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并非厌恶,也非憎恨。</p><p>只是战斗。互相抢夺、互相伤害、互相杀戮。</p><p>这就是人类与魔物的关系。</p><p>早晨,我让芙兰榭丝卡待在旅店,而我则独自前往村庄后方的森林。大概是因为村民常常往来,虽然未铺设道路,一路上却没有什么杂草。太阳被茂密的树丛遮挡,森林中有点昏暗。本来想让村里的猎人为我带路,但被拒绝了,似乎是之前提过的黑色半兽人太令人害怕。毕竟有同乡被杀害,这种心情我也能理解。</p><p>在这种森林里,不只有魔物,还有野兽和虫蛇,要一边注意它们一边前进,比想像的还累。没一会儿我就开始喘气,脸上汗水的触感很恶心。我已经习惯如此,但对芙兰榭丝卡来说会很辛苦吧,她能走这种路并成功讨伐半兽人吗?</p><p>『已经走到很深处了,但都没看见它们的踪影。』</p><p>「是啊。」</p><p>我用袖子擦去额头渗出的汗水。虽然体力没问题,但在森林中行动,比想像中还要疲惫,想要赶紧找到目标的猪(半兽人)。</p><p>……即使这样抱怨,还是没有找到目标魔物,我叹了不知道第几回的气,停下脚步。</p><p>「黑色半兽人,你觉得是什么?」</p><p>『谁知道,指挥官(高级半兽人)或将军吧。可是无论哪个,都不该栖息于伊姆内几亚大陆。』</p><p>「没错。」</p><p>无论是指挥官(高级半兽人)或将军,都存在于阿贝艾路姆……也就是魔族居住的大陆上,所以这果然是新种——亚种或变异种吗?但我也很困惑,变异种会这么简单地诞生吗?我已经忘记从猿猴进化成人类,中间需要经过几个世代,不过肯定需要非常久的时间。如果这样想,人类与魔物的成长——化速度也差太多了。</p><p>这是沉重的话题。到人类能够和平地生活为止……到根绝魔物为止,还有多少苦难等待着呢?这是光想像就想哭的话题。说到底,人类有能够根绝魔物的力量吗?这也是个疑问。</p><p>或许这单纯是受魔神被讨伐所影响,导致魔物出现。这是比较有可能的推论。距离讨伐结束已经过一年了,这个世界因魔神不再存在而带来影响,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p><p>『受讨伐魔神的影响,这个世界或许会出现什么变化。』</p><p>「……这样啊。」</p><p>我们似乎想到相同的事情,艾路曼希尔德也说了同样的推测。</p><p>魔神涅伊菲尔想要破坏世界,而我们为了回到原来的世界、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与魔神战斗。</p><p>然而创立这个世界的是女神、精灵神与魔神——三柱之神。女神创造了光与人类,精灵神创造了野兽与大地,魔神创造了黑暗与魔物。</p><p>如果这是真的,我们杀了创造这个世界的三柱神之一。</p><p>因为弑神而影响了世界,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如果是游戏或小说,讨伐想破坏世界的魔神之后,故事就结束了,圆满结局。勇者和公主结婚,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或是回到原来世界,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然后就是跑出工作人员名单的时候。</p><p>但这是现实,而非游戏或童话。讨伐魔神之后世界依旧持续运转,人们也只能继续活下去。</p><p>讨伐魔神的影响会以什么形式呈现,谁也不晓得,如果是命我们讨伐魔神的女神或精灵神,可能会知道吧。</p><p>现在考虑这些也没有用,我从三年前就清楚地知道,烦恼不懂的事情只是浪费时间而已。</p><p>「那么,现在应该做什么呢?」</p><p>我叹口气,果然还是该离开林中小径,走到那些看不出是路的小路吗?只是一旦离开人类活动的范围,靠近魔物的栖息地,魔物就会马上露出撩牙。然后像前几天芙兰榭丝卡的遭遇一样,被袭击、被杀害。杀与被杀,这就是人与魔物的关系。</p><p>从口袋拿出徽章,弹起来,发出『叮』的轻脆声响。艾路曼希尔德在空中旋转,我用右手抓住它。在摊开的手掌上,是反面。</p><p>「到底要往哪里前进呢?」</p><p>『还没决定好吗……』</p><p>面对傻眼的艾路曼希尔德,我苦笑以对,然后朝向草木茂密的森林深处走去。如果魔物不出现在人类所经之路上的话,那么往连野兽踪迹都没有的地方走,也不失为一种手段吧。把艾路曼希尔德收到口袋里,沙沙地拨开草丛,沉默前行。</p><p>『莲司,脚边。』</p><p>走在路上的时候,艾路曼希尔德注意到地面上有东西。搭档一如往常地对掉落的物品很敏感,可是如果说出来,它会闹别扭吧,所以我没有开口。</p><p>我把脚边掉落的金属制品捡起来,眼前似曾相识的物品,是防具的锁扣。这是属于铠甲的一部分——不是村民会佩戴的东西,可能是从酒馆老板说过的冒险者身上掉落的。</p><p>「罢了,再前进一步吧。」</p><p>说是一步,可能跟蚂蚁的一步一样小也说不定。我一边这样想,一边看向四周。我花了十几秒端详这得之不易的线索周边有没有其他东西。我在锁扣掉落的附近半蹲下来,鼻子靠近周围的叶子。叶子上有一股独特的臭味,用手指触摸,还附着着黏液。</p><p>「好臭啊。」</p><p>『是半兽人的臭味吗?』</p><p>「嗯,但我们原来世界的猪可是很爱干净的。」</p><p>这个世界的半兽人不怎么爱干净,体臭也很特殊。而习惯了这种味道的自己,更是可悲。虽然,不习惯就无法成为冒险者——无论是哥布林的习性、地精的狩猎方法,还是半兽人的臭味。我在这个世界学到很多在现代社会不需要的技能,例如为了与魔物战斗,所必须知道的魔物知识与特征等。与魔物和魔族战斗、杀死魔神的经验,是无能的我少数的武器。</p><p>人类是不可思议的生物,无论遇到多么穷凶恶极的魔物,只要知道「有比这个更强的生物」存在的话,就能定下心来。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最凶恶的敌人就是——魔神(涅伊菲尔)。</p><p>『专心点。』</p><p>「我知道。」</p><p>艾路曼希尔德的声音让我绷紧神经,人类的生命,在魔物的力量之下脆弱不堪。受伤会疼痛、失血过多便无法动弹。无论多强杆、或是拥有外挂,只要大意,威胁生命的危险就会悄然靠近。</p><p>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死在这么偏僻的森林里。要死的话……至少也要死在旅店的床上。</p><p>『怎么,看起来又在想些什么无聊的事。』</p><p>「什么无聊,是在想我的人生规划……」</p><p>『……无聊。』</p><p>搭档干脆地打断我的话,真是过分。即使它只是嘴上不饶人,我还是常因为它的话受伤。</p><p>我们一边愚蠢地争论著,一边往更深处前进,结果看到大型怪物走过的痕迹,我的脚边就是它的脚印。我沉默地沿着跟人类的脚比起来极为巨大的足迹前进。艾路曼希尔德也沉默了,这个搭档在奇怪的情况下很会察言观色,我很喜欢它这一点。</p><p>『在那里。』</p><p>沿着脚印再往前走一点……虽然是在森林深处,视线前方却出现一个空旷的区域。半兽人们砍倒树木在这里搭建临时村落,光是看得到的半兽人就有十只。</p><p>「太多了吧……」</p><p>我不禁讲出这句话。</p><p>『真的。十只……要上吗?』</p><p>「不想上。」</p><p>『上吧。』</p><p>「……听一下别人说的话或意见啦,搭档。」</p><p>十只也只是大约的数字。不是说好包含黑色的家伙才三只吗?</p><p>在心中如此咒骂,但现实也不会改变。半兽人皮肤的颜色与原本世界的猪相同,不过用两只脚行走,像长裤的腰巾把阴部遮住,手上拿着各种武器,比如剑或斧头。</p><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武器是袭击冒险者得到的吧,其中也有徒手、或者拿着形状不错的木棒的家伙。</p><p>虽然数量多,但与见惯的半兽人没有不同。不只颜色像我们世界里的猪,声音也是『哼哼』叫。肚子松弛、手臂松松软软,只是走路就发出『砰、砰』的声音,摇晃着肥胖的身躯。但也因为肥胖,皮肤很厚,很难用铁制小刀确实地砍伤它们。</p><p>可能是因为数量不少,即使距离它们很远,我也听得到『哼哼』的声音。用这种声音就可以沟通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人类的语言对魔物来说也是无法理解的吧。</p><p>它们身高大约两公尺,手臂有人类小孩的腰身那样粗,和上半身相比,下半身非常短,可说是身长腿短的家伙。然而它们以单手拿起人类需要用两手拿的战斧,从这点可以知道在松软的赘肉下有结实的肌肉。事实上单纯比腕力的话,即使是我这种成人也没有胜算。</p><p>肥大的身躯令它们很难缠。柔软的肥肉吸收冲击,太钝的刀刺不进肉里,会被皮肤挡下。虽然说双脚为了支撑体重而负担相当大是其弱点,但从正面进攻时,它一定会用非人的腕力攻击。不过即便这样,半兽人在这个世界里还是属于下等的魔物。如果有排行榜的话,哥布林之后大概就是这种魔物了。</p><p>奇幻世界是如此地可拍,因为比起那些多到要满出来的强悍魔物,半兽人不过是杂鱼而已。</p><p>「唉……」</p><p>『怎么叹气了?』</p><p>「没什么,在诅咒世界的不合理。」</p><p>『是喔。』</p><p>……真是冷淡的家伙。明明如果对我说些体贴的话,我对搭档的好感度也会上升的说。</p><p>一边思考着愚蠢的事自我开解,一边潜伏到树丛里观察聚集的半兽人。它们好像靠着这附近的野草维生,地面上看不见草,只觑得到土石。</p><p>『真是不忍直视的景象。』</p><p>「真的,光是看了就变得没有干劲。」</p><p>『我看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干劲。』</p><p>「没这种事,我都很认真对待工作。」</p><p>『……哼。』</p><p>艾路曼希尔德不屑地哼出声。</p><p>我的目光离开半兽人集团,开始寻找黑色半兽人。虽然多达十只的半兽人聚在一起也是个威胁,不过我想先确认那只黑色半兽人。</p><p>可能有什么事情导致半兽人聚在一起,但没有袭击附近的村庄是非常奇怪的事,这和那只奇怪的半兽人有关联吗?</p><p>我沉默地寻找了数秒,在树丛的阴影下看到了黑色半兽人。它看起来通体黝黑,仅仅这样。然而明显有奇怪之处。明明十只半兽人都在工作,黑色半兽人却什么也没做。</p><p>它并不像是指挥官(高级半兽人)或将军。因为指挥官(高级半兽人)或将军的体型会比普通半兽人大个一、两倍,所以很容易辨别。眼前的黑色半兽人,虽然肤色不同,体型却与一般的半兽人没两样,只是身着的装备相比之下稍微精良了些。</p><p>「真奇怪。」</p><p>『怎么了,莲司?』</p><p>我右手手指抵在下巴,陷入沉思。这是怎么回事?总感觉似乎在哪里看过它,又像没有看过。</p><p>我思考着脑海中萦绕的念头,凝视着黑色半兽人。我并没有分辨半兽人长相的特技,却有什么牵动着思绪,偏偏又无法想起什么关键。</p><p>「是第一次见到的半兽人吧?」</p><p>『嗯,没错,至少我没有见过这只半兽人的记忆。』</p><p>「嗯,我也是。」</p><p>从口袋中取出艾路曼希尔德,我把视线从黑色半兽人身上移向我的搭档。答案仍然没有什么不同,它也没见过黑色半兽人。我思考着是否能够打赢它们,然后摇了摇头。如果只有黑色半兽人的话还好,但同时对上十只半兽人实在棘手。</p><p>『要在这里解决它们吗?』</p><p>「……怎么做才好呢?」</p><p>如果硬上,大概勉强可以解决它们吧。只是一定会受伤,或者说,只是受伤就能解决已经是万幸了。</p><p>解决掉那只黑色半兽人以后才是问题。那只黑色半兽人,在团体中很明显是指挥官类型,一看就知道它凝聚着这群半兽人。</p><p>要是击溃了它们的头头,其他半兽人会有什么行动呢?</p><p>如果是人类的话,可能会骚动然后撤退也说不定。首领被击溃就意外地脆弱,虽然也有可能在骚乱过后反击,但会这样做的人类很少。假如下命令的人不在了,群体人数愈多,所引发的效果就会愈大——会产生很强的恐惧感,集体心理是可怕的东西。</p><p>然而魔物会遵从本能猎食眼前的猎物。猎物可能是我,也可能是附近的村庄。要从十只半兽人手中逃跑并不困难,但这样的话村子会变得怎样呢……完全不必想就知道。</p><p>「先撤退吧。」</p><p>『……唔。』</p><p>艾路曼希尔德传来困惑的声音。它好像认为在这里交手,可以解决那只黑色半兽人。</p><p>「因为这次只是探勘。」</p><p>『这对那少女来说太危险了吧?』</p><p>「就算运气好击溃首领,剩下的十只同时作为对手会很麻烦。此外,我也想先听听雇主的意见。」</p><p>『我听到你的真心话了。』</p><p>「啊,你在说什么呢?」</p><p>讨伐半兽人是芙兰榭丝卡的工作。既然她说不亲自讨伐就不算完成委托,我现在贸然行动才是徒劳无益。</p><p>不过就算让她出手,面对这么多半兽人也很难讨伐成功吧。</p><p>看着十一只半兽人,叹了口气。知道了现状,就很难装作没看见。如果只是完成委托,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一周后村庄被半兽人歼灭,我的良心会有些过意不去。</p><p>如果我在这时能有以自己性命为优先考量的强焊就好了,不过说到真正的『强焊』,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正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强,无论如何都必须做最坏的打算。</p><p>「问题是,我们不知道黑色半兽人的实力。」</p><p>『看起来明显跟普通半兽人不同等级。』</p><p>「真的,看起来很强。」</p><p>『嗯。』</p><p>不是说句『嗯』就没事啊。如果可以另外追加酬劳的话还好,可是没有。无论对方多强,报酬都只有芙兰榭丝卡和村子给我的份而已,实在不划算,我再度叹气。</p><p>即使如此,一直待在这里事情也不会有所进展,当我维持蹲低姿势,向后撤退的时候——</p><p>「————」</p><p>「…………」</p><p>我感觉到自己和那只黑色半兽人目光交会了。</p><p>因为我与它有段距离,或许只是错觉,然而我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顿时浑身僵硬。我突然深刻意识到自己太大意了,因为我认为对方不过是猪(半兽人),自己又隐匿身形,所以没有问题。</p><p>明明魔物就在身旁,我是多么愚蠢。</p><p>『怎么了?』</p><p>听到这声音,我因突然的紧张而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了。我立刻否定了『或许』是错觉的想法,因为那只半兽人确实注意到我了。在我这么想的瞬间,黑色半兽人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p><p>『不回去吗?』</p><p>「嗯,这就回去。」</p><p>像是为了掩饰我如雷的心跳声,我快速地说,然后用比刚才还快的速度后退。移动到完全看不见半兽人的距离,我才终于松一口气站起来。<span id="chapter_last"></span><p>「那家伙或许头脑很好。」</p><p>只是对上目光,但没有袭击也没有防御,而是无视了我。从它的行为,我稍微摸清了那只黑色半兽人。正因为如此,才感到棘手。我知道它很危险。</p><p>它无视我,就代表它看清我对它而言不构成威胁。事实上我是否被无视都无所谓,问题在于能够理解什么是威胁的魔物很麻烦,这样的魔物会为了抹杀威胁而行动,把半兽人集合在一起也是其中一个方法,以量致胜是展现强大的一种方式,集结多数,就可以挑战比自己还强的对手,那只黑色半兽人恐怕也知道这个道理。</p><p>这是我在讨伐魔神的两年中培养的直觉。头脑好的魔物,极其难缠。会设陷阱是理所当然的,还会俘虏人质、攻击弱点,为了赢什么都会做,就是那样的存在。</p><p>老实说,比起从正面攻击的强焊魔物,和头脑好的魔物战斗更辛苦,它就是这种类型。击退四位冒险者的,恐怕就是这家伙,是设了陷阱,还是很有实力?无论哪种,都是很麻烦的对手。</p><p>「回村开作战会议吧。」</p><p>『如果只是稍微有点智慧的话,没这么有威胁性吧?』</p><p>「它有同伴。」</p><p>很遗憾,对现在的我来说,即使只是少量魔物群聚,也觉得很危险。那种数量我一个人无法对付。</p><p>『说起来,那少女能不能成为战力也是未知数。』</p><p>「说得很对。最差的情况,就是请村子里的人给予协助吧。」</p><p>『普通的村民要以魔物为对手很困难吧。』</p><p>和艾路曼希尔德说的一样。虽然想要仰赖村中男子的力量,不过对普通的村民来说,要以半兽人为对手太难了。即使是受过训练的士兵,魔物也是威胁,如果小瞧魔物,甚至可能会死。对没受过训练、没有魔物知识的普通村民而言,半兽人自然更是强敌。</p><p>现在能成为战力的,仅有会使用魔法的芙兰榭丝卡,但这位魔法师大人(芙兰榭丝卡小姐),是几乎没有实战经验的新人。</p><p>「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讨厌讨伐魔物。」</p><p>『谁叫你被美色迷惑。』</p><p>没办法,那种胸部与无辜眼神简直犯规。在原来的世界里,我根本不可能认识这样的美女。以前的同伴里也有容貌出众的女性,但芙兰榭丝卡完全不逊于她们。来到异世界后,我的女人缘就不断变好。我在心中胡思乱想,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p><p>「男人就是对女人没辙。只有这点无可奈何。」</p><p>『真是的,这没什么好得意的吧。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被女色诱惑而尝到惨痛的教训。』</p><p>「真是可怕。」</p><p>『……你到底哪部分是认真的?』</p><p>「全部都很认真喔,毕竟我就是著迷于酒和女人。」</p><p>我听着艾路曼希尔德的叹息,把徽章从口袋中取出。用手指抚摸徽章边缘,再度听到它叹了一口气。</p><p>若是普通半兽人的话,原本没有任何问题,虽然十只有点麻烦,但利用这座森林分散它们就能各个击破。即使是我,在一对一的状况下,也没有击倒猪(半兽人)的自信。不然就设置陷阱,或从远处用弓箭攻击等等,能想出好几个方法。</p><p>问题是那只黑色半兽人。对付那只半兽人,设陷阱之类的办法行得通吗?为了各个击破,我想诱使半兽人出来,但有那个家伙在的话,感觉即使是普通半兽人也不会上当。</p><p>这样想着,不禁垂头丧气。真是麻烦的对手,头都痛了起来。</p><p>「单独把它引出来吧。」</p><p>『?』</p><p>「只能这样了,当它的对手似乎会有些费力。」</p><p>『它不是我和莲司的对手。』</p><p>「我真羡慕你的这份自信。」</p><p>回头看,没有半兽人追来。如果是它们无视了我,那真是感谢。</p><p>被发现的时候,一想到要跟十一只半兽人为敌,瞬间感到心惊胆颤。既然它放过我,我就会逃走。</p><p>「回村庄吧。」</p><p>『嗯。』</p><p>被猪(半兽人)放过是一种屈辱?</p><p>比起死亡来说好多了。临阵退缩确实很糟糕,但这次没有那么简单。艾路曼希尔德也深知此理,它虽然嘟囔着发牢騒,但也只是有点不满而已,跟平常抱怨我时没什么两样。</p><p>它的自尊心真的特别高。我把艾路曼希尔德放回口袋,用手指轻抚边缘,再度听到它的叹息。</p><p>『讨伐了魔神的我们,在面对半兽人时却转过身逃走……』</p><p>「总比死掉好吧。」</p><p>『……竟然被莲司说教,这最令我感到痛苦。』</p><p>你这家伙,我要哭啰。</p><p>能像这样闲聊,证明它不算特别沮丧,我稍微放下心来。因为种种原因,我讨厌这家伙情绪低落。</p><p>「不过如果是我们,总是会有办法的。」</p><p>『嗯?』</p><p>「它不是我和你的对手吧?」</p><p>『哼,这是当然的,真是。』</p><p>我笑着说,艾路曼希尔德尖声地回我。它感到傻眼的声音非常有趣,我笑了出来,它像是闹别扭般沉默下来。</p><p>那么,应该要怎么做才能减少半兽人的数量呢?总之,只靠我们似乎很困难。</p><p>「不想太勉强啊。」</p><p>『一如往常,怕麻烦的家伙。』</p><p>「这种程度刚刚好吧。受伤的话,能够治疗的圣女也不在。要慎重些。」</p><p>『唉……』</p><p>这个世界也有回复魔法——也就是奇迹。信仰女神的教会信徒、或者是为了讨伐魔神而旅行的我的同伴,都能够使用女神奇迹,但无论哪一方,现在都不在我身边。</p><p>尽管我也是女神召唤来的,却无法使用那种奇迹,不知该不该抱怨不公平。我有好几次想对女神说:稍微通融一下不是很好吗?</p><p>对冒险者来说,受伤不能马上治疗是最致命的。受了伤,就无法使出全力,甚至会死掉,因为这种理由死掉就笑不出来了。</p><p>「而且我不想死在这种偏僻的森林里。」</p><p>『我也有同感。』</p><p>「对吧?」</p><p>不能在这种地方死掉,我还想活着,继续旅行。虽然这种理由只是自我满足,甚至没有意义。</p><p>可是我想和艾路曼希尔德——和这个搭档一起看看世界,四处走走。</p><p>当然,我也不想弃村庄不顾,虽然不会勉强自己,但我打算尽力行事。像是冒险者能做的事——在这种情况下就是讨伐魔物。</p><p>最要紧的,是讨伐被认为是元凶的黑色半兽人。没有比这个更麻烦的事了。</p><p>艾路曼希尔德单纯因为可以跟很强的魔物战斗而感到欣喜,还有,对将村子从强力魔物的手中救出——做出这种英雄行为的我感到欣喜。</p><p>「我真不是什么英雄的料。」</p><p>『……哼。』</p><p>「我也不会咏唱魔法,不适合当英雄。」</p><p>『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也不逃避的莲司,说起这种话毫无说服力。』</p><p>我从口袋上敲了敲听起来很高兴的艾路曼希尔德,但脑中还是听得到它不变的笑声。</p><p>艾路曼希尔德的笑声听起来似男似女,是我听惯了的中性笑声。听到它的声音,刚才的不安一扫而空,这样的我也很单纯吧。</p><p>抬头望向挂在天空中的太阳,确认大概的时间。</p><p>「离那里似乎很近啊。」</p><p>我一边回想森林的地形,一边喃喃自语。</p><p>『那你现在要去哪?』</p><p>「酒馆。」<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现在还增加到十一只。这样报告的话,只会引起一阵混乱吧。</p><p>「我没打算逃跑。」</p><p>『好吧。』</p><p>「嗯嗯。」</p><p>一直吐槽我的搭档,这次也接受了我的选择。</p><p>「话说回来,新人冒险者的委托一下子变成很棘手的事情。」</p><p>我从口袋取出艾路曼希尔德,右手指来回转动着它。一开始只是狩猎一只半兽人,如此简单的委托,为何会演变成这样呢?</p><p>是想惩罚我收了芙兰榭丝卡的委托费,却还想要获得村庄报酬的轻率想法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惩罚也太重了,女神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呢?</p><p>那位女神一点也不严肃,特别是面对我时。我脑海中浮现出金发碧眼的女神大人『喔呵呵呵呵』笑着的样子。唉呀,祂其实不会这样大笑,要说的话比较接近『嘻嘻嘻嘻』的窃笑。</p><p>『你在想什么?』</p><p>「无聊的事。」</p><p>『一如往常啊。』</p><p>……虽然没错,但这反应真的很过分。我连叹气都没有,只是抬头望天。天空真蓝。</p><p>真是一点紧张感也没有的对话,不过这就是我们的风格吧——我转念一想。</p><p>尽管棘手,却不是紧急的危机。我曾有过经验,从比这次危险数十倍的状况中存活下来。</p><p>如果在游戏中,这就是所谓的『经验值』。</p><p>这里并没有『等级』这种容易理解的概念,但我也曾与几百只、几千只——甚至是几万只魔物交手过。曾与魔王兵刃相接,也曾与魔神一对一厮杀。只要经历过这些事情,就算面对十一只半兽人——而且还有一只是新品种,或许会感到惊讶或棘手,却不会觉得恐惧或焦急。人类就是一种容易习惯的生物,不论好事坏事,就算遇上攸关性命的危险也一样,可以说是麻痹了。</p><p>『只是啊,在这种棘手的状况下,希望你改改只想到去酒馆的习惯。』</p><p>「酒可以帮助思考。」</p><p>『酒精会使思考变迟钝,虽然酒也可以让人感觉不到恐惧•但这种程度的情况,莲司不会感到恐惧吧。』</p><p>「没这回事。我很胆小的喔,搭档。」</p><p>『谁知道。』</p><p>我用夸张的语气发言,结果艾路曼希尔德反应很冷淡,真悲伤。</p><p>「做完工作以后一定要喝一杯。」</p><p>『你这酒鬼……』</p><p>我们窸窸窣窣交谈的时候,感觉到村民的视线,于是我中断和艾路曼希尔德的谈话。如果被他人听到,我看起来就像是个大肆自言自语的怪人。即使是我也想避免这种状况。</p><p>推开酒馆的双开门,进入店内。里面没有其他客人,这时间村民都在田里工作吧。</p><p>我坐在窗边的座位,从窗户看向村庄的风景,这是个和平的村庄。森林里有半兽人的事已经传开了吧,即使如此,大家虽然担心着魔物,仍然笑着度过每一日。</p><p>『怎么了吗?』</p><p>「没什么,只是觉得真是个好地方。」</p><p>游戏或小说的话,这时候就是主角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事实上,我所知的英雄们(勇者或大魔导士),的确可以轻易地大显身手。但我跟他们相反,我只是一介冒险者,无法像游戏或小说的主角那样犯规,以魔物为对手还能大展神威,所以该怎么办呢……</p><p>我向过来点餐的妇人点了苹果酒,闲着无聊,开始弹着艾路曼希尔德。</p><p>『这就是二选一的选择题,要守护这个村子还是弃之不顾。』</p><p>「我对你的体贴都要感动得哭了。」</p><p>『呵呵,这样啊。』</p><p>选项是没有意义的,接受了委托,就要想点办法。只能去做。</p><p>我思考着该如何做时,装着苹果酒的啤酒杯被放到桌上,发出『咚』的清脆声响。看过去,露出亲切微笑的妇人站在那里,还准备了我没有点的几道下酒菜。该说是很细心周到,还是说很会做生意呢?</p><p>我道谢后接过小菜,然后喝口酒。</p><p>「——呼……」</p><p>『你看起来真幸福啊。』</p><p>「为何劳动完喝的酒会这么美味呢……」</p><p>一边听着艾路曼希尔德傻眼的声音,我又喝了一口。妇人这次自然地笑着看我,然后离开。这么说来,晚上前来记得是中年男子在看店,这可能是夫妇一起经营的酒馆吧。</p><p>「啊,终于找到你了。」</p><p>我思考着这些事情时,雇主芙兰榭丝卡从酒馆入口走进来。听到这与乡下酒馆并不相称的优美声音,我嘴角微微一笑。</p><p>「芙兰榭丝卡小姐,这里。」</p><p>我把手举起来,小小地吐了一口气。她会过来,恐怕是因为我探勘回来后迟迟没有联络她吧。</p><p>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喝一口苹果酒,嗯,真美味。</p><p>『真是的……只对女生好。』</p><p>「不要生气嘛。」</p><p>『哼。』</p><p>「?」</p><p>坐在正对面的芙兰榭丝卡,不可思议地看着自言自语的我。真是的,这一喝酒就变得多话的坏习惯。</p><p>我一边回应着艾路曼希尔德发怒的声音,一边摸着徽章。它是在嫉妒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很有趣。</p><p>「莲司先生,讨伐半兽人一事如何了呢?」</p><p>「啊啊,果然是为了这件事啊?」</p><p>「什么果然……昨天我们才说了半兽人的事情吧?」</p><p>是这样没错。我们说话的时候,妇人朝我们走近,问芙兰榭丝卡要点什么。芙兰榭丝卡点了果汁,我这次点了白开水而不是苹果酒。明明在讨论工作,还一手拿着酒杯,是欠缺礼貌的行为。</p><p>「话说回来,芙兰榭丝卡小姐,你还会肌肉酸痛吗?」</p><p>「嗯……没问题。」</p><p>听到这个问题,她稍微顿了一下,然后直直地看过来。啊,还很痛吧,真是好懂的反应。</p><p>她的逞强令我觉得有趣,我咯咯笑了起来,她则低下了头。飘荡着清洁感的蜂蜜色秀发飞扬着,反射着阳光。</p><p>『戏弄年纪比你小的人很有趣吗?』</p><p>当然很有趣。戏弄年纪小的人,是年纪大的人的特权。我『叮』地弹起手中把玩着的徽章。</p><p>「事情变得有点棘手,我正在努力思考。」</p><p>「是无法接受的委托吗?」</p><p>徽章落在手中,是正面。</p><p>「我想是可以接受的。」</p><p>芙兰榭丝卡也拿起果汁,喝了一口。</p><p>「只是,很难正面攻击。」</p><p>「正面攻击?」</p><p>「嗯,就是正面交锋,用魔法焚烧或劈开敌人,这次难以采取这类战斗方法。」</p><p>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喝水,然而我又无法轻易想到其他方法。总之,虽然有其他适合的场所会更好,但现在就先预想在森林中作战吧。</p><p>「对方有十一只,所以正面作战很危险。」</p><p>「……咦?」</p><p>我这样告知她,芙兰榭丝卡用像看到什么怪物似的眼神盯着我。透过她的表情,我看得出她仿佛在说『这个人在说什么呢?』</p><p>「你刚刚说……几只?」</p><p>「十一只。」</p><p>「————」</p><p>她目瞪口呆,嘴巴微张地愣住。如果有手机或相机的话,真想照下来,非常精彩的惊呆表情。</p><p>『真不错的反应。』</p><p>嗯,真的。</p><p>我一边在心中同意艾路曼希尔德,一边喝了口温水。芙兰榭丝卡终于再度有了反应,她的肩膀剧烈地颤动着,因为这个动作,没被胸甲遮住的胸部贴在衣服晃动,用眼睛就可以确认其丰满程度。</p><p>「……为何莲司先生可以这么冷静!?」</p><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怎么可能很冷静呢,我也很烦恼该如何做。」</p><p>『不如说已经习惯了比较正确。』</p><p>实际上正如艾路曼希尔德所说。</p><p>不过相反的,我觉得芙兰榭丝卡惊讶的态度才是正确的反应。三年前我还是个普通的社会人士,为何会变成这样呢?我以前也和芙兰榭丝卡一样,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受到惊吓,例如和电玩最弱怪物的代名词史莱姆交手的时候。</p><p>「还好吗?」</p><p>「不、不……那个,冷静下来了。」</p><p>「就是这样,接下来就要讨伐魔物了,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就惊慌失措。」</p><p>「是、是这样吗?」</p><p>「就算慌张,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啊。」</p><p>芙兰榭丝卡对这样说的我,疲惫地叹了一口气。</p><p>「所以说,有十一只……」</p><p>「多过头了。」</p><p>我呵呵地笑着,芙兰榭丝卡像是感到困扰一样,垂头丧气地凝视着我。</p><p>「还是有胜算,所以才接受委托。」</p><p>而且还有那只黑色半兽人,不管怎样都想解决它。那家伙给我的预感,和新品种、头脑很好没关系,总有种很讨厌的预感。</p><p>「……不过芙兰榭丝卡小姐要怎么做呢?」</p><p>「我吗?」</p><p>「嗯。和十一只半兽人交手很费力,我可能无法边保护你边战斗。」</p><p>我讲到这里时,她好像感觉到我要说什么,表情变得僵硬。</p><p>无法边保护你边战斗,所以,要自己保护自己——我在内心苦笑,这不该是要求新人做到的事。</p><p>这么危险的工作,即使是熟练的冒险者,也会集结众人之力,做好万全准备应战,这不是最弱的弑神者与新人冒险者能够接受的委托。这果然不适合我,我比较适合即使酬劳很少,但危险性也很低的工作。</p><p>不过这样会被艾路曼希尔德怒斥『既然如此为何要当冒险者』吧。</p><p>「我接受。」</p><p>我一边想着这些事情时,她用充满坚定的声音与目光望向我。她碧蓝色的眼瞳清晰地映照出我的眼睛。</p><p>「虽然也是因为考试……但我现在是一位冒险者。而且帮助村人,是贵族的义务。」</p><p>「很伟大的情操,但可能会死喔?」</p><p>我一口气说完,凝视着我的眼睛有些动摇。死亡果然是很可怕的事,『因为是贵族』什么的,不过是好听的话。无论是谁都会恐惧死亡,即使是我也是如此,比我年轻的少女更不可能毫无畏惧。</p><p>这样想的话,即使害怕也想帮助人的少女,真的很厉害。如果只看心意,这位少女一定比我强大,而且我也有点羡慕她。</p><p>比起自己,他人更重要,这是很伟大的情操。</p><p>『真坏心。』</p><p>知晓了我的意图,艾路曼希尔德幸灾乐祸地说着。我一边为这评语苦笑,一边温柔地抚摸桌子上的徽章边缘。什么都不用说它就能理解我的意图,真让人感到高兴。</p><p>以乎从我的表情中察觉了什么,芙兰榭丝卡的表情变得有些生气,也或许是因为她明明认真地烦恼,我却露出恶心的奸笑表情。</p><p>她这样的表情也很可爱,我笑了起来。明明外表是非常成熟的淑女,这个地方却像小孩子般天真。我不知道芙兰榭丝卡的内心在想什么,不过可以知道的是,只要是美女,什么表情都很美吧。</p><p>「战斗时会尽量避免危险的。」</p><p>「咦?」</p><p>「不会让新人做过于困难的事。虽然我说出『我会保护你』之类的台词的话,会比较帅气也说不定。」</p><p>『不,说了也没关系吧。』</p><p>我耸耸肩,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是这种角色,即使说了全身也会起鸡皮疙瘩。</p><p>这就饶了我吧。</p><p>「我打头阵,芙兰榭丝卡小姐在后面用魔法击倒半兽人,就这样吧。即使想出什么困难的作战方法,到时也可能会手忙脚乱。」</p><p>「手忙脚乱……?」</p><p>「就是在实战中混乱。被哥布林袭击时,不是会很恐惧吗?」</p><p>她听到这里,用木杯掩住嘴,重重地点了头。有点像只小动物。感觉到我的目光,芙兰榭丝卡害羞地看着桌子。</p><p>或许她也觉得自己的动作太孩子气了,虽然这样的反差更令人觉得可爱。这种事我是不会说出来的,一旦说出口,我的形象就会崩坏,虽然我也没有给别人什么正经的印象就是了。</p><p>艾路曼希尔德希望我能有英雄般的行为。换句话说,我看起来一直都不像是个英雄,这样很好。英雄什么的,给想当的人当就好了,我并不想当。</p><p>「这次情况更可怕。再怎么说,有十一只半兽人,比五只哥布林可怕多了。」</p><p>我用拇指『叮』地弹起徽章,徽章来回旋转,我在空中抓住它,摊开手,是正面。</p><p>「是正面,总会有什么办法的,应该吧。」</p><p>「请说是『绝对』会有办法嘛……」</p><p>「我的信条是不说绝对,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厉害的冒险者吗?」</p><p>我呵呵地笑着,然后就听到一声叹息。我看不出来是位厉害的冒险者吧。如果我有优秀的能力另当别论,但我完全没有那种东西,只有一个特别的搭档。</p><p>『绝对』——</p><p>这个词汇是的特权,让我这种随处可见的平凡人类说出这个词,就太浪费了。</p><p>「指导作战技巧也是委托的一部分,之后我们来特训吧?」</p><p>「特训吗?」</p><p>「对,特训。我教你一个战斗技巧。」</p><p>「……好、好的。」</p><p>『她好像不是很高兴呀?』</p><p>与其说是不高兴,不如说感到困惑。虽然我讨厌战斗,但如果决定要战斗,就会认真以赴,可能芙兰榭丝卡还不清楚我是怎样的人吧。</p><p>「那枚徽章……」</p><p>我们之后又聊了一会儿讨伐半兽人的事情,此时芙兰榭丝卡小声地吐出一句话。她的目光看向我正用手指把玩的艾路曼希尔德。</p><p>「嗯?」</p><p>「是很重要的东西吗?」</p><p>「嗯——……」</p><p>当被问到『重要吗』的时候,只能回答重要。我一边用手指旋转着徽章,一边想着该怎么回答。这种场合也可以敷衍了事,不过这样太无趣了,只是我也没有全盘托出的打算,真是难以回答的问题。</p><p>艾路曼希尔德,是女神爱丝特莉亚给我的外挂,拥有自我意识的武器,然后,也是我的搭档——</p><p>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把这种事情跟眼前的女性说,会怎样呢?想到这里就极为羞耻。我连对艾路曼希尔德都说不出口。</p><p>『…………』</p><p>纵使如此,这仍是非常神奇的弑神武器(笨蛋)。它知道我内心有多烦恼吗?艾路曼希尔德这个笨蛋。</p><p>「是受诅咒的徽章。如果放开的话就会死掉。」</p><p>「……这没问题吗?」</p><p>「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不放手就好了。」</p><p>我这样说,对方好像真的担心了起来。这一听就知道是谎话吧,还是说明知道是谎言,却依然顺着我的话说呢?但感觉她的语气非常认真。</p><p>『哼。』</p><p>我思考着芙兰榭丝卡的反应有何含意,而艾路曼希尔德又闹别扭了。<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徽章是搭档吗?」</p><p>「这是一枚可以信赖的徽章。」</p><p>我这样说,用手指弹它。徽章落到手掌上,是正面。</p><p>「像这样,不知该怎么做时很方便。」</p><p>『……这个即使没有我,用木棒或石头也可以吧?』</p><p>还在闹别扭的艾路曼希尔德对我这样说,可是木棒或石头不会有反应呀,很无聊。</p><p>「莲司先生完全不紧张呢。」</p><p>「我拥有最多的也只有经验了,这种程度还不至于紧张。」</p><p>严谨思考虽然很重要,但轻松应对才符合我的风格。半兽人集团中有新品种的黑色半兽人,虽然问题堆积如山,然而就算悲观也什么都不会改变。要是连心情都无法放松,就无法前进了。</p><p>不知道芙兰榭丝卡是怎么想的,是尊敬还是什么?她用让我坐立难安的目光望向我。</p><p>「只是经验丰富而已,不要太期待喔?」</p><p>『你这家伙,马上就想逃避……』</p><p>艾路曼希尔德无奈的声音令我心情大好-芙兰榭丝卡也发出疲惫似的叹息。嗯,对我感到无言也是正常的反应。</p><p>氺氺氺</p><p>最近都没有下雨。虽然在徒步旅行时,天气好是值得高兴的事。</p><p>「那么就开始特训吧。」</p><p>待训场所是出了村庄,走一下子就会到的平原。离街道有一点距离,但在可见的范围内没有哥布林等魔物。再过一会儿可能会看到,那时就可以成为很好的练手对象。</p><p>「即使说是特训……我也只会放火球或冰箭等基本的魔法。」</p><p>她这样说,似乎很抱歉地低头。我虽然心想魔法学院的学生这样没问题吗,但现在先不管了。</p><p>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一般学生是何种程度,所以没什么好说的。</p><p>虽然我认识与芙兰榭丝卡年龄相仿的大魔导士与魔法使,不过和那种人相比是错的吧。那些人是认真起来会风云变色的等级。</p><p>「没关系。我希望你能做更简单的想像。」</p><p>「简单……?」</p><p>「嗯。」</p><p>我一边这样说,一边指着地面。</p><p>「挖个洞吧。」</p><p>「…………」</p><p>她像看到可疑人物般地看着我。为何这世界的魔法只有直接攻击与帮忙家务这两种极端用途呢?</p><p>前者可以抛出火球、射出冰箭,是在游戏里经常会看到的魔法。更强的还能产生爆炸、发出落雷、用魔力将土块变成魔像,根据使用者不同,会产生天差地别的效果。</p><p>而后者则可以做出干净的水或刨冰,在昏暗的地方制造萤光般的光源。</p><p>但不知道为什么,移动物体、挖洞等魔法却没什么人使用,充其量就是让石砾飞起。以前和魔物战斗的时候,看到魔法师为了做出堑壕而使出魔法,真的吓了我一跳。效率也太差了吧,我认为做陷阱方便多了。</p><p>虽然这想法在伙伴之间获得好评,但这个世界的人并不常想到使用陷阱,甚至被说过『因为太朴素』。朴素也没关系吧,这样不是很方便吗?</p><p>我们家的『大魔导士』大人,一开始也说华丽的招式比较好,不过注意到陷阱的优点后,就会听我的话了。</p><p>使出魔法的过程大概是:确认敌人、做出火球、抛出去、击中目标,想像以上的行为。就算是使用基本的魔法,都需要经过这五个步骤。</p><p>陷阱的话,只要看着地面,想像洞穴,最快两个步骤就很够了。虽然调整大小与深度会稍微复杂一点,但比基本魔法发动时间还短是其强项。在战场上,威力固然很重要,不过更重要的是速度。无论多强力的魔法,如果发动需要耗费时间,在发动前就会被敌人击溃了。所以我也希望芙兰榭丝卡能做一样的事,能够用来保护自己也是挖陷阱的优点。</p><p>可以快速发动、发动时还能移动也很重要,特别是像这次对手是多数的情况。</p><p>「地洞陷阱。让半兽人掉进去,然后就结束了。虽然无法杀了它,但能限制它的能力。」</p><p>「……」</p><p>而且如果用魔法的话,只要在战斗中,于半兽人脚边想像一个地洞就好了。不需一一挖掘地洞再诱导它们,非常方便。</p><p>之后就活埋它们,或用魔法攻击,我方可以单方面进攻而不会被敌人攻击。</p><p>「真是了不起的想法耶。」</p><p>经过我的说明后,芙兰榭丝卡很敬佩地说。</p><p>在这个世界中,魔法师的定位像是大炮。由像我这种只能近身作战的家伙作为壁垒守护他们,然后他们再从后方发射强力、大范围的魔法,歼灭敌人。</p><p>我能理解这样的配置,只要是魔法师,谁都能使出华丽又强大的魔法,不过魔力的消耗量也很大。一般人又不像我们家的大魔导士大人,在战场上可以连续使用强力魔法,所以为何不创造耗费少量魔力却有巨大效果的魔法呢?当然啦,我也知道华丽的魔法,还包含了削弱对手的斗志这层用意。</p><p>希望这位少女,也能在多方面思考魔法的使用方式。</p><p>『……可能又要诞生一位奇怪的魔法师了。』</p><p>「讲得真难听。」</p><p>我『叮』地弹起徽章。什么奇怪嘛,哪里奇怪。</p><p>『善于挖陷阱的魔法师是奇怪的家伙吧。你的教育方法一定出了问题。』</p><p>我认为陷阱很方便。因为陷阱很单纯,如果习惯的话,甚至可以一边近身作战,一边想像魔法。像我们这种战士,要是挥剑时没有立足点的话,就无法作战。所以魔法师在远距离时,就用高攻击力的大范围魔法,近距离时就用地洞或植物拘束对手,无论远近都能作战的魔法师不就是万能的吗?</p><p>若是使用地洞或植物拘束敌人的话,就算是不擅长魔法的芙兰榭丝卡,应该也能在战斗中发动魔法。即使她只是在战斗中牵制敌人,也是十足的战力了。同时这种魔法也能作为警戒防御之用。</p><p>「那么我试试看。」</p><p>「去吧。」</p><p>我稍微远离芙兰榭丝卡一些,坐在附近的岩石上,拔出插在腰上的铁制小刀,在手中来回把玩。</p><p>『不进行训练吗?』</p><p>「先看一会儿吧。」</p><p>小刀不是我原本擅长的兵器,当然匕首也不是。我也希望自己没有所谓擅长与不擅长,但人生来就不是万能。虽然算是有被教过武器的使用方法,可是以技术来说,我不过就是一般程度。</p><p>视野前方,蜂蜜色头发被风吹起,在空中散开。空气产生能用肉眼看见的微小晃动,这是魔力的波动。和我所知的魔法师们相比,那晃动相当微小。她说只会使用基本的魔法,然而看起来连魔力量都比其他人少。</p><p>只要是魔法师就有所谓的魔力,为了发挥超常的力量,魔力是不可或缺的。不只是魔法师,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也都拥有少量的魔力。魔力的特性会以各种颜色显示。有像芙兰榭丝卡的无色魔力,也有红色、蓝色等,用魔力的颜色可以区分出擅长的属性。</p><p>无色就是没有特性,好听一点是能使用全属性的魔法,也可以说是没有擅长的属性。如果有强大的魔力,这正是万能的颜色。但是像芙兰榭丝卡这种没什么魔力的人,无论使出哪种属性的魔法,都无法彻底发挥。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对自己没什么自信,真是可惜了。<span id="chapter_last"></span><p>一个直径约五十公分的地洞。深度的话……大约三十公分。消失的土壤落在芙兰榭丝卡身旁,是想像着挖土所挖出的地洞吧。明明只制造了这样不大不小的洞,她却气喘吁吁。</p><p>『看起来好辛苦。』</p><p>「因为是一开始,习惯的话就会轻松点。」</p><p>如果魔力量少、能使用的次数少的话,只能勤加练习,用最小的魔力发挥最大的效果。她为了考试讨伐半兽人,如果不变强会很麻烦。</p><p>只能慢慢地习惯……如果行不通的话,再考虑别的办法。</p><p>『这地洞派得上用场吗?』</p><p>「如果派不上用场的话会很困扰的。」</p><p>我一个人对上十一只半兽人,实在有点辛苦。如果芙兰榭丝卡能成为战力的话,光是这样就很足够了。</p><p>「即便如此,这把刀子,看起来无法切开半兽人的皮肤。」</p><p>『这是当然的。因为英雄(山田莲司)的武器才不是这把钝刀,而是我。』</p><p>这自豪的声音,让我嘴角微微扬起。这无论何时都不变的说话方式,甚至能让我微笑。</p><p>不过,正是因为如此——</p><p>「没错,我的搭档只有你。」</p><p>『……你只会说这些吗。』</p><p>艾路曼希尔德是我的武器。我希望与艾路曼希尔德是搭档。无论多让人傻眼,只有这点我不会退让。三年前也是、一年前也是、现在也是。我的心情不会改变。</p><p>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我内心的想法,搭档又深深地叹了口气。</p><p>与此同时,旁边很快又有一个地洞做好了。这次的宽度与深度也与刚才差不多。我看向芙兰榭丝卡,她像是在说『怎么样啊』般地挺着胸膛。真是养眼。</p><p>「太浅了。半兽人的身高比我还高一个头,还要更深更广,拜托你了。」</p><p>「好!」</p><p>我为她充满朝气的回答苦笑了起来,怎么我变得像训练所的教官一样,虽然明明就没做什么。</p><p>可是魔法真的好厉害。看到这个,又涌上想使用魔法的念头,但我没有魔力所以无法学会魔法。用原本世界没有的魔法大显身手,是无论哪个男人都会幻想的场景吧。</p><p>『怎么了?』</p><p>「没有。」</p><p>我一叹气,就听到艾路曼希尔德担心的声音。</p><p>不过也正因为我许愿希望有弑神之力,所以才能跟艾路曼希尔德像这样聊天。我的烦恼也太奢侈了。</p><p>「我在想,能跟你相遇真是太好了。」</p><p>『……那为何还叹气?』</p><p>我的真心话被质疑了,这是因为我素行不良吗?</p><p>氺氺氺</p><p>像这样特训芙兰榭丝卡数天,她已经非常习惯制造陷阱。现在只是把短剑当作法杖,指向地面,就能挖出地洞。</p><p>虽然是训练期间才发现的,但这个孩子好像很擅长有效率地使用少量魔力。和这个世界一般的魔法师不太一样,不过这或许也是一种才能。</p><p>她本人似乎也很满足于做出与其说是陷阱,不如说是简单又美丽的地洞。下次我想教她使用自然——树根或草丛做出束缚或禁闭的效果。</p><p>「感觉不错。」</p><p>『虽然不知道作为魔法师如何。』</p><p>「这样不好吗?即使只擅于做陷阱,如果是我们的大魔导士的话,就能做出让数百只魔物掉落的大陷阱呢。」</p><p>『只有那个人如此异常吧……』</p><p>嗯,艾路曼希尔德说得很正确,我也这样想。</p><p>我们一边说着蠢话,一边仰望着天空。</p><p>「莲司先生,这个洞如何呢?」</p><p>芙兰榭丝卡一边喘着气,一边对想着愚蠢事情的我开口。她的表情自信满满,笑容满面,头发贴在因汗水濡湿的额上,耀眼的笑容甚至令人感到眩目。</p><p>可能因为太热了,她脱掉了蓝色的斗篷,衬衫开到胸前。非常好。</p><p>即使如此,这个年纪的少女大声地说出『洞』这个词好吗?虽然以我来说,是非常欢迎而且美妙的事,但被她双亲知道了,我只会被杀掉吧。我一边事不关己地思考着,一边看向芙兰榭丝卡做出的陷阱。</p><p>「这不是挺好的吗?」</p><p>「太好了!」</p><p>宽约八十公分,深约三公尺,很壮观的地洞。半兽人如果掉下去就爬不上来,可说是以最少的魔力所能做出的绝佳尺寸,而且和第一天时相比,完成的时间也快了很多。</p><p>听了我的话,芙兰榭丝卡双手握拳,表示欢欣,意外地高兴。如果每天被要求做近百个地洞,应该哭了也不奇怪吧。完全是斯巴达教育,如果是我的话,希望能放过我。</p><p>「嗯,接下来就填平它吧。」</p><p>「…………」</p><p>「挖了洞就要填平。在街道的周围挖了一堆地洞,会被骂的。」</p><p>「……让我挖的分明就是莲司先生。」</p><p>「不要紧,我会帮忙的。」</p><p>我一边对有点不满的芙兰榭丝卡苦笑,一边把借来的铲子担在肩上。</p><p>『这么说来,阿弥做完陷阱后,也是这种感觉。』</p><p>真是怀念的回忆。该说是教育的结果吗?之后她成功地成为了一位陷阱系魔法师。</p><p>我一边怀念着昔日的回忆,一边用铲子挖着芙兰榭丝卡身旁堆积如山的土壤,铲进附近的地洞里。因为最近一直都很懈怠,这可以作为很好的运动。</p><p>「不过,莲司先生不会使用魔法对吧?」</p><p>「嗯?」</p><p>把洞穴填平后,芙兰榭丝卡感到不可思议般地问我。顺带一提,她是用魔法让土壤浮起,然后搬运,我再次认识到了魔法的便利。</p><p>明明第一天只是挖洞就累到无法动弹,现在在使用魔法挖洞后,还能收拾善后,这数日间,她的魔法能力提升很多。</p><p>「为何你会这么了解魔法呢?」</p><p>「没有特别了解吧……大概。」</p><p>「没这回事,其他人想不到陷阱魔法这种用途吧。」</p><p>是这样吗?如果是陷阱,不管是谁应该都会使用吧,毕竟单纯又简单。</p><p>「但曾被说是奇怪的想法。」</p><p>我对魔法的思考,好像比较像精灵、妖精……那些亚人们会使用的精灵魔法。</p><p>人类擅长直接攻击的魔法,相对地,亚人们则擅长束缚或施予异常状态——间接攻击的魔法。确实,陷阱或使用植物等魔法,比较接近亚人们所使用的精灵魔法。</p><p>人类与亚人的交流,是近年才开始的。因为有魔神这个共同敌人,所以交流渐深。在这之前,虽然不会互相争夺,但也彼此认定互不侵犯。</p><p>人类毁坏、焚烧大自然,扩张领土;而亚人与自然共生,感谢大地。在这层意义上,或许该感激魔神吧,因为魔神想毁灭世界,所以人类、亚人与兽人开始携手合作。为了打倒共同的敌人,并肩奋战,而且也以此为契机开始交流。</p><p>然而也只是刚开始交流,还没有亲近到互相学习魔法体系。精灵魔法的本质,还没有人类能够理解。如果不是像我们这种特殊情况,也不可能知道精灵魔法的情报吧。</p><p>『因为莲司是最奇怪的人。』</p><p>我的搭档为什么这么开心地说这句话?我纤细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叹了一口气。</p><p>「啊,抱歉……」</p><p>芙兰榭丝卡不知道有何想法,对我道了个歉。我对她笑了一下。不是她的问题,是艾路曼希尔德的错。<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没有冒险者或商人通过。不知道是不是警戒着地洞,也没有魔物靠近我们。</p><p>之后,我么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把地洞填平。</p><p>我们聊了我至今为止的旅行、成为冒险者前在做什么、为何成为冒险者等等。不知为何是在说我的事情,不过对她来说听冒险者经验谈似乎是很好的娱乐。</p><p>不可思议的是,完全没有聊到半兽人,可能是因为恐惧吧。</p><p>明天就要战斗了。今天就此休息,然后以万全的状态前往挑战。虽然我没有说出口,但芙兰榭丝卡似乎注意到我的用意,即使她开朗地笑着,表情却渐渐变得有些僵硬。</p><p>把地洞填完时,已经是日落时分。我一边甩动因填坑而疲劳的肩膀,吐出一口气。想快点回旅店休息,今天连去酒馆的力气都没有了。</p><p>「那么就回去吧?」</p><p>我拿着借来的铲子,走向村子。芙兰榭丝卡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情,沉默地跟在我的身后。</p><p>「担心吗?」</p><p>「咦?」</p><p>「如果害怕讨伐半兽人,也可以在村子里等喔?」</p><p>『这样好吗?』</p><p>当然不好。我一个人的话,以数量而言非常棘手。讨伐半兽人需要芙兰榭丝卡的魔法,再说这也是她的考试。</p><p>可是以现在的状态,即使硬要她来,也只会碍手碍脚而已。就像我一开始说的,只能自己保护好自己。</p><p>芙兰榭丝卡没有察觉到我的想法,她看向我。在夕阳的天空下,因不安而动摇的双眼注视着我。如果不是这种状况的话,这简直是如画的瞬间。</p><p>「没事的。」</p><p>我用手指弹起徽章,它反射着夕阳,闪闪发亮,我用手抓住旋转的搭档。</p><p>「是正面。」</p><p>在打开握着徽章的手之前,我如此宣布。</p><p>芙兰榭丝卡困惑地歪着头,看向我紧握着的手。我张开手,果然如我说的是正面。</p><p>「你看,是正面。」</p><p>「啊。」</p><p>我又再一次用手指弹了徽章,然后再用手抓住。</p><p>「正面。」</p><p>再一次……我一共弹了五次,全部都是正面。</p><p>这没有什么诀窍或机关。要说有什么厉害的,只是我最大程度地利用了这三年在旅行时所锻炼出来的动态视觉,在正面朝上时握住徽章而已。不过只是这种能力。这可说是我莫名的特技。</p><p>「不断出现正面,你不觉得运气很好吗?」</p><p>「咦?」</p><p>「会很顺利的。我们会平安地完成委托。」<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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