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mall></p><p>我有很多怀念的东西</p><p>比方说 夏天的云 冰冷的雨</p><p>秋风的气味 春天泥土的柔软</p><p>深夜便利商店给人的安心感受</p><p>放学后沁凉的空气</p><p>板擦的气味</p><p>深夜远处传来的卡车声音</p><p>阿升 我真的很想</p><p>一直跟你在一起</p><p>感受这些东西</p><p></small></p><p>┄┄┄┄┄┄┄┄┄┄┄┄</p><p>在他人眼中很无聊的东西,对当事人来说却有可能非常重要。</p><p>即使是用到很旧、似乎早该丢掉、甚至已经没有在使用的东西,对当事人来说,也可能是充满回忆、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宝物。</p><p>对我来说,这支老旧的手机就是这样的珍宝。它已经是十几年前的型号,大概找遍全日本都已没有人在使用,无疑早已经超过使用年限。</p><p>这两年左右,我不记得自己曾使用过它,也不确定它还能不能使用。现在我随身携带它,只是当作护身符。因为我已经没有使用的必要了。不过,这支手机曾经替我接收过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从不可置信的远方传来的一封又一封邮件。其中充满我和那个人苦涩而无可奈何的回忆。</p><p>我是寺尾升,二十七岁,担任通讯技师,在外太空工作。</p><p>————————————</p><p>我完全没有发觉到,那一天长峰和平常不一样。</p><p>虽然听起来好像在辩解,不过,至少当长峰放学后照例在楼梯间等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她有特别不一样的地方。</p><p>后来回想起来,或许她当时比平常稍稍亢奋一些。长峰美加子属于温和稳重的个性,个子偏矮,不是全班数一数二的美女,没有特别醒目的地方。不过我和她一起在剑道社待了两年多,近距离看她的练习态度,所以我比任何人明白,她和外表不同,内在相当坚强。</p><p>她的领悟力并不是特别好,不过因为比谁都更热衷于练习,因此不知不觉中提升了剑术技巧。社团的其他女生受不了辛苦的练习及冬天体育馆宛若冷冻库般冰冷的地板,等不到二年级的春天就纷纷退社,但长峰从来不叫苦,仍继续撑下去。</p><p>也因为这样的努力,她在二年级的第二学期当上副社长。我则是被顾问指名,才不情不愿地接下社长职位,如果可以的话,其实很想将这份工作推给其他社员。和这样的我相比,长峰应该受到更高的评价才对。</p><p>副社长只是虚名,实际上长峰等于是担任男社员的经理,自始至终负责幕后工作。由于女社员只有她一个人留下来,即使加上新生,也凑不齐参加团体赛的人数,因此她从来没有在正式比赛中展露身手。</p><p>对于抽到下下签的长峰,我感到很过意不去。她其实可以发飙怒吼:「别开玩笑!你们自己去洗!」把大量带有汗臭味的脏衣服丢出来,向我提出退社申请,可是她却毫无怨言地替剑道社做事。</p><p>也因此,我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内心其实很感谢长峰。</p><p>我真的很感谢她,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当面说这种话感觉很不好意思,而且当我们独处的时候,这种正经话题感觉就无关紧要了。</p><p>我和长峰不会讨论严肃的话题。她会单方面地聊些当天学校发生的事、昨天看的电视剧等等稀松平常的话题,我总是负责听。不过,我并不觉得痛苦。不知道其他女生是怎么样,但长峰应该不算太爱说话,甚至可以算是沉默寡言的类型,要不然我也不会每次都呆呆地被埋伏守候的长峰逮到。</p><p>没错,那天的长峰或许比平常更为饶舌。</p><p>另一方面,她却像是要转移我的注意力般,显得有些浮躁,不断迅速转变话题。</p><p>午后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毫不留情地照射到楼梯间的墙上。长峰稍稍靠在墙上,等着上完英文的课后辅导而疲惫不堪的我下楼。</p><p>她用愉快的声音问我:「阿升,你的期末考成绩怎么样?」</p><p>「除了辅导科目以外都还好……妳呢?」</p><p>「都没问题。」</p><p>「那应该可以上……」</p><p>「同样的高中。」</p><p>长峰高兴地说完,又有些没自信地补充:</p><p>「啊,一定……」</p><p>我自行解释为她是顾虑到我才这么说,因此内心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决定不要在意。</p><p>长峰和成绩起伏剧烈的我不同,表现总是很稳定。虽然不是引人注目的好成绩,但几乎不会有巨幅的跌落。她忙于社团活动,应该没有太多时间念书,大概是在重要时刻能够特别集中注意力吧。</p><p>只要继续维持,长峰应该可以考上她目标的城北高中。要和她上同一所高中,我必须格外努力才行。老实说,我有点焦虑。</p><p>我和长峰一起走下楼梯,前往校舍后方的脚踏车停放区。</p><p>途中,我试着想像长峰穿上高中制服的模样。以成绩来说,城北高中是学区内排名第二左右的升学学校,不过以知名度来说则是第一,是一所历史悠久、具有传统的高中。我记得这所学校在两、三年前迎接创校一百五十周年。</p><p>也因此,城北高中不论是校舍或校规都很陈旧,制服当然也不例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规定的,但在二十一世纪都快过一半的年代,仍旧固守着男生穿立领制服、女生穿水手服制服。话说回来,在各方面都守旧的也不只有历史悠久的城北高中。一切都要归咎于那场「塔尔西斯震撼」的影响仍残留至今……</p><p>不,塔尔西斯震撼的事就别管了。</p><p>在我有记忆以来,世上就已经形成这样的体制。</p><p>地方与国家大部分的预算,都被分配给与塔尔西斯相关的项目,能够挪到公共建设的只有微薄的维修费。不论是道路、桥梁、铁路、公车路线,或是学校、医院、警局、消防单位,全都保留过去的模样。这五、六年来,街上的风景完全没有变化,仿佛时光停滞。虽然处于所谓的国家总动员体制下,不过时间拖久了就变得理所当然,甚至不会感到特别不方便。</p><p>话题又扯远了。</p><p>问题是长峰穿水手服的模样。</p><p>她适合吗?</p><p>我无法想像那个画面。</p><p>一年后,十五岁的长峰有没有长高?</p><p>还是跟现在一样矮?</p><p>依规定,可以骑脚踏车上下学的只有住在远处部分区域的学生,以及参加晨间练习的社员。</p><p>也因此,按照规定我应该已不能骑脚踏车了,但我还是不在乎地继续骑。在这方面,长峰的个性就有些太认真,不懂得变通。她在移交副社长职位给下一届的第二天,立刻改为走路上下学。所以和长峰一起回家的时候,我只得推着脚踏车走。即使我说要载她,她也不肯在学校附近坐我的车。</p><p>我配合长峰的步调,边走边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甚至还绕远路回家。对于一分一秒都很宝贵的考生来说,这是很浪费时间的行为,我却满享受这样子的浪费。</p><p>我推着脚踏车来到操场。</p><p>操场上,足球社社员发出吆喝声追逐着球。太阳已经西斜,但热气仍旧没有削减。干燥的地面升起热雾,包裹着足球社社员。</p><p>场上的选手被热气的漩涡吞噬,看起来像融化的起司般拉长扭曲。明明是很敏捷的动作,却好似看着慢动作画面般,感觉很缓慢。</p><p>连我们都好像要变成起司了,所以我们避开热气,选择操场边缘的树丛阴影处走向校门。长峰不断对我说话,但就连长峰的声音也好像被热气融化,在进入我的耳朵前就失去语言的形式。</p><p>长峰似乎丝毫不在乎这难以忍受的酷热,非常流利地对我说话,而我只能勉强应付地回应。这时,突然出现和长峰的说话声或足球社社员的吆喝声都明显不同音域的声音,震动我的耳膜。</p><p>那是震撼全身的重低音。</p><p>声音从天而降,摇撼着大地。追逐着球的足球社社员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仰望天空。</p><p>「哦!」</p><p>我跟着抬起头仰望天空,发出有些愚蠢的声音。</p><p>它浮现在清澄的蓝天中,看起来像小小的孤立云朵。</p><p>「太空船……」</p><p>长峰也发现了,眯起眼睛仰望天空。</p><p>「星际宇宙战舰『里希提亚号』……联合国宇宙军最先进的船舰……」</p><p>雪白光滑、曲线优美的外观,看起来不像是钢铁制的人造物,反而让人联想到柔软的海中生物。</p><p>实现亚光速航行的梦幻太空船,此刻正自豪地飞行在大气圈内,缓慢而优雅。</p><p>两</p><!-- <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721f27;">(本章未完)</p> --><span id="chapter_last"></span><p>、三个星期前,新闻播报里希提亚号来到日本,做为招募队员的宣传活动一环。不过,里希提亚号停在某处的航宙自卫队基地,没有出现在媒体上,此刻却在毫无预期的状态下出现在我面前,老实说让我很惊讶。</p><p>选拔会应该是在基地内进行的吧?</p><p>亲眼看到太空船,报考者的意愿与士气应该会更高。只是有一点不太明白的是,虽然说要开放招募一般人,但招募方式与选拔基准都不清楚。关于选拔成员,我唯一知道的情报就只有日本人名额数。在招募的千人当中,依照对塔尔西斯计划出资金额的比例分配,据说会有两百二十名日本成员。</p><p>「里希提亚号飞在天空,是不是代表选拔已经结束了?」</p><p>里希提亚号在班上男生之间也蔚为话题。</p><p>有几个人甚至纯粹被它的雄姿吸引,为了能够搭上它而认真考虑要报名。不过,虽然说选拔基准不明,但不论如何,招募对象都不可能包含国中生才对。</p><p>话说回来,对于血气方刚的国中生来说,太空船船员的确是令人向往的工作,而且能够背负国家威信获选为队员也是相当光荣的事。再加上待遇方面也有传言说,保证享有人气偶像等级的年薪,因此如果报名者很多亦不足为奇。</p><p>但是为什么要针对一般人招募队员呢?</p><p>即使要组织千人规模的探测队,从联合国宇宙军各会员国自身的宇宙军中选出专业人士,应该很快就能达到这个人数。</p><p>话说回来,与塔尔西斯相关的计划或多或少都谜团重重。我也明白,就算一介国中生提出疑问,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p><p>「大概算起来,各县平均会选出四、五个人。搞不好我们镇上至少会有一个人入选……」</p><p>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成为这名入选者是幸还是不幸。</p><p>我回头看长峰,她含糊地回了一声「嗯」,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的答覆。</p><p>「啊,长峰,妳对这种话题应该没兴趣吧?」</p><p>我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似乎要变得有些尴尬,连忙改变话题来补救。</p><p>「要不要去常去的那家便利商店?」</p><p>「嗯,好啊。」</p><p>我们走出校门,好一阵子持续着不太搭调的对话。</p><p>我刻意不提起里希提亚号的话题,走路时也避免仰望天空。</p><p>来到JR铁路平交道,栅栏把我们挡下。蝉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和栅栏放下时尖锐的「当当」声重叠。</p><p>令人烦躁的声音争相演出,让天气感觉更加酷热。不,还有一个声音——</p><p>从上方压迫般的重低音。</p><p>当我想要抬头仰望时,货运列车驶过,阻挡了视线。喀啷喀啷、喀啷喀啷。当视野再度拓宽,里希提亚号就出现在正前方。它的高度比先前更低,不知此刻飞行高度是多少,我抓不准距离。虽然说此刻比先前看起来的更加巨大,但仍旧只有铅笔盒大小,所以应该还是飞得很高吧。</p><p>上下变化高度,是在进行飞行训练吗?</p><p>还是游走全国,迎接各地的选拔成员?</p><p>「走吧。」</p><p>长峰拉拉我的袖子。</p><p>栅栏早已升起,警铃声也已经停止。</p><p>虽然说是放学后顺路逛逛,但国中生的行动范围毕竟有限。</p><p>可以稍微满足社团活动之后饥饿肚子的便利商店,对于我们国中生来说,是少数的圣地之一。在同样的时间,到同样的便利商店,排队等待结帐的都是熟脸孔,还有七嘴八舌的交谈声。可是在退出社团活动之后,我们突然对这样的喧嚣感到厌烦,所以特地到距离上下学路线稍远的便利商店。</p><p>放学时间早已过去,但距离社团活动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时段,店内顾客很少,静悄悄的,也不会遇到认识的人。有些罪恶感而带有秘密气氛的解放感,令人无比惬意。</p><p>我们在店内缓缓绕了一圈,站着阅读漫画杂志,稍作休息之后又绕一圈慎重地选择自己要买的商品。不过退出社团活动的我们已经脱离饥饿状态,选择的通常只是一罐冰果汁之类很简单的东西。</p><p>「要去哪里?」</p><p>我抬头望向天空。短短时间内,里希提亚号已经消失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天压低的乌云。</p><p>「要不要去公车站?」</p><p>「嗯,走吧。」</p><p>我们的目标是名为「阶梯上」的公车站。</p><p>途中天气开始变化,天色仿佛突然进入夜晚般变暗,接着落下大颗的雨滴。</p><p>「快跑!」</p><p>干燥到好似蒙上白粉的柏油路面转眼间就密布黑点。我们在午后雷阵雨中全力冲刺。</p><p>「都淋湿了。」</p><p>选择公车站做为休息地点,就结果来看是正确的。公车站的候车处附设一栋有屋顶的老旧小屋,非常适合躲雨。</p><p>一跑进小屋,长峰就噗哧笑出来,在长椅坐下,仍旧气喘吁吁地脱起湿淋淋的鞋袜。我应该已经看惯女生制服短裙下的双腿而得以免疫,但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长峰连脚趾都毫无防备地露出来,所以不免心跳加速。她的脚白皙到令人心疼、纤细到令人同情的地步。</p><p>小屋没有其他先到之客,由我们两人独占。我们默默望着越下越大的雨,把冰冷的果汁倒入干渴的喉咙。</p><p>大概不会有其他人过来了。在这座公车站不论等多久,都等不到公车。这里虽然是公车站,但几年前这条路线就已停驶。虽然客运公司没有倒闭,不过为了合理化的经营而重新检讨公车路线。当时我受到满大的冲击。竟然连公车都不会经过了,我还以为我们住的地方算是都会区。</p><p>公车已不再停靠,但公车站和小屋却不知为何保留下来。</p><p>是因为客运公司吝惜拆除费用?或是采纳邻近居民的要求,做为指引道路的地标?我不清楚个中原因,只听说白天这里是猫咪很重要的集会场所。</p><p>不论如何,在这间小屋,时间不仅仿佛停止,甚至还让我产生时间倒流的错觉。会不会真的只有这里回到了平成——不,甚至是昭和年代的后期呢?</p><p>我望着短暂停歇的雨势问:</p><p>「长峰,妳上高中之后还会继续练剑道吧?」</p><p>「我也不知道……」</p><p>「妳有实力,不继续练太可惜了。」</p><p>「可是我跟你不一样,没有很活跃,所以有点想放弃剑道……」</p><p>「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希望妳继续练。城北高中的剑道社很有规模,女子队员人数也很多,妳一定可以很活跃……」</p><p>「我并没有特别想要出锋头……而且我在国中已经享受过社团的乐趣……」</p><p>「比如说洗衣服?」</p><p>「嗯,洗衣服,还有替选手加油。先别说我,你会继续练剑道吗?」</p><p>「当然。」</p><p>她露出淘气的眼神说:</p><p>「哦,你说这些话,其实是想要和我进同样的社团吧?」</p><p>「妳在说什么!」</p><p>她说对了一半。我连忙辩解,她便好像击中我一剑,既得意又开心地笑了。</p><p>下过雨的街道好像重拾生命,安详地呼吸。</p><p>我让长峰坐在后座,骑脚踏车穿过暮色渐浓的街道,全身感受冰冷的空气。</p><p>长峰不喜欢两人共乘脚踏车,今天却毫不犹豫地坐上后座。</p><p>她现在脸上带着什么表情?轻轻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透过半干的衬衫,微微传递长峰的体温。</p><p>「天空好漂亮。」</p><p>我们仰望夕阳映照的天空。</p><p>云层、高楼大厦和电线杆都绽放着暗红色的光芒。</p><p>明明是熟悉的风景,在我眼中却显得新鲜,宛若首次造访的地方。我忽然涌起类似诗人的心情,希望时间可以停止,留住这幅美丽的景色。但难得的幸福时间并没有维持太久,令人不快的重低音再度从上方传来。</p><p>这次的声音格外强烈。我感到头发竖起,全身冒起鸡皮疙瘩。我无法漠视,按下煞车停下脚踏车,在空中寻找里希提亚号的踪迹。然而,我找不到那优美的白色身影。</p><p>这时,仿佛从后方掠过头上般,白色物体出现并占据我的视野。</p><p>里希提亚号飞在很低的位置。</p><p>「好大!」</p><p>我像个傻瓜目瞪口呆,说出毫无修饰的评语,除此之外做不出其他反应。<span id="chapter_last"></span><p>。里希提亚号上的德雷萨是次世代型的最新机种,不仅陆海空兼用,而且是在宇宙中也能自由活动的万能机器,据说处处应用了塔尔西斯人的技术。</p><p>「啊,驾驶员的训练果然已经开始了。」</p><p>我忘了长峰在我身旁,痴痴望着德雷萨的轨迹。</p><p>原本觉得事不关己的火星调查队惨剧,以及其后一系列事件如塔尔西斯震撼、塔尔西斯探查队和队员选拔,突然变得具有现实意义。</p><p>就在我重新踩脚踏车,准备追随里希提亚号前进的时候——</p><p>「阿升……」</p><p>长峰靠近我。</p><p>她的头发碰触到我的脖子,因此我知道她把脸凑向我。</p><p>她的气息吹拂我的耳朵,我感到紧张,不知道她打算说什么。然而长峰所说的话和我所想像的相差十万八千里。</p><p>「我要搭上那个。」</p><p>为了理解长峰这句话的意义,实际上我花了不到五秒,但主观上的感觉却像是陷入两小时般的混乱。</p><p>我不记得自己是依循什么样的顺序正确理解状况并接受事实。一开始大概说了「妳在开玩笑吧」之类的现实反应。我不可能会相信这种像是开玩笑的事。</p><p>长峰是个国中女生,在智力和体力方面也并非具有非凡的才能。为什么平凡的国中女生会被选去驾驶德雷萨?</p><p>关于这段选拔过程,长峰本人的说明也不是很得要领。</p><p>我直接问她:「妳有去报名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说,大约在六月第一个星期六,据说是防卫省代理人之类的人物造访她家,在她的双亲参与的讨论中劝说:「希望妳能来参加选拔测验。」从前后状况来判断,她的双亲可能事先就已经得到通知。</p><p>选拔测验会场在航宙自卫队宣传部的埼玉分部进行。原本以为会有很难的智力测验与体力测验,没想到却只是与五名面试官做简单的面谈,测验本身只有十分钟左右就结束。长峰笑着告诉我:「让我觉得有些意外扫兴。」拜托,这不是好笑的事情吧?</p><p>「其他去考试的是什么样的人?」</p><p>她回答:「那个时段只有我去考。」</p><p>合格通知很快就寄来了。</p><p>「等一下。」我取得十秒左右的思考时间,在脑中整理来龙去脉,然后问:「妳没有拒绝的权利吗?」长峰呆愣一下,然后轻松自如地回答:「我根本没想过要拒绝。」</p><p>根据五年前国会通过的非常时期特别条例「塔尔西斯特别法」,对于国家参与的塔尔西斯相关一切计划,所有国民都有义务尽可能协助。唉,的确是……</p><p>既然有这种法律,大概就只能乖乖服从了。然而我还是无法接受,再怎么想都是不合理的。当我了解一半左右的状况,忍不住开始生气。理由之一是长峰在这之前一直瞒着我。这么重要的决定,竟然完全没有和我讨论……</p><p>「因为他们说,我有保密义务。为了避免妨碍到今后的选拔工作,在入伍日之前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穿黑衣服的代理人特别跟我强调的。」</p><p>长峰以悲伤的眼神这么说。距离入伍日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她说,她无法继续保密,因此才告诉我。</p><p>「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喔。我不喜欢引起骚动……」</p><p>她连要好的女同学都还没有说。我算是获得特别待遇。我对此感到很高兴,可是想到长峰的今后,便无法乐观地感到开心。</p><p>我像傻瓜一样问了各种想得到的问题,直到天黑才把长峰送回她住的高楼层大厦,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总之,妳要保重身体。」她笑着回应:「距离道别的时间还早啦。」</p><p>她本人似乎已勇敢面对现实。</p><p>长峰住的大厦是超高楼层建筑,而且她所住的楼层已经接近顶楼。我只送她到入口前,一次都没有受邀到她家。仔细想想,我连她的双亲都没见过。我听说过她的双亲都在县政府工作,另外知道她是独生女。我和长峰就读不同小学,上了国中也直到三年级才分到同班。这样一想,我虽然自以为了解长峰,但其实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p><p>从长峰住的大厦回家的途中,我为了自己不认识长峰双亲的长相而感到懊恼。我无法想像她的双亲是以什么样的面孔接受她要入伍的消息。他们是面带笑容祝福她?还是露出悲痛的表情安慰她?</p><p>这天晚上我有太多事情要思考,不仅没办法念书准备升学考试,甚至还睡不着。我不知道明天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长峰。不论如何,距离暑假只剩下几天,要保守秘密应该不是很困难。</p><p>我最终想到的问题,是自己可以做什么。</p><p>我思考自己能为长峰做什么。当我思索具体事项时,才发觉到自己对于长峰要加入的塔尔西斯探测队所知太少。</p><p>我想到可以在学校图书馆找资料,但没有耐心等到明天,于是拿出手机连上搜寻网站,收集各种相关资讯。可是,不论我如何搜寻,都找不到选拔基准,只知道他们要踏上探索塔尔西斯的旅程,明年春天要在火星基地训练选拔成员。</p><p>火星!</p><p>我认识的长峰竟然要去火星!</p><p>我更加感到非现实。</p><p>会不会是在骗我?</p><p>可是,长峰不是会开玩笑的那种人。她一定会去火星。</p><p>去了火星之后,接下来会被带到哪里?基本上,塔尔西斯人究竟是从哪来的?</p><p>我当然知道,就是为了要了解这一点,才会组织探测队。可是,自从发生那场塔尔西斯遗迹调查队的惨剧以来,塔尔西斯人不仅没有出现在地球,甚至也没有出现在火星。有必要多此一举地特别去探索他们的行踪吗?</p><p>而且要寻找不知在何处的外星人,这趟旅程究竟会持续多久?被召入探测队的长峰,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地球?</p><p>我这时才一一理解白天长峰的言谈举止真正的含意。</p><p>她不仅不能和我上同一所高中,而且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她已经在遥远的外太空。外太空一定没有高中、没有剑道社、没有可以在回家途中造访的便利商店。我这时才想到这些理所当然的事实。</p><p>可是这趟旅程不会持续一辈子,长峰一定马上会回来。</p><p>一定马上会回来。</p><p>「马上」是多久?</p><p>高一的时候吗?</p><p>还是……?</p><p>隔天我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表情,以睡眠不足的凄惨面孔上学。</p><p>然而意外的是,教室里并没有长峰的身影。这天长峰缺席了。我担心她因为昨天淋雨而感冒,在下课时间用手机传邮件给她,然而长峰没有回覆我。放学后,我再次寄信,但依旧没有回音。</p><p>这天的次日是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天。</p><p>长峰仍然没有出现。</p><p>我想要在回家时到长峰住的大厦看看,但又裹足不前。</p><p>我反覆传了好几次邮件,还是没有回音。为什么?她会不会和家人一起去惜别旅行了?</p><p>我应该问她入伍日期的。不过再怎么说,都不会在义务教育结束之前吧?还有第二学期和第三学期,不用焦急。在那之前,我们还可以见很多次面,我也有机会说出要对她说的话。</p><p>要对她说的话?</p><p>鼓励她加油?</p><p>感谢她为社团的付出?</p><p>还是其他更重要的话语?</p><p>另外还要找些要好的伙伴,举行小小的饯别会。</p><p>然而,我的这些打算都落空了。</p><p>暑假开始后第五天,我才收到长峰寄来的信。发信场所是月球轨道上的里希提亚号舰内。</p><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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