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说说那个时候的事情吧。</p>
<p>感觉四季交替会永远持续下去的那个时候。乐观与悲观没有矛盾、同在的那个时候。</p>
<p>那个时候,我们与这个世界作战最有效的武器就是——愚蠢。</p>
<p>我是个高中二年级的男生。虽然想说「我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实际上看起来,我却并没有那么普通。我的名字是天草。当然,这不是本名。我的本名是柳原心太。问题就是父亲给我起的这个名字。我的父亲——天之介好像曾经很高兴地向周围的人说明:「名字写成『心太』,实际上是读成『心』。」他完全不知道心太是琼脂的别名。以母亲为首,亲戚朋友们都说这个名字不行,但是父亲还是坚持要用这个名字。我想一定是错误被指出恼羞成怒了。我的父亲就是这种人。对了,亲戚里面好像只有父亲的母亲、我的祖母同意「名字写成『心太』,实际上读成『心』」这件事。还真是多管闲事。</p>
<p>进入高中最初的课程。从班主任老师说「柳原琼脂吗,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开始,我的外号就被决定为天草了。以防万一说一下,天草是琼脂的原材料。怎样把天草做成琼脂,这个下次再说明吧。</p>
<p>比起这个,不得不先说一下我朋友的事情。不,也不是非现在说不可,只是他现在跟我在一起,因为我觉得还是从身边的事情开始说起比较好。</p>
<p>坐在我旁边用一副「很难吃」的表情在啜着咖啡的人是小亚。本名是铃木地球。而且写法是「地球」,读成「earth」。我和小亚不仅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而且都是室内派的不起眼小组,共通点很多,最主要的就是不幸地、都有个会起怪名字的笨家长。</p>
<p>小亚是个美到让人吃惊美少年,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女孩们悄悄的感叹。虽然从小学的时候开始就很受欢迎,但是到了中学,那个名字开始被人嘲笑,从小地球变成了小子宫,甚至变成了时薪四百円,最后只剩下了四百円这个名字,从此以后就被那么称呼了。这样一来,再被叫成地球或者医院之类的已经无所谓了。确实,比起四百来,那些才更像个名字吧,也许。</p>
<p>结果,只有我们叫他小亚,周围的人都叫他秘药。就算省略也该有个限度吧,这样完全找不到名字的原形了。</p>
<p>然后最后一个人。慢慢地享受地吃着油光光红彤彤的意大利面的是悟。</p>
<p>跟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相比,听起来非常正经的名字,但是,这只是昵称。</p>
<p>他的本名是佐藤流星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头这个城市叫流星爱的特别多。不管怎么说,全校就有三十二个人,光是二年级就有八个人。这就是平庸的父母「不要普通的、至少让孩子显得比较特别」的想法的结果。他的班级也有3个流星爱。写法是不同的田中琉星爱、木下硫星爱,还有他——佐藤流星爱。班主任第二学期一开始,点名的时候说的。</p>
<p>搞错就麻烦了,取名字中间的部分,田中琉星爱是中琉、木下硫星爱是下硫,所以,佐藤流星爱是藤流,读成「悟」。</p>
<p>就这样轻松地把名字决定了。那之后他就被叫成了悟。</p>
<p>我觉得这个名字比秘药和天草要好得多。</p>
<p>「那个啊。」悟把通红的通心粉卷到叉子上,用符合他丰满体型的口吻慢悠悠地说道。</p>
<p>「总觉得。只是觉得哦,天草有点像我们之间的老大呢。」</p>
<p>我和小亚都暧昧地点了下头。不知道小亚是怎么想的,只是我们三个要做什么的时候,最初总是我发起的。比如午饭吃什么之类的,甚至是这个时间该去厕所了这种事情,如果我不提出的话我们就不会去做。不,老实呆着不动的话还好,问题是都开始擅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真是完全不适合团体行动的高中生。</p>
<p>所以说,一定要做什么的时候,如果我不提议的话就完全没办法了。</p>
<p>「不,最多也只是表象。」悟看着我们的脸说。</p>
<p>「天草在我们中比较热血,或者说,感情用事,总之是个热心的人。虽然有时候也有点热过头了。而且,得到老大的头衔,就是说,可以指使大家,或者,比较显眼,能让大家想到自己。」</p>
<p>「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装出有点生气的样子说。不这样的话,他就会一直说着坏话,谈话完全无法进展了。虽然即使进展也还是不着边际的对话,不过那又是另一回事了。</p>
<p>「所以说,就算说是头领也可以。比如,今天不是在鼻子上贴上标签了吗。」</p>
<p>「这是不可抗力。因为长痘痘了。」</p>
<p>「但是,就算这样,也不是为了做那种没营养的漫画里,不良少年一样的事情。其实你果然还是想把自己当成3个人的老大了吧。」</p>
<p>「都说了不是的。」总之这里应该先反驳,我把身体向前倾出。</p>
<p>「这个是,毛囊炎。」小亚面无表情地说着,按了按我的脸,准确的说是我鼻子上的创可贴。</p>
<p>「由于脸中央发生炎症,出现黄色葡萄形球菌。如果不治疗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球菌会繁殖蔓延到头顶侵入大脑,引起脑膜炎,然后……」</p>
<p>咕噜,我咽了口口水。</p>
<p>「然后?」</p>
<p>「会死。」他盯着我的脸认真的说。</p>
<p>「真是的,玩笑开过头了啦。」勉强地摆出笑脸,我想改变当时的气氛。</p>
<p>「小亚,那太不吉利了吧。」</p>
<p>「是啊,就是说。」悟深深地点头。</p>
<p>「这个男人真是不吉利又阴暗的男人啊。」</p>
<p>「谁阴暗啊。」小亚用阴暗的声音低语。</p>
<p>悟重新说:「这个很酷的老二,从作用上来说是冷酷系的吧。就是那种用刘海遮住半张脸的。」</p>
<p>「那个啊,毛囊炎真的会死吗?」虽然不好意思,不过我的脑子里已经充满了这个问题。话先说在前头,我是很胆小的。</p>
<p>「呵呵呵呵。」小亚暗暗地笑了。</p>
<p>美丽却很恐怖。死神一定也是这么笑的。</p>
<p>「回答我啊。」我追问道,然后,小亚说:「碰了就会死,不碰也会死。」轻松地做了冲击性的回答。</p>
<p>「那不管怎么做都会死吗?」</p>
<p>「绝对不会错的。」他用非常认真的表情说。</p>
<p>我渐渐地不安起来。</p>
<p>「做点什么吧。」</p>
<p>「不管做什么都没用的。」小亚像冷酷的外科医生一样回答道。</p>
<p>「然后,先听我把话说完。」悟插进来说。</p>
<p>我不经意发火了。「现在是我的生死关头啊!」</p>
<p>「不是的啦。」小亚低语。</p>
<p>「什么?」</p>
<p>「所以说,玩笑啦。」</p>
<p>「所以说,这是个很难理解的玩笑啦!」</p>
<p>「信以为真了?」</p>
<p>「没有!」</p>
<p>「脸红了,信以为真了,绝对信以为真了。」</p>
<p>「闭嘴,恶魔!不许说这种话,绝对!」这么说着,想把青梅竹马的小亚大受打击的事情说出来。但是想不起来。不只这样,想起的居然是自己大受打击的可耻体验。本来不怎么红的脸也变红了,红着的脸也变得更红了。</p>
<p>「那么,先把话题继续下去吧。」</p>
<p>悟完全不会看气氛,不过与其说不会看,不如说他一点都不想看。</p>
<p>就这样,话题唐突地继续了下去。</p>
<p>「我想说,这里有3个男人,热血男和冷酷的老二,那么剩下的稍微有点胖的我应该就是老三吧。」</p>
<p>我们「嗯嗯」地附和着点头。</p>
<p>「不对,不是『嗯嗯』!怎么说,这样太逊了,有点像小</p><p>学低年级的样子,难道你们不想更加有气势一点吗?」</p>
<p>「不想,不想」我们摇头。</p>
<p>「所以说,再认真的考虑一下吧。比如哦,比如说稍微有点肥的冷酷系角色怎么样?」</p>
<p>「事实上本人并不酷。」小亚附和了一句。</p>
<p>「又会出汗。」</p>
<p>「你好罗嗦,美男。」</p>
<p>「那算什么,三流杂志一样的称呼方法。还有,为什么小亚一副满不在乎的脸啊。」</p>
<p>「既然这样,那天草是牛仔裤警察。还兼职国王或者人妻之类的怎么样。」</p>
<p>「没有那样的警察吧!」</p>
<p>我这么说着,悟很快反驳了:「不,结了婚的警察还是有的吧。」</p>
<p>「所以说并不是那个意思。」</p>
<p>「绑石膏的警察怎么样?」小亚说。</p>
<p>「什么?」悟回道。</p>
<p>绑石膏……就算被这么说也很难决定。</p>
<p>「就是一定会有哪个地方骨折,缠着石膏的警察。」</p>
<p>「没有那种警察啦!」</p>
<p>我和悟异口同声地说。</p>
<p>随便聊着的时候,摇铃响了。门被打开了。</p>
<p>「奇怪,大家一般日的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p>
<p>大家轻声「哦——」了一下。</p>
<p>进来的是夏穗。我们高中今年毕业的前辈。原曲棍球部的主将。而且说不定还是全校男生憧憬的对象。如果不是她在这里打工的话,我们也不会聚到这间意义不明的叫「不眠症」的、脏兮兮的店来吧。因为,门上挂着摇铃哎。而且窗上还贴着彩绘玻璃风的贴纸。更强的是,房间的角落有个能玩投币游戏的桌子。一次才50円。到底是什么时代的店啊。简直是时间停止的世界,被遗忘的地方。</p>
<p>「今天是独立纪念日。」我一个人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悟认真的回答了。</p>
<p>过了一会才发觉,这是对夏穗「一般日不去学校,却在这里做什么」的问题的回答。</p>
<p>「什么的独立?」</p>
<p>夏穗也认真地问。我慌张地订正了一下:「不是,那个,其实是建国纪念日。」</p>
<p>「像笨蛋一样。」悟不屑地说。</p>
<p>「现在是夏天吧,建国纪念日是二月份的节日不是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吗?」</p>
<p>「我可不想被说是『独立纪念日』的人这样说。」</p>
<p>「那个是玩笑啦,玩笑。」</p>
<p>「明明是认真到吓人的脸。」</p>
<p>「烦死了,秃头。」</p>
<p>「不是秃头吧,不管怎么看都不是秃头吧。」</p>
<p>「恩,顺滑的头发!。」</p>
<p>「已经不知道这是坏话还是什么了!」</p>
<p>「创立纪念日。」我们激烈地争论的时候,小亚暗暗地说。不过不是一如既往的阴暗声音,而有不知从哪里渗透出的光明。当然,他是对着夏穗说的。那个样子简直像害羞的死神。</p>
<p>我觉得至少对高二的男生来说,女人、不,有魅力的女人是无法抵抗的。一向冷静的小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证明。为琐碎的事情动摇、像为了讨主人欢心而拼命摇尾巴的狗一样也是没办法的,因为主人就是夏穗。</p>
<p>夏穗露出像天使一样的微笑,订正了小亚的谎言。</p>
<p>「那个,私立第三布鲁尼雅学校的创立纪念日是3月19日。19日是火之日,每个月都庆祝的吧?」</p>
<p>她也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知道创立纪念日也是是应该的。我们的母校,第三布鲁尼雅学校是信奉琐罗亚斯德教(拜火教)的学校,有春分又是佛拉瓦奇的月份——也就是火之日的19日被定为了创立纪念日。</p>
<p>但是佛拉瓦奇是什么?或者说,火之日是什么?这个问题实在说不清楚。</p>
<p>总之就是琐罗亚斯德教的纪念日。不过,今天既不是19日,也不是3月份,更不是春天。</p>
<p>「说的也是。」我说道。</p>
<p>「又在偷懒了吗?」夏穗用半放弃的眼神看向这群不争气的男生。</p>
<p>「嗯嗯」我们三个一起点头。没用也行。不,不是还有只有没用的人才能得到的东西吗。想像小孩一样撒娇说:「已经不行了」。不,还是接受她严格的个人指导更好。最好彻底地被调教。或者说,超级欢迎她的调教。</p>
<p>想着之类的事情的时候,悟嘟起嘴,「没办法的吧,今天天气那么好。」然后把脸颊鼓了起来。虽然把装成小孩子撒娇的A计划执行掉了,但明显失败了。装得惨不忍睹。</p>
<p>但是,夏穗没有厌烦也没有觉得恶心,说道:「就是天气好才要去学校。好了,出发、出发。」</p>
<p>真是个好人。</p>
<p>居然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那个笨得无药可救的笨蛋。</p>
<p>我也不知不觉装起嫩,「把客人赶出去,太粗暴了。」说着,装腔作势地抵抗起来。不,我当然吸取了前人的教训,没有嘟嘴也没有把脸鼓起来。至少应该比悟的作战成功。</p>
<p>那个时候,从角色性格来说,绝对没办法做这种事情的小亚看起来一副不甘心的样子。</p>
<p>又纠缠了一会,摇铃「呤呤——」的声音响起。</p>
<p>进来的是秃头的中年男人。眼神很恶劣,而且没有眉毛。如果说他是要来杀3个人的话,也很容易被人相信,他的脸就是凶恶到了这种程度。而且他是符合那张脸的坏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以杀手为职业的,而且现在说不定真的是来杀掉3个人的。</p>
<p>没有感到意外。他的名字是小津下智。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邪神假想出来的人格。也就是说,他是邪神的使者、是神明、是邪神里的天使,之类的存在。假想人格从出生开始就有自己的名字。有很多是模仿人类名字的奇妙名字。因为有着与人类隔绝的智慧,要习惯他们名字的发音也很难。</p>
<p>他是邪神嘉鲁帝的警卫科主任。</p>
<p>对了,邪神的事情我说了吗。</p>
<p>十几年前的某一天,人类和邪神相遇了。邪神是有着压倒性力量的睿智的存在。人类知道了邪神的存在,想要利用它,但是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失败了。不知道生出了多少故事。然后,人类放弃了很多其他东西。</p>
<p>超越人类智慧的邪神的力量没奉献给科学的发展和产业的进步。邪神压倒性的力量,却在个人琐碎的地方起了一点作用。找到丢失的钱包,让讨厌的上司受伤,之类的事情。</p>
<p>就这样,我们人类在未知的知识和无尽的能源面前,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混混沌沌地过着日常生活。</p>
<p>说明结束。</p>
<p>下智悠闲地看了看店内,然后把门拉得更开了。</p>
<p>摇晃的摇铃「呤呤——」的声音更响了。</p>
<p>「快请进来,音知可大姐。」下智请进了一个像新人服务生一样的女人。</p>
<p>穿着和服。只能说他穿着和服。那是很多金线银线混合着装饰的长袖,像结婚服一样恶趣味。就像不知道和服是什么的外国人,光是听人家说而再现出来的服装。就连不懂和服的我,都在想这算不算是对日本文化的侮辱。</p>
<p>她是木村音知可。下智的上司和师傅,当然,也是假想人格之一。</p>
<p>「还没好吗?」</p>
<p>我不耐烦地说:「还没。」</p>
<p>音知可张开像草莓布丁一样发光的血红的嘴唇,细声说:「差不多该把邪神法人吉可·麦克让出来了吧。」</p>
<p>我叹了口气说:「所以说,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吧,这件事找我老爸去说啦。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权限。」</p>
<p>「要先得到当事人的同意才行。这个我也应该说过很多遍了。」说着,她逼近过来</p><p>。</p>
<p>「真缠人。我只要老爸说好的话就同意了。所以先去说服我老爸啦。」</p>
<p>「你父亲的性格太特殊了。」</p>
<p>「什么特殊的性格啊?」其实我是知道父亲的性格的。但是就算清楚的知道,被别人说的时候还是会生气。</p>
<p>「本来就特殊吧。又不听别人说话,就算听了也有8成以上会听错。我经常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不懂日语。」</p>
<p>「话虽这么说。」无法否定。</p>
<p>「外国人的话,只要找翻译就好了。但是你父亲的翻译员要到哪里去找啊。」</p>
<p>不想被与人类的智慧隔绝的人说这种话,但是这里只能点头。</p>
<p>「那么,回答呢。怎么样,要进入魔神嘉鲁帝的旗下吗?」</p>
<p>「我拒绝。」</p>
<p>「是吗,可惜。」</p>
<p>音知可站在我椅子的正旁边俯视我。你就把它当成鄙视吧。就像在看快踩到的呕吐物的眼神。</p>
<p>「所以,我们的文件不得不直接给你看。」把喝得一干二净,连泡沫都没剩的苏打水推到旁边,音知可把文件放在桌子上。</p>
<p>「挑战书,吗?」</p>
<p>「没错。你也知道那个传闻吧。你的邪神法人吉可·麦克是这个世界上力量最强的邪神,这个传闻。」</p>
<p>「知道是知道,但那只是个传闻啊。」</p>
<p>「没错,传闻。」音知可脸上浮现出像妖怪一样的笑容。</p>
<p>「但是生意这种东西,传闻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少爷你可能不知道,商业可以说是由传闻构成的。如果我们在决斗里赢了你的吉可·麦克,那样就可以证明我们的邪神才是最强的邪神了。那个传闻会立刻扩散。那样我们的邪神嘉鲁帝就可以进出中央系统了,知道了吗?」</p>
<p>我们三个在胸前小幅度地拍手。</p>
<p>「了不起的升迁志愿。」小亚说。</p>
<p>「了不起的敬业精神。」悟说。</p>
<p>「闭嘴!」音知可仿佛吼叫般地恐吓道。</p>
<p>小亚和悟不经意从椅子上跳起来。当然,我也是。差点就要吓到失禁了。不可以小看音知可。不要忘记她是那个杀手小津下智的师傅。据说她打进事务所,与百人的暴力团体为敌,让几乎半数的敌人进了医院,当然剩下的人一半被送去了坟墓,传闻是这么说的。</p>
<p>这只不过是个传闻罢了。</p>
<p>「快,在这里盖章。」</p>
<p>音知可重重地指着文件。</p>
<p>我从包里取出法人的印章。</p>
<p>然后看了看文件。指着上面的项目问道:「然后呢,登记完成通知书在哪里?」</p>
<p>「那是什么?」</p>
<p>「什么那是什么,难不成你没有申请过决战?」</p>
<p>音知可不安地点了点头。</p>
<p>「说的也是。最近都没有什么决斗了。但是,登记事项证明书和登记副本之类的东西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决战许可申请书上没有盖章,也没有印章说明。再说,你不是代表吧?」</p>
<p>「当然了。假想人格不可能成为法人代表吧。」</p>
<p>「说的也是,不过那也应该有委托书吧。还有你的自我证明书。假想人格也有很多麻烦的问题呢。」</p>
<p>「别太小看人了。」生气地跳出来的是下智。</p>
<p>「唰——」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他的指尖变得越来越尖锐。发着银光,那个已经不是指甲了,而是刀。</p>
<p>「看吧,我只要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你的头割掉。」</p>
<p>虽然不可能不害怕杀人凶手,但是依靠一级邪神的我应该不可能在办手续的途中被假想人格伤到。只要没完成手续的话。总之,只要遵守文件上的条款,我就会没事。相反,那些没有遵守的人,都会遇到不幸。有时候自己依靠的邪神反而会伤害自己。这点音知可和下智应该都是知道的。</p>
<p>话说回来,基本上假想人格是没办法直接伤害人类的。她们的确是杀手,但是敌人基本上都是假想人格而没有人类。当然,根据委托也有可能杀害人类,但是那种许可基本是申请不下来的。所以音知可与暴力团为敌的传闻就只是个传闻而已,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不会特地这么跟敌人说。</p>
<p>「没有小看你们啦。」我看着下智复杂的眼睛说。</p>
<p>「但是邪神法人要做的全部就是文件的确认。只要手续结束,你们用特殊的力量做这做那都没事——虽然做的只能是受理范围里的事情——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p>
<p>我突然握住下智伸出的手指。他一定想不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高中生会做这种事情吧。他就保持被人握住手指的样子,老实站着。</p>
<p>我把那根手指拉近自己的喉咙。</p>
<p>「喂……你要干什么。」</p>
<p>银色尖锐的指甲要接触到我喉咙的瞬间。「滋——」发出了油浇到铁板上的声音,同时,下智「啊——」地叫了一声,缩回了手指。</p>
<p>指尖像蜡烛一样,有点融化了。</p>
<p>「你,干什么!」</p>
<p>「看吧,做契约外的事情的话,就会变成这样。」</p>
<p>「罗撒,笨叹。」他样子狼狈,没办法好好说话。</p>
<p>小亚和悟低下头,肩膀在颤抖。他们在笑。</p>
<p>「啊~退下!」</p>
<p>音知可搭上下智的肩膀,往边上一挥。看不出她用了很大的力量,下智的身体却飞了出去。撞散了椅子,飞到了店内的墙上。</p>
<p>「知道了,先申请好就可以了是吧。」</p>
<p>「当然,不那样的话对话就没办法开始呢。」</p>
<p>我看着音知可,努力地露出笑容。音知可还是咬牙瞪着我。</p>
<p>「那个,不详细说明一下不行。不管谁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不明白的地方要自己调查,最起码看一下相关的书籍。如果接受了错误的书写格式,我们也会被追究责任的。不好意思,还是请你先回去,看一下相关的书籍再来吧。没办法,规则就是这样。给,这个。」我把说明各种法人手续的小册子递给她。平时都是放在包里的。</p>
<p>「送出文件后要花很长时间,如果急急忙忙没有准备好的话,就会要申请第二、第三次的。」</p>
<p>「从送出文件后要花多长时间呢?」音知可不安地说。</p>
<p>「恩,一般要半年左右。」</p>
<p>「半年!」在音知可惨叫的声音下,不知何时站起来的下智又站了出来。</p>
<p>「你,少看不起……。」</p>
<p>在「人了」还没说出来之前,又被音知可踢飞了。再次撞击墙壁,翻白眼了。</p>
<p>「有什么办法再快一点吗?」</p>
<p>「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很快,因为决斗一般都不会被许可的。有几十个人审核,没办法全部通过的话许可是不会下来的。好像还要精神鉴定和面试。我没有做过,所以不知道更详细的情况了。话虽这么说,现在开始要在今天之内调查全部的书籍也够呛的,慌慌张张又错的话就像个笨蛋。所以申请的事情日后再说吧。」</p>
<p>音知可暂时闭嘴看了看文件,突然转身跑了出去。</p>
<p>不知何时恢复的下智慌忙地理好文件,夹在手臂里,去追音知可了。摇铃发出烦人的响声。</p>
<p>接下来,到此为此的邪神法人到底是什么,有必要说明一下了。</p>
<p>邪神法人就是得到法人资格的邪神。不过,就算不那么说明,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大致上也能猜到了吧。而且,邪神如果不通过依附在什么(一般是人类)上,就无法干预现世的事情。意外的邪神是一种空虚的存在。然后,依附的邪神和被依附的人类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人格,邪神得</p><p>到可能成为邪神法人的资格。不如这么说,被邪神依附的话,委托他就是国民的义务。</p>
<p>被依附需要一个仪式。仪式需要从国家送出的许可,如果没有许可就举行仪式的话,就会受到相应的刑罚。虽然仪式本身并不难,但是失败的话百分百会死。就算不死,也会变得不成人形,一生无法复原。仪式里有部分要用到日本政府发行的特殊护符。就是说,和国家的仪式许可证同时发行的还有这种护符。</p>
<p>这样,仪式就能结束了,邪神会把名字告诉被依附的人。用那个名字,完成邪神登录和面谈,在面谈中决定邪神的等级。登记表现出了邪神的厉害程度,顺便说一下,依附我的邪神,吉可·麦克的等级是一级。就是说,最高层级的。我的运气不错。不对,不是我,是我的父亲。</p>
<p>邪神不会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可以实现一些个人愿望。一等的邪神能实现八成左右的愿望。</p>
<p>这么写,看起来好像都是好事情,但对方是邪神,邪神周围的自杀、杀人率是压倒性的高。并且,被破坏性的狂气侵袭的可能性也很高。当然,这种事情在管理下被压制到了最小限度,但可能性毕竞不是零。出乎意料的,邪神与他的名字相反,并没有邪念和恶意。所以并不会成为制裁的对象。就像刀刺伤了人,人们不会去制裁刀是一样的道理。但是自然而然的,代表者就成了最初被追究责任的人——也就是我的父亲——会被问罪。说什么管理责任。</p>
<p>但是即使背负了如此大的危险性,还是没有拒绝申请,是因为祈愿的参拜者和信者的捐献之类的,收益很大,而且在税法还有优待,还能享受自卫队和国家的优厚保护等。</p>
<p>为此,邪神法人每年在增加,一边互相争夺现世利益,一边反复着统一、废弃。</p>
<p>邪神法人是将来有望的商人。现在被登记的邪神法人在全国有超过400人。</p>
<p>只是,有会让邪神依附在自己孩子身上的父母吗。被邪神依附的话,麻烦的事情会像山一样多。其中也不是没有性命相关的事情。</p>
<p>我父亲不是个普通的家伙。取随意的名字以外的事情也是。</p>
<p>就这样,我被一等的邪神吉可·麦克依附了。依附是完全随机的,要被什么依附在仪式结束前是完全不知道的。而且被三等的邪神依附的可能性超过六成。二等的三成,一等的一成。现在一等的邪神法人有38人。光是因为是一等邪神法人,就能因此赚很多钱。我的邪神实现愿望的几率很高,评价很好,我过着高中生难以想象的忙碌的每一天。千真万确。</p>
<p>可能评价好过头了的关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吉可·麦克成了拥有毁灭这个世界的力量的最强最邪恶的邪神的传言流传了开来。</p>
<p>结果这也成了好的宣传,得到了更多的信者和参拜者。因为收入增加父亲非常开心。说不定是父亲故意散播出这种流传的。我父亲就是会不顾前后说这种话的人。说实话,我讨厌父亲。不会有第二次的闪着光芒的高中生活,我不想就这样全部作为邪神的依附而度过。不过说实话,我并没有觉得高中生活闪闪发光,也不觉得这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那样想的人是不会翘课到咖啡店混日子的。但是就算如何荒废时间,我还是想把时间用在自己身上。这点我几次跟我的父亲抗议过了,父亲完全当耳边风。如果只是单纯的不听别人的意见的话还能理解,但他一副认真听了的样子,结果好像一点也没理解。真是的,说起父亲的事情……一只手在我眼前挥了挥。</p>
<p>「干、干什么啊。」</p>
<p>在我眼前挥着的是,像婴儿一样肉嘟嘟的悟的手。</p>
<p>「你还真是会发呆啊。」</p>
<p>「是吗。」</p>
<p>「当然是,总是很容易沉浸到自己的想法里的类型。」</p>
<p>「像父亲一样。」</p>
<p>我瞪了一眼悄悄说这句话的小亚,「只有这点不许说。」</p>
<p>小亚很快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因为他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持续沉默了一会。平时这种时候会把气氛打破,显示他天然呆的悟也沉默了。总觉得气氛很坏,不,这个也没什么,不过喃喃地抱怨着父亲的话的时候,摇铃响了。这里是牧场吗!</p>
<p>进来的是陷入沉思的朴素的中年女人。</p>
<p>压抑的气氛感染了周围。就像在车站等电车的时候,不想往后看的类型。</p>
<p>女人进来后看了看店里。</p>
<p>找到了穿着围裙站在柜台前的夏穗。</p>
<p>悄悄移过去,说:「那个,听说邪神法人吉可·麦克在这里。」</p>
<p>「那个孩子啊。」夏穗指着我说。她看着我,光是这样我的脸颊就红了,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p>
<p>女人把身体转向这边,渐渐拉近了距离。</p>
<p>在椅子旁边弯下了腰。</p>
<p>用保姆看着孩子的视线,弯着腰把脸摆在我面前。充满血丝的眼睛流着泪,好像在看着我好像又没有。</p>
<p>「你就是吉可·麦克大人吗?」</p>
<p>「那个,吉可·麦克是邪神的名字。」</p>
<p>「所以说,你——」</p>
<p>「我是邪神的依附。该怎么说,一定要说的话我就是邪神法人的窗口一样的东西。然后,为什么你知道我在这里!」</p>
<p>「给你家打了电话,他们说你在这里。」</p>
<p>那个混蛋老爸,我碎碎念。</p>
<p>那个女人问「什么」,我回答「没什么」,然后对话又继续展开。</p>
<p>「那个,现在是个人时间,你到五点的时候再联络我家里……」</p>
<p>「希望你杀了他。」</p>
<p>「什么?」我们三个一起说。</p>
<p>「有一个人,想让你杀掉他。」</p>
<p>「……好危险。」</p>
<p>「是啊。」女人无表情地回答。</p>
<p>血从干裂的嘴唇流了出来。</p>
<p>诅咒杀人的委托也算不少了。都是为了现世利益成了怨恨和欲望的傀儡。我也多少听说过一些这样的情况。</p>
<p>特别是用诅咒复仇,不会被追究责任,所以委托特别的多。</p>
<p>诅咒别人死亡或者受伤之后,是不是真的有因果报应,还没有被证实。所以说没有办法证明那是不是偶然。所以即使用诅咒杀了人,法律上也不会被追究。话虽这么说,咒杀的申请流程很麻烦,不管成功失败,反作用降在自己身上的风险很大,所以人数还是减少了。</p>
<p>不过一般都是通过别人介绍,偷偷地委托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在这么多人面前委托别人杀人的人。</p>
<p>「我说啊。」我说明道,「咒杀的手续可是非常复杂的,这点你知道吗?」</p>
<p>「是的,当然知道。」</p>
<p>女人展开了巨大的纸袋。里面各种文件整齐地系在一起。我扫了一眼,像虫一样小的字规整地排列在上面。</p>
<p>「不止手续麻烦,你也有可能受到负面影响。根据各种情况,你也有可能会死。」</p>
<p>邪神法人接受委托前有说明的义务。不得不先把风险说在前头。之后再被抱怨的话会很麻烦。实际上是书面说明,然后同意的话,必须在文件上盖章的。不过咒杀啊受伤什么的,还有很多风险要先口头说一下。有可能会死,也要清楚地说出来。被说到这种程度,大部分人都会在这里放弃。但是她说「没关系」,然后笑了。</p>
<p>看了那个微笑,鸡皮疙瘩起来了。</p>
<p>好像看到了真正的恶灵。</p>
<p>战争、疾病、犯罪,只有充满恶意和不幸的人类能到达的,歪曲的世界,她是从那里过来的。这也是我只想当个普通的高中男生,不想扯上关系的原因之一。求助地看向四周,小亚和悟都撇</p><p>开了视线。没义气的家伙。</p>
<p>「那个,在这里不好说话,等一下,对了……」票到了墙上的钟,「6点的时候能到我家来吗。地址是……」</p>
<p>刚想从包里拿出标记着到家里的路的传单,她说道:「不能现在在这里把我的话听完吗?」</p>
<p>她的脸上浮出淡淡的微笑,即使我想说什么也没办法了。</p>
<p>「呃,那个……我是无所谓啦。」</p>
<p>说着,又看了看小亚和悟的脸。理所当然地,这两个人又撇开了视线。</p>
<p>「我完全没问题,可以的话,希望能快点。拜托了。」</p>
<p>女人把脸凑近了说。</p>
<p>充满血丝的眼睛里的毛细血管增加了两倍。</p>
<p>热气和湿气压迫过来。</p>
<p>「不管怎么着急,从申请到许可下来,都要一定的时间。」</p>
<p>「我知道。知道,但是,总之我想知道我的话能不能成为咒杀申请的理由。」</p>
<p>从轻松地说出咒杀申请这个词来看,她好好调查过了邪神法人的事情。看来不会简单地放弃了。</p>
<p>「啊,是吗……但是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这样,果然还是……」</p>
<p>「希望你现在就在这里把我的话听完。」女人像外国人用日语说明一样,一字一顿慢慢地说。</p>
<p>「知道,知道了。」</p>
<p>我对在柜台后面,沉默地擦着玻璃的老板说:「老板,不好意思,能不能把店稍微关一会。」</p>
<p>老板沉着脸点头。夏穗马上挂上了准备中的牌子,把门锁上了。</p>
<p>随后,老板领着我们进了里面的房间。</p>
<p>其实在这里跟别人商谈了好几次了。为此,可以说是礼金吧,给了老板相应的钱。不过,并没有多大的金额。此外,我也不敢大意地,送了一些礼物。</p>
<p>「来,请。」</p>
<p>小亚让女人坐到椅子上,一副邪神法人吉可·麦克的仆人的样子。</p>
<p>悟收拾了一下桌子上面的东西。</p>
<p>女人弯下腰,把遮住脸的头发理上去,对话开始了。</p>
<p>2</p>
<p>放学后,我急着跑出学校的时候,江户川辉麦酒从后面叫住了我。</p>
<p>「那个,天草。」她贴近我的身体说。</p>
<p>她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有会起奇怪名字的父母的同伴。但是她却跟我们完全不同,会说「这不是很可爱的名字吗?」</p>
<p>「喂~」更加贴近了。她从后面把手臂伸进我的双胁。</p>
<p>我没有回答。见我没有反应,她慢慢地更加贴近了。像在玩「压馒头」一样的气势。</p>
<p>我和她从高中一年级开始同班。不知道为什么从一见面开始辉麦酒就像青梅竹马一样的亲近我。说不定对我有意思?我这么想的时候才发现她对大部分人都这样的态度。</p>
<p>说实话有点失望。</p>
<p>可是,当我以为她是跟任何人都能很好相处的时候,她又会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周以上,不想见人。</p>
<p>总觉得她跟人的距离感很微妙。</p>
<p>「喂喂喂喂~」</p>
<p>反复纠缠着,像被丢掉的小狗一样蹭过来。总之那副拼命讨人欢心的样子,到5岁为止还是能被容忍的,但是到了16岁,就给人不和谐的感觉。现在就是这样。偏偏,辉麦酒对别人的反应是很迟钝的。</p>
<p>我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啊。」</p>
<p>辉麦酒无视我的厌恶的口气,回答道:「你今天也要去那里吗?」</p>
<p>「那里是哪里?」</p>
<p>「那间『夜尿症』。」</p>
<p>「是那间『不眠症』吧?」</p>
<p>「没错没错,就是那里。」</p>
<p>虽然有很多想法,不过我一般把辉麦酒当笨蛋。她确实成绩很低。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如此低的成绩,她告诉过我说因为所有科目都不擅长。即使如此,有时候会突然指出问题的中心。比起那些,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艺很好。笨蛋是不会做料理的。所以有时候,只是有时候,会想她是不是有惊人的潜在智力。</p>
<p>「然后呢,你要到那间『不眠症』去吗?」</p>
<p>「今天不去。」</p>
<p>「不去啊。」她重复着我的话,看起来有点开心,「那就是说,有空闲对吧。」</p>
<p>「并不是这样。」</p>
<p>「为什么?」</p>
<p>脸鼓起来了。对于童颜的辉麦酒这样的表情不算太糟糕。因为觉得自己可爱而做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动机有问题。</p>
<p>「有个要去的地方。」我说。</p>
<p>「哪里哪里哪里?」身体全部靠了过来。</p>
<p>被她逼到了道路的尽头。再这样下去,半只脚就要进阴沟了。</p>
<p>「那个啊。」说着,把头往傍边转,辉麦酒的脸在意外贴近的地方。被吓到一样的大眼睛、柔柔软软的嘴唇,这样看起来她是有一点可爱啦。</p>
<p>「刚才,你觉得我很可爱对吧?」奇怪的地方的直觉倒是很灵。</p>
<p>但那是不该说出口的事情吧。有很多缺点的辉麦酒。就算稍微有点可爱,跟她缺点的部分比起来的话,还是缺点胜利了。</p>
<p>就是这样,我回了句「那是不可能的吧」。</p>
<p>「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刚说出口,像决堤了一样,她的笑脸消失了。</p>
<p>「不要说那么残酷的话。」悄悄念着,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p>
<p>太卑鄙了。</p>
<p>这明显是辉麦酒的陷阱。不,也许不是陷阱,只是辉麦酒的本性。实际上她是很单纯的。所以说,现在到底是哪边。这到底是不是陷阱。哪边?哪边?不,没什么好犹豫的。</p>
<p>这是陷阱。绝对是陷阱。如果在这里上钩了,就会被她要求这要求那的。</p>
<p>这是陷阱,这是诅咒。</p>
<p>我压抑越来越严重的怜悯,说:「对不起,说得太过分了。」</p>
<p>「是吧。」突然变得开朗了。</p>
<p>果然是陷阱啊。</p>
<p>不过现在要先把话说掉:「今天不行。」</p>
<p>「为什么?」</p>
<p>不去看她的那张脸,我说:「所以说我有重要的事情。」</p>
<p>「到底什么事情?」</p>
<p>我正想回答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又在跟女孩子玩了?」</p>
<p>不用看也知道,悟一定笑嘻嘻的,手里拿着热狗,嘴唇上像老掉牙的剧集一样沾着番茄酱。</p>
<p>「天草的身后,有女人的影子。」小亚像在说旁白一样说。</p>
<p>「我说,你们啊。」我回过头说,「别破坏我声誉。」</p>
<p>「哇——塞巴巴生气了。」悟叫道。他还真的拿着热狗,嘴唇上沾着番茄酱。</p>
<p>「谁是塞巴巴啊。」</p>
<p>「那么,爸爸。」</p>
<p>「我说啊~小亚。」</p>
<p>「塞?」</p>
<p>「不对!」</p>
<p>「喂,别管那种笨蛋了。」</p>
<p>「哇~被当成笨蛋了。」悟说。</p>
<p>「笨蛋被当成笨蛋了。」小亚说。</p>
<p>完全无视这两个人的辉麦酒说道:「然后,为什么今天不行?到底有什么事?」</p>
<p>「去见别的女人。」悟说。</p>
<p>「去见别的男人。」小亚说。</p>
<p>「烦死了!」我和辉麦酒同时说。</p>
<p>「理由。」</p>
<p>「去看望外婆。」</p>
<p>「哇,意外。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辉麦酒吃惊的说。</p>
<p>「前卫的年轻婆婆。」悟说。</p>
<p>「说不定会和外婆结婚。」小亚说。</p>
<p>「杀了</p><p>你们哦。」我和辉麦酒同时说。</p>
<p>「那个,因为爸爸发短信过来了。」我找出那条短信,像水户黄门的令牌一样展示给他们三个看。上面清楚写着「外婆想吃布丁了,拿过去」。</p>
<p>「恩,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小亚说。因为知道违抗父亲命令的可怕之处吧。就算这样我还是差点发了「你自己去」的回复。</p>
<p>「那么,路上小心~」</p>
<p>被三人目送着,我重新走向了医院。</p>
<p>说是外婆,其实是父亲的母亲。五年前因为感冒,得了肺炎被送进了医院。虽然几周就出院了,但那之后身体彻底垮了,经常进出医院。</p>
<p>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入院了,已经三个月了。</p>
<p>小时候,外婆非常疼我。母亲去世之后也是,还在的时候也是,都比母亲还要疼爱我。当然也比父亲疼爱我。话虽这么说,父亲是例外啦。父亲的眼里只有自己。那样自我中心的男人,只能说他愚昧。</p>
<p>就是这么回事,我也想稍微孝顺一下祖母,到附近的商店街买了两个布丁,去了医院。</p>
<p>骑自行车15分钟,快一点的话10分钟就能到。没什么着急的理由,所以现在慢悠悠地骑着车。</p>
<p>离医院越来越近,总觉得有点压抑。虽然也没什么会快乐的去医院探病的人,不过我比他们更加消沉。</p>
<p>这几年,我只见过在医院的祖母。每次见到她,她都更加虚弱了。每天看的话,会觉得她的状况一会好,一会不好吧,但是一个月才去一次的我看来,她越来越虚弱了。</p>
<p>祖母真的很疼我。小学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去祖母家。我还记得,去的时候,祖母总是用非常快乐的表情欢迎我。就算我说父亲的坏话,她还是笑呵呵的,跟我一起说父亲——也就是他儿子的坏话。只有干瓢和菠菜做出来的美味卷寿司,和这些材料做出的美味味增,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种味道。长大了,被外婆摸摸头的时候还是很开心。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所以祖母就像我的母亲一样。</p>
<p>那样的祖母,现在在医院等着。渐渐与记忆里的祖母不一样了。</p>
<p>电梯到了,门打开了。</p>
<p>脚很重。</p>
<p>慢慢地挪动脚。</p>
<p>但是脚没办法很好地向前进。</p>
<p>接近外婆的病房了。</p>
<p>感觉越来越讨厌了。</p>
<p>食物和药物混合的味道,那是因为刚吃完晚饭吧,还有一点粪尿的味道混在里面,让人有点受不了。</p>
<p>来到了这样的病房前。</p>
<p>拿着只能装下两个布丁的小盒子,我站在病房前。名牌上写着六个人的名字。</p>
<p>下定决心进去。对同病房阴郁的老人们默默行礼,我向最里面走去。祖母没有躺着,坐在轮椅上,看着床上的电视机。</p>
<p>「外婆。」我从后面叫道,但是没有反应。</p>
<p>我站到祖母的旁白,用脸把她和电视机隔开。</p>
<p>努力地摆出笑脸,说「晚上好」。</p>
<p>眼睛的焦点聚在了我的脸上,慢慢地浮出微笑。</p>
<p>「啊,小『心』。」祖母从我出生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叫我小『心』。</p>
<p>我松了口气。</p>
<p>看来她今天气色不错。</p>
<p>「我带布丁来了。」把小盒子放到她面前。</p>
<p>「父亲拜托你带来的吧?」</p>
<p>「恩、恩。」开心地点头。</p>
<p>「大家都好吗?」</p>
<p>虽然不知道大家是指谁,但还是回答了「大家都很好」。</p>
<p>「能不能带我到窗边去?」</p>
<p>「好好」这么回答着,我把轮椅推到了窗边。窗外并没有什么东西。向下看是医院的停车场,对面是没品的灰色大楼。夕阳下的街道,看起来比晚上更暗。不知道在那里看什么,祖母眯起眼睛,认真地看着外面。</p>
<p>我打开盒子,拿出布丁。打开盖子,插入勺子。</p>
<p>「给。」</p>
<p>「谢谢。」像小孩一样说着,祖母吃起了布丁。今天很好地拿着勺子,果然状态很好。</p>
<p>医生说是老年痴呆症。虽然是痴呆症的一种,有时手和脚会不听使唤。这好像是老年痴呆症的特征。</p>
<p>听说祖母经常发呆。但不是一直这样,大部分时间是像今天一样正常的,奇怪起来,有时候连我是谁都不知道。</p>
<p>「喂,小天。」祖母说。</p>
<p>「什么」我这么想,小天应该是指我父亲——柳原天之介吧。</p>
<p>「窗户外面有点什么呢?」</p>
<p>窗户外的是夕阳下的天空、孤零零站着的几栋大楼,很煞风景的的景色。</p>
<p>「那栋楼的一层有卖自行车、那栋是连锁的酒店。」然后我说明了这里是医院,谈话又继续了下去。</p>
<p>「以前经常被外婆送。这附近有个体操俱乐部,我小学的时候参加过的。在那里好几次被外婆接送过。这家医院就在那个体操俱乐部附近哦。」</p>
<p>「体操,你以前很擅长的呢。」外婆很高兴地吃着布丁。拿着勺子的手有点危险。但是我来了、太好了,有点这么想。只是有点。我不想再心痛了。没有等她吃完,我说道:「那么,外婆,我先回去了。」</p>
<p>「再呆一会吧,我给你做卷寿司。」</p>
<p>「那样啊,恩,但是,差不多要回去学习了啊。」</p>
<p>「是吗,很幸苦呢。」伤心地低头。</p>
<p>「那么,就这样,再见。」嘴里喃喃地说着,我离开了房间。</p>
<p>直接回家的路上,那个麻烦的女人等在那里。</p>
<p>3</p>
<p>安静地站在玄关前的样子就像幽灵。低下的脸是青白色的,黑色的长发很浓密。</p>
<p>「从你父亲那里接到许可已经下来的通知了。」</p>
<p>女人压着声音。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给人这种感觉。不想在夜里、不,白天也不想碰到这种人。</p>
<p>但是这种人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得到复仇许可呢。还是说,正因为是这样的人,许可才下来的吗。</p>
<p>「在里面等我就可以了。」</p>
<p>「按过门铃了,可是没人回应。」说着,怨恨地看着我。</p>
<p>「啊。」我不禁放大声音。父亲叫她来,却没有等她。</p>
<p>「没办法,总之先进来吧。」</p>
<p>插入钥匙,打开门。</p>
<p>不知道父亲是怎么赚的钱,这是间稍微有点华丽的独立房。直接来到客厅。请那个女人坐到在直销家具店买的三层沙发上。大部分的事务是我来做的,所以经常在这里跟客人谈话。虽然想说无所谓,但为了让客人看起来不会太糟,才让老爸买的。</p>
<p>「那么,请稍微等一下。」</p>
<p>我到父亲的房间,开始找文件。有一张复仇许可下达的信件。</p>
<p>「是这个吧。」连带信封一起交给她。</p>
<p>「那么,再确认一次委托内容。」我一边看着申请许可的文件,一边说。</p>
<p>「恩,诅咒的对象是山城素敌和高桥可爱两个人。两个人都是15岁。私立金刚石女子中学部的学生。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你的女儿设乐美嗔的遗书上。诅咒内容是咒杀对方。尽可能用残忍的方法杀掉对方。这这样没错吧。」</p>
<p>女人脸色阴暗的点头。</p>
<p>就是说,女儿因为被欺负而自杀了,想帮她报仇。</p>
<p>她的心情我能理解。</p>
<p>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理解了(当然了),但是失去重要的人的悲伤,我是知道的。能够想象得到。所以当重要的人被杀了,会想要把凶手杀掉,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实际上如果自己身上</p><p>发生这种事的话,不知道我会怎么做。</p>
<p>是因为是被欺负吧,总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微妙。</p>
<p>学校断言没有欺负同学的事件,虽然不认为那是事实。所以我跟这个女人一样,不相信学校的公开回复。实际上一定被欺负了吧。</p>
<p>但是,我不认为犯人是那种被杀了也可以的恶人。总觉得那样有点不对。</p>
<p>欺负事件就发生在我身边过。</p>
<p>现在的学校,混起来很容易。但是并不是大家的关系都很好。而是,某种意义上,大家都很疏离,不管对方是谁都无所谓的感觉。虽然关系不坏,但是也绝不好。总觉得很微妙。这种微妙的关系对于我来说正好。</p>
<p>但是中学的时候,有发生过欺负事件。虽然没有出现自杀者那么严重,但是的确有过欺负事件。</p>
<p>我看到了事件的全部。并不是我做了什么,如果要说整个事件里谁有错的话,然后,那个人不得不为这个罪过去死的话,那么包括我,当时所有的同班同学都该去死。</p>
<p>就是这么想着,不知道对错地这么想着。</p>
<p>「那个,你在听吗?」</p>
<p>因为女人的声音,我猛然抬起头,「当然。」</p>
<p>虽然生气地这么说了,但是很快沉入自己的想法里是我的坏习惯,虽然也不至于说是坏习惯。</p>
<p>「那么,什么时候下达咒杀呢。」</p>
<p>「恩,从许可下来的时候,所以诅咒已经开始了。」</p>
<p>「真的吗!?」阴暗的脸上仿佛显出萤火虫般的光明。</p>
<p>「他们什么时候会死?」她淡淡地笑着,问道。</p>
<p>「那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从以前的经验看来,从许可下达的一周到两周里,就会有结果了。」</p>
<p>「一周啊。」</p>
<p>「只是一般标准。如果到那个时候还没有应验的话,也不代表诅咒就失败了。说明过很多遍了,结果不会暧昧不明的。」</p>
<p>「如果对方没有死呢?」女人回复了以往的黑暗,「那时候可以再申请一次吗?」</p>
<p>「申请是随便的,但是同一个对象的二次诅咒,许可是不会下来的吧。」</p>
<p>「那样的话就绝对。」女人瞪着我说,「绝对要把他们杀掉。」</p>
<p>「所~以~说~」</p>
<p>「绝对!」女人留下这句话,逃走似的离开了。</p>
<p>跟这种人打交道的话,无论如何都会起争执吧,我想。</p>
<p>4</p>
<p>「杯具。」小亚认真的说,「你一定杯具了。」</p>
<p>「这个不管怎么听都不是玩笑了。」我无力地说。</p>
<p>找这种人商量是我的不对。</p>
<p>「然后呢,那个欺负事件,是真的有吗?」问这种问题的悟,却是很开心的样子。</p>
<p>「那种事情我不知道啦。邪神也不会介意到底是谁对谁错。真相什么的也都无视。只要委托的申请通过的话,就按照他的成功率来实现对方的愿望而已。」</p>
<p>「判断申请许可的是谁?」小亚不是很有兴趣,一边搅拌着融化的冷饮,一边说。</p>
<p>「审议会判断的,但是最后好像是听从神谕。」</p>
<p>「神谕?」悟说。</p>
<p>「就是去拜托神。」小亚回答。</p>
<p>「最后好像是由地方自治体的邪神法人来决定的。如果那样不行的话,就要麻烦国立邪神法人了。国立邪神都有强大的力量,如果发动诅咒,会出现不得了的事情。」</p>
<p>「什么不得了的事情?」</p>
<p>「那个,已经不是能用语言形容的程度了。」</p>
<p>「就是说你不知道吧?」</p>
<p>被小亚这么说,我直率地点头。</p>
<p>「话说回来。」不舍地把炒饭的最后一口送进嘴里,悟说道。</p>
<p>「确实,孩子被欺负了想要去报仇,但就算这样,有人会想要去杀掉特定的人吗?」</p>
<p>「有啊。」小亚轻声说。</p>
<p>「的确,有这样想的人也不奇怪。重要的人被逼得自杀了,被欺负又是事实。」</p>
<p>「你知道她怎么被欺负的吗?」</p>
<p>悟说道,我点了点头。</p>
<p>「资料是母亲花了一年独自收集的学生们的证言。细节部分也是可以仔细地去读啦,但是普通的神经是受不了那种事情的。说这是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相信吧。」</p>
<p>「比如什么事情呢?」悟战战兢兢地问。</p>
<p>「比如……真的可以说出来吗。」</p>
<p>「呃……为什么不行?」</p>
<p>「听了会后悔的哦。至今为止,我也接到过不少相关的诅咒委托,也听过一些残酷的事情,但是还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过分的事情。一时间情绪低落,没办法好好吃下饭。怎么样,你也想体验一下这种恐怖的减肥吗?」</p>
<p>「哪个哪个?」小亚擅自从文件堆里拿出资料。</p>
<p>「啊,就是那个。」指着资料。</p>
<p>看着文件的小亚,脸色越来越青。5分钟不到就把视线移开了。</p>
<p>吞了口口水,悟问道:「怎么了?」</p>
<p>小亚左右看了看,把文件给悟。</p>
<p>「不,那个,还是。」悟一下把文件放回桌子。</p>
<p>「那么,把我看到的说给你听吧。恩,首先是女厕的肉被指甲切开的事件。」</p>
<p>「不要——」悟发出像悲鸣一样的声音。</p>
<p>「够了,是我的错。」低下头,「现在在反省了。」</p>
<p>小亚低声说:「如果以后想知道了就看资料吧。确实,听了那些话之后,指出特定的孩子,憎恨到想把对方杀掉的想法也能理解了。但是……」</p>
<p>「但是什么?」悟说。</p>
<p>「这是那位母亲收集的资料吧。」</p>
<p>「但是是当时的学生的证词不是吗?」</p>
<p>「话是没错啦。但是,也不能说这就是事实吧,直接点说,就是因为是母亲收集的资料才没办法相信啊。」</p>
<p>「你是说那位母亲收集的证词是假的吗?」</p>
<p>「我没说那种话啦,而是。」</p>
<p>「女儿被逼自杀了啊。」</p>
<p>小亚接下我的话。</p>
<p>「凶恶的坏人欺负了女儿,逼她自杀,母亲很有可能下意识想得到这种答案。」</p>
<p>「啊?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p>
<p>纯粹胡扯,悟用这种眼神看我和小亚。</p>
<p>我说:「被悲伤和痛苦冲昏头脑的时候,如果有憎恨的对象的话,那样会觉得轻松一点。」</p>
<p>「好像知道了,又好像不知道,话说回来,学生们的证言还是证言吧。只是把看到和听到的说出来不是吗。所以说,那份资料果然不是假的吧。」</p>
<p>「那么,像悟一样的人,被『女儿受到了什么样的欺负,一定被欺负得很惨吧』这样询问,就算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也会说得稍微夸张一点吧?」</p>
<p>悟想了想,说:「会的会的。会说得很夸张,怎么说,想被对方接受吧。」</p>
<p>「是吧。人类总是不经意想回应对方的期待。」</p>
<p>「原来如此。」悟深深地点头。</p>
<p>「就是说,也有可能搞错咒杀的对象吧。」</p>
<p>「遗书上写着的名字,应该不会错的,问题是要不要杀掉对方。」</p>
<p>「然后呢,天草准备怎么做?」小亚说。</p>
<p>是啊,问题是我要怎么做。不管怎么说邪神受理了这次的咒杀。</p>
<p>「恩,所以,我想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的解决方法。」</p>
<p>时机很好地,摇铃咔啦咔啦地响了。</p>
<p>「发现天草~」好像</p><p>从头顶打开的洞里发出的高亢的声音,是辉麦酒。</p>
<p>「哦~恋人登场。」悟大声说。</p>
<p>「不,不是的。」虽然慌慌张张的否定了,但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否定的态度很可疑。当然,我们的关系并不是恋人。</p>
<p>「我是天草的恋人,请多指教。」她对夏穗说。</p>
<p>「喂,给我差不多点。啊,夏穗学姐,事情不是那样的。这家伙脑袋有问题。可能是不幸的成长环境造成的吧。」</p>
<p>「什么是不幸的成长环境啊!」辉麦酒不客气地用手刀敲我后脑勺。</p>
<p>夸张的声音在店内响起。</p>
<p>是反击还是生气,或者生气地反击,我一瞬间考虑着这个问题,但是夏穗一边呵呵地笑着一边看,一时间觉得总么样都无所谓了。</p>
<p>哼,就算被说多少老掉牙的表现还是什么都无所谓。</p>
<p>夏穗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明朗。</p>
<p>「啊,对了,话题完全改变了没关系吗?」夏穗说。</p>
<p>「请尽情改变吧。」悟回答。</p>
<p>「不管什么对话都会好好接下去的。」我认真地说。</p>
<p>知道了知道了、夏穗露出这种表情,说:「最近,好像总是遇到不顺的事情。是运气不好吗。一星期前走步行桥的时候差点掉下去了呢,这个我说过吗。」</p>
<p>没听过,那是怎么回事。</p>
<p>我们使劲摇头。</p>
<p>「绊到了,从最上面一阶飞出去。还好我的运动神经不错。」</p>
<p>恩恩,三个人一起点头。</p>
<p>「途中借着阶梯,完美地着地了。」</p>
<p>「好厉害~」我们三个一起拍手。</p>
<p>「笨蛋。」辉麦酒低声说。</p>
<p>笨蛋吗,确实有点像。自己也觉得这样有点蠢,但是就算这样还是停不下来。完全肯定夏穗,赞美她,一半以上已经算是信仰了。</p>
<p>「然后啊。」夏穗继续说。</p>
<p>「三天前在车站等地铁的时候,突然被旁边的男人抓住手腕。」</p>
<p>「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p>
<p>「慌慌张张挥着手腕,但是来不及了。」</p>
<p>「什么!」完全异口同声。</p>
<p>「最后掉下去了。」</p>
<p>「不是『掉下去』了吧!」不经意生起气来,发火道。</p>
<p>好了好了,小亚和悟抓住我的手腕,我慢慢坐下。</p>
<p>「然后呢,后来怎么了。」</p>
<p>「迅速的躲到站台下面的空隙里。两个人都进去了,最后总算没事了。」</p>
<p>「那个到底是什么人。」我生气地说。</p>
<p>「他说『突然想死』。」</p>
<p>「一个人去死啦。」.小亚脱口而出。</p>
<p>「他好像觉得一个人死太寂寞了。」</p>
<p>「到底乱来到什么程度。」</p>
<p>「杀了他,绝对要杀了他。」</p>
<p>「在他死之前要先杀了他。」</p>
<p>我们嘴里开始诅咒那个男人。</p>
<p>「但是,听那个男人说,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死。还跪下赔罪了呢。」</p>
<p>「原谅他了吗?」我问道,夏穗直爽地点头了。好可爱,即使比我年上还是好可爱,可能正是因为年上才可爱。实在太可爱了。可爱得要死。我要死了。</p>
<p>不过要说的话还是说了:「穗学姐太温柔了。差点就要死了哦。」</p>
<p>「是吧。」没有切实感觉的表情,她继续说,「然后,今天啊。」</p>
<p>「还有吗!」</p>
<p>有点不好的预感。这个说不定是谁的诅咒。</p>
<p>「刚才来这里的路上,从这里通向正面大马路的十字路口。那里,突然冲出道路的车子,冲到人行道上。那里的转角不是有个面包店嘛,那辆车子就『咔嗒』撞在面包店的架子上。我也差点就被卷进去了呢。」</p>
<p>「那个司机杀手!」小亚说。</p>
<p>「一定要杀了他,我去杀了他。」悟说。</p>
<p>「真是,说不定会死哦。因为车子咕噜咕噜地响了。」</p>
<p>「请小心点。不止两次,居然三次、四次发生这样的事情。」</p>
<p>还不能说这就是诅咒。不能断言。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如果说了诅咒的话,夏穗会胆怯的。在没有对策的时候煽动对方的不安感也不是办法。快点想一想,找出她遇到这种事情的原因,我要保护夏穗。噢~多么精彩的话,我要保护夏穗。保护、保护,脑子里回旋着『保护』这个词。</p>
<p>「谢谢你们为我担心。对啊,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身体了呢。」</p>
<p>「什么!」</p>
<p>我和小亚和悟和辉麦酒四个人,同一时间、用完全一样的声音说。</p>
<p>「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小心翼翼地询问夏穗。</p>
<p>她清晰地这么回答:「我还没说吗。我有小孩了,这里。」</p>
<p>夏穗抚摸着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的腹部。</p>
<p>为了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大家稍微花了一点时间。</p>
<p>然后我们发出混着悲鸣的声音,各自倒在地板上。</p>
<p>怎么这样!</p>
<p>孩子!</p>
<p>孩子!</p>
<p>哪里!</p>
<p>大家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就像突然被十字军袭击的伊斯兰村民,我们迷茫了。</p>
<p>这个也太突然了。</p>
<p>不过,现实世界不管什么事情都是突然开始的。不会像连续剧一样布下伏笔。以前就知道的事情少得可怜。所以我们总是因为现实而吃惊。</p>
<p>夏穗和大学男生在交往、和社会人在交往、在搞不伦之恋之类的,有点大人风貌的夏穗一直有这样的传言。不过,只有跟同级生交往的传闻是没有的,不管怎么说对高校生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形象。校内也没有接近她的男生。大胆接近她的,基本都是女生。曲棍球部的王牌,运动万能。不仅帅气性格又很可爱,在加上长身短发,迷倒女性的要素都兼备了。情人节的时候收到女生送的,像山一样的巧克力。</p>
<p>这样的夏穗……</p>
<p>想问的事情太多了。知道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吗。对方是谁。果然是年上的?如果是不伦的话,我去帮你把对方的老头杀掉。是吧,大家。恩恩。我们交换着眼神对话,谁都没有直接开口问夏穗。那个不会看气氛的悟也没有。</p>
<p>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件不得不问的事情。</p>
<p>「那个,就是说,你已经结婚了吗,还是没有结婚,呢。」</p>
<p>「没有,连结婚的预定都没有。『心』君,要和我结婚吗?」</p>
<p>唔啊,发出像被踩到尾巴的蜥蜴一样的声音,然后我慌慌张张地调整情绪,立正不动,恭敬地说道:「这是无上的光荣。」</p>
<p>「要跟我结婚吗?」</p>
<p>「当然。」保持着直立不动。</p>
<p>「不仅年上还有小孩子。」</p>
<p>「没关系的。」</p>
<p>「心君,好温柔啊。」夏穗像在摸小狗一样,摸着我的头。就算这样世界灭亡我也满足了。</p>
<p>「但是,你已经有恋人了吧。是吧。」最后的是吧是对辉麦酒说的。然后辉麦酒很高兴地回答说「是的」。</p>
<p>一人脱队、小亚小声地说。</p>
<p>「不对不对、给我等一下。为什么辉麦酒是我的恋人……」</p>
<p>还没说完,悟插嘴道:「我,佐藤流星爱,家里是开洋装店的,我将来会继承家业,做个设计师,建立品牌。总之,虽然说出来有点那个,但我跟这些没有未来的笨蛋可不一样。」</p>
<p>「谢谢你们。但是我还不想结婚。我决定暂时一个人养育这个孩子。」</p>
<p>好坚强的</p><p>人啊,我想。</p>
<p>但是坚强的人和逞强的人只有一线之隔。所以看上去很坚强,什么事都乐观看待。所以,我什么时候能对夏穗说这些话,简直就是做梦。</p>
<p>——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p>
<p>那个,刚才说到哪来着。不管怎么说都太冲击,太激烈了,到那为止的话题都被吹走了。诅咒的事情,完全被忘记了。就是这样,诅咒的话题放到以后再说吧。</p>
<p>5</p>
<p>第二天。</p>
<p>我们在部室集合,继续前一天的谈话。为什么地方不是「不眠症」呢。我们——包括我在内——都说没有钱付咖啡店的饮料费了,这种话,完全是谎言。</p>
<p>其实是因为那之后,我们一直说着不能在夏穗面前说的话。当然,那全部都还是猜测……不,是妄想。</p>
<p>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这样那样不道德的事情,忏悔一样地告诉朋友,叹气。</p>
<p>啊,我是如此下流的男人。</p>
<p>「不,没关系。」</p>
<p>悟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p>
<p>「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是,昨天……」</p>
<p>就这样忏悔大会持续了下去。连小亚也参加了。</p>
<p>因为,怀孕了。怀·孕·了。</p>
<p>一周。整整一周的时间,我们窝在部室里,相互忏悔。顺便说一下,我们三个是社会科学部的。社会科学部没有三年生,所以我们就是最高年级的。而且二年生就我们三个人。只要把5个一年生赶出去,我们就能擅自使用部室了。</p>
<p>部室有台小电视机。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迷你黑白电视机。在室内要把天线一会转这一会转向那边的旧式电视机,播放着充满干扰的画面。只是画面不好,声音还是能听的,所以经常把这台没有的电视机当BGM播放器。</p>
<p>那个时候也是如此。</p>
<p>电视机里一直传出午间新闻的声音。画面还是一样像被洪水冲刷着,我们的脑子比这更混乱。不管怎么说,痛苦加上自我厌恶有点讨厌的性欲都蠢蠢欲动着,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了。</p>
<p>最先发现这种情况的是最冷静的小亚。</p>
<p>「刚才的名字,你们知道吗?」</p>
<p>「什么?」</p>
<p>「刚才的名字,你们知道吗?」小亚重复道。</p>
<p>「什么名字?」我问。</p>
<p>小亚沉默地指着电视机。</p>
<p>我和悟看向之前一直无视的电视机。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棒棒糖开始吃。好像在播报新闻一样。能说会道的男人,在说车子撞到女中学生逃逸的事情。</p>
<p>「谁?知道谁的事情?」悟说。</p>
<p>「想认识被撞的那个孩子吗?」我说。悟没有回答,沉默着好像在思考。无聊的时间连5分钟都无法忍受的我和悟,马上开始说些愚蠢又粗俗的话。</p>
<p>小亚用从来没有过的大声音说:「那是诅咒。」</p>
<p>「诅咒?」像头脑不好的鹦鹉一样,我和悟一起重复。</p>
<p>「那个危险的女人的诅咒。」回复平常感觉的小亚,低声说。</p>
<p>生锈的脑子,慢慢地重复念着小亚说的话。</p>
<p>危险的女人。</p>
<p>诅咒。</p>
<p>用这两个关键字,像在旧式电脑里慢慢检索一样,时间渐渐流逝,我头脑里也得到了答案。</p>
<p>「那个时候,我接受的诅咒杀人的委托!」用连我自己都吃惊的声音大叫。</p>
<p>「啊啊啊啊~~」悟鬼叫。</p>
<p>「那那那那个时候的人。确实是被咒杀的其中一个。厉害!」</p>
<p>「好厉害!」我不知不觉放大声音。</p>
<p>「山城好厉害。」</p>
<p>小亚说:「这种事情你好好记住啦。」</p>
<p>悟从心底发出的感叹,小亚一副厌倦的脸色说:「『小亚好厉害』吗,你忘了我的名字吧。」</p>
<p>「差不多。」悟说。</p>
<p>「确实。」我说。</p>
<p>「然后呢,顺利的杀掉了吗?」</p>
<p>我这么问,小亚沉默着点头。</p>
<p>「是诅咒的关系,吧。」悟说。</p>
<p>「应该是那样的,不过也可能不是。那种事谁都不知道。所以才不会被追究法律责任。」</p>
<p>说明到这里,不经意重新认识到,诅咒到底是什么东西。</p>
<p>「死了啊……」我低语。</p>
<p>沉默了一会。</p>
<p>对我来说,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因为自己的诅咒而死的人。虽然是死于事故之类的,但是我事先接受了委托。虽然有过好几次委托了,但我一次都没有受理。所以,这次我也以为自己没有受理。</p>
<p>实际上是没有诅咒这种东西的,我一直那么想。</p>
<p>但是这次受理了。然后咒杀成功了。</p>
<p>我杀了一个人。</p>
<p>「你说过要做点什么吧?」小亚说。</p>
<p>没错,我说过。想起一件事情后,其他的事情也渐渐清晰了。连夏穗说不定也中了诅咒这种事也想起来了。</p>
<p>「完全忘记了呢。」我低声说。</p>
<p>「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因为夏穗怀孕了吧。诅咒什么的早就不知飞哪去了。」悟说。</p>
<p>「这就像人类灭亡和宇宙人侵略地球,哪边重要一样。」说着,悟看了看周围。</p>
<p>「怎么了,不对吗?」</p>
<p>我和小亚沉默着左右摇头。</p>
<p>「说是被撞了吧。」悟把话题转了回去。</p>
<p>「是啊。」小亚回答。</p>
<p>用尽可能残忍的方式让她死掉,不知道实现了多少呢。</p>
<p>那种事情的话看这星期周刊志上的报道就能知道了。</p>
<p>她好像从事故现场的十字路口,被车子拖行了一千米。那意味着什么,周刊志上记载着发现者的话——就像被搅成泥的萝卜一样,她的身体只剩下了一半。那时候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呢。</p>
<p>还是说作为惩罚,这是很相称的呢,是必须的呢。</p>
<p>就算她逼一个人自杀了。</p>
<p>邪神不是正义的化身。所以才被称为邪神。我们很清楚这件事。</p>
<p>6</p>
<p>「你耳朵里有意大利面肉酱的味道。」我在悟旁边,鼻子「嘶嘶」地嗅着。</p>
<p>「那又怎么样。」悟不服气地说。</p>
<p>「就是说你在意大利面上淋了肉酱了。顺便说一下,我觉得芝士味的比较好吃。」小亚说。</p>
<p>「那种事情我知道啦。」</p>
<p>「知道的话那我问你。每次来你都吃的肉酱味的吧,明明最喜欢这个吧。」我说。</p>
<p>「所~以~说~,我说我知道自己的耳朵上有肉酱味意大利面的味道了啦。」</p>
<p>「不是肉酱味意大利面的味道,是意大利面肉酱的味道。」我订正道。悟回答「都一样啦」。明显不一样吧,我正想说明,却发现要解释清楚意外的困难,总之嘴里碎碎念着「明明就不一样」。</p>
<p>「什么味道?」小亚说着,把鼻子凑近悟的耳朵,然后低声说:「真的。」</p>
<p>「是吧是吧。」我说。</p>
<p>「为什么悟的耳朵上会有这种味道呢?」小亚像在讲台词一样问道。</p>
<p>「你问我我也不知道。」</p>
<p>「果然是肉酱吃太多了吧。」我适当地说。</p>
<p>「我没吃那么多,而且,就算吃太多,为什么会从耳朵发出味道啊?」</p>
<p>「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有味道的是你的耳朵啊。」</p>
<p>「就算这样,自己是闻不到自己耳朵的味道的吧。」</p>
<p>「啊,对哦!」小亚突然大声说。</p><p>「半夜的时候在耳朵里涂了肉酱。」</p>
<p>「我才没涂!」</p>
<p>「在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p>
<p>「都说没涂了!」</p>
<p>「睡着的时候,你母亲涂的。」</p>
<p>「所以说,没涂没涂~」</p>
<p>「诅咒?」</p>
<p>「讨厌,为什么会有这种诅咒。」悟露出悲伤的表情。</p>
<p>「总结一下到此为止的对话。」我说,「因为谁的诅咒的关系,前天做好放着的意大利肉酱面,被半夜起来的母亲,仔细地用棉签涂到悟的耳朵里。」</p>
<p>「你到底听了点什么啊,杀了你哦。」悟瞪了我一眼。</p>
<p>就这样,终于从怀孕的妄想里解放的我们(虽然还没完全摆脱)、再次来到「不眠症」说起了蠢话。而且为了不让夏穗再担心,我们选了节日过来。没有翘课。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不过,谈话还是像往常一样。</p>
<p>那个先不说,上次有人因为诅咒而死掉的事情。</p>
<p>「剩下的那个孩子一定很害怕吧。」悟说,偶尔也会说些正经话。</p>
<p>「高桥,可爱。」我说。</p>
<p>「真的很可爱?」悟说。</p>
<p>「真的,『可爱』是名字,不管真假都是『可爱』嘛。」</p>
<p>「所以说那不是欺诈吗。」</p>
<p>「挂羊头卖狗肉。」小亚说。</p>
<p>「就是那个。」我和悟指着小亚说。</p>
<p>「不,那种事情怎么都可以啦,那个姓高桥的孩子……」我喝了一口可乐,组织语言,「问题是,受到诅咒的影响,她到底会怎么样呢。」</p>
<p>「要不要试试看?」悟说。</p>
<p>「试试看什么?」</p>
<p>「干涉命运。」小亚说。两个人像事先说好一样。</p>
<p>「什么?」</p>
<p>「所以说,虽然不知道我们能做点什么,总之,先调查一下看看。」</p>
<p>「欺负事件?」</p>
<p>「恩,欺负事件的真相。就像天草说的一样,母亲调查出来的不一定是唯一的真相。然后,那个,其实我妹妹在读私立金刚石女子中学。」</p>
<p>「什么!」我向后仰。第一次听到。</p>
<p>「你有妹妹吗。不是妄想什么的吗?」</p>
<p>「不是的。真的有。确实的的确存在。那个,因为有很多原因,我们没住在一起。」</p>
<p>「我不会问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我说,然后悟很开心的说明:「不是那么复杂是事情,只是离婚的母亲那里的妹妹。」</p>
<p>「的确,你说过父亲再婚的事情呢。妹妹的事情没说呢,小亚知道吗?」</p>
<p>小亚点头。</p>
<p>「就是说只有我不知道?」</p>
<p>「昨天听说的。」小亚说。</p>
<p>「然后,妹妹在读的金刚石女子学院。她可能已经进入高中部了,听到过一点传闻,我们去问问看吧。」</p>
<p>「拜托了。」我把头低下。</p>
<p>那时候,摇铃又咔啦咔啦响了,进来的是小津下智和木村音知可这对看上去头脑不怎么好的组合。今天音知可穿着颜色夸张的旗袍。而且穿着一直到膝盖上面的黑色皮革长靴。旗袍上面的开口大胆地一直到胁的位置。像陶瓷一样雪白的大腿闪闪地有点耀眼。我确认了两眼放光看着她的悟的样子。途中视线相对,深深地点头。小亚低着头。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没兴趣。塑造出很酷的老二的形象,之后会很幸苦的呢。就是这样,我们把兴趣集中在旗袍上的时候,还是像以前一样厌恶的眼神,下智向我逼近过来。</p>
<p>「你父亲到底是什么东西!」</p>
<p>「发生什么事了?」</p>
<p>「与其说发生什么事情,问题是为什么跟他说不通啊。不觉得哪里奇怪吗!」</p>
<p>我心里非常同意,深深点头。</p>
<p>「单方面盖章是不行的。」</p>
<p>「说得也是。比起跟老爸说,还是早点把文件准备好比较快能结束。」</p>
<p>「完全同意。什么,文件已经全部在这了吗。」</p>
<p>「恩,这个。接着。」把桌子上装着文件的袋子扔了过来。</p>
<p>「这次绝对不会再搞错了。」揉着手腕,瞪着我。我拿出文件,先盖起章。平时就一直和像山一样的申请文件打交道,所以速度比较快。就算这样还是花了整整三十分钟,小亚和悟说着蠢话,音知可在角落喝起了啤酒,都快把地板摇坏似的抖着腿的下智,也开始犯困了。</p>
<p>「那个,给你。」我说,下智吓了一跳,抬起头。</p>
<p>「好了吗。」擦着口水。</p>
<p>「那个啊,关键的申请书上没有法人印章。」</p>
<p>「什么,哪里哪里?」</p>
<p>「看,这里和这里。印章带来了吗?」</p>
<p>「代……代表者的印章不是盖着吗。」</p>
<p>「啊,那个和这个是两回事。」</p>
<p>「大姐。」不好意思的表情回过头的下智,被音知可的长腿突击,画出了美丽的圆弧。打了钉子的鞋子上各种装饰直击下智的脸。沿着鼻血的轨迹,他摔到了柜台上。</p>
<p>但是我和悟,连小亚都没有想他是悲哀的男人,眼睛只能盯着旗袍边上的开口里露出的,几乎连屁股都能看到的大腿。</p>
<p>「不要给我丢脸!」</p>
<p>虽然没有看到过,不过这才是真正的鬼女的脸,音知可用这种眼神瞪下智。好像自己在被她训斥一样——不管怎么说,刚才一直盯着不该看的地方——吓了一跳。话先说在前头,我们三个都吓到了。</p>
<p>「因为,大姐你……」</p>
<p>下智刚想辩解什么。</p>
<p>闪着光一样的踢腿直击他的面部。</p>
<p>接下去的话,和折断的牙齿一起,因为音知可的指尖吞到了喉咙深处。</p>
<p>「这样就结束了吧。」音知可用恐怖的眼神看着我说。</p>
<p>「之后我全部办齐就可以了。」</p>
<p>「知道了,下次一定会带印章来的。下智,走了。」</p>
<p>「是……是。」鼻子、嘴巴、耳朵里血不断地涌出来,下智站起来,急着追刚出去的音知可。</p>
<p>实在不想跟这样的人决斗。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被受理,我对自己的邪神祈祷。</p>
<p>7</p>
<p>控制邪神的基本上是运气。</p>
<p>有时候也会做华丽的事情,但是一般都做很老土的事情。</p>
<p>然后,被邪神依附的人,也会因为邪神而走运。话虽这么说,那是对邪神来说的「走运」,跟被依附者所谓的「走运」有点不一样。所以,我认为自己的现实生活并没有多走运,倒总是招来些性命相关的事情。</p>
<p>结果,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因为邪神的关系。</p>
<p>那么,如果反抗邪神的决定会怎么样呢。只要邪神想做,很轻松就能杀掉一个人类。要颠覆那种东西的决定,能成功吗。</p>
<p>「喂,天草。」</p>
<p>辉麦酒来了。顺便说一下,这里是放学后的教室,我正准备回去的途中。</p>
<p>辉麦酒是其他班级的女生。</p>
<p>「看这个,看这个。」</p>
<p>她拿出来的是金鱼和大叔和熊猫的合体一样的奇怪的生物、的手机链。</p>
<p>「很可爱吧。」自信满满地说。</p>
<p>「这个不行吧。」</p>
<p>「这个啊。」没有听别人说话,「这个给你。」</p>
<p>指着同样的挂链,唰唰地摇着奇怪的生物,「看,一对,跟我是一对的。」</p>
<p>「我不要。」</p>
<p>「不用客气啦。」</p>
<p>「不是客气的问题。」</p>
<p>「噢,恋人又来了啊。」</p>
<p>「你好</p><p>,悟。」辉麦酒很高兴的样子。</p>
<p>「什么叫恋人啊。」</p>
<p>我问道,他意外地样子,回答:「当然是了。恋人啊,被爱着的人啊。」</p>
<p>「恩……总觉得解释有问题。」</p>
<p>「没有啦,也没有偏离到哪去不是吗。」悟适当地说。</p>
<p>「你好啊,『恋人』。」</p>
<p>「你好,秘药。」好像已经决定她叫恋人了。</p>
<p>「呐,为什么天草和悟要叫秘药『小亚』呢?」</p>
<p>「你认真的吗?还是在开玩笑?」</p>
<p>被这么说,辉麦酒有点吃惊。</p>
<p>「那个啊,铃木的本名是铃木地球。所以叫『小亚』。」</p>
<p>「什么~秘药不是本名吗!?」</p>
<p>那种名字不可能是本名的吧,本来想这么说的,「写成地球,发音是earth」这种事情也够不可思议了,要这么说的话,我的名字也够乱来的了,事到如今才发觉,我原来没有说那种话的资格。</p>
<p>「那个,该不会连我的本名也不知道吗?」</p>
<p>「什么,不是悟吗?」</p>
<p>「不是,是『佐藤流星爱』。」</p>
<p>「悟!居然有那种名字?明明长得那么肥。」</p>
<p>「你烦死了。」</p>
<p>「因为,我们班级的流星爱很苗条的。」</p>
<p>「那边才有问题。流星爱还是长得胖点才好。原来是拉丁语『脂多福多』的意思,所以我这样才是正确的。」</p>
<p>「是那样的吗?」</p>
<p>辉麦酒寻求答案似的看着我。</p>
<p>「不可能的吧,那种事。」我回答。相信那种事的人才有问题。</p>
<p>辉麦酒对着悟叫「你这个骗子!」,对着他的腹部打出软绵绵的拳头。</p>
<p>噗,发出很和平的声音。</p>
<p>「那么,差不多该走了吧。」我拿起书包。</p>
<p>「啊,到『夜尿症』去吗?」</p>
<p>「所以说,那里是『不眠症』。」</p>
<p>「我也要一起去。」</p>
<p>「不行。」我反驳。</p>
<p>「我要一起去啦。」辉麦酒抓着我的手腕来回挥动。幅度很大的关系,她的胸部正好碰到我的手肘。</p>
<p>「给我住手!」甩掉了她的手。</p>
<p>好像比自己想象得更用力,辉麦酒华丽地屁股着地。</p>
<p>「啊……」说不出道歉的话。</p>
<p>「让她一起来有什么关系。」悟说。说着,伸出手,拉起了辉麦酒。辉麦酒像人偶一样轻松地站起来。</p>
<p>「我能一起去吗?」</p>
<p>觉得自己做了很恶劣的事情,我不情愿地点头。</p>
<p>「太好了~」辉麦酒像很久没有出去散步的狗一样,来回转圈。</p>
<p>「那么开心吗?」我问,然后她一个劲点头,像卫星一样在我身边转圈。</p>
<p>「走咯,恋人。」悟说,「噢~」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回复,辉麦酒回应着跟了上来。</p>
<p>然后四个人就直接向「不眠症」走去。</p>
<p>顺着摇铃的欢迎声进去,夏穗笑呵呵地说「欢迎」。好像会把所有疲劳都消去的笑容。虽然我们没有那么多疲劳。</p>
<p>虽然一看到夏穗,辉麦酒就故意把手腕围上来有点郁闷。坐到椅子上,慢慢把她的手剥掉。辉麦酒的脸鼓了起来,不过那种事我无视了。总之,今天有很多必须说的话。</p>
<p>「然后,悟,怎么样了?」</p>
<p>「恩,听小伦说了。」</p>
<p>「小伦是谁啊?」</p>
<p>「妹妹。这种事情看对话的走向就知道了吧。」</p>
<p>「不好意思,继续说吧。」</p>
<p>「听小伦说,啊,谢谢。」用从夏穗那里拿到湿毛巾,像老头一样擦着脸。</p>
<p>「然后,到底怎么样了,啊,我要可乐,谢谢。」</p>
<p>「我也是,我也是。」</p>
<p>「我要冰可可。」</p>
<p>「啊,不点意大利面可以吗?」</p>
<p>「这个月进入了节约模式。」</p>
<p>「咖啡。」</p>
<p>饮料的话小亚只喝咖啡。但好像不是因为特别喜欢,每次都像修行和尚一样的脸啜咖啡。</p>
<p>「然后。」悟终于继续说下去了。</p>
<p>「小伦还在读初中。而且好像还和那两个人同级。虽然班级不同。」</p>
<p>「那个叫什么可爱的孩子。」</p>
<p>「高桥可爱。」小亚补充。</p>
<p>「没错,那个叫可爱的孩子没事吗?」</p>
<p>「最近好像请假没去学校。她果然在害怕的样子。不过当然会害怕吧。被指名欺负同学的两个人里,一个已经死掉了。」</p>
<p>「不止那样。名字好像也在网上被公布了。」小亚好像生气了的说。不,是真的生气了。别看他这样,小亚的正义感很强。</p>
<p>「是吧,家里也一直接到恶作剧电话,还被涂鸦说什么杀人凶手,真够呛的。但是意外的,学校的朋友们好像很同情她们。还有,那位母亲的态度很不寻常。」</p>
<p>说到这里,悟吧桌上的水咕噜咕噜都喝掉了。然后「哈……」地喘了口气,继续说。</p>
<p>「带着刀闯到学校、对着老师发火,说要杀掉他。学校没有联络警察,所以没有被逮捕。而且有传闻说,在网上公开那孩子名字的,也是那个母亲。」</p>
<p>我想起来了,那张隐藏着阴暗、扭曲的脸,盯着我说「一定要把对方杀掉」的充满恶意的眼睛。被那种像恶灵一样的人问的话,确实会说一两个不好的传闻吧。</p>
<p>「诅咒被邪神受理的事情,那位母亲好像也在自己的主页上发表了。」</p>
<p>「就是说,让对方害怕吧。『很快你就会被诅咒杀掉了』这样。」</p>
<p>我厌倦了对没见过的人猛烈的恶意。</p>
<p>「这样把对方逼向绝望也可以算是诅咒的本质。某种意义上说,这是那个母亲为诅咒失灵做的保险。」</p>
<p>小亚好像自言自语的说。</p>
<p>「然后,撞到另一个孩子的犯人找到了吗?」</p>
<p>「好像还没。」</p>
<p>听了悟的回答,我陷入了沉思。</p>
<p>我的想象充满了脑子。</p>
<p>「你又在想什么了啊,天草?」悟戳了戳我。</p>
<p>「那个,有点在意的事情。」</p>
<p>「什么?」</p>
<p>悟的问题,小亚回答了:「诅咒是不是真的发动了的疑问。」</p>
<p>「啊,怎么回事,完全不明白。」</p>
<p>「总觉得好像有点太快了。」我说。</p>
<p>「被受理得太快了?」</p>
<p>「那个也是啦,不过我在想结果出现得太快了。被受理以后的一周。虽然对那个人说是一到两周生效,不过就算等一个月才生效也是很常见的。所以一周就生效,总觉得太快了。」</p>
<p>「但是如果诅咒没有生效的话,为什么那个孩子死掉了呢。你想说那是偶然吗?」</p>
<p>「不是偶然,不可能那么巧合在那种时机发生那种事。」</p>
<p>「那到底是怎么回事。」</p>
<p>「那个母亲。」小亚低声说。</p>
<p>「是啊。」我点头。</p>
<p>「啊,什么?你们早就知道了吗?」</p>
<p>「你们的态度让人嫉妒。告诉我啦。」辉麦酒用我摇着我的肩膀说。</p>
<p>「我对那个人说,等一周到两周吧。刚刚到最短时限的一周,事件就发生了。所以我想,事件是不是那个母亲亲自制造的。」</p>
<p>「制造,那不就是……」</p>
<p>「不是诅咒,是普通的杀人事件。」</p>
<p>暂时谁也没说一句话。异常安静。</p><p>只有厨房里的换气扇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大。说起来,这家店没有播放背景乐,明明通着有线信号,想一想还真奇怪,到底是什么呢。在我不知不觉想着这些多余的事情的时间里,大家一直沉默着。</p>
<p>「那个那个。」打破沉默的是辉麦酒,「那个啊,所以说,结果怎么了?告诉我。」</p>
<p>「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嫉妒啊。」被我这么说,她笑嘻嘻地回答「恩」。</p>
<p>「那个啊,最近天草接受了咒杀申请。」悟说。</p>
<p>他耐心地跟辉麦酒说明到此为止的事情的时候,我在考虑以后该怎么办。然后,说出了结论:「直接,去问问看怎么样。」</p>
<p>「什么什么,去问谁什么事情?」</p>
<p>悟很开心的样子。</p>
<p>「恩,去吧。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去吧。」辉麦酒激动起来。</p>
<p>「我想,直接去问那个母亲事情的真相。」</p>
<p>「就算问了,你认为她会说实话吗?」小亚说。</p>
<p>「说不定会说。不管怎么说我都被邪神依附着,运气应该很好才对。」</p>
<p>「但是那个对邪神来说又怎么样。对邪神来说不利的事情他也会帮忙?而且说不定还会妨碍到他。」</p>
<p>小亚的意见一直很冷静。</p>
<p>「说不定,但是,不管怎么样,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因为封口而被杀掉。因为邪神吉可·麦克总会做点什么的。所以我去问。但是不知道邪神会不会保护所有人,所以,还是我一个人先去。结果一定会告诉你们的。」</p>
<p>「那么,拜托了。」悟拍了拍我背后。</p>
<p>「不,就算不那么干脆退出也……」</p>
<p>「这里就该我出场牢。」辉麦酒说。</p>
<p>「什么『出场牢』啊,村子的长老吗你是。」</p>
<p>「如果是我的话,说是中学生也可以。跟那个熟女不一样呢。」</p>
<p>「谁?熟女?」</p>
<p>辉麦酒指着夏穗。</p>
<p>「你是笨蛋啊。她只比你大两岁。那个不管怎么看都不该说是熟女吧。道歉,向穗学姐道歉。」</p>
<p>「被叫熟女也可以。」从厨房里出来的夏穗说。她笑着。稍微有点认真起来的我,好像暴露出自己的肤浅,顿时脸红了起来。</p>
<p>「先不说穗学姐的事情,确实LOLI脸的辉麦酒,应该能扮中学生的。」悟说。</p>
<p>「是吧。就算我说自己是她孩子的同学也会被相信的吧。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说实话,不过应该会见我的。就算3个男人去了,也只会被赶回来吧。」</p>
<p>「我不会被赶回来的。因为是邪神法人的当事人。」</p>
<p>「决定了!那么,就我跟天草去见那个女人。」</p>
<p>「为什么变成这样啊。」</p>
<p>「决定了!决定了!」被辉麦酒拉着手腕站起来。哗啦哗啦,她把零钱放到桌子上。</p>
<p>「姐姐,连天草的分也付了吧?」</p>
<p>「谁是你姐姐啊。如果当你姐姐的话,我宁愿来世当个独子。」</p>
<p>从口袋了找出零钱,放到桌子上。</p>
<p>「那么,出发了~」辉麦酒抓着我的手腕挥动,所以说,胸部,要碰到了啊。</p>
<p>「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就打电话。我们呆在这里。」说着,小亚像平时一样,一副「很难吃」的样子喝着咖啡。</p>
<p>「一路小心。」悟挥手。</p>
<p>然后,被摇铃送走,我们离开了「不眠症」。</p>
<p>8</p>
<p>按照文件上写的地址,我们寻找着那个女人的家。太阳快下山了。住宅街上,很多大而华丽的房子并排立着。在准备晚饭吗,不知从哪里传来美味的咖喱的味道。每个家庭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但感觉这条街上住着的好像都是和不幸无缘的人。</p>
<p>看着门牌,我们走在幸福的街道上。经常看到急着回家的孩子的身影。想着我现在正要做的事情,有点难过,我握住了辉麦酒的手。被她反握的手掌的温度拯救了。</p>
<p>看到了设乐的门牌。果然是跟不幸无缘的华丽的独立建筑。</p>
<p>按了门铃。但是谁都没有出来。这个时间可能是出去买晚餐的食材了。想起了文件上的家族构成,孩子只有那个女孩一人。事件发生后,跟丈夫分开了。所以应该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一个人住的话,也有可能直接出去吃。</p>
<p>回去吧。</p>
<p>想这么对辉麦酒说的时候。</p>
<p>「啊,门开了。」她做作地说。</p>
<p>门柱中间华丽的门,敞开了。连着玄关和庭院的铺地石,好像在邀请我们进去。</p>
<p>开始了。</p>
<p>我直觉的这么认为。</p>
<p>「在这里等我。」我对辉麦酒说,进去了。离那里很近的地方有个车库。里面有一台盖着白布套的车子停着。</p>
<p>我没有犹豫走了过去。</p>
<p>掀起套子。驾驶座那边的护栏凹进去了。擦得亮晶晶的车体,能看到很多凄惨的创口。</p>
<p>驾驶座的门有被什么擦到的痕迹。以侧窗的后端为中心,画了一个弧。</p>
<p>回头看了看背后。墙壁和车体的中间,有个知名百货商店的袋子。里面有点碎布。一瞬间有点犹豫。我拿过那块布。咕啦咕啦的声音响起,又粗又长的锁链掉了下来。链条的一端有钩子。像牵引出事故的车辆时用的钩子。</p>
<p>我用布包住它,放回袋子里。</p>
<p>我脑子里的妄想膨胀着。</p>
<p>可能是现实的情景,变成了清晰的画面。</p>
<p>在十字路口附近等着,然后撞了通过那里的山城素敌。</p>
<p>用钩子钩住倒下的少女的脖子,然后回到驾驶座。不是从后面,而是驾驶座这边有钩子,是因为倒车能看到全过程。</p>
<p>然后,要让一个少女变成肉块,车子走了1千米。</p>
<p>讨厌的汗水流了下来。</p>
<p>胸口好像烧起来的感觉。</p>
<p>虽然还不知道这是不是事实,可能只是妄想,要先去确认一下。</p>
<p>我向玄关走去,手搭上门把手。</p>
<p>没有抵抗,门打开了。门没有锁。</p>
<p>果然开始了。邪神吉可·麦克开始操纵命运的机器了。这就是命运。所有的事情都向一点运行。已经谁都没有停止的力量了。这么说起来,我只是邪神操纵的机器里的一个小齿轮。</p>
<p>进了她家里。</p>
<p>「天草……」后面辉麦酒过来了。她抓着我的手肘。我没有甩掉,说不定这也是命运。</p>
<p>腐烂的味道。</p>
<p>还有灰尘和霉的味道,放了很久的内衣的味道,干掉的口水和粪尿的味道。</p>
<p>丧心病狂的味道。</p>
<p>淡淡地积着昏沉,墙壁上黑色的霉菌组成奇怪的图形。</p>
<p>简直就像废墟。</p>
<p>那里确实有被扔掉的杯面的塑料杯子和空的矿泉水瓶。</p>
<p>通过阴暗的楼梯走上二层。</p>
<p>有一扇奇怪的门。</p>
<p>密密麻麻贴着的都是一个少女的照片。和朋友们一起的照片。像女孩写的信件。还有遗书和沾满血的丝带。恐怕是金刚石中学制服上的丝带。照片上是系着丝带的少女——也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设乐美嗔。</p>
<p>「可能是她的房间。」辉麦酒说。</p>
<p>「一定跟她自杀那天一样没变过。」我的眼睛已经移到了下一间房间。怪异的气息像异味一样从那间房间飘了出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被邪神依附的人都这样,不过我从被依附的时候开始,就对这种「气息」异常敏感。</p>
<p>把门打开,走进去。这里以前应该是那对夫妇的卧室吧。大床上并排着照</p><p>片。</p>
<p>辉麦酒发出轻声的悲鸣。</p>
<p>因为那些照片,是被锁链拖着的少女的连续写真。</p>
<p>好像故意让人读的样子,那里放着一本笔记。</p>
<p>我拿起笔记,打开。</p>
<p>是日记。</p>
<p>写日记的应该是那位母亲吧。</p>
<p>日期是从女儿死掉以后一个月开始的。为了报仇,「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试行错误从那天就开始了。</p>
<p>文章很难读通,好像在想之前就写下的奇怪咒语。一个个字读下去,那种恶毒污染着我的精神。适当地跳着读,到了找我商量的时候的那段。接到父亲打来的咒杀申请被受理的电话的狂喜乱舞的样子真讨厌。</p>
<p>然后跟我想象得一样的事情发生了。她按照我说的等了一个星期,然后行动了。那时候的样子,很详细地描写了高兴的心情。</p>
<p>没有马上杀掉第二个人,果然是因为想让对方感到恐惧。好像在写跟朋友的旅行计划一样,用兴奋的笔触写着下次的杀人计划。</p>
<p>最后一页上是今天的日期。</p>
<p>她调查了今天高桥可爱的双亲会出门参加亲戚的葬礼。从那以后一直窝在家里的可爱,应该会一个人在家。上面这么写着。葬礼的地点和时间都调查过了,双亲会在晚上8点以后回来。然后,在他们回来之前把事情干完。</p>
<p>拿出手机,我联络小亚。</p>
<p>「没错了。」我说。</p>
<p>「果然,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后面能听到悟的傻笑声。太大的温差让我以为自己在做梦。</p>
<p>「可爱的住所,知道吗?」</p>
<p>「悟说他知道。」</p>
<p>「总之快点联络警察,那个女人要杀了高桥可爱。如果他们不相信的话报出邪神法人吉可·麦克的名字也可以,总之到设乐的家以后,在二楼的床上读了她的日记。」</p>
<p>「难道她现在正在去杀对方的路上。」</p>
<p>「我想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到可爱的家里去。说不定还来得及。」</p>
<p>「赶上了你要怎么办?」</p>
<p>「当然是救她了。」</p>
<p>「知道了,跟警察联络以后我们也会去可爱的家。那么,小心点。」</p>
<p>切断电话。</p>
<p>「走吧。」我拉起辉麦酒的手。</p>
<p>「恩!」她半开玩笑一样的回答让我稍微轻松了一点。</p>
<p>离开了这里。跑步。</p>
<p>要到可爱的家里,一般从这里走过去10分钟都不用。跑步的话5分钟就该到了。</p>
<p>我们拼命在夕阳下跑着。</p>
<p>太阳涨成不吉利的红色,向一家家房子的地方沉了下去。幸福的街道,被红色的太阳覆盖着。</p>
<p>看到了目的地。</p>
<p>可爱的家是一栋小小的新建公寓。理所当然的入口是自动上锁的。但是运气在邪神的齿轮的我的身上。</p>
<p>正好跟着送披萨的快递进了大厅。装出跟那个人关系很好的样子,进了电梯去5层。</p>
<p>因为太接近的关系,胸部偶尔会碰到。</p>
<p>事到如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这样坐进了电梯,然后要怎么办啊。好像感觉到我的想法,辉麦酒紧紧握着我的手笑着说「总会有办法的」。</p>
<p>发生事情的时候,为什么女性会那么强大。没用的老爸和母亲吵架的时候也是,那个莫名其妙、碌碌无为的老爸,最后一定会向母亲道歉。</p>
<p>「就是这里。」辉麦酒说。</p>
<p>门牌上写着高桥的名字。房间号码也没错。</p>
<p>握住把手,轻松地打开了门。</p>
<p>所有的一切都是命运。</p>
<p>「在这里等着。」</p>
<p>我对辉麦酒说。辉麦酒执着地盯着我的眼睛,然后点头。</p>
<p>进了玄关。</p>
<p>「打扰了——」出声。欠考虑的声音欠考虑的台词。</p>
<p>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从里面出来的是设乐的母亲。</p>
<p>不知道原来是什么颜色的,不过她穿着被染成红黑色的夹克。</p>
<p>然后,手上拿着很大的刀。那本日记上写着是生存用品商店入手的东西。</p>
<p>刀尖上红色粘稠的露珠往下滴着。</p>
<p>「果然来了吗。」女人看着沾满血的手说。</p>
<p>「想看诅咒的结果吗?还是,难道想要阻止我?」阴暗地开心地笑着。</p>
<p>「那样的话已经太迟了哦。那个妓女在里面睡着了。还是不要看比较好。再怎么说都花了一小时以上享受,脸变得很不得了了呢。」</p>
<p>疯狂地笑着,连那个笑容都沾满了血。</p>
<p>「啊,轻松了。因为她都求饶了,我还特意控制在让她不要死的程度把她的脸划开的说。一边让她看着镜子,一边慢慢地划。然后,她就说杀了我。真是的,到底哪边啊。」</p>
<p>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我,只是听着她的话。</p>
<p>喉咙干干的。</p>
<p>「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不管怎么样,结果都会变成这样不是吗,因为咒杀申请被受理了。她们死了。残酷的死法。邪神大人。」</p>
<p>「我觉得这全部都是邪神策划的。」我说。声音可耻的细微,「这些可能全部都在邪神的计划里。你被邪神指引杀了两个人。这就是所谓的咒杀。吉可·麦克用你完成了咒杀。」</p>
<p>「那还真是从邪神那里得到了很棒的礼物呢。」女人像演员一样,露出优雅的微笑,「满足了。所有的一切都像我渴望的一样。但是,事实上,那个班级的全部人,还有那个学校所有的老师。真想把那些看着我女儿被逼入绝境的人全部杀掉。说不定,邪神能把这个愿望也实现吧。」</p>
<p>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女人抬头望向天花板。</p>
<p>「最后的愿望能帮我实现的话,不用那些繁琐的书类申请,我把这个身体奉献给你。快点,邪神吉可·麦克,把那些人全部杀掉。」</p>
<p>应该早就预想到了。</p>
<p>现在想想的话,就知道那个女人一定会那么做。</p>
<p>但是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她准备做什么。</p>
<p>她突然反转刀,对着自己的喉咙。</p>
<p>忘记自己说了点什么,总之那时候我叫着冲向了她。</p>
<p>背后听到了辉麦酒的悲鸣。</p>
<p>我刺杀了那个女人。</p>
<p>刀深深地刺进了喉咙。</p>
<p>女人在笑。</p>
<p>到处都沾满血,没有声音的大笑着。</p>
<p>从喉咙喷出的血,把墙壁染得通红。</p>
<p>女人没有声音地笑着。</p>
<p>代替笑声出来的是血潮。</p>
<p>然后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p>