着仓库内侧奔去,亦即和勇生及强袭班队员的位置呈相对的方向,这是为了吸引对手的注意力。</p><p>「洒水器呢?」</p><p>向坂大叫着。既然尸人已经堕坏了,那能做的唯有一战。只要靠洒水控制住漫天粉末的话至少可以转移其注意力。</p><p>「不行!机器故障了!」「用外头的消防栓也可以!去把水拉进来!」虽然发下了指令,可是队员的行动一直受制于数只触手动作的妨碍。队员们之所以还能平安无事,得归功于贝妮朵拉堤吸引了敌人的注意。</p><p>「你等着!我们这边会……」</p><p>「我没事,你们别过来。」</p><p>贝妮朵拉堤应了大声呼叫的向坂一声,然后击发〈幻枪〉。</p><p>弹孔在追寻她身影而回身的尸人右胸口上钻出,牙齿随即在那个地方长了出来。</p><p>近身后挥刀砍击,拉开距离后加以枪击。</p><p>不断地变换〈幻枪〉的形状,从正面、从侧面、从背后进行攻击尸人。贝妮朵拉堤在敌人的周围边跳着圆舞边踩着碎步持续地攻击。</p><p>贝妮朵拉堤确实地给予创伤。一点一滴地累加伤势对这尸人是有效的。</p><p>可是她能维持战力到什么时候?</p><p>即使她与众不同,又能永无止尽地持续使用〈幻枪〉吗?</p><p>可是,无谋的攻击只是徒增「嘴」的数目而已。</p><p>若考虑不是只有嘴,还有转变成触手的状况下,〈奥格尔〉所做出的攻击反而危险。</p><p>「……对了!」</p><p>勇生孤注一掷于脑中的灵光一闪,将〈幻枪〉拉近手边。刚刚两发的快感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自己还能为之一战。</p><p>「别过来!你会扯我后腿的!」</p><p>贝妮朵拉堤发出警告。</p><p>但是勇生并不予以理会,从数公尺处的距离击发了〈幻枪〉。</p><p>嚏嚏嚏嚏哇!</p><p>命中!</p><p>黑色的体液、肉片随即进出。</p><p>从贝妮朵拉堤刚才在其臀部上所开的嘴。</p><p>痴肥的尸人上半身为之一仰。</p><p>只要狙击已经变成嘴巴的部分,就可以避免增加数目来破坏对方的肉体。</p><p>多亏了她先前的奋战,一点也不缺乏攻击的目标。而且尸人的行动相当迟缓。</p><p>「再来!再来!」</p><p>勇生拉开嗓子,将〈幻枪〉的子弹射进尸人的臀部、后背、侧腹里。</p><p>腰部因强烈的快感而颤抖不已,膝盖也为之发软。</p><p>五发、六发。</p><p>紧咬着快要松懈下来的牙关,拼命地睁大眼睛。</p><p>将仅有的意志力全神贯注于击发〈幻枪〉这件事情上。</p><p>「p uf a ah ah ahh!」</p><p>从颈部的嘴吐出一口大气,尸人以七零八落的脚跪行着向勇生爬去。</p><p>由于贝妮朵拉堤和勇生的攻击,尸人的两只手臂早已从和肩膀连接的根部消失了。左侧腹被挖开了一个如同新月状的伤口,整个身体有将近一半的部分化成了嘴。</p><p>勇生用那开始意识朦胧的脑袋极尽所能地试着去把握状况。</p><p>对了。得快点逃走才行,快逃啊!</p><p>不过下半身早已麻痹,全身的肌肉陷于一种酩酊大醉的状态。</p><p>跑不动!不,是走不了。</p><p>尸人再生出来的其中一只触手咬住了勇生的肩膀。</p><p>牙齿缓缓地陷进肉内。</p><p>虽感觉得到血的温热,但并不十分疼痛。像是被麻醉的感觉。</p><p>是〈幻枪〉的快乐抵销了痛苦吗——勇生意识恍惚地想着这件事。</p><p>「过来这里!」</p><p>向坂队长拉倒勇生,并将他拉了过来。</p><p>强袭班队员的散弹枪喷出火光,凝聚的冲击力一时将尸人往后推回。</p><p>地板上被一整滩黑色混浊的粘液所覆上。勇生被拖曳过后的痕迹也变得犹如泥泞道路上的车痕一般。</p><p>这是因为贝妮朵拉堤展开的攻击让尸人</p><!-- <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721f27;">(本章未完)</p> --><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喷溅出体液,间接抑制了小麦粉的飘散。</p><p>蹬。</p><p>只见贝妮朵拉堤在尸人的背后高高地一跃而起。</p><p>高度直达敌人头顶的跳跃,然后一口气挥下〈幻枪〉。</p><p>脑门——不对,是从颈子通过背脊,深达臀部的劈裂斩击。</p><p>尸人因冲击而摔倒。</p><p>背后撕裂的巨大伤口四周发出「噗噜、噗噜」的声响并冒着细微的气泡,牙齿开始伸展出来。</p><p>贝妮朵拉堤跳上尸人的背部。</p><p>啪滋!</p><p>以单手将刺刀刺进尸人那厚度只剩一半的胴体内。像是在扭转刺刀一样捣开骨肉,贯通伤口,将其撕扯开来。</p><p>「v uv a a ah!V o va ahhh!」</p><p>全身的嘴齐声放出漏气的声音,尸人全身战栗了起来。</p><p>贝妮朵拉堤向着引吭大叫的嘴里插进〈幻枪〉的刺刀,往后一拉扩大撕裂。朝着深处舞动刀尖将其切分开来。</p><p>即使沾上喷涌出的黑色液体,露出的脸部也为之污浊,贝妮朵拉堤仍面不改色解体尸人。</p><p>更进一步地将刀子砍杀进破碎且停止动作的肉片里,然后削下、磨碎。</p><p>这已经不是战斗的行为,而是机械化的作业。</p><p>被切下的破片裹上了白粉,化成漆黑的块状,随即崩解消失而去。</p><p>「喂?奥格尔?高出水,振作一点!」</p><p>向坂脱下了勇生的安全帽,轻轻地拍打脸颊。</p><p>一点一点地,意识的焦点恢复了清晰。</p><p>「……啊,我没事……呜……!」</p><p>勇生甩了甩头。随着意识开始变得清楚,肩膀的伤口也跟着痛了起来。在肉体表层的部分,燃起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感。</p><p>勇生栘除〈幻枪〉,用手遮掩伤口。传来一道炙热的触感。</p><p>「让我看看伤口……呼,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呢。」</p><p>脱下了勇生的防护服后,向坂松了一口气。虽有流血的情况,但伤口并不是很深。擦掉血水所看到的,并非是被尸人吸取生命后的痕迹,而是普通的伤口。这表示它不是为了吸收能量,只是单纯把勇生视为一块肉才伸出牙齿攻击的。</p><p>「总画言之先做好止血,之后再去医院检查吧。」</p><p>「……是的。」</p><p>接受紧急处理后勇生站起身子。环绕四周后,尸人早已完全被消灭殆尽了。伤口只有多少一点痛楚,并不影响手臂的动作。他用左手脱下〈黑革〉,上头还沾附着少量的血液。</p><p>「奥格尔。」</p><p>勇生经人这么一呼唤便拾起头。手上仍握着来福枪型态〈幻枪〉的贝妮朵拉堤就站在那里。</p><p>「刚才多亏你的出手相助,谢谢你。我还说你会扯后腿,直〈的很对不起。」</p><p>「……咦?」</p><p>出入意料之外的告白。</p><p>虽然语调四平八稳又冷静,但是确实包覆着感情的字眼抚弄着耳膜。</p><p>现在回想起来的话,贝妮朵拉堤当时对勇生说「你并不是被害者。」便是一种破例的行为。身为最强的猎人,对破坏尸人以外的事情毫无兴趣,也不去寻找意见的她,在那个时候竟然会从个人角度来评论勇生。纵使那是极为接近批判与讽刺的内容。</p><p>「没、没什么……反正那是任务,而且消灭尸人也是我自身的目标。你也曾经说过吧。不管动机为何,只要能凭借它打倒敌人的话就没有差别。」</p><p>「……是啊。」</p><p>隐约地,真的是极其些微地,贝妮朵拉堤的嘴角向上扬了起来。手上的〈幻枪〉化为淡薄的光块,形成数根线条与数之不尽的粒子然后分解、消失。</p><p>「既然已经打倒敌人,我们还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走吧。」</p><p>猎人在证据的收集与湮灭结束之前所执行的现场封锁里并帮不上忙。也不被允许待在现场观看过程。以前,在某栋公寓所发生的事件之中,优毅与勇生之所以能观看鉴识的现场,是出于担当着个人的好意。</p><p>「我直接回本部去了。请快点把伤势治好,猎人的战力是很贵重的。」</p><p>贝妮朵拉堤走出仓库跨上了机车。</p><p>「请稍等一下。」</p><p>「有事吗?」</p><p>被勇生叫住后,贝妮朵拉堤准备戴上安全帽的手停止了动作。</p><p>「能请你告诉我,你是何方神圣吗?」</p><p>不光是在〈STAB〉所获得的特别待遇。还有在刚刚的战斗中所展现出来的,令人质疑是否已超越人类极限的高度身体能力。除此之外,不仅使用〈幻枪〉也全无沉溺快感的迹象,还展现其他猎人绝对办不到的连续使用技法。</p><p>除了发射,若把以刺刀砍杀算进「使用」的范围内的话,光是今晚的战斗就超过了二十回以上的次数。</p><p>〈幻枪〉的威力和快感有成比例的倾向。</p><p>使用得那么频繁,脸色却恬然自得让人难以置信。光是现在能若无其事地站着就是种威胁。</p><p>「我是〈STAB〉的猎人,贝妮朵拉堤啊,为了消灭猎人而存在。」</p><p>「我不是问这个!」</p><p>伤口因为大声喊叫的反作用力而隐隐作痛。</p><p>「只要能知道连续击发〈幻枪〉也能安然无恙的理由,我就可以变得更强。就算每一击的威力都不够大,根据使用的方式不同也能成为战力这个事实我刚才也证明给你看了!我变得更强的期望,和你所谓打倒尸人的愿望应该是一致的才对!」</p><p>「……这不是能告诉外人的事情。」</p><p>和在声音使上力量的勇生相较下,贝妮朵拉堤的回答十分冷淡。</p><p>「那是〈奥格尔〉所赋予你的力量。既无法让渡给别人,也无法从他人身上借取,只专属于你的力量。所谓的〈幻枪〉,就是这样的东西。」</p><p>「你在说谎吧。」</p><p>勇生断言道。贝妮朵拉堤戴上了安全帽。</p><p>「妳身上有其他秘密。正因为如此,所以狩野总指挥长才会以不同于一般的待遇放纵妳!」</p><p>「你想太多了。」</p><p>机车的引擎音响起,废气也从排气管排了出来。</p><p>「贝妮朵拉堤!」</p><p>「快点去医院吧,我讨厌让战力低落。」</p><p>留下这句话后,机车便渐行渐远而去。</p><p>「……可恶……!」</p><p>勇生只能一面按压着持续发出痛楚的伤口,一面忿忿地咬牙切齿。</p><p>「这么说来,我们还是第一次一起出动呢。」</p><p>「嗯?对啊。」</p><p>在车中,理绪开口向优毅攀谈。可能是避免同班的两人一起请假引人侧目的关系。会一起当班的情况极为少见。而且在同时当班的时间点下需要出动的情况更是难得一见。</p><p>尸人为十八岁女子,已杀害了五人。似乎有一名男性被强行带走,他的生死则未明。堕坏与否尚未获得确认。已追赶至杂居大厦的最上层去了。</p><p>「……最近尸人还真多哪。」</p><p>不是只有现在发生的这两件而已,前天比托路基斯也收拾了一匹尸人。</p><p>「和我们没有关系啊,我们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不是吗?这就是我们的使命,只有我们才办得到的特别职责啊。」</p><p>优毅连向理绪那异常有精神的声音点头称是的心思也没有。他挂念着和贝妮朵拉堤前往有明的勇生。虽然他应该可以做到公私分明,但和贝妮朵拉堤就是个性不合吧。只要没逞强的话那就好了——</p><p>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里是稍微远离闹区,小规模的办公大厦十分密集的地区。当地所辖警察广泛地封锁周围,远远隔开了狗仔与看热闹的人群。厢型车为了不引入侧目,在巡逻车的掩护之下,位置一分不差地横靠在大厦的后门。</p><p>「这种现场最令人头痛了,有外人在注意。」</p><p>一名强袭班队员喃喃道。</p><p>「目标没有移动。最上层为一独层,现在一整区是空旷的办公室。比较起来应该有利于作战才对。突袭进去的同时一口气歼灭目标,布里凯莉玛记得使用冷冻弹。」</p><p>杉下小队长转述了奈榇的决定。</p><p>「说人质也怪怪的……被带走的人或许也在一起没错吧?」</p><p>「尸人的处理最为优先。接着是猎人的性命。假设即使人质还活着,确保的顺位则为第三。作战行动的当时有一丝迟疑的话,可是会丧命的。」</p><p>或许是因为原本并不是警察的缘故。面对优毅的问题杉下的回答相当冷漠。</p><p>「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毕竟这是我们的使命嘛。」</p><p>理绪又重复了一次说词。</p><p>「……嗯嗯。」</p><p>优毅拉下面罩遮住脸,然后紧咬着嘴。</p><p>自己心里也有数。</p><p>尸人是可畏的存在。要是踌躇犹豫的话,将陷自己的生命于危险中</p><!-- <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721f27;">(本章未完)</p> --><span id="chapter_last"></span><p>。而且不是只有自己危险而已。杉下等强袭班队员们为了保护优毅和理绪,若有必要也会不惜以自己的肉身做为盾牌,因为他们自己的性命是优先顺序的第四位以下。</p><p>实际上优毅在首次出动的时候,就是在强袭班队员的牺牲之下才得以获救。</p><p>可是,就将之当作无可奈何的事来打发妥当吗?就接受这样的事实妥当吗?</p><p>现在不是应该犹豫困惑的时候!赌上生死的战斗就要揭幕了。</p><p>优毅强硬地以精神力制服踌躇不已的自己。</p><p>「装备〈黑革〉!」</p><p>杉下发号施令。</p><p>〈希利乌斯〉虽具有破坏力,但不见得能立刻发射。首先,以理绪的〈布里凯莉玛〉一面给予对手伤害一面封锁动作,然后用〈希利乌斯〉一口气将目标粉碎。强袭班队员不要有无谓的举动,以优毅和理绪的防卫为优先。</p><p>以上就是本回作战的方针。</p><p>「了解,」</p><p>理绪放下安全帽的面罩,戴上手套。她的〈幻枪〉便于纤细的手上现形。</p><p>基本形状虽是左轮枪,但是应为弹巢的圆筒则有三个,位置交错地插在枪体上。不管是哪一个弹巢都没有直接与枪管连结。据称,原本从〈幻枪〉所射出的就并非实际存在的子弹,而是一种能源。</p><p>优毅的手上也显现出感觉沉甸甸的〈希利乌斯〉。是一把被施上数层封印、大到让人不相信是手枪的巨大枪械。</p><p>「唔,」</p><p>仿佛从手心栘转到心脏一样,炙热的脉动在流窜。寻求解放与爆发的〈幻枪〉压力在头颅的中心回响。身体感到燥热,宛如被强烈慢火火烤般的焦躁厌在体内散播了开来。</p><p>让人等不及想要现在马上扣下扳机的诱惑。</p><p>优毅紧紧握住握柄,整顿呼吸、戒律心神。把力量注入从扳机护弓抽出的食指里,然后使劲伸直。</p><p>优毅总算找回了精神的平衡。</p><p>即使隔着安全帽,依旧可听见理绪粗犷的呼吸声,她瘦小的肩膀正微微地上下起伏着。</p><p>「很好。上吧!」</p><p>杉下一众也握稳了散弹枪和冲锋枪。</p><p>强袭班队员带头,慎重地沿着狭小的楼梯上爬而去。虽然大厦的电灯数量不足且亮度昏暗,但是多亏内藏于安全帽的夜视系统,能见度上并无不安之处。因为现场是空荡的办公室且完全没有灯光,所以有事先习惯这个视野的必要。</p><p>到达了七楼后碰上的短小走廊尽头就是安全门,外头的安全梯上应该已经部署好了制服警察。墙壁上有一扇一次只能通过一人的门,上头没有任何的标示。两名在这里戒备的警察敬礼之后,便走下阶梯离去。他们能做的只有监视与联络而已,当与尸人的战斗一开始就会成为拖油瓶。</p><p>刚才在昏暗视线之下可以窥见他们两人面无血色。</p><p>恐怕优毅比起身为专业警察的他们还要感到习惯。习惯人类变身成怪物,习惯一而再再而三发生的异常杀人这个现实。岩切过去所言的异常事态,不知何时变成了理所当然。</p><p>依稀可以听见从门的对边传来水湿的声音。</p><p>尸人执着于单一的目的。或许应该说不是只有执着这样的程度,而是受到强迫意念的驱使比较正确。所以,顶多只会在达成目的的障碍发生时逃走或反击,自己积极地向警察发动攻击的例子极其稀有。</p><p>纵使尸人化的少女对自己被警察追踪、包围的事情有所认知,也仍会更加继续其「想做的事」、「应当要做的事」、与「非做不可的事」吧。</p><p>那就好像——优毅将企图坐大的想象赶出了脑袋。</p><p>收到杉下所做的手势,一名强袭班队员踹开了门。紧接着,优毅两人杀进了门内。</p><p>比起学校的教室还大了两号,没有家俱也没有任何东西、空无一物的办公室,目标就在中央的位置上。</p><p>少女一丝不挂。</p><p>她跨坐在少年身上,只是一味地上下摆动着身躯。优毅所听见的水声源头就在这里。</p><p>那是血的声音。</p><p>满溢而出的鲜血,以及少女单薄的屁股撞击在少年已化为碎肉的腹部上面的声音。</p><p>少年的下腹部已溃不成形,溢出的肠子散落在亚麻油毡地板上。原本应是十分端正的脸孔因痛苦而扭曲歪斜,眼睛、嘴巴都被撑大到极限,舌头垂挂在外。还有失去血色的青黑色肌肤。</p><p>令人不快的血腥和秽物的臭味混杂在一起,从安全帽的隙缝刺激优毅的鼻子。</p><p>「为什么……为什么……」</p><p>双目无神失焦,一面从嘴角流出口水的同时,纤瘦的少女一面喃喃自语着。她的表情没有愉悦,显现而出的只有焦躁与疑虑。</p><p>恐怕她正在渴求性交吧。但是,少年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机能。只是一团绞肉,就连少女的行为本身也不过是和连续捣肉机的行为无异。</p><p>尸人是无法被满足的。</p><p>不管是进食、睡觉、性交,既不需要也不能。只是为了达成特定的目的而存在——确实从奈榇口中是这么听说的,之前也亲眼见证了其中一部分的尸人。</p><p>但是眼前的光景却远超乎了优毅的想象。</p><p>不惜舍弃身为人类的资格也想要实现的愿望,却因为变成了尸人反面永远无法实现。</p><p>「你说嘛……为什么?为什么要死呢?亏我一直那么喜欢你。如果阿照也喜欢我,不时心里想着跟我一样的事情的话,就不会死了呀,这样一来,就可以一起……死不了的两个人做这种事的话感觉一定更舒服吧?对不对?快回我话啦!」</p><p>少女完全没有注意到优毅等人。</p><p>她虽然明白躺卧在自己腹下的人已是团失去生命的肉块,却仍一直向他问话。</p><p>「哇……哇啊啊啊啊啊!」</p><p>理绪没有等候指示便把〈幻枪〉对准少女。</p><p>三个弹巢就像吃角子老虎的滚轮般旋转,并同时停止。</p><p>纯白的光芒在枪口进裂释放。</p><p>命中!</p><p>光线爆裂了开来。</p><p>瞬间,温度便下降到即使隔着防护服也感觉得到。</p><p>白色的冰霜覆盖着少女的肌肤,并成长为厚达数公分的冰块将其包覆住。</p><p>依据弹巢的不同带来火焰或寒气、亦或电气等不同攻击效果,这就是理绪的〈布里凯莉玛〉所拥有的特殊能力。</p><p>被犹如水晶的闪烁冰晶给囚禁,目标停止了动作。</p><p>少年的尸体也受到波及而冻结了起来。其腹部被压烂的碎肉光从外表看来,和冷冻的食用肉品并无二样。</p><p>「趁现在!炮击!」</p><p>杉下的指令传出。</p><p>优毅把堵塞住的枪口朝向目标,将力量注入食指。</p><p>感觉心烦气躁。可是优毅深知有个因这股焦虑感受而感到安心的自己存在。</p><p>不想沉溺于〈幻枪〉,不想变成不作任何抵抗就能发射的模样。</p><p>优毅一面如此心想,一面拖着脚步逐渐往目标接近。</p><p>劈啪!</p><p>冰块上出现了裂痕。</p><p>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发出微动。</p><p>但比优毅紧扣下扳机的速度还要快上一步,冰块的约束力一口气崩坏了。</p><p>弹飞的碎片和水滴撞击着优毅的战斗服。</p><p>面罩也因飞沫而湿透了。</p><p>优毅反射性地以袖口擦拭。</p><p>少女的裸体在面前开始出现变化。</p><p>小巧的乳房膨胀了起来,骨盆也扩张得十分巨大。就像反比例一般,腰围紧缩得更为纤细。和伸长了一倍的细手细脚搭配在一起,变成了如同蜘蛛或蜜蜂般的外形。</p><p>「堕坏确认!」</p><p>杉下小队长的声音于办公室响荡着。</p><p>最后,少女从胯下到喉头裂出了一条鲜红色的肉缝,并长满了非牙非刺的突起。</p><p>在变成异形的身体当中,唯有脸部依旧是原先少女的模样。</p><p>那是一张挤满了疑问、憔悴、与悲叹的脸。</p><p>「为什么?为什么愿望都已经实现了……感觉却不舒服呢?会这么痛苦呢?」</p><p>它并非在征询答案,只是在喃喃自语着罢了。</p><p>瞪得大大的眼睛并没有在注视优毅,什么都没看在它的眼里。</p><p>「感觉不舒服感觉不舒服感觉不舒服感觉不舒服!」</p><p>甩着散乱的头发,尸人放声吼叫。只有声音没有任何异常,仍是一般少女的高音。<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绕身至侧面一面击发〈布里凯莉玛〉。</p><p>弹巢旋转后,白光与寒气被施放而出。</p><p>然而中弹的瞬间,子弹在尸人的体表随着蒸发的嘶嘶声响变成了水蒸气。</p><p>刚刚还能发挥作用的寒气现在完全被防御住了。这是因为被对手高温化的体表给抵销的缘抆。</p><p>「岬,你退下,让我来干掉它!」</p><p>「叫我布里凯莉玛啦!我来打倒它!我要证明我的力量!」</p><p>推开要求退下的优毅,理绪向前迈进。</p><p>咻!</p><p>尸人的长手臂挥舞过来。</p><p>优毅飞快地扑向理绪,把她推倒在地。</p><p>挥舞过来的手臂从优毅头顶数公分之处擦过。</p><p>强袭班队员开枪牵制。</p><p>喷出火光的SPAS15和SpeCtrc-M4的子弹在苍白肌肤的表面弹跳。</p><p>没有留下任何伤口或斑痕。但至少暂时牵制对手动作的效果显现了。</p><p>「就是现在!」</p><p>杉下没有遗漏任何空档大吼道。</p><p>优毅以此为信号,拉起理绪一同后退。</p><p>「别一个人冲到前面!队长他们会变得绑手绑脚。」</p><p>「对、对不起,」</p><p>理绪离开优毅身边,重新拿稳〈幻枪〉。</p><p>啪!</p><p>尸人从全身的小口吐出了某种东西。</p><p>「呀啊!」</p><p>「哇!」</p><p>突然窜起的大火把优毅和理绪分了开来。</p><p>亮度补正系统对从黑暗到强烈光线的转变做出对应,修正视野。</p><p>受到热度的逼迫,优毅退后到和理绪相对的墙边。</p><p>〈STAB〉战斗服虽有耐燃性且耐热能力极高,但也不代表就能完全防止住。</p><p>透过黑色衣装传来的火焰热度火辣地折磨着皮肤。</p><p>火焰并非纯粹的红色,黄色与绿色也混杂在其中。虽然是状似火焰色彩反应实验的样子,可是尸人自身便是超脱已知科学范围的存在。这个火焰的颜色是否带来了什么影响呢。</p><p>「感觉不舒服感觉不舒服感觉不舒服感觉不舒服感觉不舒服,」</p><p>在自己所引发的火焰之中,尸人仍是一脸饥渴的表情,在早已烧成焦炭的少年尸体上磨蹭着腰部。就算直接被火触碰,苍白的肌肤依旧不受任何伤害。</p><p>「灭火器,快去楼下搬上来!」</p><p>「了解!」</p><p>收到杉下的指示,强袭班队员沿着楼梯急奔而下。</p><p>堕坏后的尸人在形状与能力上千奇百怪。虽然几乎只有使用牙齿与爪子、以及触手的攻击,但其中也存在能喷射溶解液和毒物的尸人。想要在事前就对应全部的状况是不可能的。</p><p>要是发展成火灾的话目击者也会跟着增加,不尽早处里的话不行。</p><p>「让我来收拾它!如果由我——我一定办得到的!」</p><p>理绪放声叫道,开始乱射〈幻枪〉。</p><p>她并不是朝着尸人。</p><p>随处蔓延燃烧的火焰才是目标。</p><p>第三发、第四发、第五发……</p><p>被放射出的白色光芒强制性地降下了着弹点的温度藉以镇压火势。</p><p>可是并非完全有效果。尸人所吐出的液体近似凝固汽油,因为强烈的粘着性紧粘在地上,且由于高温的缘故而持续燃烧着。</p><p>「啊哈……呼……啊呼……呼……」</p><p>理绪跪下膝,然后直接一屁股跌坐下来。这是因为〈幻枪〉的快感而产生虚脱,才支撑不住身体。垂靠在墙壁的背部则因自身的反作用力而反弹,不安定地摇晃着。</p><p>「岬、妳不行了!快住手啊!」</p><p>「还早……还早还早……!」</p><p>宛如要把优毅的呼喊排除出去一般,理绪就坐在地上射出了第六发。</p><p>光芒从枪口进发。</p><p>最后的巨大火团被扑灭了。大量的水蒸气顿时散发。飘荡的寒气抚弄着优毅的靴子,在表层上结成水滴然后化为冰霜。</p><p>「啊啊……哈啊!」</p><p>理绪发出至极快感的声音。在无力下垂的两手之中,〈布里凯莉玛〉的三个弹巢正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空转着。就这样〈幻枪〉为之淡化、渗进空气里消灭了。理绪空无一物的两手垂落于地板,颓倒成俯卧的姿势。</p><p>强袭班队员将动也不动的理绪拖出房间外使她撤离前线。</p><p>即使说借着训练来习惯也是有其极限,和无法永无止尽地拒绝尿意与睡魔是一样的意思。六连射对她来说也是个初体验,是超越极限的行为。</p><p>房间的四处依然有炉火大小般的火苗在窜烧着。</p><p>理绪身上已经没有能将之消灭的力气了。</p><p>能打倒眼前敌人的,只剩自己。</p><p>要是在这里有一丝犹豫的话,危险将扩及到理绪、强袭班队员、外头的警察们、以及一无所知的市民身上。</p><p>为了避免让这个风险发生,就只有让自己暴露于风险之中。</p><p>向那丑恶的肉块、狰狞的怪物、杀人的妖怪、抛弃人类身分的家伙……</p><p>感到愤怒吧、焦躁吧、憎恨吧、畏惧吧。</p><p>必须挣脱理性的枷锁,拼命地如此告诉自己。</p><p>为了增加风险,把安全帽也脱掉。</p><p>「呜喔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p><p>优毅就拿着〈希利乌斯〉朝尸人冲去。</p><p>向着压境而来的他,尸人抬起了长长的手臂。手指也伸长了数倍之长,上头有着如同短剑般的爪子。</p><p>手臂挥舞而下。同时,有液体从乳头上新张开的裂孔喷出。</p><p>优毅扣按在扳机上的手指因力量而发出颤动,被使劲拉紧。</p><p>爆发!</p><p>枪管为之破裂,闪光随着轰音满溢而出。</p><p>冲击波震动了室内的空气。</p><p>液体被光芒吞噬。</p><p>玻璃产生裂痕。</p><p>回过神来的震撼使优毅为之麻痹。手臂的骨头就犹如变成了打击乐器一般强烈地颤抖着。</p><p>少女所变形成的尸人四分五裂。</p><p>躯体已为之消灭。失去了支撑的四肢、头颅滚落到房间的角落。?</p><p>希利乌斯。</p><p>全夜空最为耀眼的星星。</p><p>烈火烧灭者——与此名号相称的破坏力只凭一击就将尸人的肉体为之粉碎。</p><p>「乎……乎……呜!」</p><p>「呼……呼……呜!」</p><p>优毅跪了下来。力量还在持续流失,就这样直接跌坐在地,仿佛牙齿与骨头等身体的坚硬部分开始融去一样的感觉。</p><p>心脏的鼓动很快。仿佛血液以外某种更为酸甜的粘稠液体被灌送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般。脑海的中心一片模糊且感觉温暖。</p><p>湿润、模糊的视野缓缓地恢复。</p><p>正对面的墙壁上遍布着扭曲的圆形龟裂和漆黑的斑痕。到刚才为止还是个尸人的肉体被〈希利乌斯〉击碎了。</p><p>然而滚落下来的首级仍和一开始一样,摆着一个有所欲求而面露不满的表情。</p><p>首级渐渐地崩坏而去,化为一滩黑浊的污泥。</p><p>只剩两颗眼珠仍是白色的。</p><p>优毅不禁伸出左手捏住自己的脸。</p><p>自己是作何表情?</p><p>有没有因为喜悦而变得扭曲?有没有因为快乐而变得松懈?</p><p>没办法用眼睛确认。只能用手指用力强硬地矫正表情肌肉。</p><p>些微的痛楚反而让内心感到舒畅。</p><p>「你还好吧,希利乌斯?」</p><p>「啊……是的。」</p><p>优毅在发软的脚使上力量站起身。好不容易从楼下办公室运来灭火器的强行班队员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剩余的火苗。</p><p>「因为调查班人手不足的关系,有明方面会优先处理,似乎等那边搜证结束后才过来这里。所以我们要留在这里管理,你们马上撤退吧。」</p><p>「……了解了。」</p><p>优毅捡起安全帽敬礼后,脱下〈黑革〉交给队长保管。</p><p>灭火剂的刺鼻味、尸人残骸所带来的腥臭味、墙壁与地板的建材焦味,各式各样的东西所混合而成的气味窜进了鼻子与嘴里。实际感受到战斗的紧张已解除的事实。浑身满是汗水。这不只是火的热度与运动所引发的排汗,同时也是〈幻枪〉逗弄神经,让生理现象产生爆走所引起的。</p><p>「喂,有谁能搀扶他一下?」</p><p>「不用了,我没事。」</p><p>优毅向着看自己站不稳脚步而感到担心的杉下再一次敬礼,然后强迫自己挺直身子。</p><p>就算平时不缺人力,碰上同时出动时人手也会不足。杉下在和优毅招呼完后,就一面因白粉咳嗽不止,一面和本部通讯、向部下发出指令而嘴巴闲不下来。<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续地发出痉挛。</p><p>「呼……呼啊……」</p><p>她仰起白嫩的颈子,任指尖在上头滑动,不停吐出极为甜腻、仿佛有着粘性的喘息。</p><p>那是脑部为之充血、忘我的表情。</p><p>优毅的脑海里浮现出刚刚所对峙的尸人脸孔。</p><p>无法被满足、不断渴求、饥渴的那张脸——那个和妹妹还有自己同世代的少女。</p><p>脑袋的中心又烦闷地紧绷了起来。优毅用力地甩了甩头,把混浊的想象赶出了脑袋。</p><p>「希利乌斯,你走得动的话她就交给你了。」</p><p>「咦?」</p><p>强袭班队员把理绪的身体给推了过来。</p><p>「反正你只是要回本部去而已吧?再说现场这边人手也不足啊。」</p><p>「我、我明白了。」</p><p>虽然优毅以肩膀撑住了理绪,可是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难以取得平衡。而且对方还完全处于虚脱的状态。</p><p>「喂,岬……不对。布里凯莉玛,振作一点啦,让我背你吧。」</p><p>「唔……啊啊,是棹原同学啊……」</p><p>就算在近距离出声叫她,她的反应还是很迟钝。甚至忘记要使用代号称呼。既使如此,好不容易才成功背起了她。上次扛起一整个女生的经验是在小学时背着妹妹,意外地感觉颇重。</p><p>「优……叫错了。希利乌斯,谢谢你喔。」</p><p>理绪像是暍醉般地小声说道,两手环抱起优毅的脖子。尖细的下巴顶在他的肩上。</p><p>因为身体密合的关系,理绪所流出的汗水味道搔弄着鼻子。撑起大腿的双手上一阵湿滑的触感。</p><p>不对,这并不是只有汗湿的程度而已。</p><p>而是很清楚地一整个湿淋淋,若是流汗的话这样的量也未免太多了。</p><p>优毅放慢脚步,慎重地爬下阶梯。理绪完全脱力的双脚晃来晃去。</p><p>「不行了……完全都……已经……」</p><p>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表达什么。理绪的声音是不连续性的,无法把意思连结在一起,只有温热的吐息拂过优毅的后颈。</p><p>「不舒服的话就别勉强说话了啦。」</p><p>「我才没……不舒服……啊哈……」</p><p>纵使一样是承受〈幻枪〉的快感,个人的差异仍十分庞大。</p><p>优毅是强烈的感觉于一瞬间到达顶点,发射后立刻失去意识,但相对回神的速度也快。而理绪的情况,虽然每一波的快感都比优毅还要微小,但似乎有累积后劲的倾向。</p><p>「……棹原的后背,好宽大喔……」</p><p>可能是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意识并未恢复的缘故,反应就像暍醉酒或还没睡醒一样。理绪毫无顾虑地把全身往自己背上靠,她胸部的弹性即使隔着两层防护服依旧传了过来。</p><p>「岬。废话少说,快点睡吧。」</p><p>「人家才不想睡哩……真的,身体火烫……又热……根本睡不着嘛……」</p><p>不用她说也知道。优毅自身的体温应该也有上升才是,但理绪却像得了感冒似的浑身火热。</p><p>抱着满脑疑惑爬完楼梯后,大厦的四周仍被巡逻车所包围。或许是预防火灾,现场也停着两辆左右的消防车。</p><p>搭上黑色烤漆的厢型车,优毅让理绪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大概是因为身体还使不上力,她屁股坐得很前面让整个背往后靠,并肆无忌惮地双脚大开。优毅低下脸来把视线栘开。</p><p>终于优毅自己的火烫感消退而去了。</p><p>他低头看着特别发热的右手。</p><p>据说〈幻枪〉的形状和性能反应了猎人的个性与人格特质。</p><p>这点可以实际体会到。〈希利乌斯〉是优毅内藏的暴力与对其强烈避讳的具现化,而村濑〈比托路基斯〉的射程距离之所以会趋近于零,则是因为他对格斗技抱有自信,反映出了他对肉搏战有所偏好的性向。</p><p>既然如此的话,理绪的〈布里凯莉玛〉又是如何呢?</p><p>大概反映的是她想要改变的念头吧。</p><p>厌受到想变成其他模样而非现在自己的心愿,才产生出随着必要变化出形形色色性质的〈幻枪〉吧。</p><p>心愿——优毅对心底若无其事地所喃喃说出的字眼感到战栗。</p><p>那是将尸人诞生出的动力。</p><p>不知名的那个少女大概一直梦想着和那少年结合在一起,这个心愿将她化成了尸人。</p><p>成了尸人之后,性交却变成了不可能的事。</p><p>跟自己一样是十来岁。</p><p>要变成尸人,还是当个猎人?亦或者变成单纯的尸体?</p><p>这三条道路肯定间隔并不远。</p><p>在优毅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车子抵达了〈STAB〉本部。</p><p>「好了,岬……又叫错,布里凯莉玛,我们到了,你站得起来吗?」</p><p>「……嗯……」</p><p>理绪一脸疲倦的表情,但是仍一面露出微笑一面以自己的脚走下车。</p><p>「去冲个澡然后到暂歇室好好休息吧,你这模样回家大概也会很辛苦吧?」</p><p>「嗯……就照你的意思做。」</p><p>「报告我会弄好的。」</p><p>「可是,狩野总指挥长她……」</p><p>理绪就连通过闸门的验证机时放上识别证和掌纹的动作都让人心惊胆跳。好不容易通过检查进去之后,从喇叭传出了声音。</p><p>【奈榇有要事去本厅了唷。】</p><p>这明亮女高音的主人原来是米亚。</p><p>「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发生了吗?」</p><p>理绪向着附近的麦克风询问道。在〈STAB〉本部内随处都设置有监视录影机和内线电话等装置。</p><p>【不是什么问题啦,只是最近尸人连续出现的关系,所以要向上级报告。】</p><p>奈榇彻底只是个现场指挥官。她的上头还有负责维持政府与关系省厅的连系,统筹〈STAB〉全体的总责任者在。而优毅们只知道那个办公室不在这个本部,另外设置在警察厅而已。</p><p>「有明那边的事件比我们还早解决对吧?另一组成员的情况呢?」</p><p>【是啊,他们现在正在着手进行善后和调查的阶段,奥格尔目前人在医院。】</p><p>「难不成高出水出了什么意外?」</p><p>优毅拉开理绪抢着向麦克风询问。</p><p>就算强袭班队员和贝妮朵拉堤跟在一旁,也绝非安全的保证。猎人所前往的可是彼此互相残杀的战场。实际上优毅就曾亲眼目睹一名猎人殡命的经过,他的〈黑革〉也是该名死去少年所留下来的遗物。</p><p>【放心吧,只是一点轻伤。】在〈STAB〉内的医务室虽也能治疗外伤,但这里同样有人员不足的问题。要在二十四小时体制维持人力有其极限,因为连日出动的关系轮班表也一团混乱。</p><p>【所以才让他去医院就诊,而且那间医院里安排有知道关于尸人内情的人员。】</p><p>「是、是吗……」</p><p>优毅放松了肩膀的力量。</p><p>自己已经失去了父母和智笑美,前些日子才刚立下唯有勇生绝不让他死去的誓言。</p><p>当然勇生也是一名猎人,而且也没有选择时常一起搭档的权利。</p><p>现状西言我们只是无力、不值一提的棋子。</p><p>自觉到这件事情之后,他变得更在意勇生的安危。</p><p>呵总之,详细报告就等杉下小队长回来吧。反正你们两人的归来也完成了确认,省略出面口头报告的部分也OK。】</p><p>「是的。那、岬妳也去休息吧。」</p><p>「人家现在不是岬,是布里凯莉玛啦。」</p><p>「既然已经可以计较这些有的没的,那表示应该已经没问题了。」</p><p>优毅自己也是因为汗水而一身粘答答,想快点冲洗干净。不只是洗去汗水与污渍,还有理绪残留在手上、后背、颈后的触感。</p><p>并非因为不快,只是感到嫌恶。不是针对理绪,而是自己本人。</p><p>优毅目送先行离开的理绪,错开时间前去淋浴间。当然浴室是男女有别,不过现在和她同时在一起就是感觉有些尴尬。</p><p>〈STAB〉的淋浴间和高中体育社团所使用的是相同类型。浴室前头分有男女入口,里头区隔成单人用的狭小空间,上头设置只能遮住身体的推门。不过由于考虑到身材魁梧的警察也会利用的情况,因此比一般标准尺寸还要稍微宽大。</p><p>优毅一面放着热水流个不停,一面拼命地自己搓着双手。理绪身体的柔软感触以及汗水渗进皮肤底下的感觉一直停不下来。</p><p>纵使在理性上知道那只是单纯的妄想、过剩的反应。<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物都会随时携带。</p><p>优毅只好无奈地将还残留著汗水的四角裤套上。</p><p>「……是不是把备用衣物预放在置物间比较好啊……」</p><p>在以往的出动中从没注意到有这么大量的排汗。</p><p>「唔……?」</p><p>感觉到有人的气息,优毅抬起脸来。是强袭班队员回来了吗?还是有前来洗去练习疲惫的人呢。</p><p>结果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优毅想都没想到的人物。</p><p>「岬、岬……?」</p><p>「在这里我是布里凯莉玛。」</p><p>是理绪。湿淋淋的头发,後颈和肩口还留有水滴。只有在身体的部分以纯白的浴巾覆盖著。</p><p>向著一脸困惑、愣愣地呆站不动的优毅,理绪一步接著一步慢慢走近。</p><p>「你、你这身模样是什么意思……?」</p><p>「啊哈……我忘记准备内衣裤了,之前穿的又满是汗水感觉超思的。」</p><p>果不出所料,浴巾底下是一身赤裸的吗?</p><p>「总、总而言之!这里可是男生的淋浴间耶!你该不会还没醒过来吧?再去给我重冲一次冷水澡!」</p><p>「才不是,我已经没事了。因为〈幻枪〉的感觉早就退去了。」</p><p>优毅别过脸,用手遮著眼睛,踩著不安稳的脚步向後退。後背推开了推门,被逼进淋浴的空间里。手肘碰到了把手,变成温水的水柱倾泻而下。</p><p>「刚刚我忘了向你道谢,谢谢你。」</p><p>理绪轻轻地将浴巾滑落至脚边,然後贴靠在优毅身上。</p><p>脸颊触碰上胸膛,微温洗澡水的薄膜将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体合而为一。</p><p>「我、我早听你道过谢了!」</p><p>「有吗……可是,真的很谢谢你愿意帮我。」</p><p>「反、反正不要黏著我!就叫你快点穿衣服啦!」</p><p>心脏的鼓动变得激烈、叠合在一起,仿佛两个人共有著一颗心脏般。</p><p>由於攀升的体温和冷热不明确的水温关系,皮肤感觉为之模糊,自我与他人的界线逐渐变得暧昧。温水成了溶剂,将温度划一的自己与理绪肌肤的表面为之溶化、互相混合,然後结合在一起。</p><p>要把她一把推开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发挥腕力是优毅所畏惧的禁忌。</p><p>以这种形式和女性接触同样也是他的大忌。</p><p>他十七岁了。说没有意识到异性、恋爱——以及性是不可能的。</p><p>可是每当想著这些事情的时候就会回想起妹妹的遭遇。</p><p>那个受到欲望所驱使、以年幼的少女作为目标,企图玷污智笑美的男子。同时也是遭受被愤怒所支配的优毅痛殴流血的男子。</p><p>和他的行为不能混为一谈。</p><p>对异性抱有兴趣并非坏事也非罪恶。那是身为生物的人类与生俱来、极其普通的感觉。</p><p>优毅没办法将脑袋可以理解的事当作实际的感觉来接受。</p><p>他对自己的欲望及冲动有著超乎必要的恐惧。</p><p>那么,所谓必要的基准又是什么?</p><p>到何种地步是被允许的?</p><p>由谁来判定?</p><p>渴望与心愿将人类化作怪物。</p><p>就连肉体的感觉也像现在一样为之溶解。</p><p>自然之事、常理之事又存在何方呢。</p><p>「希利乌斯……你好棒喔。既强壮,又不会卖弄威风……」</p><p>「我、我说啊,你也很了不起啊。一开始牵制对方的行动,成功灭火都是你的功劳呀……而且这是只有你才能办得到的事情……」</p><p>「就跟你说叫我布里凯莉玛了嘛。呐、我之前不是有提过为了乾脆来伪装交往吗?你认真考虑一下那件事啦。我不讨厌希利乌斯你唷。不,或许说喜欢也不为过。」</p><p>「你只是还被兴奋冲昏头罢了。那时你的〈幻枪〉使用过度,然後碰巧待在那里的人又刚好是我而已!」</p><p>「才不是这样!」</p><p>直至目前为止和男性猎人里盖尔、比托路基斯搭档的经验也有无数次。当然比〈布里凯莉玛〉更为强力的〈幻枪〉使者也曾存在过。救过人、也被救过——理绪如此陈述著。</p><p>「可是让我心生这种感觉的只有希利乌斯你……」</p><p>这大概不会是恋爱——优毅的直觉告诉自己。</p><p>岬理绪只是在寻求认同与同化而已。</p><p>因为没办法肯定自己、无法对自己引以为傲,才会为了确保自己可以置身的场所力图提升实质的成绩。从值得尊敬的对手身上感到过剩的好意,并谋求同化。</p><p>和优毅一味地封杀自己、不愿解放自身感情的表露方式虽然不一致,但是源头是一样的。</p><p>「总、总之你暂且先离开吧!算我拜托你。」</p><p>所以优毅无法毫无窒碍地拒她於千里之外。</p><p>他紧闭起眼睛,抬头朝向天花板,尽量力求手部不要施力,摸索著想将理绪悄悄地推开。</p><p>这时,指尖碰到了异样的触感。那不是平常的皮肤,就算被水沾湿了还是感觉粗糙,异常僵硬的触感。</p><p>忍不住张开眼睛一瞧。</p><p>刚才所碰到的原来是理绪的手腕,数条细长的伤痕被刻画在上头。</p><p>那里是经常隐藏在长袖制服和战斗服之下的部位。</p><p>会让人联想起某种野兽体毛的复杂条纹或纹路。</p><p>「岬……布里凯莉玛,你这是怎么回事!」</p><p>「啊,这个喔。没什么大不了的啦,真的没什么。」</p><p>理绪把优毅的手甩开,两手背在背後。这么一来,毫无遮掩的裸体便映入了优毅的眼帘。</p><p>「你、你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可能啊!」</p><p>就算优毅想要撇开视线,还是未能完全转移。视线无法离开。</p><p>虽然只有一瞬间的时间,但那个模样已经烙印在瞳孔里。</p><p>在伤痕上头又刻下新的伤口,新旧层层刻画,留下赤红色线条痕迹的手腕。虽然左手上的疤痕数比较多,但右手上也有数条划过的痕迹。</p><p>「放心吧,我没有想死的念头。」</p><p>理绪的笑容十分开朗。</p><p>不过那是既空虚又带有寒意的开朗。</p><p>一般习於割腕的惯犯并非真心企图自杀。</p><p>只是凭藉痛楚与流血来实际感受自己是活著的。自我厌恶的念头强烈,但不到完全否定以至於想一死了之的程度。会想获得他人的注目和同情——据说几乎全是出於这样的理由。</p><p>可是,等到自残的行为变成惯性之後,也可能演变成无关乎本人的意志而死亡的下场。</p><p>理绪的伤痕十分粗硬。</p><p>在刚愈合的疮疤上又以锐利的刀械划过。她一直以来不断重复著如此行为的事实不但一目了然,甚至用摸的也摸得出来。</p><p>「我只是偶尔不知为何……应该说无意识之间就会这样吧,是加入〈STAB〉以後才开始的。该怎么说呢,你不觉得要尝到一点痛苦才能取得平衡吗?反正〈幻枪〉的感觉那么舒服。」</p><p>「少胡说八道了!」</p><p>优毅不禁一把抓住理绪的双肩。</p><p>理绪因为优毅唐突的行动而吓得抬起头来。</p><p>「好痛喔,希利乌斯……」</p><p>「啊……抱歉。」</p><p>他放开了手。</p><p>击发〈幻枪〉与尸人战斗,然後将其消灭。藉由做这些事情渴求能获得别人的认同,但却又不能坦率地容忍异常的快感。</p><p>宛如在支付「多出来的零头」一般伤害自己的身体。</p><p>不这么做,平衡就无法维持。强烈到连自我都会为之侵犯的愉悦,会蛮横地压下天秤的其中一边。</p><p>优毅自己不也是在刚才那场战斗之後以过剩的力量绷紧了自己的脸吗。</p><p>「那个……对不起。我没办法去想像自己和女孩子交往这种事情。」</p><p>有够没出息。</p><p>智笑美她即使遭逢了那种境遇,还是能凭著自己的力量跨越心灵创伤,信任邂逅相识的勇生,并深爱著他。</p><p>至少,她试著去爱过。</p><p>和她比起来,自己直到现在还是一味惧怕、只是不断地束缚著自我,不去正面接纳,只想著要把不断逃避的现实给正当化。</p><p>「你的意思是……」</p><p>理绪的脸色一片铁青。</p><p>「啊、啊啊、不是的。我的意思不是讨厌你……那个……我有很多苦衷啦……」</p><p>优毅仍是把视线转移开来,嘴里说著不成说明的字句。</p><p>「总而言之,我们现在还足以猎人夥伴的身分好好加油吧。如果只是有事商量的话可以找我,不要再搞自己割自己那一套了。」</p><p>「……就说我真的没有想死的意思了,那只是很浅的刀伤啦。」</p><p>「听我的就对了!」<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如勇生他们那一队的。」</p><p>「啊,那倒是。」</p><p>目送理绪慌张离开的背影後,优毅关掉了水柱。<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